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骑兵,也无法在如此泥泞的地方冒着雨前进,只能先找地方扎营。
来自热带的帝国陆军倒是不怕雨,连帐篷都是防雨的,而且他们生火做饭根本不用柴火,而是用煤。不管煤是否干燥,浇上汽油一点就着,所以下多大雨也不影响他们的吃住。至于说洪涛带着的印第安卫队,那就更不怕了。几年前他们说不定还在丛林里裹着树叶子睡觉呢,下点雨算个屁。倒是这里的气温让他们稍微有点不太适应,但是有了火堆之后,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
洪涛也不怕雨,在大海上跑惯了的人,对下雨都没什么意见。只是他讨厌在帐篷里窝着,看不到天空总觉得憋闷。而这里除了沼泽、湖泊之外,也没什么可玩的。错了,对于洪涛来讲,这里很好玩。对于一个热衷于钓鱼的人来讲,只要有水的地方就不愁玩。一根钓竿、一卷丝线、一柄鱼钩,就能玩上好几天。
洪涛也没往远处跑,就在营地西边的湖岸上随便找了个芦苇空隙,见缝插针的下了钩。钓饵也很简单,就是帝国陆军带的鲸肉罐头,啥味道不味道的,这个年代的鱼也和大部分人一样,还处于半饥半饱状态,根本不挑嘴,只要是人能吃的它们基本都吃。
“我靠,原来是你在捣乱啊!”可是这次洪涛遇到了难题,有鱼咬钩,但就是钓不上来,钓饵却总是被吃光。来来回回好几次,水下那只狡猾的鱼终于上钩了,可它根本不是鱼,而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洪涛对拳头大小的淡水蟹没什么食欲,再鲜美的食物只要吃起来麻烦,就不符合他的口味。淡水蟹个头太小,肉也少,吃起来很麻烦,所以洪涛不打算吃它。但也不能放了,这玩意是钓鱼人的死敌,谁钓鱼碰上水里有螃蟹也得急死。
“不会吧,难道这里是洪泽湖?”刚要把这只捣蛋鬼用芦苇叶子绑起来上刑,洪涛突然发现蟹壳上有个模模糊糊的H字样,用水涮了涮,再仔细一看,没错,是个H型的字样。这种螃蟹在后世里大大有名,洪泽湖大闸蟹是也。它背壳上这个H形状的标记,也是正宗野生洪泽湖大闸蟹的特点,养殖的没有。
按说冬天螃蟹都打洞钻到淤泥里去了,可是这里的螃蟹却不是这样过冬的,它们都藏在倒伏的芦苇叶子下面,洪涛试着用鱼钩在水草空隙处逗了逗,果然,又钓上来一只。这下洪涛有的玩了,他也不坐在一个地方钓鱼啦,拿着鱼竿沿着湖岸溜达,专门找芦苇叶子多的地方下钩,很快就钓上来十多只螃蟹。每只都被他用芦苇叶子捆了起来,扔在地上,走的时候用芦苇一串,整整四串。
“来来来,两位,我再给咱们的晚饭添个菜!”洪涛回到营地的时候,正赶上炊烟袅袅,这些螃蟹就成了他的下酒菜。
“陛下确实不是凡人,连吃东西都专门吃这些不安份的玩意。”孔沛虽然是个海军出身的人,可是他对螃蟹一点都不感冒,能不吃就不吃,他总觉得这个玩意像虫子。
“爱吃不吃,鲸肉管够,你敞开吃吧。”洪涛才不会强迫别人和自己一起吃螃蟹,都不吃才好能,全是自己的。
“把这玩意刷洗干净,切成四瓣,放辣椒炒,这叫香辣蟹!记住做法,等以后你退役了,就在金河城开个饭馆,专卖香辣蟹。别忘了里面有我一股啊,干股!”把螃蟹递给负责伙食的士兵,洪涛还没忘了给自己多弄一份儿养老钱。
“把地图拿出来,我大概知道这里是哪儿了……看到这个洪泽湖没?咱们就在它东边呢。这张地图不准确,楚州应该在咱们的东北方向,咱们走偏了。”吃饭还是次要的,通过这几只螃蟹,洪涛发现了地图上的一个错误。
“不对吧,图上的小湖不该有这么大啊?”泊蛟挺认真,特意拿来了航海用的圆规,量一量地图上小湖的大小,再极目远眺一下眼前这个湖的大小,提出了质疑。
“别瞎量了,这幅地图肯定绘制年头不短了,或者说这片地区根本就没人来,是按照原本大宋地图的数据画的。这也难怪,监察部的人就算再厉害,也很难来这种地方探查。人少了没用,人多了会引起大宋朝廷的注意。我估计啊,这座湖原本可能就这么大点,后来不知道是淮河水灌了进来,还是黄河水灌了进来,结果这座小湖就变成大湖了。刚才我仔细想了想,这片地区之所以沼泽遍布,说不定就是黄河夺淮入海所致。整个这片区域,应该都是黄泛区,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人种田了,种了也是白种,黄河水一泛滥,啥田地也是白搭。”确定了一个地方,洪涛脑子里就有了大概的地图摸样,也就想起来更多的状况。
