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来之前,奴婢已经看过了,云夫人现在已经睡熟了。”听到陌上花问起,一直在旁边尽量候着的婢女这才上前,恭顺开口。
“我进去看看,这册子你记的不错,日后也继续这般记就可以。”陌上花将册子重新递还给了秦雅,将面纱戴好,便打了珠帘进了卧房。
彼时的云姬,正双目紧闭的躺在床榻之上,呼吸绵长,显然已经睡的极熟。
虽如此,但未免云姬半途醒来,陌上花还是先行用封住了她的睡穴,确保她不会醒来。
而后,陌上花俯下身来,将云姬身上的薄被掀开,露出整个上半身后,又继续手脚利落的将她身上的中衣系扣解开,露出贴身的里衣。
里衣很小,只能将胸部极腹部遮住,至于左胸口心脏的位置自然是不可避免的露了出来。
如今云姬左胸前的伤口如今已经拆了绷带,屋内又视线极好,陌上花可以清晰的看到,原本狰狞的刀伤此时连已经好了大半,仅剩下脱落的断断续续的疤痕。
见伤口好的如此周全,陌上花心中定了不少,取出随手拿出膏药顺便又在云姬伤口之上涂了涂,而后才将她的衣衫重新整理好。
眼下伤势已好大半,不会因治疗之时情绪崩溃弄裂伤口,接下来她也要抓紧时间来治疗云姬的疯癫之症了。
思及此,她索性在床榻边沿坐了下来,将云姬的手腕拿出诊了诊,又确认了一遍,见伤势的确已稳,这才开始准备将她弄醒。
正要解了她的睡穴,便听原本安静的屋内,突然从沙窗外传出一声女子恼怒的声音,声音极大,她想装作听不见都是不能,而且听声音,似乎是秦雅?
这个时辰了,秦雅怎会气呼呼的回来,莫不是遇到什么事?
如此想着,陌上花在此处的事也暂时没来心思,便将云姬的手腕重新塞了回去,起身走了出去。
待出了厢房,果然见秦雅此时正坐着廊下,两手捧着脸,满脸的气恼,口中时不时的咒骂:“这些个势利眼,惯会见风使舵,王妃如今还没失宠呢,他们竟就敢如此。”
秦林生性憨厚,又是闷葫芦的性子,但对秦雅一向疼爱,若是平日定然已经在旁劝慰了,如今却半句话未说,面色也是不太好的模样,可见也是同样的被气到了。
陌上花见此,心中约莫也明白了几分,抬步便大步走了去,“是什么人,见的又是什么风,什么舵?”
秦雅一向是心直口快的性格,一见陌上花来了,忍不住便负气道:“还不是府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秦林见状,连忙伸手将秦雅的嘴巴捂住,用手语道:王妃,是我们两个没用。
“你们有用无用又怎样,重要的是,我陌上花的人,怎能轻易让旁人欺负了去。”陌上花眉目顿时一冷,周身温度骤降,“秦林,你尽管让秦雅说,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欺负了我的人。”
秦林只觉浑身一震,又是被陌上花这一番话感动的一塌糊涂,不自觉便松了捂住秦雅嘴巴的手。
秦雅一得挣脱,便急忙站起身来,手脚并用的恼怒道:“是这样的,我与哥哥在府内转了转,本想出府去听听您上次说的丝弦之乐,可到了门口拿了腰牌,守门的侍卫却死活不肯放奴婢与哥哥哥出去。”
说到这里,她咽了咽口水,交换了一下呼吸,正要继续说,秦林本已经任由她说,可秦雅说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抬手想要阻止。
但秦雅一向嘴快,他还未来得及,便见秦雅鼓了鼓嘴,颇为恼怒的继续道:“他们还说什么,您现在自己都尚在禁足之中,奴婢与哥哥身为你府中的人,自然也要遂了您,一步都不得踏出王府,便是有腰牌也不得用。”
说到此处,她口中一顿,吞吞吐吐半晌,但还是咬住了唇瓣,没继续说下去。
陌上花最是了解秦雅的性格,一见她这般模样,便知她定然还有什么话没敢说,很是平静的开口:“继续说。”
秦林秦雅跟在陌上花身边久了,自然知晓陌上花的个性,见她面色竟是如此平静,便知她此刻怕是已经怒了,说出的话自然无法违抗。
秦雅只怕自己不说陌上花会更加恼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奴婢回来时,还听到不少丫头小厮胡乱议论,说什么南夫人如今已封了侧妃,您又失宠于王爷,只怕很快就要被取而代之了。”
