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便装的范晓玲直接无视了这个考验人神经的场面,她不耐烦的和耿伟讨论着“师姐”这个称呼,灵符组成的双刀随着她情绪的激动程度挥动着,刀气时不时在路面或路灯柱上留下几道斩痕。
“师姐”
“你确定要这么称呼我?”
“学、学姐,”耿伟选择了屈服,“我们还是先跑吧,后面还有不少人追我呢!”
“也不许叫学姐!我的头还在脖子上呢!”
“那玲姐?”
“直接叫名字会死啊?有几个女孩子喜欢被成年人叫姐姐?嫌我老得不够快是不是?”
“呃这个理由很充分。”
路口的恶魔一阵骚动,片刻后他们让一辆商务轿车开了进来。当穿着驼黄色西服的外国人打开车门时,耿伟发现自己折服了,这家伙竟然坐车追自己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外国人故作夸张的捧着脸,悲哀的眼神在恶魔们与耿伟直接反复徘徊,“我给了你们这么多时间,那都是我宝贵的时间啊。可你们都用来干什么了?这可是十分钟啊!我等了十分钟,却看到我的挚爱竟然还在那个土包子的怀抱里!天杀的!你们这么喜欢玩弄我的感情吗!?”
外国人用三流话剧演员的口气抱怨完,眉心间有颗红痣的男子悄然走到他身后。
“维萨科米尔伯爵,恕吾等无力,那名东方神使有第二阶层的帮手。”
“东方神使?那是什么?一个新出现的物种吗?你说的难道是那个非法占有我挚爱的土包子?我的老天!那叫天将!没文化真是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毁灭界狱的首席科学家竟然有这么无知的下属!上帝啊,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
“伯爵,你是恶魔,对上帝抱怨是没有意义的。”
“你懂个屁!信仰可以净化我们的心灵,可以洗涤我们的灵魂!你知道灵魂吗?把那又轻又薄的东西放到幽焰上烤真是太好玩了,能一口气不喘的叫上好几个月呢!该死,又突然想听那美妙的天籁之音了”
范晓玲用刀柄碰了下耿伟:“你能跑多快?”
“怎么了?”
“恶魔这种东西,精神越不正常实力越强。你没发现那个穿着屎黄色衣服的简直就是精神病人中的极品吗?”
“这是什么理论?”
“我正打算验证下这个理论能不能成立呢!”
“这跟我能跑多快有什么关系?”
“废话,有你这个拖油瓶在,我还怎么验证?”
“拖油瓶这个词深深的伤害了我。”
“喂喂,别废话了,那个精神病好像要过来,快带着你的小女朋友去找老师。”
“你呢?”
“凭这群废柴?想弄死我还不够格。”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万一你被抓住了,被他们整了个‘范晓玲。mkv’之类的东东,让我怎么跟辛泽剑交代啊?”
范晓玲黑着脸一刀剁过去,把玩命躲闪的耿伟的鞋尖都削去一小块,要不是闪得快,他的脚趾头一个都保不住。
“我是开玩笑的!”
“我也是。”范晓玲笑眯眯抬起刀,刀身流淌的红芒比地上的血更骇人。
“我、我跑还不行吗?”耿伟叹了口气,他跃上最近建筑的楼顶,有几个恶魔刚有一点动作就被血红的刀芒斩碎了心脏。
耿伟三闪两闪,瞬息间便失去了踪影。
“快住手!别把它带走!”被唤作维萨科米尔的外国人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又要让我承受和挚爱分离的痛苦吗?你们这群残忍的人!”
维萨科米尔身边的空气出现了波纹,这个举动使他身周的恶魔都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有的已经撒腿跑路了,眉心有着红痣的人更是冷汗流了一脸。
意识到不好的范晓玲横刀挡在身前。
就这么沉寂了好几秒,什么都没有发生,空气中的压抑气氛顷刻间溜的无影无踪,维萨科米尔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哈,好玩的感人肺腑。”
突然,狂笑中的维萨科米尔表情又一变,切换到了连寒冬都自愧不如的冰冷,这天差地别的反差却让人笑不出来。
“你该不会真的认为自己能拖住我,直到那个三流天将把我最珍贵的宝物偷走吗?”