按照原来的想法,再往前应该是淮河边上的楚州,应该就是后世淮安附近。不过现在明显不对了,因为黄河在这个时候没有从北面的大清河注入渤海湾,而是向南改道夺了淮河的入海口,从连云港南边注入了黄海,在历史上这叫夺淮入海。至于说黄河到底是什么时候改道的,洪涛也不清楚,他从来没关注过这件事,如果不是这次从陆地北上路过这里还想不起来呢。
“这帮挨千刀的废物,画个地图都不利落!要是按照他们的地图走,咱们就从楚州西边擦身而过了。这要是放到战时,就是上军事法庭的重罪。我回去必须找慈器说说这件事儿,不清楚你就别画,画上了就必须准确,这不是坑人嘛!”泊蛟按照洪涛所说的在地图上找了找,果然,黄河与淮河交界的位置就在正前方,要是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根本找不到渡口。他是军人出身,对这种事儿非常敏感,战场上要是走错了几十里路,那很可能就是一场悲剧,真不能忍。
“还是拉倒吧,以后地图的事儿还是由大宋自己来画吧,帝国监察部总不能派人没事在大宋境内瞎转悠,真不把我这个总理当回事儿是吧?”泊蛟对这件事儿的态度洪涛理解,但他的处理方式洪涛坚决不能赞同。他这是自然而然的把金河帝国与大宋帝国看成了一个国家,这种思想可以有,但现在还不能说,以后再说以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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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章 敢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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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我忘了、我忘了……”泊蛟让洪涛说的一愣,眨巴着眼睛想了好几秒钟,才转过这个圈子来,笑得很尴尬。
地图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吃完了晚饭,奔波了一天的人们都早早的钻进了睡袋,洪涛也不例外,不过他是躺在躺椅上睡的。做为总理和神使,他走到哪儿卫兵都会把他的躺椅背着,这位是个懒蛋,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洪涛突然从躺椅上窜了起来,同时他帐篷里的两名卫兵也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有枪声,虽然很远,但他们都不会听错,必须是枪声。
“……把门口的灯熄了!把我们的人叫起来,跟我去看看!”洪涛连一秒钟都没耽误,一边穿衣服一边下了地,同时向卫兵下达了命令。
洪涛本来在陆地上就睡不踏实,这下就更不踏实了。他这座帐篷最高最大,所以他不敢在这里久留,也不等卫兵们都集合起来,就带着几十个人向马厩那边摸了过去。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响枪,先把逃跑的工具准备好肯定没错误。虽然说帝国陆军的战斗力没问题,可凡事儿怕万一啊。
“神使大人,听着像是东边,会不会是我们的船只受到了攻击?”洪涛的卫队长一边指挥手下人把马匹准备好,一边侧着耳朵听。这些印第安人从小就是猎手,眼尖耳朵灵,很快就给出了一个大致答案。
“你确定?大概有多远?枪声密集不?”洪涛自己的耳朵其实也不错,只是随着年龄的增大,不如以前好用了。
“大概一公里左右吧,您刚出帐篷的时候有十几声是连着的,现在基本停了。”卫队长又把手放到耳朵上仔细听了听。
“你先派人在这里盯着,马鞍不要卸,我带人回帐篷里。”既然还有一公里的距离,枪声又不密集,洪涛觉得就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了。而且军营的东侧已经有汽灯灯光在闪动,估计泊蛟和孔沛那边也知道了,还是等他们的消息比较合适。
“海盗劫船!?这地方哪儿来的海盗?”不到半个小时,泊蛟就骑着马跑来送信了,不过他带来的消息让洪涛更迷糊了,这地方离海边至少一百五十公里,怎么会有海盗呢?
