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刃自然而然随着枪的来势递出。
兵刃交汇处一声爆响，即使是正午的强烈阳光下依旧可以看到四溅的火花。
马贼头身不由己踉跄出十几步。
少年却一路翻滚摔出去六七丈，唇角渗出一丝殷红。
新悟的诀法毕竟生涩，内力步法招式之间的配合也依旧稚嫩，尽管内力雄厚，能用上的却十不足五。
迎上马贼头的全力一击，只伤不死，少年纯粹是走了大运。
少年单膝跪地，眼神依然倔强，但沸腾的血气和满身游走的内息却使他站都站不起来。
马贼头踉跄几步站定，恨意上涌，无视经脉内逆流的真劲儿，长枪一晃直奔少年。
“少侠小心！”正在和一群匪徒搏斗的马啸天失声惊呼。
死劫来临，少年脸上却毫无慌乱。
嘴角的殷红低落黄土，嘴角却抿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马贼头心里一动，手上的长枪便收起了两分内力，即使如此，也足以一枪穿头，令少年死于非命。
在场几百人，注意的，没注意的，包括马贼头，没人看得清。
即使以马贼头的眼力，也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
少年救马啸天时候的身法就令马贼头许以“快似闪电”的赞誉了，这团影子的速度直接令人词穷。
世间真有人能以这样的速度移动？
几乎是刚刚映入眼帘，便到了身边。
灰影来得太快，一指点出，马贼头的长枪都来不及回护自身。
十几年将近二十年的战场厮杀，浴血奋战，马贼头从未离过手的长枪瞬间成了摆设。
马贼头的反应也是一流的，双臂一振，长枪翻滚着奔灰影下盘击去，双手交叉挡住面庞。
灰影就像一团怪风，长枪落处，灰影早已不见。
一指击出，便如旋风卷回少年身前。
马贼头瘦长的身躯猛然一震。双手放下，额前一点儿殷红缓缓流下。凹陷、阴狠的双眼逐渐黯淡了下去。
然后身躯晃了一晃倒落尘埃，激起一地黄尘和碎草。
领头的死了，慌乱瞬间在马贼群中蔓延。
马啸天以及北马帮的弟兄则相反，战意瞬间高涨。
不过一盏热茶的功夫，马贼群就被赶散。
战后清点一下，北马帮轻伤重伤的兄弟一百零七人，战死了二十八个。
马贼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连死带伤的超过一百五十人，俘虏了四十七个，其他的都跑了。
马啸天吩咐了几句后赶紧来到少年身边。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少年沸腾的内息终于回归正轨，虽说受了马贼头的全力一击，毕竟内功底子厚实，一轮调息后也好得七七八八。
少年睁开双眼。
身前便是救了自己的灰影。
少年抬了抬手，苦笑了一下：
“大师兄，你好啊！”
马啸天这才发现，刚才大显神威的灰影根本不是人。
而是一头银背长毛的灵猿。
灵猿双足站立，双臂摆垂直可触地。上身穿了一件无袖的灰白长衫，凸额上方勒着一圈金光闪闪的头箍，双臂上的长毛在日光下银光闪闪。一双手——或者说爪子——还是说手吧，尖利指甲长有三寸，尖端闪着森冷的光芒，不用说，这就是刚才取了马贼头性命的“兵刃”了。
这画面实在有点儿怪怪的，即使以马啸天的见多识广，也不仅倒抽了一口凉气。
本来都快到少年身边了，马啸天一震止步。
第5章 师兄教诲（）
灵猿一呲牙。
左掌扬起，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少年的脑门。
少年连躲的意识都没有。
其实想躲也躲不开，十六年来，每次调皮捣蛋偷懒后，在这位大师兄面前，一向是眼睁睁的挨揍，不管是离得远还是离得近，不管是没留神还是屏息以待，人家抬手自己挨揍，没躲开过。
“大师兄我不是”少年赶紧解释。
“啪！”又一巴掌。
“其实我”
“啪！”
“怎么还打”
“啪！”
“我错了”十六年都没学乖，这三巴掌挨得真冤枉，少年暗自叹道。
