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还怕了你们不成?”
“今天,小爷一定要看个究竟,看看这粮袋里头装的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都用官府来吓唬人了,还说袋子里装的是粮食,骗谁呢?”
几个地痞混混边嚷嚷着,边往粮袋的方向走。
围观的老百姓也这场景,便也忍不住窃窃私语。
“你们说,这宁氏粮铺难道真的在骗人?”
“这粮袋里装的莫非真是沙子石子?”
“不知道,不应该啊,宁氏粮铺卖了好几天的粮食了,没断过粮啊。”
“说不准,说不定真没粮食了呢?”
“不好说,不好说。再看看,再看看。”
“哟,看那几个人冲到粮袋那里去了。”
齐崇快步走到粮袋前,张开双臂,拦在几个泼皮混混身前,神情愤怒,呵斥道:“站住,你们要做什么?”
“戳穿你们宁氏粮铺的把戏。让大家伙儿看看,这些粮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齐崇道:“不行,你们不能去。”
“让开。”
齐崇坚定摇头:“有我在这里,便不让你们动粮食。”
“老家伙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泼皮一把齐崇推开,齐崇年纪已高,受不得这么用力的一推,便立刻跌到在地:“你们,混账,竟然敢动宁氏粮铺的粮食。”
“走。”
几个泼皮跨过齐崇,径直走向了堆积的粮袋。
此时,倒在地上的齐崇,哪里还有刚才愤怒痛苦的神情,神色平稳。
几个泼皮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刀,往粮袋上扎了几个口子,白花花的大米便从口子里掉了,出来。
几个泼皮看到从口子里流出来的大米,不禁一愣。
抽出刀子又往旁边的粮袋里扎,又有几个口子被划了出来。
无一例外,从这些口子里流出来的全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怎么可能?”
泼皮混混们不敢相信,他们没有收手,继续在不同的粮袋上扎口子。
大米从刀划开的口子里流出来,形成一条条白色的溪流,汇到地上,地上便是一片片白米粮。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些粮食,也讨论开。
“瞧瞧,宁氏粮铺没有骗人。”
“都是粮食啊,都是粮食啊,全都是粮食。”
“之前,我还担心着呢,就怕粮食是假的,我们白欢喜一场。”
“我这颗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来了。”
“快看官差来了。”
穿着衙役公服的官差过来将几个地痞混混抓走,和官差一起来的,还有新任的两江总督乔安龄。
“我没有来晚吧,”乔安龄在人群里找到宁仪韵。
“不早不晚,正是时候,”宁仪韵桃花眼眯起来,笑得十分狡黠。
乔安龄见宁仪韵漂亮的桃花眼弯弯的,亮亮的,里头的星光让人着迷,他勾勾唇:“你让人给我送口信,让我两刻钟之后,带上衙役到宁氏粮铺门口抓人,我自是要准时到的。”
宁仪韵笑道:“这几个泼皮混混一闹,现在整个江宁城的人都知道我的宁氏粮铺存货充足,粮袋里都是货真价实的粮食。
这可比我们自己扯开嗓门,说自己是真货有用多了。”
“这么一来,确实让人信服,效果也好,夫人自是算无遗策,”乔安龄从袖子底下捉住宁仪韵的手,摩挲了几下,指尖是柔嫩的肌肤触感,摸起来十分舒适,他从来都是爱不释手的。
他叹了一口气:“夫人,今日辛苦了。”
宁仪韵用另一只还自由着的手指了指被绑起来的几个泼皮:“安龄,这几个混混,你打算怎么处理?”