范晓玲不想和这白痴说话,她摆摆刀似是在催促。
“该死的。”维萨科米尔颓废的叹了口长气,但他又突然盎然了起来,双爪和肩头兴奋的颤抖着,“这个女人,简直是毒品!”
第276章()
云寒露正在看电视。
她今天没有出门,披着一天都未换下的睡衣倒在沙发上,兴趣索然的按着遥控器,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她从早上起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甚至没有离开过沙发。实际上,今天电视播过什么节目云寒露一个都说不上来。
过了不知多久,她茫然的瞥了眼沙发左侧的边桌,那上面放着一个裂开的奇门遁甲转盘,那道贯穿了转盘的裂纹从盘面的“伤”字一直切到“死”字。
“是什么原因”云寒露的视线回到电视上,“让我的命格变成了这样”
妙语连珠的节目主持人把嘉宾和观众逗得前仰后合,整间客厅都被电视中的笑声所填满,可云寒露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她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一天,是寒露。
两个在流浪途中结识的孩子相依为命,还在纠结下一顿是偷李记的包子,还是去镇东头碰碰运气,赌一赌那个以编草鞋为生,看到她们会放下一两个硬馒头的张老太是否会出现。
至于如何熬过即将到来的冬天?这得看老天爷的心情了,如果几个月后还像大前年一样天寒地冻,那么思考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在桥洞下依偎着过了一夜,小英却发现怀中的躯体已经变得冰冷无比。
小玉死了,确认这一点后,小英像被一只大手攥着的心,却不知为何平静了下来。
真羡慕她啊,不用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发愁了。
真羡慕她啊,饔飧不继的日子永远的离她而去了。
而自己,重新变回了一个人的自己,还得留在世上受苦。
小英茫然的走着,直到将力气用尽,直到再也迈不开步子,直到天降起了微如毫芒的雪花。
小英蜷缩在墙边,看着地面的眼中只有一片安然。
“冬天来得真早呢”小英伸出满是冻疮的双手接着雪花,“不过这样,也不错。”
她闭上眼睛,任由疲惫占据着身体,任由雪花吸允着开始下降的体温。
意识逐渐沉寂的时候,一个算不上高大的身影走到小英身前,有着四方脸的青年用不知所谓的复杂眼神看着小英,看着这个身上穿着的只能被称为破布、**的脚上都是丑陋伤口的小女孩。
在他眼中,这个小女孩和一直占据着内心的影子何其相似,两者竟重叠了。
青年张皇的抱起陷入迷离的女孩,他紧张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怀中是不是有一件稍微用力就会碎掉的稀世珍宝。
“对不起”青年不知所措的哭喊着,“小云,对不起对不起”
似是受奇异力量的影响,小英一点点的恢复了意识。
我不是小云啊,这位大人认错人了吗?
