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则是城府甚深,却能迅速看清事物实质,宁可放下身段以求权宜,并且剑出偏锋,直指要害的老奸巨猾……
面对蒋家三人组,尽自各异的性格表现,殷扬笑呵呵的回道:
“好啊。蒋老爷子想谈判么?那便谈吧!您是长辈,自然有什么说什么。只是,本座要补充一点!”
迎着蒋覆海探究的眼神,殷扬用洁白的丝绸餐巾,擦拭了下唇角,丢开丝巾,半倚在案上言道:
“你我之间……”
慢悠悠的语句中,某人笑得愈发邪恶:
“……拳头大的说话!”
第七卷 桃花岛主名程光 No。099 灵犀
随着杯碎声响,殷扬只觉劲气纵横,将他的面前刮得生疼。
蒋覆海老则老矣,威风却是丝毫不减当年,蒋文蒋武这两兄弟还在错愕发呆的同时,他早已怒出一掌劈到了殷扬前面。
被这股澎湃至极的劈风掌力,撕扯得满头长发肆意乱舞,殷扬的眼中尽是兴奋的色彩!
一蓬璀璨的精光,自那双泛起激芒的深眸中爆闪而出。殷扬左手拍在身前案上,整个人借力冲起,右掌狂笑着朝向蒋覆海打去。
啪的一声巨响,殷扬的右掌略觉震痛,顺势收回,左掌紧跟着不依不饶的迎头接上。
啪、啪、啪、啪……
又是几阵怒响,蒋覆海左右轮环,招招抢攻,欲与殷扬这年轻的小辈一争气势上下。
这两人不管不顾地战成一团,只见双方掌劲促提,互崩气力,近十招过,都已如强弩之末,手掌巨痛,确都硬撑着不愿主动退让。一时间,其他人看得竟似呆掉,只是楞楞地旁观着殷扬和蒋覆海,一刻不停对掌、对掌、再对掌,无有一刻停歇。
蒋覆海老而弥坚,胜在经验丰富,对于如此硬对恶斗,却非他之所长。因此,再击十掌以后,他已渐渐吃不住如此激烈的互拼打法。特别是,当他看到对面的小子,仍旧精神抖擞,舒畅狂笑的情景之后,更加觉得自己不应该和这怪物般的少年继续的硬碰下去。
否则,再这样艰挺持力,必定会演变成两败俱伤的尴尬局面。
当然,玩得正爽的殷扬并不这么觉得。单论起拳头的硬朗程度,怀有天下第一刚猛掌法的他,本就占据了庞大的绝对性优势。更别说,他还有着少年人新刚突破后的充沛朝气,便是再打上一柱香的时间,也未必会像老家伙那般觉得有任何吃力。
今夜屡被挑衅,含愤出手的蒋覆海,一冷静下来,马上改变策略,双掌周转一圈,就已饶过殷扬的一次直击,反而朝其上臂绞去。
殷扬后发先至,左臂于蒋覆海的双掌掌缘一挡,右手的掌心反转回拍,到得中途,又改掌为爪,直抓对方手背。
蒋覆海吓了一跳,忙翻手掌,握紧成拳,意图敲断殷扬的右爪。只是他拳击之时,殷扬手势突变,又回复为一种阴柔的掌式。然后,一牵一引,蒋覆海愕然的发现到,自己的拳头竟被一股莫名的外力,牵引着朝向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打去。
斗转星移!
两者互拆之中,殷扬此式一出,等于是完胜了对手一招。接着,他发挥出自己一向得势不饶人的强势风格,趁着蒋覆海覆水难受,势头放缓的一刹那间,双手已然摒指刺出,发出嗤嗤的破风之声。
一声痛呼,殷扬人已抽身后退,微笑着望向对面的蒋老爷子。
蒋覆海痛呼了一声,便即沉默下来。下一刻,他的身上噗嗤几声,毫无征兆的激射出几条小指粗细的鲜艳血线,正是刚才,他被殷扬点中的后果。
骤然中招的蒋覆海,连忙自点几处穴道,封住那宛如中了腥红毒针般的夸张创伤。
蒋家兄弟这时已经看呆,一时竟无法接受自己从小仰望的祖父,便这样干净快速地败在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手里。
微笑的殷扬,暗自里捏了捏拳头,发出极轻微的劈啪响声。忽而转头,望向那早已慢慢地挪到了他的身后,正准备暗施偷袭的陆晓凤,问道:
“你会不会一种强大的指法?”
