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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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皇旗-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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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回廊上不止凌燕一人,阮琳也在,就站在凌燕身后半丈,低着头,一副委屈模样。回廊两侧还有同样被惊醒的三小队女兵,以及几个驿站司役。

    慕北陵一见阮琳样子,便知怎们回事,连忙朝凌燕陪笑道:“凌队,这么早啊,有什么话咱们进来说,进来说。”凌燕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抬脚进房。慕北陵向阮琳做个进来的手势,阮琳赶忙摇头,慕北陵暗骂声“没义气”,走过去一把将她拉进房间,关上房门。

    凌燕坐在床边,兴许是屋里空气有些浑浊,她微微蹙眉。

    慕北陵和阮琳站在门口,谁都不敢上前。

    安静了片刻,凌燕一掌拍在床弦上,木头碎落一地,她吼道:“慕北陵,你之前和我说的什么?我的姐妹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慕北陵尴尬笑道:“不是都在吗?”

    凌燕豁然起身,再吼道:“这叫完好无损吗?”

    慕北陵无言以对,悄悄看向凌燕,忽见凌燕眼中闪动泪痕,他暗自叹息。

    凌燕扬起头,强压下夺框清泪,颤声道:“她们都是和我一起走过来的姐妹啊,现在弄成这样,你让我怎么再去面对她们?她们以后还怎么生活?怎么嫁人?”接连三问,屋里陷入死寂。

    过了好久,慕北陵才叹道:“这件事我已经叫林钩让所有人都不得再提。”

    凌燕怒极而笑,道:“就这样了?别人不提,她们就能忘吗?你凭什么保证那些尚城的士兵不说,你,你,你”

    慕北陵被逼骂到此,也是上来火气,斥道:“你什么你,不就是被几条狗咬了下,怎么?就不活了?当兵的要是连这点都承受不了,干脆死了算了。”

    凌燕豁然起身,葱指指来,吼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阮琳见两人杠上,忙扯了扯慕北陵衣角,又快步走到凌燕身边,说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慕北陵冷哼一声,不领情道:“我怎么就不是那个意思,她们是人,我兄弟就不是人了?蛮子现在还生死未卜,那我该找谁闹去,找他阮琳?还是找你凌燕。”

    凌燕猛的被问住,停在胸前的手指开始不停颤抖,眼眶飞红,两行清泪顷刻间夺眶而出,随后曲身坐下,嚎啕大哭。

    阮琳一边安慰凌燕,一边狠狠瞪了慕北陵几眼。此时见凌燕伤心模样,慕北陵也暗骂自己说话语气太重,想上前说点软乎话,又不知从何说起,便干脆老实站在门后。

    突听敲门声响起,慕北陵不耐烦道:“又是谁啊。”

    门外传来林钩嗓音:“老大,是我。”

    慕北陵压下火气,打开房门。林钩刚想进来,一眼见到正哭的伤心的凌燕,嘴角猛的抽搐,抬至半空的脚掌半天不敢落下。

    慕北陵伸手将他抓进来,再闭上房门,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林钩点头哈腰,不停挤眉咧嘴暗看凌燕,张口半天也没崩出一个字来。

    慕北陵抬脚踹去,吼道:“怕什么,凌队阮队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快说。”

    林钩道:“那我真的说了。”

    慕北陵怒目瞪去,林钩旋即说道:“那个,小珂她,自尽了。”

    林钩话音刚落,慕北陵只觉心脏猛颤,脸颊不受控制的急速抽动,他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暗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凌燕还在生气,小珂又走了,真是要了老命啊。”想到这些忍不住怒视林钩,悄声道:“你傻啊,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啊。”

    林钩委屈呢喃道:“明明是你非要让我现在说的。”

    慕北陵气结。

    床边,凌燕闻言如遭雷击,眼神瞬间呆滞。哭声掩下,取而代之的一种令人害怕的安静。

    阮琳当场呆立,以手掩口,满眼惊恐。

    慕北陵张开嘴,想说话,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间再度陷入死寂。

    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凌燕忽然站起来,面无表情走向房门,阮琳不敢阻拦,林钩也下意识朝一旁退了退。