越是说到后面,她声音就越是小,双眸总是不停抬眼陌上花的面色,只怕她都动了怒气。
空气中顿时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秦雅这才懊恼起来,不禁抬眼,无助又自责的看向自家哥哥,但彼时的秦林见状,也实在不知该怎么劝说才好,挠着头一脸苦恼烦躁。
正在两人都是懊恼无比之时,便见沉默许久的陌上花唇角忽而微微一动,掀起一抹冷稍的弧度,眉目间也含了十足的冰凝之色。
“很好。”
秦雅秦林心中都是一动,有些紧张的看着陌上花,只怕她下一秒便直接变脸。
然,等了许久,陌上花面目也依旧平静如初,唯有周身冷意骤加,如浸在了寒冬腊月间的冰河中凿出来的血窟窿中一般,冰冷骇人。
她直接取出身上只有王妃才有资格用的的王妃私印,送至秦雅手中,“你直接拿着此物,告诉他们,不管日后为什么光景,如今这王府的大半权利仍在本王妃的手中,禁足也仅限于我不出坞院而已,至于我坞院之人,自然可以随意出入。”
顿了顿,她又道:“若是他们还不肯放人,你们便直接革了他们的职,赶出府去。见私印如见王妃被本人,若是他们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没必要继续留在王府了。”
第1829章 只觉娇憨可爱()
秦雅捧着手中的私印,见其明明只有两个拇指般大小粗细,却觉得似乎重了千斤一般,忙道:“王妃,这可万万使不得,这私印如此重要,若是损坏了……”
秦林见状,忙小心的从秦雅心中接回,重新呈给陌上花,口中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话来,“是,是,不,不得,吾,莫……”
如此含糊之语,只能隐约猜出一个“使不得”来,后面的字却是半分也猜不出,但其意也差不多。
“你们用过了还回来也不迟。”陌上花将秦林的手掌合上,往回推了推,“我如今不能出去,有这个他们才会不敢多说,所以,你们总是必须收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眉目又是一寒,“至于那些乱嚼舌根的,禁定是禁不住,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只稍抓几个一等丫鬟小厮拉去仗责,如此杀鸡儆猴,便可锁上不少人的嘴巴了。”
秦雅听陌上花如是说,心中初时被吓到的心情顿时缓和了不少,顿时捏了捏拳头,做出一副跃跃欲试之态,“王妃您尽管放心好了,奴婢这次绝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的,定然要将咱们坞院的面子挣回来,看他们日后可还敢欺负我们。”
而一旁的秦林抿唇站了许久,倏尔拉着秦雅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给陌上花行了个大礼。
秦雅在跪下的瞬间便懂了秦林的用意,也收了笑意,摆正了姿态,端正行礼。
陌上花看着两人如此庄重的模样,心中却是有些复杂,“我不过是略失一些小恩小惠,你们二人为何总是这般容易感动。”
心肠如此之软,日后怕是容易受此牵绊。
正想着,却见秦林抬起头来,缓慢的以手语比划:王妃轻易不会动怒,今日能因此动怒,便足以见王妃待我们之心了。
陌上花看懂秦林的意思,心中却是不禁一愣,“我从前不知,你一男子,竟心细至此。”
这个细节,怕是秦雅都未能想到,秦林却能念到此处,当真是心细如发了。
秦林闻言,反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麦色的面颊之上露出几分羞怯之色。
“哥哥,你怎么脸红了?”秦雅瞥到秦林如此神态,不禁大叫一声,笑话起他来。
秦林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的抬手戳了戳秦雅的额角,而后跟陌上花又行了一礼,便连忙拿好私印离去了。
秦雅见状,朝陌上花吐了吐舌头,便也追了出去。
陌上花见两人离去,不禁揉了揉额角,面上隐带无奈之色。
这两兄妹的性子,还真是相差甚远呐。
……
