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弓让轿夫跟上,行至三人侧方,狞笑道:“肯定是进军营了,我说怎么母老虎回来的时候笑逐颜开的,你们该不会被编进娘子军了吧。”
三人依然无话。
孙玉弓越说越开心:“哈哈真他妈的去母老虎那里了,笑死老子了,行,你们三人等着,看以后老子怎么整死你们。”说完便放下轿帘,轿夫抬轿离开。
慕北陵脸色异常难看,武蛮和林钩望着离去的轿撵气不打一处来。沉默了好一会,林钩突然唾了口道:“他妈的,老子宰了这狗日的。”
武蛮拉住欲要冲出去的林钩,慕北陵瞪了他一眼,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孙府既然能和将军府平起平坐就不会没有道理,我们现在在人家眼前就像一只蚂蚁,想捏就捏,你这个时候逞什么能?”停顿下继续道:“还有你蛮子,忍一时风平浪静,别做出格的事。”
武蛮不可置否瘪了瘪嘴。
相比林钩,慕北陵更担心武蛮,这家伙脑子一根筋,特别见不得自己被人欺负,要是之后到军营忍不下来,难免会闹出事情,他心想还是先提醒的好。至于林钩就是嘴上说说,料他也不敢真干出什么事来。
慕北陵叹口气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回仲景堂看看张辽阔伤势如何,咱们再到火营去报道。”
三人无话回到仲景堂,沈香早就在前厅等候,见他们回来,急忙凑上去问道:“怎么样?进了吗?”
之前孙玉英把三人斩拿雪匪的事告诉过沈香,小妮子向来佩服英雄豪杰,所以这时显得极为热情。
慕北陵扯出笑容点点头。
沈香惊喜道:“呀,你们真厉害,进的哪个营?当的什么兵?会去前线不”
慕北陵还是笑而不语,说了句“林钩你陪沈香小姐聊聊。”朝武蛮使去眼色,走向后堂。武蛮跟上走去,留下满脸尴尬的林钩。
刚到回廊时恰好遇到烛景从房里出来,慕北陵两步迎上去道:“师傅有理,我那朋友如何了。”
烛景沉道:“我正想找你们呢。”
慕北陵微惊道:“是不是我朋友出事了?”
烛景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是他的问题,比较棘手。”
慕北陵急道:“到底怎么样了。”
烛景道:“你们跟我来。”言罢便领二人进去房间。
这房间不小,满屋飘着药香气,屋中央放着一个木制水桶,张辽阔此时正被安放在桶中。慕北陵上前见桶里装满暗黄色的水,有热气腾出,能闻到股浓烈刺鼻的药味。
烛景走到水桶另一边,叹道:“桶里的水是我用三十六种药材熬制而成,有阵痛生肤之效,寻常受伤之人只需在水里抛上一个时辰,伤势便会有所好转,但他已经泡了足足三个时辰,伤口反倒流脓不止。”
慕北陵朝张辽阔断臂处看去,果真见到有白色流液从断裂处的烂肉淌出。
烛景道:“他现在情况很不好,我这药水会腐蚀肌肤,三个时辰已经是极限,再泡下去恐怕会让他伤上加伤。”
慕北陵道:“如果让他现在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烛景摇头道:“不知道,该用的法子我都试过了,就是不见好转,他的生力很弱,我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慕北陵问道:“生力?”
烛景道:“哦,就是生命力,只是我们的术语,人体是由生力支撑,带动奇经八脉运行,一旦生力减弱或者消失,就代表生命走到尽头。你这朋友也是身强体壮,体内生气旺盛,才能撑到现在不死,要是换做其余人,铁定撑不到现在。”
慕北陵皱起眉头,生力一词还是头回听说,照烛景的说法,张辽阔要是没有生力就活不成了。等等,生力。他忽然想到自己能运用的绿气,有几次无意间还救过人,难道会是他说的生力?
慕北陵忽然问道:“什么地方能找到生力?”