“那就是河盗!都划着小船呢。现在没事儿了,大部分被抓住了,少部分被打死了。我已经派人传令,人就别带回来了,就地处决,正好为您清理清理盗匪,一个都不剩。”泊蛟想了想,也对,海里的叫海盗,河里的自然是河盗。不管叫啥吧,他觉得都无所谓,这件事儿不值得操心,还敢抢劫帝国陆军的运输船,真是找死啊。
“都杀了!杀不杀好歹你也得问问我这个主人吧?咱不是去抢劫别的国家,这里是你姑丈我的国家!”洪涛一听泊蛟的话,又开始瞪眼。
“……对,我又给忘了,那您的意思呢?”泊蛟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他不是在跟着洪涛东征西讨,而是来帮他姑丈治理国家的。现在杀的人都是姑丈的子民,这个命令也不该由自己下,杀不杀最终要听洪涛的。
“赶紧派人去通知他们先别杀呢,你跟我过去看看!老孔干嘛去了?”洪涛其实也没拿这些盗匪当回事儿,他只是要提醒泊蛟把思想赶紧转变过来,既然说到这里了,怎么也得过去看看。
“你,用最快速度赶到运河边,通知他们先别动手呢。老孔去北边巡查岗哨了,他怕这些盗匪不止一股。”泊蛟一边说一边跟着洪涛出了帐篷,向马厩走去。
“姑丈,您连马鞍都准备好了,难道提前就知道要去看俘虏?”看到洪涛和卫队的马匹都已经鞍具整齐,泊蛟又忍不住说怪话了。
“如果我说我随时准备扔下你们逃跑呢?”啥叫特别不要脸?洪涛打算让泊蛟见识见识。
“那您得叫上我和老孔一起跑,咱是海军出身,陆地上不是咱的战场。打仗有陆军呢,我和老孔可不会指挥陆军,他们有自己的指挥官,让他们断后!”泊蛟丝毫没觉得洪涛说的有什么不对,打不过就跑呗,天经地义的。而且他还给自己找到了非常合理的理由,天赋专精不对。
“你还是闭嘴吧,让你我的士兵听到多丢人啊。”洪涛斜着眼看了看泊蛟,这个孩子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他不光和自己学了一身海上技能,还学会了自己的人生观,还很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苗头,和他比不要脸,自己不一定能赢。
两个人带着卫队上了马,穿过营地向东走去,此时雨已经很小了,但还没停,迎面扑来的不是雨滴,而是一种类似水汽的玩意,落到脸上、手上,冰凉冰凉的。这里的冬天确实不好受,洪涛已经很多年没尝过这种滋味了,他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热带地区转悠,好像还是第一次脚踏实地的来到冬天的北方,准确的说这里还不是北方。
泊蛟所说的河匪总共不到一百人,现在还能睁眼的还有六七十人,剩下的都躺在泥水里。十多名帝国陆军的士兵正拿着铁锹在河岸附近挖坑,打算把这些被击毙的盗匪掩埋掩埋,这也是帝国陆军在战时打扫战场的标准流程,还是当初洪涛在建立帝国陆军时规定的。这个坑不是要埋人的,而是要烧人。浇上油料把尸体分成敌我两部分全部焚烧,防止传染病蔓延。敌人的骨灰自然就给大地当了肥料,自己人的骨灰装回去。
“这些就是他们的武器?”此时这六七十个俘虏都双手抱着脑袋跪在泥地里,周围是半圈帝国陆军的士兵端着枪看押。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扔着一堆木叉子、木棍子、铁钩子之类的杂物。洪涛策马靠近看了看,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几把镰刀和一把骑弓,还是破损的,用竹片捆着加固。
“应该是吧……你们这里谁负责?”泊蛟也觉得这些盗匪的武装惨了点,具体情况他也不了解,只能去问负责守护运输船的军官。
按照一位帝国陆军中尉的说法,这些人在半夜试图从水面上靠近运输船,结果被船上的瞭望哨发现了。他们恐怕没想到这支军队大半夜、冒着雨还在桅杆上设立了警戒哨。警报响起的同时,船上的汽灯也亮了起来,把运河照的通明,河面上那些小船也都显露了出来。
如果换做大宋的普通军队,还真拿这些人没招儿。他们的小船在水面上划得飞快,想在雨夜用弓箭对付他们没什么作用。要是碰到大宋新军,这些人也不会有太大损失,大宋新军的燧发枪还是滑膛的,射击距离不足。
可惜他们找错了抢劫对象,碰上了全部装备了线膛枪、米涅弹的帝国陆军。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