陆晓凤闻言一怔,只来得及摆出戒备的姿势,傻看着前方,便听殷扬续道:
“咱们切磋下吧。”
说着,殷扬违背常理的倒倾而纵,跃至陆晓凤面前,右掌反手送上一记神龙摆尾,左手五指,如弹琵琶似的挑拨颤动,突出一指,径向陆晓凤的肋下点去。
陆晓凤反应不及,被他一指点中,利马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殷扬无趣的轻叹了一口气,大喝一声“老庄主休息好了吧?殷扬再来领教!”,仍不转身,就这么斜侧着朝向才刚止住伤势,还没完全缓过气来的老家伙攻去。
食中两指,紧紧地并在一块儿,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插入蒋覆海匆忙做出的防御架势空处,直指其正中胸膛。
饶是蒋覆海争斗一生,大小战不记其数,这时候亦是睁大了老眼,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个快到变态的白色身影。暗中念道,此回老命休矣。
其实,若论两人的功夫内力,本应算是等同水准。具有年龄优势的蒋覆海的真气,甚至还要比殷扬更为深厚一些。却不想,打从一开始起,蒋覆海就犯了激愤轻敌的致命错误,又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自然要大大的吃亏。
更何况,殷扬这个阴人,竟还作弊般的使出了一招斗转星移中的挪移绝技,以对手一招之失,钻空子似的大加打压,追逼连击,乃至老谋深算的蒋覆海,只在寥寥的三十招内,就被以岁数计实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殷扬,一举挫败。
大拇指扣住无名指,轻轻一弹,膻中被袭的蒋覆海,瞬时间被之定住。
殷扬身形不停,白影飞转,如同足不沾地一般,从这宽敞的大厅里迅疾掠过。大大的一圈兜完,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身上一疼的蒋文蒋武两人,皆是发现自己已不能自由行动。
而堂上,端盘送酒的那数个仆从,更是或整齐或错落的瘫倒了一地,未曾发出任何的动静。
再次定眼望去,只见殷扬早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依旧懒散的据案而坐。
感到滞立当场的蒋覆海,那两道直欲喷火的狠厉眼神,愤怒地朝着己方盯来,殷扬隔着一地的“挺尸”,遥遥的举杯,展齿,极有风度的笑道:
“好了,如果蒋老爷子您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谈罢。”
第七卷 桃花岛主名程光 No。100 一指
“哼!老夫技不如人,落入尔等宵小之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哪还有什么可谈的!”
蒋覆海冷哼一声,怒声喝道。
今天这个脸,他真是丢大发了。以至于,直到现在为止,蒋覆海的情绪亦未能完全的平复下来。故而,刚才听闻殷扬这小子又一次口出戏言,立时忍不住反唇相讥。
但是,某人却不吃他这套。只见殷扬的脸上,缓缓挂起了一幅很有诚意的笑容,面对着蒋覆海快要喷出火来的怒视双眼,相当自然的应对道:“既然是谈判,那当然要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来。随随便便,即兴动武……岂不是太没格调?”
不论敌我,只要是厅中还有意识的人类,听到这样的话语,皆不禁有种大翻白眼的冲动。心中均想,是啊,你这家伙是平静了、安稳了。可这地上还躺着一地的“挺尸”呢!
竟然,还敢说什么“随便动武……太没格调?”!
蒋覆海被殷扬的无耻噎得厉害,半晌没有讲出话来。
殷扬则依旧从容的继续道;
“之前,我就早已说明——‘拳头大者说话!’,而蒋老庄主一声不响的偷袭于我,想比是赞成晚辈的浅见了。即是如此,势单力薄,又身陷对手老巢中的区区在下,不以少敌多,以弱胜强,难道……还要我乖乖的束手就擒,被您蒋老爷子结结实实地打上一掌不成?”
前一刻,才刚鄙视过殷扬的众人,这时又是一楞。按照殷扬的语意,细细想来,貌似、也许、大概、可能……他还真有理了!
蒋覆海气得直想吐血,若非被这小子奇特的点穴手法定住,怕是要当场抓狂。殷扬话中所谓的“偷袭”字眼,更是恶狠狠地刮了一下他原本就已丢得差不多的老脸皮。
先前,他一声不吭的出掌攻向殷扬,不过是因其言辞太过挑衅,神态太过嚣张的可恶行径所激怒了而已,哪有“赞成”他那“浅见”的意思?
只是现在,曾经的水上豪杰蒋老英雄,确是有嘴说不清了。败于敌手,受制于人,谁还有空再解释这些无关紧要的立场问题。
非常无耻的殷扬,用他一贯无耻的手段,将实际与道理上的明暗两势,尽皆拉到了自己这边。满意的看了看蒋覆海有口难辩,脑门上青筋直跳的阴沉脸色。对于尊老爱幼这一优良品质,并不能作到很好贯彻的殷扬,笑了一笑,接着说道:
“蒋老爷子,您现在的日子恐怕并不好过罢?”
