“嗯?”我愣住,随后却忍不住脱口而出:“啊!”
难道是……?
“那也太残忍了吧?!”
“你想到了?”小强撇嘴:“我都说了,跟疯子你能说什么理呢?倒是用来维持生命的方法,又不知道殷天鉴弄了多少怪东西……”
“……叶医生的瓶子。”
“什么?”这次轮到小强愣住。
我觉得喉咙干涩难当,吞吞口水才继续:“你忘了吗……殷家……有瓶师……他们只要把活体‘装’进瓶子里,就可以像用福尔马林保存尸体那样……把那些活体的生命特征维持下来。”
小强重重的弹起了眉毛。
“该死,我怎么忘了这一点!”
如果某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这时候推门进来的话,他大概会以为我和小强在用听起来像是中文的某外星语言说天书。
实际上,如果翻译成地球语言,我俩刚才的意思其实是这样的……
殷天鉴拿来挡住小强,不让他看见殷家所有部位的结界并不是普通的玩意儿,而是,那些脑死亡的女子的生灵。
他将她们的生命体征保留,但是让大脑停止工作,这样她们的状态就一直保留在遭遇不测的那一刹那,那冲天的怨气,自然而然的形成屏障,将一切非人类的异物阻挡在门外。
要做到这种程度并不是随便找个人敲一棒子就完事的,我记得外婆以前说过最阴损的说法是要亥时出生,纯阴之躯才行;可是她说其实那都是殷家用来唬门外汉鬼扯的,真正重要的指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该女孩一定要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不幸,因为只有这样,她心中的怨恨才会不断升级,最终达到成为人身结界的要求。
这就是为什么一帆风顺的尹月学姐和之前几个大学生都会死掉的原因,因为随着时间的变化,那些有着极端不幸命运的大学生越来越少的缘故。
“哼,能想到这一点,不得不说殷天鉴以前确实是人类呢!”小强忽然摸着下巴冷笑出声。
“什么意思?”
“……”小强看着我的眼睛,不容置疑的书:“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人类自己的怨恨更为可怕的戾气?又有谁能比人类自己了解自己的可怕呢?”
在哪幢原本应该被神祝福的教堂里,在神像的眼皮底下,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变成了鲜血淋漓嘶吼着的怨灵。
“原来如此……”我摇摇头:“那……接下来的事情,我就能想明白了。”
“包租婆……”
放下一口都没喝的咖啡,此刻我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弄清楚事情真相而清明的感觉,有一团污浊的感觉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
从外婆开始,和殷家有关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了,与朱厌而战的除魔师们;小左的父母;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妈妈,为了杀掉我和妈妈而死的虫师;接下来是叶医生,还有他们内部殷天鉴亲自动手除去的人;现在,只有我和小左没死。
一开始当老鼠要我当心小孩的时候,我自然而然的把接着出现的小左当成了那个养尸想要杀我的人,其实我错了,真正养尸的“小孩”是殷天鉴。因为老鼠并不是殷家的人,他无法知道殷天鉴的真实年龄,只能从他的外表做出判断。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落入了殷天鉴的圈套,差点和小左自相残杀。
如果不是杨熠和小强,还有叶医生先后赶到,我想也许我和小左,最起码也会两败俱伤。
想到这一点,我就不寒而栗;而更可怕的是,他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让我们这些血亲自己之间互相残杀。
“以消除魔物的名义,自己高高在上的看着我们互相残杀,殷天鉴,你以为你是神吗?”
只把自己摒弃在外,认为只有自己干净而以看别人互相残杀为乐,这种人,这种没心的人……才是魔物!
回忆完毕,我喝完水刚准备晃上楼,忽然……
哐当轰隆砰磅嗵!
“发,发生了什么事?!地震吗?”
雄性的四人组从房间各个角落飞奔而来,劈头第一句话就是:
“小左,小左跑出去了!”
