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仪韵摇摇头。
杜舒玄涨红的脸,突然白了几分。
“杜先生,之前你同我说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我对你实无男女之情,所以你的提亲我是不会应下的,”宁仪韵说道。
杜舒玄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之际脸色便又白了几分,一颗普通乱跳的心,仿佛突然被人攥紧了。
“你同我说了以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也没有机会告诉你我的想法,”宁仪韵接着道。
杜舒玄脸色的泛白,心里发涩,他灌了一口茶。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十分有礼的说道:“是我思虑不周,当时我只是心中”
他看了一眼宁仪韵,眼前的家人神色郑重,他心中苦涩:“只是我当时心中也是慌乱。”
他低下头:“宁姑娘,你说的是,我应该,应该先问问你的意思,而不是直接说提亲的事儿,让你为难了。”
宁仪韵摇摇头,说道:“说清楚了就好。”
杜舒玄白着脸,继续解释道:“我是一向不太懂俗事的,平日里,除了醉心黑白围棋之中。
除此之外,便是同学生们打交道。
自从遇见姑娘,便,便倾心于姑娘,心中只想着同姑娘共结连理才好,所以才会一心想着尽快提亲。
我并不是有意唐突姑娘的。”
“我知道,”宁仪韵点点头。
以大楚朝谈婚论嫁的过程中,一般提亲之前,男女双方会先在暗底下通气,在双方已经你情我愿的情况下,男方才会去女方家提亲。
不过,男女双方提前通气,并不是正式的步骤,也没有在律法上讲明,所以也有不少情况,是在没有经过男女通气的情况下,直接提亲的。
杜舒玄平日不理俗物,对于提亲的步骤并不了解的,他对宁仪韵动了心,爱极了她,便只想着,早日向她提亲。
宁仪韵说道:“杜先生客气了,我本就不怪杜先生,如今说清楚了就好。”
“嗳,”杜舒玄喝了口茶,心中泛着苦涩比这浓茶苦上千倍。
宁仪韵说完了话,便起身告辞:“杜先生,我的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嗳,我送姑娘出门,”杜舒玄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压着心头的涩意。
宁仪韵走出屋子,同杜舒玄道了别,看着神色没落的杜舒玄,她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
过了几日,宁仪韵又去了次尚未开张营业的珍珑棋馆中常分馆。
几个婆子正在棋馆大堂打扫,宁仪韵便径直走了进去。
一走进大堂,她就看到大堂中心,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身形挺拔如山顶劲松,淡淡的天青色是宽广天空的颜色,也是清透美玉的颜色。
“侯爷?”宁仪韵喊了一声。
乔安龄闻言猛然转身,看到门口婷婷而立的宁仪韵,唇角便是一勾。
他迅速走到宁仪韵跟前:“恩,路过,进来看看。”
乔安龄接着说道:“珍珑棋馆中常街分馆,不日就要开张了,声势浩大,我近日忙于公务,也听说了。
今天,我坐马车路过这里时,看到路边立了珍珑棋馆的牌子,便命人将马车驱使过来,我就进来看看。
我跟守门的人说,我是珍珑棋馆的常客,想看看新的分馆是什么模样的,他们就让我进来了。”
第85章 几许情愫在心头发了芽,是否要拔了去()
“恩,”宁仪韵朝乔安龄看了看,见他已不再是上次那般疲惫不堪的模样,而是神情气爽,便问道,“侯爷今日气色不错,公务忙完了?”
乔安龄微微笑:“忙完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你既然来了,何不带我参观一下?”
