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勺明媚笑道:“石叔叔是知道的,我的记性从小就很好。”
那人忽然叹道:“可是我却老了,你要知道,人要一老,记性就不怎么好,可是你答应送我的东西,我却记得清楚。”
尾勺明媚嫣然浅笑,似是懂了,她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笑道:“没有线可以钓鱼,但没有鱼钩的话,却是万万不能。”
那人接过银针,放在眼前看了一看,忽然笑道:“你虽调皮,却信守承诺,不枉石叔叔疼你。”
说着他大笑站起身来,朝着几人笑道:“夫人等候多时,你们便请吧。”
话音方落,他拿捏着那根银针,竟轰然大笑的离去。
“这。。这莫非便是石叟。”钱不通瞠目瞧着这人大笑离去遂脱口说道
钱不通接连说道:“樱花山庄有石云叟,今日一见,果非寻常,石叟修不定功,方才他虽只是坐在那里,若不是他亲自站起,神游境以下的人,绝不能伤他分毫。”
尾勺明媚笑道:“那年我见到他时,他在千樱湖畔一坐便是一个春天,连动都未动,无论我用尽什么办法,都不能让他移动分毫,今日能瞧见他走路移动,实在罕见。”
谌仲笑道:“这的确是一个怪人,你方才送他的银针,不知是何物?”
尾勺明媚笑道:“无论什么人,都有他所喜欢的东西,石叔叔最喜欢钓鱼,可那千樱湖乃是弱水,里面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鱼种,寻常的鱼钩还不够他们吃的,我送他的银针叫做勿华针,乃是锻仙坊七器之一。”
锻仙坊乃是大明帝国鼎鼎大名的炼器圣地,为大明军方提供军需储备,也不知尾勺明媚用了什么法子,竟将锻仙坊七器之一的勿华针搞到了手,如今竟甩手送给了石叟当做了鱼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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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木桥,顺着山路前行,山路由青石板铺垫而成,石板路不宽,樱花散落在石板,像是一幅天然而成的画卷,极为的美丽,能够在这萧索深秋见到这般春日的景象,无论什么人的心情都会变的美丽。
行不多时,已经能够看到樱花山庄的大门,木门半掩,樱枝探过高墙,偶有秋风拂过,将樱花瓣吹的翩然而起,就像是冬日里纷飞的大雪一般,虽略显荒凉却不失美丽。
木门前有一人正持着扫把清扫着地上的樱花瓣,这人身穿青衫,颀长消瘦的身子,披着一头蓬松的乱发,袖口大的出奇,长衫托在地上。
这人好像并未在意已有人靠近了他,他始终握住扫把不停的将落下的樱花瓣扫向墙角的一侧,他的动作缓慢但神态却极为的仔细,每一次挥出的扫把都要将地面清扫的干干净净,但落英缤纷,方才扫过干净的地面就又被花瓣所侵蚀,但他好像也不在意,又是从头扫起,如此循环,好像并不知疲惫一样。
尾勺明媚笑着走向前去,嫣然一笑道:“这样扫下去,永远不是个头的。”
这人并不抬头,手中扫把依旧不停的挥动,沉了半响,淡淡的道:“生命本就没有尽头,又何必太在意结果?”
尾勺明媚道:“可是你难道不觉得疲倦?”
这人道:“我只有停下来才会觉得疲倦。”
尾勺明媚道:“这就奇怪了,有的人懒得连动都不想动,可有的人却永远停不下来。”
这人忽然抬头怅然道:“一到秋天,这里就变的很乱,樱花虽美,但落在地上,还不是和垃圾一样,你要知道,我喜欢干净,绝不愿看到垃圾堆在门前的。”
尾勺明媚笑道:“那你要扫到什么时候?”
这人道:“当然是扫到樱花不在掉的时候。”
尾勺明媚笑道:“樱花山庄只有凛冬时樱花瓣才不会掉落,难道你要扫到那个时候?”
这人忽然笑道:“不用凛冬,我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不必等到那个时候了。”
尾勺明媚撅嘴笑道:“我可不要帮你扫。”
这人笑道:“那时你不是抢着要帮我么?哦,想来这么多年过去,小丫头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人一长大就会变懒,这句话如今想来,的确不假。”
尾勺明媚笑道:“可是你年龄虽大,却一点也不懒的。”
这人忽然长袖一挥,满地樱花便如风卷一般飞舞起来,然后他大袖一卷,便将樱花置到墙角,朝着尾勺明媚道:“明媚,你可帮我想到了办法么?”