乔安龄说道:“回去审问,审出这件事的幕后之人。”
他顿了顿说道:“其实幕后之人是谁,不难猜出。”
宁仪韵一偏头:“吕三爷。”
“恩,”乔安龄点头道,“这几个泼皮带回去审问之后,让他们签字画押,日后他们也可以当个人证。”——
江宁城的粮价终于又开始下跌。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都是真的粮食,定安侯哪里能弄到这么多粮食?”吕三爷不停在屋子里踱步,神色狰狞,目光凶狠。
“三爷,江宁城许多百姓都亲眼看到了,那些袋子里装的都是粮食,千真万确,”管家道。
“不可置信,我不相信,”吕三爷顿住脚步,“其中必然有蹊跷。”
吕三爷又开始在屋子里踱步,步子走的越来越快,越来越焦躁:“去查查,宁氏粮铺的粮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定安侯到底从哪里弄到这么多粮食。去查,去查。”
第257章 252吕家抢的()
吕府书房。
吕三爷正伏案书写,一管毛笔握在他手里,速度极快,脸上的神情即兴奋又阴狠。整个书房里,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一个他的心腹老管家,所以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兴奋和狠辣。
少时,吕三爷停了笔,将写好的信放到一个信封里。他点燃了蜡烛,用蜡把信封好。
“立刻把这封信送到京城,”吕三爷把信封递给管家,“派专人,用快马送信,多费些银子就多费些银子,跑死几匹马都无妨,重要的是快。”
管家接过信封:“是,三爷。”
“立刻就去办,将这封信送到京城卢相府上,让卢相亲启,”吕三爷眼睛眯了一起,从眼睛缝中透出寒光,他冷笑一声,“呵,这封信中所写的内容,卢相看了,应该十分欢喜。”
——
江宁城里,粮食的价格一日比一日低,很多商户受不了粮价下降的压力,纷纷出库,抛售粮食,这样一来,粮食的价格越来越低。一些高价屯粮的商户,因为粮价的迅速下跌而血本无归。
随着粮价的下价,衣料瓷器等其他物件的价格也相应开始跌价。整个江南的经济,开始呈现复苏的态势。
——
京城卢府。
卢修远打开江宁城吕三爷送来的信,目光突然一凝,随即浑浊的老眼闪过几分得意和志在必得:“这个乔安龄,呵呵,到底年轻,做事少了沉稳,江南粮库里的粮食岂是可以轻易动的。按照大楚的律法,粮库的粮食,只有在大灾之年才能用来赈济百姓的,或者发生战乱充作军饷。乔安龄为了压下江宁的粮食,竟然开仓放粮?
官员随意动用粮库的粮食,是一向重罪。”
站在卢修远旁边伺候着的幕僚段尹凡问道:“相爷,您有什么打算?”
“尹凡,你去帮我起草个奏折,”卢修远道,“乔安龄平日做事滴水不漏,这次匆忙间动用江南粮库里的粮食,怕也是急了,呵呵,这送上门来的把柄,放过岂不可惜,借此机会,我上奏折参他一本,就算取不了他性命,夺不了他的爵位,也可以打压他的气势,削弱他在朝堂上的地位,也让皇上好好看一看,他信任重视的青年臣子做了些什么糊涂事。”
“是,相爷,小的,这就去写,写好之后,再让相爷过目,”段尹凡说道。
“恩,”卢修远说道,“再替我写封信回给江宁城的吕三,就说这次他做的不错,我记下了。乔安龄动用粮库,打压粮价一事,是这吕三调查出来,告诉他,他这一功,我记下了。另外,告诉他,若是乔安龄有什么异动,让他立刻送信给我。”
“小的,这就去。”
“让送信的快些,用快马送。”
“是。”
——
又过了几日,吕三爷便收到了来自京城卢府的信。
“呵呵,看来卢相是要出手了,”吕三爷坐在厢房的圈椅里,手里拿着信,对站在身边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笑道,“就算江宁城的粮价被压下去了又如何?敢动用粮库。之前,我还百思不得其解,定安侯哪里来的粮食,原来是粮库的粮食。”
吕三爷收到京城来的信,心情大好,他接着说道:“你找人把小姐喊到花园,就说,今儿天气好,我陪她在花园下一盘棋,让她这就去花园,说我一会儿就到。”
“是,三爷。”
管家应声走了厢房。
片刻之后,吕三爷正打算离开厢房,去花园,还没有走出屋门,便看匆匆忙忙赶回来的管家。
管家走到吕三爷跟前:“三爷,小姐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吕三爷问道,“去哪儿了?”
“小姐院子里的管事妈妈说,小姐去总督府找定安侯夫人。”管家道。
“什么?”吕三爷吃两日一惊,“小姐去总督府为何没有人向我通报?”
