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抬手打断他的话,道:“我说了,不要在此大呼小叫,老师正在医治病人,有什么等老师处理完再说。”说完便要回后堂,桂三抢先一步挡住她的去路。沈香黛眉狠蹙道:“你想干什么。”
桂三笑容不减道:“沈香小姐这不见外了嘛,烛景老头忙,你有时间嘛,我家公子对你简直是日思夜想啊,小姐要是愿意去看看我家公子,估计这病啊,就好了一大半。”
沈香蔑他一眼,薄怒道:“走开。”桂三不动。沈香小脸绷的通红,杏目怒瞪。桂三依然死猪不怕开水烫,笑吟吟。
慕北陵武蛮见此不由轻皱眉头,慕北陵暗道此人应该是哪个势力家的下人,否则断不会敢在此地放肆。虽然他很想教训教训这种狗仗人势的奴才,但初来乍到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林钩则不然,他见沈香被如此明目欺负,脸上肥肉气的乱颤,跨至沈香和桂三之间,阴阳怪气道:“哟哟,哪家的狗没拴住跑这里乱吠,爷我怎么听得这么不爽。”
桂三收敛笑容,面现微怒,目光上下扫视林钩,见其只着粗麻布衣,说话也粗鄙不堪,断定只是个市井泼皮,不由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骂老子,信不信老子废了你。”
林钩道:“哇呀呀,你们听到没,那狗又开始叫了,想必是条疯狗,可得小心,要是被咬了说不定会得疯狗病。”沈香扑哧笑出声,发现失态后赶忙以袖遮面,不过还是朝林钩身边靠了靠。
林钩注意力本来大部分放在沈香身上,此时见沈香往自己身上靠过来,心中更是得意,道:“呔,狗奴才,爷今天看在小姐面上不与你计较,限你三声滚蛋,否则爷绝对让你后悔今天来了这里。”王八之气岿然而生。
慕北陵没有阻止,心想林钩教训教训这种狗奴才也好,省的看着闹心。不过想归想,他还是小声提醒武蛮道:“等会要是有变,记得带上张辽阔。”武蛮微微点头,身体暗暗绷紧。
那桂三被林钩一通谩骂,早已气的脸色发紫,面目狰狞,怪叫一声:“老子打死你。”扬手朝林钩脸上扇去。林钩冷哼道:“狗奴才,你在哪个面前充老子。”闪电般抬手抓住刮三手腕,右脚踹起,直落桂三小腹,一脚将桂三踹退三步,捂着小腹不停叫疼。林钩踹的尽兴,正欲上前再打,忽见回廊尽头又鱼贯进来四人,个个皆做桂三打扮,四人身后还有一男子,着锦缎华服,腰挂八卦鲤鱼佩,脚踏金丝玉履靴,却面色病白,神色暗淡,气息不稳,私有顽疾加身。
华服男子还未至前,怒声就已传开:“桂三,你他妈死哪去了,叫个人都这么费劲,老子养你有什么用。”华府男子上前,见桂三抱腹叫疼,但有微愣,目光忽然触及沈香,赶忙换做笑脸道:“沈香小姐也在呢,我说怎么没在前面看见你。”沈香浅浅欠身,当做回应。
华服男子再笑,露出自以为亲善笑容,侧头再看桂三时,脸色陡沉,抬脚踹道:“老子问你话呢,聋啦。”
桂三被踹的晕晕乎乎,此时翻到在地才看见华府男子,鼻涕眼泪登时淌下,哭诉道:“公子替我做主啊,这狗日的不让我见烛景师傅,还打我,他还说咱们孙府都是欺软怕硬的软蛋。”
华服男子越听脸色越难看,这才注意到沈香站在一个胖子身边。此时林钩也被桂三添油加醋说的一愣一愣,心里还想着老子是踹了你,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了。尤其当听到孙府二字时,脑子里突然炸了下。
扶苏城里敢自称孙府的地方,三岁小孩也知道是哪里,扶苏城中心地带坐落两片府邸,一为将军府,是西夜朝整个西北边陲的权力中心,另一个则是孙府,一门三将,祖上辅佐第一人西夜国主打下江山,世袭西北王,扶苏城里与将军府平起平坐。
然而坊间有传这一届西北王孙流云养有一子名孙玉弓,此人好吃懒做,又极为好色,丝毫没有西北王的风范。
林钩暗道:“这家伙该不会就是孙玉弓吧。”
华服男子面色阴沉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林钩故作茫然道:“啥?他?他是谁?”