“好说,”宁仪韵说道,“这新的珍珑棋馆上下五层,第一、二层为大堂,第三、四层为小雅间。
这最顶层,也就是五层,只有三间大雅间,最大的雅间有十张棋桌,可以容纳二十人之多。
若是侯爷不怕走楼梯,我们就从这顶楼的大雅间,开始参观。”
乔安龄淡淡一笑道:“好。”
宁仪韵带着乔安龄看了五楼的大雅间,又看了三楼四楼的小雅间。
一层一层,一路往下走。
在两楼的过道处,乔安龄说道:“之前,只听说珍珑棋馆中常街附近的分馆要开张了,声势很大。
今日一看,更觉得分馆布置的极好,风格和隆升街上的那家如出一辙,雅致幽静。
而下棋之人的需要,也考虑的十分周全。棋谱棋书,笔墨纸砚,连放置茶水糕点的位置,都设计的十分妥当。
在这里和众多棋友一起下棋,对于爱好的围棋之人来说,真是一桩不可多得的美事。”
宁仪韵浅浅一笑,说道:“侯爷过奖了。”
乔安龄侧首朝她看,见她眉眼之间带着世间女子罕见的自信,桃花眼中透着一股子灵慧,心不觉颤动。
他忍不住往宁仪韵凑近了一些:“不用自谦,我说的是实话,珍珑棋馆有你这样的东家,自是会蒸蒸日上。”
宁仪韵一怔,愣了半晌:“你,你知道,我是”
乔安龄轻轻颔首:“我知道。世人只知道珍珑棋馆的苏掌柜有个生得十分好看的外甥女,我却知道,这好看的外甥女,就是这珍珑棋馆真正的东家。”
“原来你都知道”宁仪韵说道。
“恩,”乔安龄说道,“你既不愿让人知道,我便不会同旁人说半个字。”
宁仪韵轻笑道:“不是我,我是不在意的,是我娘。我娘对女子做生意顾虑很多,说是女子开门做生意,对名声不好。
我既然不在意,便也由着她。
有银子赚就行了。”
“恩,”乔安龄笑道,“珍珑棋馆的分馆一开张,你一定有很多银子可以赚。”
他凝着她的桃花眼看,见那微翘的眼角自信之中带着几分小得意,只觉得她一颦一笑都是可爱,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他不自觉的放柔了声线:“原本我还想来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的,现在觉得,我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谢谢,侯爷,”宁仪韵道。
两人正说着话,却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楼梯口走来了两个人。一主一仆。
“不必谢我,”乔安龄说道,“我没有帮上你什么。”他顿了一下:“更何况,你知道,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谢意。”
他转过头:“我要什么,你知道的。”
磁性的声音特意放柔了的,直往人心里钻。
宁仪韵一扭头,便撞见一双温柔的瑞凤眼,像一片温暖春的日湖水,要将人溺毙在里面。
她心弦一颤,心头便慌乱了起来。
她连忙别开眼,心中慌乱却无法平复,仿佛有什么东西非要搅乱她平静的新湖。她抬起头,直视乔安龄的双眸,嫣然一笑,话语中却是带了几分试探:“侯爷龙章凤姿,京城的贵女,倾心侯爷的怕是多的数不清,侯爷自可以随意挑战。
我只是一时入了你的眼。”
“若不是入了眼,而是入了心呢?”乔安龄逼近了几分说道。
宁仪韵一怔,又急忙转过头:“你说什么啊”
她按住心头的无措,说道:“你还是让我想想。”
乔安龄见她终于有所松动,心头一喜:“我等着你就是。”
他看着她,说道:“那日竹林之事,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赔罪。”
宁仪韵朝他斜了一眼:“那日之事,就此揭过不用再提了。”
站在眼前的佳人娇艳动人,身段玲珑有至,他离她那么近,他突然只想揽住她的玲珑小腰,将她的人按到怀里来。
他心中想着将来有一天,他是不是可以随时随地的将她拥入怀,做这世上最亲密的男人和女人
他望着她,自是什么都不敢做,只好寻到她耳边,带着几分促狭说道:“偏要提。”
宁仪韵瞪他一眼。
随他去。
——
楼梯转角口,宁仪嘉朝芸香使了个眼色,两人慢慢从楼梯口退了开去。
主仆二人出了棋馆的大门。“小姐,我刚才似乎听到定安侯对二小姐,起了那种心思,”芸香说道,“还说什么入了心了。”
宁仪嘉一身素服,手指掐着素衫的衣角:“恩,我也听到了,没想到,她竟有这般本事,不就是生得好看了些,竟把定安侯这样的人物也迷得不顾身份。”
“可不是啊,”芸香说道,“二小姐若是真的能嫁入侯门,那可就攀上高枝儿了啊,本来还只是个庶女,哦,哦,现在还只是个掌柜的外甥女儿。”
