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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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皇旗-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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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北陵。”

    自报家门。

    那贵田乍听这名字,还未反应过来,等念了两次此,面色大变,冷汗顺着肥肉潺潺流下,哭丧着脸“咚”的跪在地上,求道:“啊呀,是主上,小的有眼无珠,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他边说边扇自己耳光,打的肥肉乱颤。

    “行了,先起来。”慕北陵实在看不下去那张肥猪一样的哭脸,只怕他再打下去把猪油打出来。

    走进贵田方才坐的地方,慕北陵看了眼被舔舐干净土碗和堆成小山的鸡骨头,冷笑道:“胃口不错啊,这至少有三只鸡的分量吧。”

    贵田缩了缩头,哪敢接口。

    姑苏坤看见那些鸡骨头时,眼珠也瞪如铜铃,暗道这还没到饭点啊,这家伙就吃了这么多,真他娘的是头猪。

    慕北陵招手示意贵田走近来,道:“我来问你,现在粮仓里还有多少担粮食?成谷多少?粟米多少?”

    “这”贵田不停擦拭淌下的汗水,却是越擦越多。

    慕北陵等了片刻,见其支吾不语,剑眉陡然倒竖,眼露凶光。

    “大人莫急,大人莫急,小的这就看看。”边说,贵田便侧身往挂着掌粮役牌子的石室跑去,好一会才拿了本泛黄的册子出来,快速翻看。

    慕北陵也不急,静等他回话。

    过的半晌,贵田才支支吾吾的回道:“禀,禀主上,仓库里,现在,现在一共有,有,有”

    “嗯?”慕北陵沉咦一声,伸手扯过粮册,粗看两眼,眼神中登时泛起寒芒:“你他娘的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啊,这上面只登记到三月初三,现在是什么时间,你他娘知道吗?”反手把粮册摔在贵田脸上,慕北陵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朝后面仓库走去。

    三月初三到六月初四,整整三个月没有粮草记录。扶苏城是边陲重城,按理说每两天都应该有粮草进出登记,三个月的空白记录,实在令人按捺不住怒火。

    贵田此时已经吓得肝胆俱裂,他想跑,可是姑苏坤就守在身边,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小跑跟上去。

    走大仓库门口,抬手推开厚重的大门,慕北陵差点没被眼前一幕气的背过气。

    偌大的粮仓哪里有半粒粮食的影子,除了连两个缩在大门角落便蒙头大睡的小吏,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猛然转身,目光几近吃人,紧咬牙关,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来:“你最好给老子一个完美解释。”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中饱私囊,得民心者得天下() 
贵田哪里说得出个道道,他能当上这粮草司还多亏自家那便宜老爹,他娘死的早,老头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靠着倒卖点山货谋生,兴许真是祖上冒青烟,前两年城里有户庄姓人家,死了姑爷,庄老头又不愿见到自己庸脂俗粉样的女儿守活寡,鬼使神差的竟看上了贵田他爹。

    得道升天,平步青云说的或许就是这种,从那以后贵田也跟着有好日子过,后来听说上任粮草司告老还乡,空缺出这个位置,庄老头留托人花银子给他买了这么个不起眼的职务。

    贵田本性不坏,就是小时候被饿怕了,当上这个粮草司后成天就只想着胡吃海喝,对司内事情从不过问。

    这两天扶苏城发生的变故他自然知道,本来打着算盘去孝敬这位新来的主上,哪知道自己没去,倒等到他来。

    “主,主上,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贵田头磕在碎石路面上,血流不止也浑然不知,只敢在心底默念九方神仙大慈大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知所云。

    简直气炸的慕北陵懒得再看那坨肥肉在眼前晃悠,强忍住杀他的心,猛抬一脚踹过去,口中喷到:“滚。”

    可怜贵田被踹的七荤八素,想到今天小命就丢在这里,哪知忽闻一个“滚”字,如获大赦,令人瞠目结舌的从地上弓跃弹起,屁滚尿流跑开去。

    动作行云流水,真他娘是头灵活的猪。

    慕北陵喘着粗气,回头盯向两个噤若寒蝉的小吏,问道:“我问你们,这里的粮食呢?”