沈香方才见林钩大义凛然,只道他是正直之人,此时见到孙玉弓竟态度急转,心下对林钩刚升起的好感顿然消散。沈香欠身施礼道:“孙公子,方才是桂三冲撞在前,这位公子才出手相助,至于污蔑之言,小女子从未听过,还望公子明察。”
孙玉弓被沈香婉转之音听的骨头酥麻,笑道:“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肯定是这狗奴才造谣。你们两个,把他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
两个小厮抱拳道是,托起桂三便朝外去。桂三吓得不轻,连声高呼:“冤枉啊。”
孙玉弓道:“是在下管教无方,冲撞了小姐,这样,今晚我做东,在酥楼摆酒给小姐压惊。”沈香刚想拒绝,孙玉弓抢先制止道:“沈香小姐千万不要推辞,否则就太不给孙某人面子了。要么就是看不起我孙府啊。”沈香被噎说不出话,脸瘪的通红。
林钩登时上来火气,心里不知怎么突然有种英雄救美的冲动,他说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孙玉弓孙公子嘛,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孙玉弓侧脸看来,身子微微前倾,似笑非笑道:“你是谁。”“谁”字刚刚说出口,身旁小厮随即往前上几步,目光不善。武蛮不着痕迹也往林钩移动分许。
后堂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烛景面无表情走出来,额头上挂着细密汗珠。慕北陵见他出来,走进问道:“我朋友情况如何了。”
烛景摆起手示意稍安勿躁,径直走向孙玉弓,孙玉弓见烛景走到面前,收拾好心情,抱拳躬身道:“玉弓见过烛景师傅。”
烛景抬手,让他无需多礼:“玉弓公子有些时日每到景仲堂来了,不知今日来是所谓何事?”
孙玉弓张开口,却见林钩沈香几人均看向自己,颇有些尴尬向烛景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借一步说话。”烛景跟他走去回廊。孙玉弓凑近他耳旁悄声说着什么,说话时还不时指向小腹。
林钩竖起耳朵仔细听,却只听见孙玉弓呜呜喳喳含糊不清的声音,又见他不时指小腹,大腿还有意夹紧,突然想到:“这个家伙该不会也得花柳病了吧,老子前些日子得那病就是下面奇痒无比。这狗日的成天泡在青楼里,里面恐怕就老鸨子没被他上过。”一想到孙玉弓得了花柳病,林钩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林钩强忍笑意,干咳几下,问沈香道:“小姐可知花柳病?”
沈香愣道:“自然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说话时看林钩的眼神微微变化。
林钩赶忙摆手道:“你想哪里去了,只是前些日子我有个朋友好像得了这个病,又不好意思就医,他来问过我,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正经人怎么会得那种脏病,什么症状自然也不清楚,突然想起来,就请教下小姐。”
沈香道:“真的?”
林钩道:“那还有假?”
沈香见他不像是说谎,便道:“花柳病是风湿容干肌肤,与血气相搏,肉突出,如花开状,故称花柳,医书有云多是由于与生疳疮之妇人交合熏其毒气而生。发病时下身长有肉刺,伴随斑点,奇痒无比。就像是”沈香突然看见孙玉弓不停摩挲下身,脱口想说就像是孙公子那样,话还没说出口,赶紧抬玉手掩住唇口,美目瞪得笔直。
林钩的余光一直在沈香脸上,沈香突然变化的表情自然被他收于眼底,此时他也不再去问花柳,小眼睛中透出精明隐芒。
沈香解释花柳病时慕北陵和武蛮也在旁边,慕北陵原本还在想:林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此时再看沈香看孙玉弓的眼神,他笑着想道:“这家伙真够阴险的。”
那边,孙玉弓说完时脸上还有尴尬,回头见慕武林沈四个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特别沈香表现明显的嫌恶表情,让他老脸霎时绯红。
第十六章 阴盛阳衰,巾帼女震慑中场()
烛景走开去前厅取药,孙玉弓回到沈香面前,取下插在腰间的折扇,呼啦一声展开,扇子扇动时风吹动悬在额前的两束青发,配上棱角分明的面庞,典型的青年才俊的样貌楷模。
沈香见此模样,却恨不得立刻离开。
孙玉弓道:“今年冬天我府中梅花开的好,俗话说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菲。错过赏花时间就是扼杀大好芳华,前次小姐抽不开身,今日景仲堂人手充足,何不与在下先去府中赏花,然后再到酥楼小聚呢?”
