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蛮林钩哪知道他急着去干吗,只能紧跟上去。
中军帐前,守卫见他过来,投去尊敬眼神,立枪躬身道:“属下见过慕卒官。”
慕北陵草草抱拳,急道:“孙将军可在帐中?”
守卫道:“在。”
慕北陵道:“劳烦帮我禀报一声,就说慕北陵有事求见大将军。”
守卫踟蹰,朝帐门看了眼,赧色道:“这个不瞒慕卒官,大将军正在帐中议事,严令不得打扰,您看”
慕北陵抬眼瞥见“帅”字军旗,军旗迎风招扬,彰显朝威,当下暗恼自己太冲动,中军议事,只有统领以上级别的将军方可参加,自己只是小小卒官,何来如大面子。
想罢苦笑,对守卫微微拜道:“是我心急了,那我就在这里等吧。”
守卫再拱手道:“谢过卒官。”眼神中尊敬更盛。
慕北陵走到帐旁角落坐下,适才来的匆忙,没注意身体,眼下刚坐下,顿感天旋地转。
强行打起精神,闭目养神。
却是没坐多久,忽听帐中传出争吵声,吵声尤为激烈,他睁眼分辨,听出声音主人正是孙玉英,心下大急。
起身欲进,见守卫竖枪立在帐门两侧,不好硬闯,左右思量,干脆猛的大吸口气,张口大喝出声:“属下慕北陵,求见大将军。”声动十里,连营门口的卫兵都纷纷转头看来。
帐门守卫骇然,忙道:“慕卒官,不可。”
慕北陵抱拳道:“如此便不会连累二位。”
守卫怔住,一时无话。
喝声刚逝,就听帐中有人回道:“北陵来了,进来吧。”
慕北陵听出说话人乃岳威将军,旋即与守卫点点头,让武蛮林钩在外等候,只身进帐。
帐中人不多,除了大将军和岳威将军外,加上孙玉英也不过一手之数,此时孙玉英就站在沙盘边,脸色涨红,硬着脖子摆出一副不屈服的模样。祝烽火高座军几前,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岳威招呼他就坐。
岳威眯眼笑道:“北陵此次营救功不可没,昨日我还与大将军商量,给你什么赏赐好。”
慕北陵起身恭谨道:“属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不敢邀功。”
岳威摆摆手,示意就坐,道:“诶,赏罚分明本就是火营的传统,有功就赏,有过就罚,如此才能带出一支军纪良明的军队,北陵以为如何?”
慕北陵道:“将军高言,属下受教了。不过若将军真想赏赐属下,属下倒想到一赏赐。”
岳威挑眉,道:“哦?你有和想要,说出来听听。”军几前,祝烽火适才抬头,老目精光闪烁,暗中盯来。
慕北陵拜下,继续道:“属下只求将军答应一件事,便是对属下最好的赏赐。”
岳威道:“何事?”
慕北陵看了孙玉英一眼,道:“请孙将军回扶苏城,不参与此次战事。”
众将闻言皆惊,谁也没想到他所说的赏赐竟是这个,岳威盯他半晌,又看了看孙玉英,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一时竟忘了说话。祝烽火闻声时目光瞬间缓和,嘴角微扬,悄悄又埋头下去。
静了有一会,孙玉英炸雷般的咆哮声登时响起:“慕北陵,你混蛋。”
岳威斥道:“好好说话,这是中军帐,哪容得你咆哮。”
孙玉英气的胸口连连起伏,草草拱手道:“属下知错。”侧脸看来,眼神几欲杀人,怒道:“老娘待你不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娘在你心里就那么弱,连战场都上不得?”
慕北陵“噗通”单膝跪地,拜道:“将军息怒,属下并无他意,然是大战在即,将军身份特殊,扶苏城固若金汤,可保将军周全。”
孙玉英呸道:“我呸,你意思是老娘怕死不成?”