    凌燕经过慕北陵身边时,骤然驻足,头也不回的冷幽道:“你要是能把梁霍背后那个人揪出来,老娘从今往后任你调遣。”话毕,推门而出。

    慕北陵立于原地,揉揉鼻尖。一息过后,忽然喃喃道:“你不说,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第四十五章 促膝长谈,高墙之内危于卵() 
凌燕阮琳去处理小珂后事,慕北陵很知趣的没去触霉头,天知道那个女人再失控的话还会做出什么来。难得片刻安静,他踱步于屋内,仔细整理几日来发生的一切。

    “运粮队出城之前中了夏玲的软骨粉,然后队伍行至官道被梁霍拦截,只劫人不劫粮,后来押送时凌燕和武蛮趁机逃到虎啸泉,梁霍亲自追杀,再之后就遇到大马贼孟庆,梁霍死之前说若是杀了他,自己也会落得身死下场,他口中背后的人到底存不存在,若真存在,那人又会是谁?”

    又想:“孟庆那日说过他与梁霍各为其主,这样看来这些响马贼却是被人操控,到底是谁,竟然在尚城周边擅养一批马贼,难道就不怕暴露惹来杀生之祸?”

    “夏玲多年都在巾帼纵队,和凌燕出生入死,这种情况下她都甘愿反水,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那人手上,而且她也不是身居高位之人,知道她的肯定不多,最有可能劝反她的人应该是扶苏那边的人,不过扶苏距离尚城如此远的距离,凌燕她们到这里征粮也没几个人知道,难不成主导此事的人是火营里的几个将军?”

    慕北陵用力甩了甩头,再想到:“火营的人在尚城养马贼,不可能啊,除非有人出面让尚城的某人调动马贼,扶苏,火营,马贼,看来这里的水,够深啊。”

    敲门声响起,外面有人叫道:“请问,慕卒官在吗?”

    林钩开门,只见门外站一司役,问道:“何事?”

    那司役鞠上一躬,道:“城防统领林将军来了,想见见慕卒官。”

    林钩回头,慕北陵道:“我就是慕北陵,林将军现在何处?”

    司役道:“林将军在会客厅,小的给卒官带路。”

    慕北陵点头,叫林钩道:“你和我一起去。”二人遂跟着司役绕过回廊,往会客厅方向去。

    城防驿站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驿站里前厅,中庭,假山,花园应有尽有,倒似一处精致府邸。

    会客厅在驿站南侧,司役将二人领到门口时,轻推厅门,待二人进去后又悄声掩门,独自立在门边守候。

    厅正首主座上端坐着一位虎铠男子,身型高大修长,男子约莫三十出头,肤色黝黑,俊帘英挺坚毅,一双黑沉眸子沉静凌燕,仿佛古朴不惊之幽潭,此人安静坐着,周身上下却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悍然戾气,显然又是一位备受战血侵染的虎将。男子左右两侧各立一士,枪般挺立,着铜甲,腰配剑,目不斜视,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那男子见慕北陵进来,起身道:“你就是慕卒官吧。”

    慕北陵走上前,抱拳躬身,揖道:“在下慕北陵,拜见大人。”

    男子扶起他,笑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姓林,单名一个剑字。以后叫我林剑就行。”

    慕北陵道:“属下岂敢,林将军姓林,倒是与我这兄弟同姓。”

    林剑看向林钩,林钩此时低头躬身,林剑道:“哦?还有此事,看来我与你这位兄弟有缘啊,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人。”

    慕北陵笑了笑,林钩道:“林将军说笑了。”

    林剑返身落座,又让慕北陵入座,林钩很自然走到他身后静立。有司役端来茶水,依次摆在二人面前后曲身退下。

    林剑道:“你的事我都听朗日说了,杀得好,像梁霍那样的人就该死,一天到晚就知道打家劫舍,搅得城中百姓不得安宁,慕卒官这次倒是替我尚城百姓除了一害啊。”

    慕北陵含首道:“将军谬赞了,北陵从未自诩是大德之人,这次是那梁霍劫我纵队人在前,伤我兄弟在后,我也只是比心行事而已。当不得夸奖。”

    林剑大笑道:“哈哈好一个比心行事,不论对错,本我初心而动,看来北陵也是洒脱之人啊。”笑罢端起茶杯,道:“白日不便饮酒,我便以茶代酒,敬兄弟一杯。”

    慕北陵双手端杯敬上,一口饮下。

    林剑笑意更浓,道:“尚城这些年被那些贼人祸害的够呛,三大响马贼现在已去其一,百姓们也就少了份危险,来,为了百姓,我再敬你一杯。”身侧侍卫替他斟满茶水,林钩也替慕北陵倒上,二人互敬。

    饮罢林间忽又道:“方才我进来时见有人束白绫,可是有人离去?”