烛景闻言想笑,挑眉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生力不是找的,它是一种力量,就像修武者修炼的玄武力。”
慕北陵点头继续听。
烛景道:“人们常说的医士,其实也是修炼的玄武力,只不过是将玄武力在体内炼化成生力再加以修炼,只有少数特殊体质的医士,体内天生有生力。”见慕北陵听得出神,他提醒道:“这种人算得上凤毛麟角,就是我也从未见过。”
慕北陵“喔”了声,更加猜测自己拥有的那种力量是不是生力。
烛景见他无话,只道他是心里悲伤,吐出口气道:“你们在这里陪他说说话吧,我去叫人把他抬出来。”
慕北陵武蛮拱手相送,烛景走出房门,将门带上。
水桶前,慕北陵抬起手掌沉吟片刻,转头瞪向武蛮,武蛮被瞪得一愣,问道:“怎么了?”
慕北陵没有回答,但旋即只见他手掌轻颤,呼吸间竟有绿气从指尖荡出,那绿气颜色不深,合为一缕如青丝浮荡五指之间,慕北陵手指律动,绿气便随之跃动,极为神奇。
武蛮认得这绿气,在落雪山上慕北陵就是用它治好自己的伤势,才偷袭朝青阳得手,心下不免疑道:“你怀疑这是生力?”
慕北陵不做隐瞒道:“嗯,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出现的,你还记得我以前随父亲修过武吧?”
武蛮说“知道。”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也随慕柏修过武,只是自己对修武似乎一窍不通,始终凝练不出玄武力,慕北陵却不一样,很小的时候就凝练出玄武力。他问道:“怎么了?”
慕北陵道:“还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我的丹田早就破掉了。”
武蛮惊道:“什么?丹田碎了?那你”他深知丹田对修武之人的重要性,是修武的根基,一旦碎掉,便代表终身无法再修武。震惊之余忍不住再问:“是谁干的?”
慕北陵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说道:“是我自己碎掉的。”
武蛮更加疑惑。
慕北陵撤去掌中绿芒,道:“当年父亲重伤,我那个时候已经时器武者,之后原本想冲击武师,结果不知怎么丹田就碎了,然后就有了这个。”
武蛮听得发神,刚听他说冲击武师时差点没吓得叫起来,他今年才多大,就冲击武师阶,这要是被外人知道指不定惊掉下巴。接着就听到丹田破碎,不免为之惋叹。
慕北陵没理会他变换神情,自顾自问道:“你说,我这个是不是生力?”
武蛮被他一句话惊醒,说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二十章 进营履职,刺眼粉甲惹人怒()
房间里,四下无声,张辽阔闭目端坐桶中,除了鼻尖尚有的微弱呼吸外,看不出丁点活人迹象。慕北陵站在水桶前,暗自思量着什么,武蛮在他旁边依然铁塔守卫般,不出一点声音。
静待片刻,慕北陵突然长吐口气,眼皮微凝,自言道:“试试就试试,这东西向来只治过人,还从来没有伤过人。”言罢抬起右掌,呼吸间绿芒缠绕指间。
慕北陵走到张辽阔身后,慢慢推掌至张辽阔背心,手掌触及后背刹那,只见绿芒如被牵引般,顺着指尖淌向张辽阔后背,一闪即逝,没入背心。
绿芒脱掌瞬间,慕北陵面色顿时煞白,身体仿佛被猛的抽空,小腿一软就要瘫倒,武蛮慌忙将其扶住。上次在落雪山中慕北陵动用绿芒后也是这般脱力。
慕北陵示意自己没事,又指向张辽阔,有气无力道:“看看他怎么样了。”
武蛮扶他坐下,回头再看张辽阔,张辽阔此时脸色已从姜黄色转为苍白,脸颊上甚至能见丝丝红晕,呼吸也比之前有力的多。
武蛮回道:“好像好一些了,不过手臂还在流脓。”
慕北陵心道:“难道是我想错了?”强忍脑中眩晕站起身来。刚起身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烛景带着几个学徒进来。
烛景走到水桶旁,视线扫过张辽阔时轻咦了声,急忙伸手入水中,拉出张辽阔手臂,以指扣腕,闭眼静察。又过分许,睁开眼的瞬间目中满是震惊,他惊道:“生力充盈,心脏跳动有力,五脏正在恢复。”再细察听,惊色更浓,道:“连经脉都恢复运行,血气同盛,是好转的迹象啊。”言至此处不免生疑道:“怎么回事,他体内的生力怎么忽然这么旺盛?”