尾勺明媚指着墙角的镰刀笑道:“其实办法我那时候就告诉过你,你将那棵樱树砍掉不就好了。”
这人笑道:“当年小唐先生折掉一根花枝都会被你娘打了一顿屁股,我若砍掉一整棵树,夫人怕是会将我赶出去的。”
尾勺明媚笑道:“我娘绝不会赶你走,因为少了你,这里的落叶谁来扫呢?”
这人忽然将扫把扛在肩头,挺起颀长的身子,朝着几人说道:“夫人等候多时,你们也请吧。”说着他便大步离去
这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谌仲不禁叹道:“石不动,云不停,想来这便是云叟了?”
钱不通点头道:“云叟修移异功,就算睡觉的时候他也是要走动的。”
谌仲叹道:“这功法倒是稀奇。”
尾勺明媚道:“这不奇怪,你们如果对他多了解一些就会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任何稀奇古怪的事,也不奇怪。”
第113章 樱花山庄的夜()
庭外深深,木门半掩,进了庭院,就瞧见几座木屋小筑静静的矗在院内。
一阵孩童嬉笑声从院内传出,打破了原本寂静的气氛,樱树掩映下,一孩童正翘脚吹着樱花瓣,孩童的身侧,一个身穿樱花粉纱的女子静静站着。
女子的年龄约有四十左右,身形纤瘦,她的年岁已过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龄,但她雪白的肌肤却犹如脂玉,她的双眸如弯月,饱含慈爱,她虽然未说话也未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但她就是站在那里,便让人一眼瞧见就难以忘记的感觉。
一头浅粉色如流瀑一般的长发直垂到她的足跟,柔顺的长发散在她的衣畔,就像是九天银河下来的圣女一般。
谌仲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然后他心底想了一想,这种感觉却是和初见宸后娘娘的感觉一样,一股无言的气势更像是一种难以泯灭的气质同时展现在两个人的身上,此时他已笃定,这女子必然便是樱花婆婆无疑了。
那孩童他也是见过的,正是唐宝宝,想来何肃言早已到了樱花山庄,而樱花婆婆也已将唐宝宝的伤势治好了。
尾勺明媚心绪难掩,她激动的竟不敢前进半步,直到樱花婆婆的目光瞧向这里,直到樱花婆婆嘴角露出半许浅笑,她才掩饰不住早已藏逸在内心下的激动的小情绪,她小跑了上去,轻声道:“娘,我是明媚。”
樱花婆婆并不说话只是浅笑,但她的笑容却犹如春日明媚的阳光一样,顷刻间便温暖了整个别院,她颌首点了点头。
她已有七年未见过自己的女儿了,但毕竟是她最爱的女儿,哪怕她现在长高了不少,哪怕是她面貌易容变化了许多,哪怕她身着男装头戴着冠帽,但她一眼还是瞧出了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尾勺明媚缓缓走向前去,她的眼眶含泪,几欲滴落,但她还是忍住了,喃声道:“娘,你还好吗?”
樱花婆婆笑道:“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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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幽静,谌仲瞧着桌上的半盏凉茶,然后目光偶尔的撇向端坐上首的樱花婆婆,他自认万花楼内的女人都已是国色天香美艳万分,但和眼前的樱花婆婆相比,却总是感觉缺少了一些难以名状的气质,无论樱花婆婆是笑是严肃,她那张永远温和的面容总是让人难以不去敬畏。
尾勺明媚不知去了哪里,余下几人坐在厅内,何肃言抱着唐宝宝却是去休息了。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的告于樱花婆婆后,樱花婆婆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凝重起来,沉默了好久,她淡淡的说道:“该来的就一定会来。”
说着她缓缓站起身子,左右凝思了片刻,继续说道:“你们尽管在这樱花山庄安顿下来,我谅那些人也没胆子来我这里要人。”
“你们既然是明媚的朋友,我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谌仲几人拜谢,钱不通道:“夫人,那北红霓的事?”
樱花婆婆道:“那的确是秋悸将它封印在那里的。”
谌仲错愕道:“前辈早就知道此事?”