    两个小吏一名狗剩,一名周育才,狗剩是贵田上任时一并带来的,两人发小,都是从泥坑田埂摸爬滚打长大的,兴许是家里某位大字不识的长辈想有个好兆头,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相比之下周育才则是正中的秀才出生,好几年前就考了秀才,可惜家里无权无势,寻职不得门路,后来家道没落,只能寻个小吏的活计勉强糊口。

    狗剩求也似得看向周育才,两条腿从贵田跑了后就没停过颤抖。

    周育才也被那股气势吓得不轻,不过凭直觉他认为这个被贵田称作主上的男子,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于是壮起胆色,先行施礼,而后回道:“回主上,粮库空虚,最后一批粮食已于五日前被人运走,眼下已无粮。”

    慕北陵勃然怒道:“放屁,朝廷有规矩,每两日壁赤临水都会向这里运粮,以备军用,老子三天前才进的城,到现在为止还没动过一粒粮食,就算两城停止运粮,也是这两天而已,以前的储备粮呢?莫不是都被你们几个吃了?”

    这么多的余粮,还不算战备所储,就是喂猪,也够喂大半年的。

    周育才被问的哑口无言,其实粮食到底去哪了,他心中有数,只不过贵田上任后待他不薄,他不肯落井下石而已。

    狗剩似乎用完最后一口力气,两腿一软,瘫在地上,不停磕着响头,嘴里告饶:“主上饶命,主上饶命。”

    慕北陵目露凶光,喝道:“你要再不说,老子这就砍了你们。”

    腰间佩刀碰在将铠上哐啷作响。

    周育才低着头,紧咬牙关,脑子里做着激烈斗争。

    狗剩一听要砍自己,精瘦的脸上露出浓浓恐惧,脱口呼道:“主上饶命啊,小的知道粮食在哪,都被城里的几个大员外瓜分去了。”

    “你说什么,哪几个人?一共瓜分了多少粮食?”慕北陵强忍住杀人的冲动。

    狗剩茫然摇着头,凭他那脑袋,哪里记得那么多。

    周育才见豁口已经打开,无法再替贵田隐瞒,只得跪地说道:“回主上,一共十八万三千五百六十二担粮草,被贵大人分给周,李,吴,林四个大员外,换取金银细软。”

    慕北陵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冷道:“这下你可说了?”厉声再喝:“好大胆的贵田,当真不想活命了。”

    气罢又问:“可有记录。”

    周育才小跑到仓库角落的木桌前,窸窣翻找一番,拿出本小册子递上来,“都这里,周员外分的最多,分了六万五千一百二十担,李员外分了五万三千担,吴员外四万五千八百九十担,林员外最少,只分到一万九千五百五十二担。”事无巨细,只字不差。

    慕北陵翻看本册,余光若有若无的瞟在周育才身上,这个白面书生穿了身吏服,却难掩那股呆板的书生气倦,能够一口气把数据倒背如流,即便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此时就连周育才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随口报出的数据竟变成一根保命稻草。

    斟酌片刻,慕北陵把本册随手交给姑苏坤,不怒不笑,居高临下望着二人,说道:“贵田中饱私囊,稍后自会有令尹府的人去找他,我问你们,你们可有和他同流合污?”

    “没有,绝对没有,就是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啊。”狗剩恸哭流涕,精瘦的黝黑脸庞上还有股普通庄稼汉子抹不去的质朴。就像是蹲在田埂上种了一辈子田的老汉,面对颗粒无收的大片良田,欲哭无泪。

    慕北陵语气缓和:“你二人可愿戴罪立功?”

    周育才眼前一亮,忙道:“小的愿意。”

    慕北陵点点头,道:“你们两个对这里熟悉,我暂时不处置你们,你。”手指周育才,“马上跟我回去,去那些瓜分军粮的员外家里把粮食都给我翻出来,记住,少一粒,我拿你试问。”

    周育才如获大赦,头磕得砰砰作响:“小的领命,小的绝不辜负主上所托。”

    慕北陵看也没看狗剩一眼,甩开披风气鼓鼓的朝外走去。

    周育才慌忙跟上,走之前还不忘让狗剩在这里等着他。

    可怜这个精瘦汉子何曾经历过此番折磨,等到再也看不见几人身影时,才发现裆下的裤子已经完全湿透,发出阵阵难闻的刺鼻味。

    慕北陵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去令尹府调来守卫的虎豹骑,让他们带着周育才要回粮食。