灵猿双手摆动，竟然是流利的手语。
“我知道我偷着下山不对，可是我都这么大了”少年道。
“我不是给师父留纸条了么，他老人家也没说就是不让我下山啊”
“刚才是我没留神儿，我要是留神”
“啪！”一巴掌。
“我下次会小心了”少年低头道。
灵猿从怀里掏出来个小布包，塞到少年手里，两颗金黄的眼珠扫视了一下旁边的马啸天，又看了看马啸天身后忙着打扫战场的众人，冲马啸天点点头，转身几个纵跃便消失在视界外。
少年回头看看依旧呆若木鸡的马啸天，咳嗽了一下。
马啸天一震，赶紧回神，抱拳道：
“多谢少侠相救，没有少侠”
少年拍拍身上的灰尘和草叶，缓缓站起来后挥挥手：
“适逢其会而已，称不上救。”顿了顿后又道，“既然你动用了灰羽灵，不管是牛鼻子师父还是我们这些倒霉徒弟，本来也没有不救的选择。”
马啸天刚想说话，飞羽堂新堂主马征用来到马啸天身后抱拳道：
“帮主，战场打扫得差不多了，有几个兄弟伤太严重，不赶紧处理恐怕不妙，另外那些俘虏”
马啸天摆摆手：
“征用你选五十个兄弟，用快马先把俘虏押到咱们霸州分堂，一定给我看严实了，你和霸州分堂堂主马宇龙一起负责，把该问的话都给我问出来。另外再找几个兄弟就地取材做点担架，分出一部分人先把伤重的兄弟送到霸州赶紧找大夫看看。给我剩下几十个可以看护马匹的兄弟就行，我们在后面走。”
马征用单膝点地应了一句，转身回到人群中忙活去了。
马啸天再抱拳：
“还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少年回礼道：
“我叫龙飞，牛鼻子师父叫我小六，帮主也叫我小六就行。”
马啸天连连摆手：
“不敢不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龙小兄要是没其他事忙着，是否可以到我的霸州分堂坐坐？”
龙飞点头：
“太好了，我迷迷糊糊走了快二十天的路了，到现在也没有看见个村庄城镇，可算有人带路了！”
马啸天一怔，不过荒郊野外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招呼手下牵过两匹马来，和龙飞一人一匹翻身上马直奔霸州。
不足三十里地，一个时辰多一点便进了城。
马啸天先吩咐手下把会晚一点到的马匹送到霸州城外的马房，然后和龙飞来到霸州城东的北马帮分堂。
离晚饭时间还有点儿早，北马帮霸州堂主马宇龙叫人泡了壶茶，随便上了几盘干果点心，在客厅里头招待总帮主马啸天和龙飞。
第6章 北圣高徒（）
喝了几口茶后，马啸天轻咳一下后转向龙飞：
“刚才听龙小兄所言，北圣无极子老前辈可是令师？在下耳拙，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听说过老前辈收过徒弟”
龙飞笑笑：
“牛鼻子师父说他岁数太大，若是开门收徒，未来徒弟闯荡江湖时会有诸多不便，所以师徒的称谓只让我们关起门来讲，实际上我们师兄弟七个呢。”
马啸天讶道：
“这可是从未现于江湖的秘闻了，不知道贵师兄弟现在在何处？”
龙飞掰着手指头道：
“我们大师兄你见过了，师父说他是一头千年通灵银背猿，名字就叫小白，师父都记不清大师兄跟了他老人家多少年了；
“二师姐是一头墨玉白额虎，名字叫小黑，我小时候常背着我满山跑的；
“三师兄是一只金眼灰羽鹰，叫小灰，平时帮师父传传信啥的；
“四师兄是一只白毛灵貂，师父叫他小灵，小时候老是抢我的肉吃；
“五师兄就是前一段时间回到师父身边的灰羽灵，半鸽半雕的那只坏鸟，他叫小羽，你也认识，师父原来不是让马帮主代为照料来着吗？”
“小六就是我，还有一个小师妹，今年还不到十岁，是师父收养的一个弃婴，无名无姓，师父说我名字里头带龙，所以给小师妹取名叫凤樱。小丫头片子特皮，坑苦了我和大师兄，从小就是我俩给她换的尿布。”
马啸天感觉脸上的表情有点儿抽筋，咳嗽了一声道：
“北圣老前辈奇人奇行，奇人奇行”
龙飞说着往前一俯身，轻声问道：