“恩,”宁仪嘉的指甲不自觉的在衣衫一角又扣了扣。
是啊,原本,她是嫡,她是庶。
后来,她是官家小姐,她是普通百姓。
可是现在,她却是丧妇长女。
虽然她母亲偷人的丑事没有传出去,除了她和她的父亲,以及被送到庄子上的佟妈妈以外,宁府里也无人知晓。
可她终究还是死了母亲的丧妇长女。
宁卢氏已死,真正关心她亲事的人已经没有了。
她的父亲醉心于权利,又怎么会真的用心为她谋一份好亲事。
而宁仪韵若是真的飞上了枝头。那原本是泥的她,就会变成云。
原本是云的她,则会成了泥。
“走吧,芸香,”宁仪嘉抚平衣角的褶皱说道,“还要给我娘买三七的用具。”
“是,小姐,”芸香答道,“前头那家店,说是东西最好,就快到了。”
——
宁仪嘉回府之后,让芸香把采买来的三七所用器具,交给婆子们整理,自己则走进花园中散心。
宁府花园的一侧,有一片奇石,奇石高大嶙峋错落有致,宁仪嘉便在这片奇石之中穿行。
突然,她听到从花圃的方向传来她父亲宁贺和祖父卢修远的声音。
“岳父,年底将至,这光禄寺卿的位置,小婿怕是再无可能了。”
“圣旨都下来了,你还能有什么可能,你以为皇上会为你收回圣旨?”卢修远嗓音苍老,中气却也足。
他语气生硬的呵斥宁贺,宁贺也不动气,夹着尾巴说道:“岳父说的是,岳父说的是。”
“这都是乔安龄从中作梗,”卢修远说道,“我与他同在朝中多年,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没想到他近日突然开始与我相争。
光禄寺卿的位置且不去说他,朝中好几个重要的缺,我本已经安排好了人,都被他想了法子安排了他的人。”
“岳父,看样子,这定安侯是要在朝堂上同岳父相争了。”宁贺说道。
“哼,”卢修远说道,“竟敢与老夫相争,老夫在这丞相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了,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在老夫面前耍花腔。
这几回只是被他占了先机,而老夫是措手不及而已。”
“岳父说的是,定安侯岂是岳父的对手?”宁贺应声道。
“只是,这乔安龄这翻突袭,也确实给我带来不少麻烦,其他的也就罢了,那两江总督原本是我的人,不想那乔安龄竟然抓住了他贪墨的证据。
我若是料想不错,这证据很快就会呈给皇上了。
这两江总督,是地方大员,他在两江总督的位置,那么,这江南富庶之地,便在我掌控之下。
若是这两江总督真的因为贪墨而被查办革职,在这个位置换上乔安龄的人,我不仅会失去对整个儿江南的控制,还会将这片地儿拱手让给乔安龄。”
“有没有法子让定安侯不把这些个东西呈上去?”宁贺说道。
“前一阵,我的人向我禀告,说是乔安龄该有的证据他有了。
只等着一个时机,将手头的证据呈上去了,”卢修远说道。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行,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两江总督,千万不能让乔安龄把相关的证物和折子呈到皇上面前去。”
“这,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宁贺沉吟道。
“老夫,现在却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卢修远叹了一口气。
宁贺轻声说道:“不如咱们直接对乔安龄下手”
“胡说”卢修远说道,“乔安龄深得皇上的信任,一旦被人在知道我们要对乔安龄动手,莫说朝堂之争,你我性命也会不保。
更何况,你当乔安龄身边无人吗,就说他身边的言林,也不是轻易对付的了的,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遭殃的就是老夫。”
“是,是,”宁贺连连点头,“是小婿思虑不周。”
“只是究竟有什么法子,才能让乔安龄不把折子和证物呈给皇上?”卢修远低吟道。
“这”宁贺摇摇头。
这时,宁仪嘉从奇石之后走了出来:“外祖父,爹,我有法子让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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