    可想而知当周育才出现在几个员外家,强行搜去他们瓜分的军粮时,几人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当然,慕北陵无暇兼顾这些小事,如果事事都要自己亲力而为,那就干脆什么也别做,等死就好。有道是上人劳人,中人劳智,下人劳力。此刻的他深感人才匮乏之苦。

    心里想着是不是找赵胜问问,叫他贴出去的招贤榜文到底有没有效果。

    下意识沿着永安街的大道走到闹事接口,时至晌午,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闹市里人头攒动,那立在街口的木碑榜文处挤满各色百姓,争相翘首往里看去。

    慕北陵走到人群最后面,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忽听最前面有人说道:“唉,世道乱成这样,谁还敢去当官啊,指不定扶苏城哪天又被哪个大老爷打下来,丢了官帽子不说,还连累性命。”

    “就是啊,前几天听说老张家的小子想来揭榜文,被老张知道后差点没打断他的腿,现在当个官还不如种点庄家糊口,至少能保命啊。”

    慕北陵听得直皱眉,原来这就是无人来揭榜纳贤的根源,就像老百姓说的,当官不如种庄稼,好歹能苟活于世。

    乱世之道,不在军心,而在民心,民心所向,便是无为,也能国泰安民,否则纵然手握百万大军,得到的也是一座座名不聊生的荒芜城池。

    慕北陵没有再听下去,转身走入一旁的小巷,思考如何破局。

    将军府清池中央的湖心亭里,连破虏和第五籽儿百无聊赖的趴在石桌上,桌面是由水石打造,清凉怡人,小丫头无意间发现还有这么个清凉之处,立刻拉着少年过来乘凉。

    三两个婢女掬手站在石栏旁,嘴角含笑看着少年**,眼神中充满爱怜,籽儿的时而憨态可掬,时而精灵古怪,连破虏则是见人就拘束不已,但时不时又冒出几句看似大道理的晦涩口语,对下人又极为尊敬,丝毫没有因为慕北陵是这里的主人而难为下人,这让府中无论是婢女还是家丁,对他们都有好感,当作主子的同时也把他们看成是自己的亲人。

    籽儿双手贴在水石桌面上,半边脸压在右臂上,挤出一坨粉嫩嫩的小脸肚子,噘着嘴,煞是惹人喜爱。

    “喂,破虏,你说叔叔现在在干嘛?”

    她重来没叫连破虏一声哥哥,即便慕北陵要求她这么叫,说什么长幼有尊,她也全然没当回事,还曾经老气横秋的叫少年做她的小弟,说了通谁先进门谁就是老大的歪理。

    少年自然不会跟她计较,相处久了,真把她当成是自己妹妹,妹妹调皮些,做哥哥的总不能上纲上线吧。

    “不知道,应该在忙吧。”连破虏也学着籽儿的样子,整个上半身都贴在水石桌面上。

    籽儿忽然撑起身子,狡黠说道:“你信不信这世上有古兽?”

    连破虏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没好气的别过头,呛道:“你这不是废话嘛,当然有古兽了,我曾经还亲眼见过呢。”眼皮翻动,似乎在搜寻他口中那头古兽的模样。

    籽儿“嘿嘿”神秘一笑,俏皮道:“那你信不信有变成人的古兽。”

    “啥?”少年瞪起本就不大的眼珠子,直到见到**满脸奸笑模样时,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行了行了,懒得和你瞎掰,兽就是兽,哪有变成人的,你呀,少看点异谈怪志,要是被叔叔发现了,又要打你屁股。”

    这两天替籽儿收拾屋子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小丫头在枕头下藏了本异谈怪志,这种偏门左道的无稽之言本就不是正道儒书,但小丫头似乎特别喜欢,还做了不少标注。

    籽儿吐了吐香丁小舌,做了个鬼脸,嘟囔一句:“无趣。”便也不再与他多言,只是那双清亮的灵眸中,忽然闪过一道不为人察觉的金芒。

    一闪即逝。

第二百四十五章 民心威望,枯树望乡倦鸟还() 
慕北陵回到将军府时已是午时,籽儿和连破虏围在一张大的有些夸张的圆桌上吃饭,只说说有些夸张,是因为这张桌子几乎站区了中厅一半,少年**各执一头,说话时都不自觉的提高嗓门。

    慕北陵走进来,籽儿乖巧的叫了声“叔叔”,又把脑袋埋在碗中,大口大口的刨着饭,像是和这碗饭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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