“二十多天以前小羽忽然回家，师父和我都吓了一跳，师父说羽师兄在外超过四十年了，还以为岁数太大挂了。牛鼻子师父托着羽师兄嘟囔了半天，我就听见了个只字片语的人情债、还账，话说就我牛鼻子师父那半仙的本事，怎么还会欠马帮主的人情帐？”
马啸天老脸一红：
“这是四十多年以前的事儿了，当时无极子老前辈不知因何故受伤，卧倒在我们村后山坡的一棵大树下，我当时还小，掏鸟窝时遇上了，给老前辈回家舀了一瓢水”
也许发现自己说话莽撞了，字里行间有点看不起马啸天的功夫似的，龙飞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这事儿还不能解释，一解释非越描越黑不可，不由挠了挠鼻子，脸红了一下后问道：“然后呢？”
马啸天笑笑，估计也看出了少年的尴尬，喝口茶水后道：
“我当时家教严，老前辈缓过劲儿来给钱我不敢要；我又懒，老前辈提议教我几招功夫我也不愿意学；老人家左说右说我只是摇头，最后老前辈没办法了，招手从空中唤下来一只比鸽子略大，长着只雕脸的鸟，交到我手上反复叮嘱说这是个宝贝，等长大以后遇上了性命攸关的难题后跟这鸟说一声，然后还从怀里掏出来一条黄色的缎带，说人不死债不灭，这条缎带就是信物，当然最主要的是如果这鸟闹腾，让我就把缎带给它玩一会儿就行”
龙飞眼都瞪大了：
“然后你一口气就养了它四十年？”
马啸天笑笑：
“也不能说养了四十年，刚开始小儿心性，第一感觉就是把它当个宠物，老前辈也没叮嘱，所以我又是做笼子又是做架子，把它往笼子里头放它也不反抗，然后发现无论多么坚固的笼子，无论什么质地的架子，第二天肯定稀烂，连铁笼子都关不住，后来发现就是没笼子它也不飞，索性就随它了。
“刚开始我喂它米，喂它肉，不管喂啥它都不吃，就每天晚上自己出去觅食，门窗锁了也没用，整扇窗户都能给你拆了，我见过它抓田鼠，抓黄鼠狼，到后来我岁数大了，功夫也有点儿底子了，好奇之下晚上跟着它出去了一次，发现它连森林里头的狼都能抓着吃，这才知道这鸟不是俗物，从此再也不敢把它当宠物看待，还专门在我主卧室的旁边给它留了个客房，四十多年来，感觉倒像多了个不会说话的兄弟。”
龙飞哈哈笑道：
“敢情我五师兄还有这段经历呢，以后可得好好糗糗他！”
马啸天话题一转道：
“不知道令师无极子前辈近况如何？”
龙飞摆摆手：
“牛鼻子师父才惬意呢，一年十二个月得有十个月不在山上，四下云游，天天不着家。
“七师妹小时候还好点，现在小师妹大点了，老头儿现在才野呢。
“五师兄回家后，师父本来想派我下山，后来又说什么我凶劫太大，这次还是自己来，最起码等我的镜藏功能修得个一成半成再说，十六年没下过山，我实在憋不住了，晚上留个纸条就跑了。出来的匆忙，连路也没问清楚，就知道往南，我日夜兼程走了二十多天，穿过整个大戈壁，路还走岔了，算着怎么也该到固城了，结果到底没见到，路上累得实在扛不住，躺草丛里眯一会的时候遇上了马贼劫道，看他们大白天的就蒙面，肯定不是好人，想也没想先揍了再说，没想到还救对人了。”
马啸天一哆嗦差点把嘴里的一口茶喷出来：
“少侠性情中人，性情中人”
两人正聊着，忽然门外急匆匆进来一人：
“报帮主，镇北将军皇四奇有请帮主到府一叙！”
第7章 镇北将军（）
马啸天一愣：
“镇北将军？”
龙飞问道：
“这个镇北将军是谁？”
马啸天先摆摆手让报事的退下，把桌子上的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颇有点心事道：
“镇北将军皇四奇是当今圣上的叔父，据说是讨厌京城皇宫官府的迂腐与做派，自愿下放到这北地边陲，掌兵八万，其中两万精英被称之为铁狼军，驻守边陲将近二十年，击退外族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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