除 魔 第三章
外婆死的时候我才7、8岁吧,那是我第一次,面对自己亲人的死亡。
从那以后,接二连三的让我看到的,全都是离去。
妖怪的、异灵的、人类的……
有时候,我会在梦里看见他们的面孔,年轻的,苍老的;鲜活的,腐坏的;美丽的,丑陋的……一个接着一个,被随之而来的风沙逐渐侵蚀直至消失。早上醒来看见妈妈的脸以后,我就会想,唉,还好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在我家,我已经失去了外婆,要是再失去妈妈,就恼火恼大了!妈妈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无论怎样,我都不想和她分开。
虽然我是这么想,可是也许这就是命运,我还是亲眼看着妈妈离我而去了。
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只有妈妈一个亲人,我有舅舅,姨妈,弟弟,还有舅公……所有殷家的人,全是我的亲戚。
而我呢,则注定也要看他们离去,就像曾经那些梦里逝去的面孔那样。
一个,一个,全都离去,最后只剩下我。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在殷家有个跟我一样的人,从小跟外婆相依为命的天天,从来不曾真正知道除了外婆他还有其他的亲人,等他知道的时候,外婆已经走了。
接着从那以后,他就一直不停的让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去……姐姐,侄儿,侄女……
“小左啊!”我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我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洞里尽是蹦来跳去的兔子,不用说这是小左阻拦我们的杰作;比较讨厌的是虽然是幻术,可是被这些兔子撞到的时候真的会有点痛……
“该、该死!”杨熠气喘吁吁,腾的一个后空翻,半空中便突然出现了一只小黑猫:“全都闪边去!”
小黑猫在不停的扑兔子……为什么梦魔可以碰到幻术造出的兔子呢?我和小强做冲右撞试图找到出口时在思考这个问题。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在我们这边缠斗正酣时,草草两眼桃心口水流满地,张开双臂追着兔子满坑跑,他面前的兔子没一只敢往他身上撞的,全都不要命的撒开脚丫四散奔逃,这样一来撞中我和小强的几率又大了很多。
“别跑,兔兔,兔兔!”小正太一边嚷嚷,一边却瞄见了正在辛苦追兔子的杨熠。
刹那间,草草的双眼爆发出爱的光芒:“这个也好可爱!!!”
“笨蛋,你干嘛?!哇哇哇放我下来!!!”
……小左的可爱兔子大计划对草草是完全奏效了。
至于慰慰,他因为觉得草草的反应太过丢脸,所以拒绝作出任何反应。
“……找到了。”小强抽抽鼻子,随后迅速的操起一只兔子:“就是你了!”
三道寒光划过,巨大的洞中间裂了条缝,卡擦卡擦四分五裂以后,我们站在好好的房子里。
“可恶啊!”小强揉着头发使劲抱怨:“这小子跑路还不忘耍诈,我闻不出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原来你是用闻的找到叶医生的么……”我忍不住黑线。
一直不说话的慰慰却眉头一皱,接着蛮有把握的指向了一个方向:“那边!”
“真的吗?”我问:“你有把握吗?”
“有的。”微微点点头,冷静的说:“他特定的生灵之气显示是往那边跑的。”
……结果原来鬼差也是犬类……
“麻烦找到了,那就追吧!”
只有草草一人怀抱着不停挣扎的杨熠伤感:“兔兔……”
“草草快走啦!”
凌空中一条铁链伸过去拴在草草脖子上。
“真是,为什么我会有你这么没用的同伴!我要求换搭档!换搭档!!”
慰慰,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草草可是很有魄力的。不过现在被你往地上这么一拖就……
出发之前,小强仍然在使劲抱怨:“他都不知道殷天鉴在哪里就乱跑,他往哪儿跑啊!”
……
我忽然停下脚步,接着,欲哭无泪。
“小强……”
“嗯?”
“……我想,小左知道往哪里跑……”我深深地,真的深深地,无力:“小左不就是从殷家出来的么?”
“……啊。”小强就这么简短的回答了一个字,然后很冷静的对慰慰说:“麻烦你再拖着你同伴跑快点。”
为什么我们一直都没想过小左也许可以充当去殷家的向导呢?