蒋覆海的面色难看至极,正想继续死硬不去理他,却听殷扬又道:
“据我所知,您老手下的一十八位寨主,可并未将您这位名义上的‘大首领’放在眼里呢!”
这是事实,蒋覆海无话可说,只能摆明不配合的又哼了一声。
殷扬笑笑,不以为甚:“前番,蒋庄主力留晚辈客居贵庄,可是与此事有关?”
原来是这么想的,可现下闹成这样,确也没有什么情面好讲了。既然翻脸,又哪还有合作的空间与可能!?随着殷扬的逐步提问,怒火渐渐平息下来的蒋覆海,惯性般的无语再哼。
只是这次,某人的反应变了!
“你个老家伙就会哼么?”
殷扬神色一变,笑脸一收,忽然冷冷道:
“本座在跟你谈事,你就要给本座一点反应!”
蒋覆海被他态度的突击转变,给搞得一楞。反应过来,重呸一声,刚欲倚老卖老的破口大骂,但觉喉头一紧,呼吸困难,竟被殷扬一爪掐住了脖子。
殷扬的眼中再无一丝笑意,低沉的嗓音冰冷得像要掉渣:“要你有点正常反应,便这么难吗?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是由弱者说话。只有拳头大的那个才有资格叫嚣!殷某在你这破庄子里已经磨蹭了整整两天两夜,今天,本座想要你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合作与否,速做决断!”
说着,殷扬指头一紧,竟是根本不给人正常说话的机会。一把年纪,但却风范尤存的蒋覆海,此时此刻,再无半点江湖匪杰的大豪气质,只如一窒息难忍,并且正面临着垂死境地的普通老人。
“你看,嘴硬绝非是什么好习惯。现在,我只要轻轻的动下一根手指,您老人家便要一命呜呼,与世长辞……”
“呵…”、“呵…”的吸气之声,从他的喉腔里艰难的丝丝传出,涨红老脸的蒋覆海只觉自己年岁虽大但是仍属健硕的高大身体,正被眼前这个冷面冷眼的少年,一点一点的慢慢举起,那种任凭自身努力完全没用的无力感受,一波接着一波地冲袭着他的神经。
这样的滋味,简直比一刀杀了他还要难受!
自他十几岁时,在那滚滚黄河上正式出道,打家劫舍以来,就从来未有尝试过此般任人拿捏的不利感觉。
而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指之力,可以救死扶伤,挽人一病。相同的,也能加之一指,取人性命……
就在蒋覆海自忖必死之时,突然间,已是挣扎力尽,解脱不得的他,颈前一松一空,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双手紧捂喉咙,正在贪婪呼吸着宝贵空气的他,如同恍若隔世。甚至,没有察觉到,那困饶了自己很久的闭塞穴道竟已被对方莫名解开。等缺氧时间过长,以至脑子混乱不清的蒋覆海,稍稍回复了正常的思维能力,就听见耳边悠悠的传来一句:
“那些说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白痴,不过是一些心理年龄根本不满十八周岁的愚蠢莽夫罢了。你安然的能活到如今这么大的年数,想必,应该也不全是侥幸才对。什么事情要做,什么事情要忍,怕是比我这个当小辈的还要清楚明白……所以,千万千万不要在我想要严肃谈判的时候,弄出什么事端。否则……你也看到了,本座的脾气,其实并非你所想象的那般好呢……”
蒋覆海心绪复杂的抬起头来,眼神中闪过阵阵复杂的色彩,终于,他咬了咬牙,对上殷扬冷淡的眸子里,尽是不堪受辱的决绝,深吸一口气,正想说话,却被眼神怜悯的殷扬所打断:
“还有,你要知道,你的决定,可并不只单单的代表着你自己一个人。”
淡淡的话语,却让已经做好拼命准备的蒋覆海,顿时歇下了宁为玉碎的念头。在此之前的短暂时间里边,经历过狂怒、沮丧、暴躁、错愕、痛苦、绝望、犹豫、无奈、不甘、决绝等一系列情绪的他,此刻只剩下了一种叫作“妥协”的东西。
殷扬挥了挥手,让那站在蒋文蒋武身后,正摆出标准郐子手姿势的殷三、殷四两人,重新收刀而立。自己则向蒋覆海,重新展示出其亲和程度,宛若邻家少年郎般的温暖笑容:
“晚辈的性子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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