慕北陵听他说第一句话时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之前阴霾一扫而空,但还是故作疑道:“怎么了?他生力又出现了?”武蛮还是那一脸呆样,没有开口。
烛景见慕北陵如此惊讶,只道是张辽阔大限未到,却也没做他想。
烛景道:“嗯,他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这么旺盛的生力,就是将死之人也活的过来。”
慕北陵道:“可是,他手臂上的脓液。”
烛景道:“不碍事,慢慢会恢复的。”思索分许,再道:“还是先将他抬出来吧,免得被药水过度腐蚀。”遂招呼几个学徒将张辽阔抬出来放在床上,亲自替断臂重新上药。
做完这些烛景朝二人说道:“现在就看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花上些时日应该就能恢复。”
慕北陵故作兴奋道:“那真是谢谢师傅了。”
烛景摆摆手,时下还在嘀咕:“怎么突然有这么多的生力。”
慕北陵不敢久留,心道别被看出来。找了理由便带着武蛮出去。
还未走到前厅时,只听前面传来银铃般小声,听那声音应该是沈香在笑,慕北陵此时心情极好,快步走到前厅,笑道:“什么事让沈香小姐如此开心。”他侧眼余光刚好瞄到鼓胀起腮帮子的林钩,登时心下一惊,暗道:“死胖子该不会什么都说了吧。”
果然,慕北陵刚想岔开话题,沈香笑的更花枝乱颤,指着他和武蛮道:“哈哈巾帼纵队,娘子军,你们还真成玉英姐手下啦。”
慕北陵和武蛮同时老脸绯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香不停顺抚娇胸,口中还不停发出“哎呀,笑死我了”。好不容易强压下笑意,当目色与慕北陵相接刹那,又扑哧笑出声。
慕北陵深吸口气,脸颊滚烫,道:“沈香小姐也不用这么开心吧,只不过是一个军队名号而已。我兄弟到哪里都一样。而且沈香小姐说错了,不是娘子军,是巾帼纵队。”
他不说还好,刚提到巾帼纵队,沈香越是笑的前仰后合:“哎呀娘诶,笑死我了。好好,就依你说,巾帼纵队好吧。咳咳,也是,我玉英姐可是扶苏城有名的巾帼红颜,就算在西夜朝都是大名鼎鼎呢。”
慕北陵瘪起嘴,不理会。
沈香二度笑罢,深吸口气,方才道:“行了我的几位大英雄,就别生气了,对了,你们那位朋友怎么样了?”
武蛮红脸道:“已无大碍了?”
沈香道:“哦?不对啊,老师不是说他等等,我去看看。”但听道张辽阔转危为安,沈香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后堂,临去时还嘱咐三人等她出来。却是她刚消失,慕北陵便催促武蛮林钩快走。林钩还道不等沈香小姐?被慕北陵一眼瞪回,道:“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啊,走。”旋即快步离开仲景堂。
已入夜,慕北陵这才反应过来有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叫过林钩问道:“你在这里呆过,有没有什么吃的。”
林钩道:“你有钱吗?”
慕北陵丢给林钩一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只见上面躺着几枚金币。林钩看得眼热,叫道:“我的乖乖,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钱人。”
慕北陵笑骂道:“什么有钱人,这是我娘临终时留给我的。”提到娘亲,慕北陵脸色转暗。
武蛮怒瞪林钩一眼,拳头捏的嘎吱作响,林钩自知说错话,迎着武蛮吃人的眼光,慌忙岔开话题道:“那个,对了,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好东西吃,跟我来。”
慕北陵拍了拍武蛮,示意无事,快步跟上林钩,三人随即没入夜色。
翌日晨初,三人出的扶苏城,二度来到火营,殊不知那守卫问也不问便放行,慕北陵还道今日这般通达,却听闻那守卫说整个火营的兄弟都知道今天娘子军迎来新兵,是三个男人。慕武林三人听得脸烫赧颜,匆匆道声谢便低头进去。却听那守卫忽然高声喊道:“左边,巾帼纵队往左走到头。”此时恰逢晨练,不少士兵闻声瞧来,免不得又是哄笑一场。
林钩骂骂咧咧随慕北陵跑到左方尽头。目光扫去,只见数十顶粉色帐篷鹤立鸡群,与其他白蓝色帐篷不同,一看便知是女人独有。帐篷前高束一杆军旗,上书“巾帼纵队”下书一个“孙”字,以粉圈圈示,圈上描有蛇纹。
三人来到前首帐前,帐门处有女子挺立,头戴银盔,身着粉甲,胸前两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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