我想,还是因为我现在真的只剩下小左一个血亲,而且,我也厌烦老是看着别人一个一个离去了吧。
这几天因为不知道殷天鉴何时会下手,我们一直都没有出门;今天出了门才发现,这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温暖的阳光似乎要把世界上所有的坚冰都融化掉。熙攘的人群穿梭于造型各异的摩天大楼之间;小小的半透明女孩从电杆的空隙间快速的跑过;牵着导盲犬的老爷爷胳膊上安然趴着一只三尾小猫,悠然自得的打着呼噜,迎面开来一辆装满货物的大卡车,眼看车篷的绳子就要松开,千斤重的货物就要砸向老人,小猫呼的摇摇尾巴,松开的绳扣自行结好,卡车呼啸着驶过马路。早晨的雾气在阳光下渐渐散去,这才发现,原来人和人离得是那么近,天气那么好,好多事情才刚刚要开始。
在路上奔跑的时候,我感到身边有四道暖暖的呼吸,那一瞬间我的眼底有些酸涩;不知道鬼差为什么会有呼吸呢,像小强和杨熠这种高级妖魔,不呼吸能不能活下去……
突然间我觉得对于他们,我还有好多都不懂的,真的很多都不懂,所以能不能让我跟他们呆长点时间,不要那么快分开……
还有小左,我还没跟他道歉,其实我上次确实骗了他,我确实觉得路这个姓挺奇怪的。
……还有,我真的很需要小强这个包身工来赚钱,也不介意多洗三个牛奶杯子,阁楼上面多只猫也不介意……
所以拜托,就让我们在一起吧……
小强忽然毫无预警的停下脚步,拦住我们。
“等等。”银绿色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还来不及反应,小强周身忽然腾起一道青白的风刃,朝三个不同的方向掠去,随着“吱吱”几声惨叫,一群丁点大的小蝙蝠还未落地便在青白的火焰中化成了灰。
“这是……”
杨熠皱起眉头:“这是梦魇?还没成熟,是谁……”
“控制梦魇的人么?”我想起书上教的东西,在那些蝙蝠被烧过的地方用手指化了个阵。
“这样,就能知道做这个梦的人是谁了……”
魔法阵发出蓝色的亮光,几片比先前更小的比先前更小的蝙蝠碎片自阵中出来,七拼八凑的乱了半天组成了一只东倒西歪的蝙蝠,扑棱几下翅膀|(炫) (书) (网)|,摇摇晃晃的朝前飞去。
“追!”
“等下。”这次是草草和慰慰拦住我们,几条锁链穿过人群跟着那只蝙蝠刺去。
“不要耽误时间,”慰慰说:“你们继续追,这些杂碎交给我就可以了。”
说着,一只白色的小猫嗖的跃过,周围的浮游灵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让他一个人去行不行啊?”我担心的看着越来越远的小白猫:“万一是圈套怎么办?”
“没事啦!”草草不以为然:“别看小慰慰平常喜欢撒娇看起来又文弱,他可是我们科室的镇山之宝呢!再说万一有什么事情,科里会马上派增援的。”
“你……你们……”我不自然的抽动着嘴角:“果然是公务员么……”
真是嫉妒啊!
“再说……如果这时候不让他去的话,他会觉得不好吧。”
跑着跑着却一点气都不喘的草草,忽然低声叹了口气。
“啥?”
“慰慰他……即没有味觉,也没有嗅觉,其实他是很在意这一点的才对……”
“……啊?”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他刚才一言不发并不是嫌草草丢脸,而是因为他……闻不到,所以才不说话吗?
“慰慰死的时候嘴里和耳朵里都被人填了土,眼睛也被毁坏了,后来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开始并不全是白色的……”草草翻翻眼睛:“算了,姐姐这么重要的时刻,我都在说什么呀!”
“……我想听。”远方隐隐有波动剧烈的灵压,其中一股是属于慰慰的,他们为什么会成为鬼差,背后又有什么样的过去:“等这次回去以后,我会准备一箱牛奶,我们可以边喝边聊天。”
草草没有说话,只是眉眼弯成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嗷!”小强怪叫起来:“包租婆又拿我的血汗钱开小灶!”
“包身工不要诸多意见啦!”我回嘴:“你这一辈子都是给我打白工的,省点力气,以后要干的活还很多呢!还有杨熠!”我忍着一点点想哭的冲动,不去看两边的人影:“你那么富,每个月的房租都要交!”
“富的是那个公子哥儿,又不是我。”杨熠听起来很不满,最后却有些漏气的感觉。
“没钱你也打工好了!”
“……资本家!”
“小心!”头顶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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