慕北陵再拜,正色道:“不是,只是将军回扶苏,可使军心安定,其余将军战场指挥更能放开手脚,再者,将军大伤初愈,不适合长时间征战,如此对身体不利,万望将军三思。”
孙玉英骂道:“放屁,什么对身体不利,什么稳定军心,老娘什么时候有那么大作用了。”箭步上前,抓住慕北陵领口将其拽起,恶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此一幕,众将碍于孙玉英的身份,均不敢多言。
祝烽火扫视一圈,见人人低头,悄悄叹气,再看慕北陵时,眼皮微颤,多了几分别样色彩。旋即只见他猛拍军几,“彭”的一声响,震慑众人,他道:“够了,闹什么闹。”
众将大骇,纷纷单膝跪地。孙玉英也放开慕北陵,面向祝烽火跪下。
祝烽火停顿几息,沉声道:“此事不必再议,玉英你马上回去收拾东西,即可启程,回扶苏。”
孙玉英不干,抬头叫道:“祝爷爷”陡见祝烽火目光如炬,她周身一颤,忙改口道:“大将军,属下,属下”一连几个“属下”,却无下文。
祝烽火省深吸口气,再吐出来,叹道:“英儿啊,你岳叔和北陵都是为你好,你就不要在耍小性子了,说起来我与你爷爷一辈,你就像我的亲孙女一样,我也不想看见你有什么差池啊。”
又道:“这次你被碧水关的人擒住,我已经后悔的不行,你不愿让我这个白发人真有一天为你这个黑发人送行吧。”
见孙玉英张口欲言,祝烽火抬手阻道:“无需多说,就这么定了。”孙玉英气馁,瘪起嘴,泪闪眼眶。
祝烽火见其哭状,心有不忍,安慰道:“你真以为我们是碍于云浪才叫你回去吗?”孙玉英抬头,点头。祝烽火道:“傻孩子,其实北陵方才所说的,只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他真正希望的,是你不被暗箭中伤。”
慕北陵趴在地上,闻言骇然,心道:“大将军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又听祝烽火道:“你们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尚城粮队被劫,你又被俘,中间可都有你巾帼纵队的人在作祟啊。你说呢,岳威。”凌厉视线转投岳威,岳威当即起身跪地,拜道:“大将军赎罪,属下该死。”
祝烽火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转而继续道:“夏玲那丫头隐藏的够深啊,目标也相当明确,就是你孙玉英,一旦战事起,她势必暗中偷袭于你,这等精明之人,就算防御再周全,也难免被她寻到破绽。”
孙玉英听的失神,想到当日的夏玲,胸口又隐隐作痛,她道:“您,都知道了。”
祝烽火冷哼一声,缓缓起身,笑道:“你们别忘了,老夫才是火营的大将军,军中无小事,更何况这等大事。”
慕北陵听那虎声,没来由瑟瑟发抖,暗骂自己当时多此一举,既然岳威能知道,身为火营的掌权者又如何会不知,此等雄才之人,掌控力如何会低。
第六十九章 祸不单行,升职却是竖人敌()
惊闻虎声震,无人可比高。
孙玉英沉默好久,眼眶中湿了又干,众将看来,都在等她发话。帐中寂静无声。
又得分许,她猛抬头,盯向祝烽火,道:“好,我回扶苏,不过走之前我有个条件。”
祝烽火凝眉,不知她还有何条件,说道:“你讲。”
孙玉英目转慕北陵,手指其道:“我离开以后,让他做巾帼纵队的纵队长。”
一石激起千层浪,岳威当即打住道:“别说了,不可能。”纵队长之于火营至少也是中将军职位,放眼整个西夜朝也不过五十人,个个大全在握,且不论慕北陵有没有能力担任纵队长,单是眼下在中军帐的下将军就有两人,论资排辈比他更适合担任纵队长之职。
慕北陵也道:“谢将军错爱,属下无德无能,资历尚浅,何以敢担纵队长一职,还望将军明察。”他也知若此时接过纵队长之职,势必引来一众下将军的不满,虽然营中还有岳威这等大将坐镇,但下将军实则统领士兵之人,惹恼了他们恐怕今后在火营中寸步难行。
孙玉英哪管这些,一听他不愿意顿时火冒三丈,怒道:“明察个屁,老娘还要你教我怎么做?”转而从祝烽火抱拳道:“大将军,玉英只有这一个请求,把巾帼纵队交到他手上我才放心。”
祝烽火闭眼仰头不语。
岳威劝道:“玉英啊,这里有能力担任纵队长的人不少,你干嘛非要选北陵啊,我也知道他又这个能力,但这是军营,凡事都有哥论资排辈之说,他现在只是卒官,连偏统领都不是,怎能直接晋升将军,就算士兵们也不答应啊。”卒官到下将军,无异于连跳三级。
孙玉英昂首道:“哪个士兵会不答应?至少我纵队的人不会,岳叔,英儿现在就叫你声岳叔,敢问营里的哪个下将军有本事统领我的巾帼纵队,他们哪个又了解我的巾帼纵队。”
移步至慕北陵身旁,道:“他,虽然进队不久,可是能力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尚城劫粮若没有他,凌燕他们绝不可能回来,这次碧水关中如果没有他,您也再见不到英儿了啊。”
再道:“救粮队,运回粮草,这就是救火营万千兵士,此一大功,救上将军,以身犯险,这又是一等大功,二者相加,不亚于沙场斩敌之功,营中也不遑有人破格提拔,为何他不行。”
岳威语结,“这”了半天也无下话。
几位下将军面红耳赤,诚如她说,若真论功,慕北陵与他们不相上下。
祝烽火悄然环视一圈,见无人开口,酝酿片刻,说道:“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看这样吧,就依英儿的话,让北陵暂代纵队长之职,不过军职嘛”
说道:“论功升职,你连立两功,方才你提的赏赐本来就是我们要做的,权当不论,就升你为下右统领。”言罢看向众将,轻声道:“各位,可有异议?”