樱花婆婆点头道:“我的确早就知道此事。”
谌仲道:“但。。但这是为何?晚辈却是想不通的。”
樱花婆婆道:“想来明媚已经告诉你们,我这里有一只名为游焰的灵兽了?”
众人点头,樱花婆婆继续道:“游焰与红霓本是一对,那年我外出游历收服了游焰,那红霓却是一路追寻而来,游焰天性良善性情温顺,但那红霓却是恰恰相反,天性暴戾嗜杀成性,当时小环那些人恰巧在我这里,便将他镇压封印了起来。”
钱不通开口道:“小唐先生?”
樱花婆婆听到小唐先生的名字显然有些愁绪,她叹了一口气道:“那时小环七人正准备周游天下,途经我这里,便上山来看了看我,稍歇了几日,那也是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钱不通道:“但据说小唐先生一行人中的那个人是先天炎瞳,为何不将那红霓收服呢?”
樱花婆婆摇了摇头道:“这件事那个人并不知道,小环和小悸也好像也刻意隐瞒着他将红霓封印的,想来怕是那人的炎瞳控制不住红霓,到时被反噬其身,才是最麻烦的。”
钱不通点了点头不在多言,樱花婆婆忽然说道:“你们说李显宗和神庙的人有所勾结?”
谌仲道:“的确如此,那李显宗与少祭司接触颇多,似在密谋些什么。”
樱花婆婆眉宇凝结,似在沉思,过了少顷,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道:“这倒是有些奇怪,凭我对李显宗的了解,他怕是还没有胆子去勾结神庙的人,何况他晋升藩王不过三四年的时间,若此时谋反,绝难成大事,再者,明楼的那些人守着大明领土,就是神庙的那些人都不敢轻易和明楼作对,他李显宗绝不会想不到这些的。”
谌仲道:“的确奇怪,但他与少祭司密谋抢夺天机宝盒的事却是不假。”
钱不通忽然皱眉道:“莫非他也是受人指使不成?”
樱花婆婆道:“他如今乃是四大藩王之首,除了皇族那些人,又有什么人能够让他唯命是从?”
钱不通道:“也许他有什么把柄握在了神庙那些人的手中,逼迫他不得不反,要知道神庙觊觎大明已经很久很久,李显宗如今手握重兵,其他三大藩王又唯他为首,届时四大藩王同时起兵,神庙统领雪国旧部直逼北上,那大明的局势可就不容乐观了。”
樱花婆婆叹了一口气,道:“也许吧,这些事却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谌仲叹道:“真若如此,又是一个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乱世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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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初升,天色渐晚,樱花山庄的夜晚被繁茂的樱树点缀的静怡非凡。
别看云叟年岁已大,却是烧的一手好饭菜,满桌的佳味顺着木窗飘溢到庭院内,吃过晚饭,容蓉与钱不通就早早的休息去了。
谌仲独自走在庭院内,烛光闪闪,庭院幽幽,这山野间的樱花山庄此时说不出的静谧和恬静。
何肃言抚着圆圆的肚子走了出来,看来他的胃口不错,他的胃口向来不错,能吃饱就绝不会饿着,况且云叟做的饭菜丝毫不必昌运楼和万花楼的那些大厨差到哪里。
他来到谌仲身侧,笑道:“我原以为樱花婆婆会是一个婆婆,却没想到这么年轻,重要的是,我从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而且她的人也实在太好了些,一点没有架子,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冒然来到这里,白吃白住了几日。”
谌仲笑道:“叫婆婆的不一定就是婆婆。”
何肃言笑道:“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婆真的是樱花婆婆的女儿么?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谌仲笑道:“你可以当面去问她。”
何肃言嘴角一撇,道:“我不喜欢男人婆,何况她的脾气实在差得很,我又不是她的对手,若被她打了,我找谁去伸冤。”
谌仲笑道:“你去找樱花婆婆为你做主呀,你是客,她是主,她自然会为你做主的。”
何肃言哼了一声,忽然低声道:“嘿,那男人婆晚饭的时候怎么没见到她?”
谌仲道:“也许她睡了也说不定。”
何肃言道:“据说她与樱花婆婆多年未见,两人肯定絮母女之情,哪会那么早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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