    慕北陵叹道:“是我火营一人,不堪被梁霍的手下侮辱,自尽了。”说到伤心处,独自饮下茶水。

    林剑摇头惋叹,忽又猛拍桌面,怒道:“这些该死的贼人,灭绝人性,真该碎尸万段。”语气猛烈,慕北陵不由为之一惊,心道:“这林将军真是对响马贼恨之入骨。”

    林剑说完,见慕北陵正盯自己,不由赧笑,说道:“不好意思,惊到你了。”

    慕北陵道:“将军真性流露,都是属下望而不及。”

    林剑摆摆手,道:“哪里哪里。”忽看向慕北陵,沉吟片刻,细声问道:“玉英,她,还好吗?”

    慕北陵闻言眉毛悄悄跳了一下,再瞧林剑,两颊上似有羞涩晕色,顿时清楚原来林剑对孙玉英又倾慕之意。干咳几声掩饰尬色,回道:“孙将军一切都好,属下来的时候孙将军还特意让属下带问声好。”

    林剑把连朝前凑了凑,喜道:“她真的问我好?”

    慕北陵微微笑道:“当真,属下岂敢欺骗将军。”

    林剑放声大笑,身上虎凯震得哐啷作响,连说几个“好”字。

    慕北陵突然想起梁霍临死前说的那番话,悄悄看了眼笑意正欢的林剑,琢磨是不是与他说说。想了下,还是觉得点一下的好,于是道:“林将军。”

    林剑“啊”了一声,端茶自饮。

    慕北陵道:“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剑道:“何事还需藏着掖着,但说无妨。”

    慕北陵深吸口气,问道:“不知将军对梁霍此人怎么看?”

    林剑愣了下,反问道:“什么怎么看,一个响马贼嘛,该杀。”

    慕北陵道:“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停顿半分,继续道:“当日属下刚到尚城时,就听人说梁霍不像孟庆西林雕之类,常常劫道抢劫,他所劫之人皆是大家商会?”

    林剑想想,道:“好像是这样,怎么了?”

    慕北陵道:“梁霍手下有百余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这么多人需要吃需要喝,仅凭偶尔劫一两个商会物资,恐怕难以维持吧。”

    林剑皱眉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慕北陵道:“是,不是没有可能,但属下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不是?”

    林剑被问一怔,细想片刻隐约听出他的画外炫音,便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暗中接济梁霍?”

    慕北陵笑笑不语,端茶自饮。林间看他半晌,见他没有开口之意,不免再道:“你倒是说话啊。”

    慕北陵起身,鞠上一躬,再落座,方才开口道:“我只是给将军说说我看见和知道的东西,至于其他的”他摇头道:“不好说,也不好表态。将军如何想,自是将军的想法。”言罢双目微闭,老神自在坐着。

    林剑眼皮逐渐眯起,死盯慕北陵,目中精光闪烁。良久,又才忽然喃喃道:“乱臣之余高墙,莫不过危于累卵。”

    慕北陵霍然睁开眼,会心笑起。

    之后两人再聊一会,林剑便带人离去,慕北陵目送其离开,望着那龙行虎背的背影,叹道:“高墙,累卵,希望将军不要因我一言身陷险境,要是折了将军这等良将,我慕北陵倒成了罪人。”叹罢叫过林钩道:“走,去看看凌队她们。”

    二人走出会客厅,返至休息处,刚过回廊,便见凌燕阮琳正在院中,一小队和二小队的女兵也都整装待发,凌燕脸色不好,阮琳悄悄朝慕北陵使个眼色,叫来旁边说道:“凌队心情不好,你千万不要再刺激她了。”

    慕北陵道:“我知道。”迈步至凌燕面前,问道:“都处理完了吗?”

    凌燕冷漠点头,不语。

    慕北陵余光忽然瞄到一小队中有四人抬着担架,担架上以白布遮盖,便知担架上躺着的是谁。他叹了口气,不敢再提。忽听凌燕冷声道:“队伍已经集结完毕,马上出发。”

    慕北陵点点头,也知道运粮事大,不便在此久留,道:“都听你的,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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