想说话,可是嘴巴却动不了,她注视着那张被最深的悲伤所渲染的平凡无奇的面孔。
这就是被人关心的滋味吗?这就是关心别人的样子吗?竟然有人可以为自己以外的人伤心成这样
虽然对象不是我,但还是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虽然已经过了400多年,但那时的记忆还是如此的清晰,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你究竟是谁”数小时未眨过的双眸反射着长方形的荧屏,“我还能活到再见到你的那一天吗”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云寒露自然没有听见。
“老师,你在家吗?”耿伟的声音传进屋来。
如果是平时,敲了两次门都没有回应耿伟一定会离开的。但这次真的有要紧事,而且屋内的电视声实在太大了,在门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耿伟忐忑的对屋内喊了一声。
焦距重新回到双眼,云寒露整理了下睡衣后站起身来,她抄起桌上的奇门遁甲转盘,平淡的看了一眼后将其扔进垃圾桶。
随手关掉电视,双手拢了下头发后,她又变回了平日里冷艳绝美的云寒露。
开门后,耿伟浑身是土的样子让她抿了抿嘴,不过真正吸引云寒露目光的,却是站在耿伟身后的那名一脸好奇的少女。
“进来吧。”
耿伟没有动,他整理着思路:“老师,我们惹上了一群身份不明的人,为了让我逃走,师姐留在了那里,您快点去救她吧。”
“进来吧。”这句话就像是复读机吐出的一般,语调和情感波动都没有半分变化。
耿伟本想说些什么,但出于对云寒露的绝对信任最终选择了顺从,他拉着少女走进客厅。
房间的主人不拘小节的靠回沙发上,由于她没示意二人坐下,老实巴交的耿伟只敢沉默的站在一旁。
过了几分钟云寒露才开口:“早上我才算过,晓玲的命格一如往常,所以不用去管她。”
您老算卦有那么准么?耿伟不但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反而还做出了“您真了不起”的表情。
“倒是你”看着地面的云寒露抬起眼皮,似是从脚到头的打量了一番耿伟,“你的命盘,我倒有几分看不透。”
“老师,您这么吓唬我真的好么?”
“我知道你遇上了不小的麻烦,可能是你的错,或者你根本是无辜的,无论起因如何都没有意义,因为这次只能靠你自己去解决。不,不止是这次,从今往后都会如此。”
“难道您觉得我有资格毕业了?要么这是给我的一次考验?”耿伟心虚的指着自己,“这次的事要让我自己解决,等于是让一个小学生去解高三的数学题一样,根本不可能做到啊。咱师徒一场,您不能见死不救。”
“对不起。”云寒露的视线滑到地面。
突如其来的道歉把耿伟想说的话全堵住了,他从未想象过像女王一样的云寒露居然也可以露出满是愧疚的表情。
“我的命格改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什么而改变的都没有头绪。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我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恐怕就撑不到那一天了。”云寒露重新抬起头,眼神很是复杂,“我一定要见到他,我知道他一定活着,这个渴望支撑着我走到了今天,我人生的意义也在于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徒弟和自己之间,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的话,我会选择自己。真的很对不起,从今天开始,你们要靠自己了。”
“你们?这句话对师姐也有效吗?”
“是。”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耿伟恢复了往日的开朗,“一直把老师当成无所不能的人,所以依赖的有些过头了。明明有些事是可以自己解决的,却因为养成了依赖老师的习惯,所以却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做不到。”
虽然知道这不是真心话,但云寒露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们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打扰老师了,改天再来拜访。”
“嗯。改天再来吧。”
走出小区的耿伟揉着后颈,他处于极端坦然的状态中,所有负面情绪都被抛得远远的。
好难的毕业考试,该从哪里下手呢?
老师这张牌被永久禁用,辛泽剑这贱人也不知跑到哪去了,范晓玲的情况还未知。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叫白奕言的美女,对她太一无所知了,不知该不该拉下水。至于罗溪江雨涵那群杂兵就别叫来添乱了。我一个不能切换形态的第三阶层天将,能搞定整件事吗?
“问题的关键,还在你身上。”耿伟看向少女。
“嗯?”少女无辜的回望过去。
“虽然以前没在意过,但事情到这一步,我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了: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嗯??”眼神更加无辜了。
“想要抓走你的又是什么人呢?”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嗯???”
耿伟拉起少女的左手,手背上有一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图案,图上披着斗篷手持镰刀的四翼人就像少女的身份一样神秘。
“这又是什么呢?”耿伟自言自语着。
少女歪头思考了片刻,吐出了一个字:“安。”
“安?是什么?不行,单凭一个字完全得不出结论。”耿伟猛的抬起头,“等等,你说话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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