彼时,远在百里之外的皇城相府之中,柳芊芊收了手中从禹州八百加急的密信,将其在烛火之下燃烧殆尽后 ,才唤了晴儿进来,“晴儿,准备一下,我要更衣去见父亲,对了,再把前些时日,淑妃娘娘赏的血燕烹煮了,等下一同带去给父亲。”
“是。”晴儿躬身行礼,忙下去准备了。
待准备好一切,柳芊芊便携着一盏刚刚熬煮好的血燕,前往书房柳相所在处。
此时的柳相正正坐于案前,翻看着一些谍报,眉头紧皱,似乎在因为什么事情烦恼。
书房前看守的小厮一见来人是柳芊芊,拦都未拦,柳芊芊要他们不必通报,便当真没有一个人敢动。
不是因为柳芊芊的性子如何的不好,反倒是这位的性子实在太好,又被别人顶替了姓名,可怜巴巴的流落在外十几年,老爷心中愧疚,对她可谓是疼爱不已,府中无一人可比拟。
这么一个主,他们自然要时时小心,放在心尖上才可。
“爹爹又在为朝中的事情烦恼了吗?”书房内正是安静之际,柳芊芊轻柔的嗓音倏尔响起。
若是换做旁人敢在此时打扰,柳相必定当场恼怒,可此时,他面上却无一分怒色,反倒是舒展了眉头,道:“芊芊,天色如此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柳芊芊柔婉而又失端庄的面上习惯性的带了一抹笑意,让人忍不住的心生亲近之感,“听说这几日边境之处总是不得安宁,芊芊一猜,便知父亲定然在为此事苦恼,这便亲手熬了燕窝送,好给父亲解解乏。”
说着,转身从晴儿端了许久的托盘之上将装着血燕的描金盅盏取下,轻轻放置在柳相面前,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之态。
晴儿见此,也嘴巴极甜的在旁边道:“老爷,这血燕可是前几日宫宴之上,淑妃娘娘赏的,姑娘可是一直没舍得吃。”
柳相心中原满是对自家女儿懂事的欣慰之情,如今听晴儿如此说,心中更增添了几分愧疚。
都是他的错误,竟让这孩子连个血燕都如此稀罕,不过,她这份孝心当真是难得至极。想到这里,他看柳芊芊的目光越发的疼惜起来。
“芊芊,你如此孝顺懂事,为父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弥补欠你的一切。”
柳芊芊忙摇了摇有,满脸不赞同之色,“父亲莫要如此说,当年之事只是个意外而已,芊芊现在这样已经很幸福了,父亲还是快将这燕窝吃了吧,一会可就要凉了。”
说着,生怕柳相放不下手中的东西一般,连忙将谍报拿了过来,免得他在看。
这般大胆的行径,若是换做从前的陌上花,定然会被斥责不懂规矩,可眼下,柳芊芊做出来,她却只觉娇憨可爱。
“好,为父都听你的。”柳相越看柳芊芊这模样越觉可爱,面上不禁带了几分笑意,索性听了她的,端起燕窝吃了起来。
借着柳相吃粥的时间,柳芊芊像是有些无聊的左右打量一番,而后倏而低下头来,颇为好奇的将谍报打开来看了看。
巧合的是,这谍报之上所写,正是边境乱民之事,这些消息,早已在外界传的纷纷扬扬了,也不足为奇。
至于私密一些的,便是彼时阎墨厉吃了败仗,又身受重伤,正在临近的阎北城处休生养息,还有便是,乱民上次已经在禹州扰了一次,不过已被守将击退。
第1830章 皇城可有消息了?()
柳相这边正低头吃燕窝,未曾注意到柳芊芊的举动,等发现之时,柳芊芊已经看着谍报,仿佛入了神一般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的事,倒也没有想象中棘手。”
柳芊芊的喃喃之声传入耳中,柳相这才注意柳芊芊在做什么,面色顿时一变,“芊芊,你在做什么?”
柳芊芊半点也没有偷看了要政被发现之时所该有的害怕,仅是抬头看了柳相一眼,一副仍旧沉浸在谍报之中的入神之态,“女儿只是在想,这些乱民到底该如何驱逐。”
柳相原本还有些忌讳,但看柳芊芊如此认真的模样,心中到底不忍,压下原本的脾性,道:“那芊芊是如何想的?”
柳芊芊蹙眉看了这折子一会,似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长睫一闪,抬起头来,“芊芊学识浅薄,倒也不是很懂,只是觉得,这些乱民暴乱的太过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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