林钩暗道:狗日的约个女人都这么俗套,赏花?赏个屁,赏着赏着就赏到床上去了吧。”
沈香欠身行礼,道了声:“有劳孙公子好意,今日我还有事,便不去了,告辞。”说完坐移两步错过孙玉弓,向前厅走去。
孙玉弓笑容凝固,后退几步伸手拦住沈香,手指尖故意擦过沈香小臂,沈香薄怒道:“公子自重。”
孙玉弓笑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
林钩护住沈香,张开便说:“玉弓公子还真肆意花丛中,都染上花柳了,还有心思寻花问柳呢。”
孙玉弓脸色勃然大变,瞪眼怒道:“信口雌黄,谁他妈告诉你老子染上花柳了,老子这是是”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坐实花柳病的事实。
孙玉弓眼见说不过去,随即将火洒在林钩身上,骂道:“他妈的哪跑来的瞎眼狗,敢摆爷爷一道,当真不想活了是吧。你们几个,给我把他往死里打。”几个小厮叫了声:“是,公子。”卷起袖口扑向林钩。
林钩侧身让过第一个扑来小厮,然后飞脚踹开第二人,第三个人上来时他连忙躲到武蛮身后,那人见武蛮铁塔般挡在面前,叫了声:“让开。”抬手就想撇开武蛮,殊不知手刚刚碰到武蛮小臂,就被武蛮一掌抓住,然后手腕猛旋,那人整个身体被拉起横在空中,呼呼转了几圈后重重砸在地上,只听咔擦骨头断裂声响起,那人随即疼得大叫。剩余冲过来的三个小厮纷纷停下,不敢再往前。
孙玉弓见自己手下被吓得不敢动弹,气的哇哇大叫:“该死的狗奴才,老子养你们何用,还不快点把那狗日的给我打死。”
三小厮拗不过孙玉弓的怒气,硬着头皮冲上来,第一人拳到眼前时,之前武蛮闪电般让过,左手并掌,横劈向那人胸膛处,咔擦声再起,那人胸腔可见凹陷下去大截,第二人随声而至,武蛮看也没看,身子忽然弯下,尚未收回的手掌顺势横扫,赫然再击中第二人胸膛,胸膛塌陷,那人倒飞出去。到第三人冲过来时,武蛮已站直身子,两米开外的身体彻底舒展开,掌带风声举过头顶,眼见就要落下时,那人忽然收回脚步,猛的抱头蹲地,口中还一个劲喊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
这些小厮平素都是狐假虎威之辈,此刻碰到武蛮这个真扎手的角色,瞬间原形毕露。
武蛮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小厮,林钩方才从身后跳出来,跳脚叫道:“来啊,来打老子啊。”
孙玉弓气急,站在原地想动又不敢动,目光几近吃人。
烛景去而复返,见满地哀嚎的小厮,苍眉深皱,冷冷道:“怎么回事?”等了片刻见几人都没说话,便道:“这里是仲景堂,不是打架的地方,如果几位对仲景堂有何不满,可以去将军府告状,否则还请自重。”
几人依旧无话,针锋相对。
烛景忽然叫沈香:“香儿,去前面帮忙。”沈香回声“好。”低头匆匆走去前厅。
烛景向慕北陵道:“你们的朋友暂且安置在后堂医治,等好了老夫自会通知几位。”转向孙玉弓,递过去一个药瓶,道:“这是你的药,若没有其他事情,几位可以离开了。”
孙玉弓接过药瓶,狠狠再瞪了林钩几眼,转身便欲离开,刚走几步只听烛景忽道:“香儿这些时日会随老夫静修。”孙玉弓脚步有片刻放慢,接着大步离开。
慕北陵走前上,抱拳道:“如此就有劳烛景师傅了。”
烛景点点头,顿了半息,突然说道:“孙玉弓不成大器,但孙府在扶苏举足轻重,还望几位小心行事。”
慕北陵道:“多谢烛景师傅提醒。”说完便叫上武林二人离开。
仲景堂门前平素来往之人并不多,此地乃医馆聚集地,若非有病求医,平人也不会到这里来。仲景堂门前有一专门停放马车之地,甚是宽敞,此时先行出来的孙玉弓就立在场地中间,把玩着手中折扇,左右各站着十余小厮。与之相对的仲景堂内则有不少人也都看见孙玉弓带的人,这些人纷纷忍不住朝里躲了躲,心想不知是谁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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