众将齐言:“大将军英明。”
慕北陵见木已成舟,不好再推辞,旋即跪地拜道:“属下慕北陵,谨遵大将军令。”
祝烽火连道几声“好”。孙玉英如此才安心,抽空悄悄踢了慕北陵两脚。
祝烽火道:“此事便罢,护送英儿回城的事情的就交给你处理了,记住,若有差池,提你项上人头来见。”
慕北陵道:“属下遵命。”
祝烽火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临了再说一句:“速去速回,战事将起,巾帼纵队有任务。”
慕北陵道“是”,与孙玉英一同躬身退下。
出帐,孙玉英昂首走在前头,慕北陵随后,林钩武蛮紧跟。
见孙玉英久久不语,慕北陵忍不住苦笑道:“将军这又是何苦呢,这样做岂非让属下成了那些下将军的公敌。”
孙玉英放缓脚步,冷哼道:“怎么?你怕了?”
慕北陵道:“倒不是怕,不瞒将军,只是属下才进营不久,就行将军之职,难免让人眼红,我怕对今后行事不利。”
孙玉英驻足转身,目光直视,慕北陵抬头,与其视线相接,孙玉英道:“火营里的下将军好些个都是酒囊饭袋,靠家族余荫坐上当上将军,他们谁敢暗中使绊,你就告诉我,老娘扒了他的皮。”
慕北陵冷不丁打个寒颤,心道:“你不也一样。”却不敢说出口,毕竟孙玉英的实力摆在那里,又想:“也是啊,真要说家族余荫,恐怕火营里没几个比得过她。”想到这些,稍微放下心。
林钩听二人言,猛的尖叫道:“卧槽,老大,你当将军了。”武蛮反应时也喜上眉梢。
慕北陵怪道:“叫什么叫,没有,只是升做右统领,暂代孙将军的职务。”
林钩先听他说到右统领时,还有些气馁,再听行使孙玉英的职务,眼睛陡放光明,道:“那不也是将军嘛,我的娘勒,你才参军几天,就当将军了,祖坟正冒青烟啦。”
慕北陵听他胡言乱语,直气的笑起:“胡说八道。”
武蛮跟在旁笑的合不拢嘴。
重返将帐,孙玉英很快收拾好东西,慕北陵想亲自护送,被她婉拒,告知战事将起,纵队需要他坐镇。慕北陵见拗不过她,只得应下,为保万无一失,让武蛮张辽阔护送,又请来王良压阵。
王良问清前因后果后,果断没有推辞,还带上一队亲兵,乘夜色护送孙玉英回城。
时至半夜,慕北陵独坐将帐无眠,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静下来时脑子嗡嗡作响。孙玉英走后,他就坐镇将帐,没有动孙玉英的东西,而是遣人在军几旁加了张小桌,作为办公之用。
算算时间,孙玉英应该已经进关,进关后就有关中守军护送,武蛮他们应该正在返程,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复命。
又想到那日的军简,军简上明书“三月三攻西。”今夜一过便是三月三,漠北会大举来犯,也不知是何原因,两朝相安无事多年,漠北竟会选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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