“这”老管家迟疑了一下,“三爷,您一向不拘着小姐,您曾经说过,若是老把小姐拘在家里也是可怜,不如让她多出去玩玩,出去看看,闯了什么祸,由您担着。
平日,只要小姐身边带足了人,又跟府里管事妈妈报备过了,您一向不会多问。
所以这回便没有人特地用这种小事来烦扰老爷。”
吕三爷一滞,随后便道:“小姐出去多久了。”
管家道:“出去有一会儿,这会儿估摸应该快到了。”
吕三爷吐出一口浊气:“知道了,派人守在总督府门口,若是看到小姐出来,便立刻把小姐带回来。
另外,以后小姐若是同总督府有什么瓜葛,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
吕玉兰正在往总督府赶路,总督府里,宁仪韵和乔安龄正在商量事情。
“仪韵,你是否记得,吕家药铺的事情?”乔安龄问道。
宁仪韵把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一搁,点了下头,又疑惑的问道:“记得,吕家的药铺有一种成药叫龙骨膏,从今年五月开始突然大卖,而在此之前,药铺的账册上从来没有龙骨膏的销售。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乔安龄勾了勾唇:“此前,你我便觉得十分疑惑,一家开了好多年的药铺,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热卖的药方。”
宁仪韵轻笑一声:“呵呵,你这么同我说,一定是查出什么了。怎么,吕家药铺的龙骨膏方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乔安龄道:“夫人聪慧,我便不卖关子了。”
宁仪韵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他接着说。
乔安龄说道:“这龙骨膏的方子果然不是吕家铺子的,而是江宁城一对姓谭的老夫妻的。”
“那怎么会到吕家的手里?”宁仪韵娥眉微微蹙了起来,疑惑的问道。
“吕家抢的。”乔安龄说道。
“安龄,究竟是怎么回事?”宁仪韵问道。
第258章 253心情失落()
“这龙骨膏的药方是谭家祖上传上来的,谭家靠制作龙骨膏为生,因为龙骨膏功效极好,卖得也好,所以谭家家中还算殷实。不过,这龙骨膏的药方被吕三爷看上了。”乔安龄解释道。
“那谭家一定不答应,”宁仪韵顿了下,接着道,“是祖传的药方,又维系着他们的生计,他们怎么可能答应?”
乔安龄颔首:“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宁仪韵问道:“谭家除了你刚才所说的一对老夫妻以外,还有旁人吗?”
乔安龄叹了一口:“现在谭家只剩下他们两位老人家。”
“现在,那从前呢?”宁仪韵抬眸问。
“谭家老夫妻原本有一子一女,女儿是姐姐,早年便已远嫁,儿子是弟弟,因为这药方,已经去世,”乔安龄道。
宁仪韵娥眉拧了一拧:“同吕三爷有关?”
“吕三爷想买龙骨膏的方子,但谭家不答应,吕三爷给谭家少爷下了套,污蔑他强暴良家女子,将谭家少爷捉到了牢里,”乔安龄说道,“当时的总督是李荣北,李荣北同这吕三的关系,非比寻常。谭家少爷进了牢之后,受尽折磨,谭家有冤屈却无处伸张。”
“这李荣北身为两江总督,做了那么多龌龊事,真是死不足惜,”宁仪韵道。
“恩,谭家没有办法,为了救出谭家少爷,也只好交出了龙骨散的药方,”乔安龄道,“谭家少爷也被放了出来。”
乔安龄默了一默:“可惜谭家少爷已在牢里受了重伤,出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一口气了。”
“没有救回来?”宁仪韵道。
乔安龄缓缓摇头:“牢里,下了狠手,谭家少爷从牢里出来没多久就死了。”
宁仪韵抿了下嘴,道:“谋财害命。”
“江南繁荣,官场的阴私事也多,官商勾结的事更是数不数胜,”乔安龄道。
宁仪韵想了想,问道:“安龄,谋财害命是大罪,若是证据确凿,我们就可以将那吕三爷绳之于法。”
乔安龄道:“确实如此,不过那谭氏夫妻却不愿配合。”
“你找到那谭家那对老夫妻了?”宁仪韵讶异的抬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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