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议论开来,似乎谌仲提名天下名士榜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谌仲摇头苦笑,过了半响,说道:“可我并没有去的打算。”
大家错愕,参加大试的试生,有哪个不是为了提名天下名士而来的?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可是能够进入势族的机会。
众人问道:“这是为何?”
谌仲道:“因为没有可能。”
“为何没有可能?”
“凭什么没有可能。”
“凭我们阿仲的文采,岂能输给旁人?”
谌仲苦笑道:“我说没有可能,那是因为,我连卷册的试题都未看,便出了大试院。”
大家错愕道:“阿仲,你不会是在骗姐姐们吧?”
谌仲笑道:“我哪里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唉。”
众人不解,纷纷叹息。
沉玉安慰道:“没关系的阿仲,我们来年在试。”
“是呀,阿仲,不要放弃,明年还是有机会的。”
云柳道:“那也没关系,没准那阅卷的人瞎了狗眼呢。”
她的话音还未落,便觉的说错了话,急忙伸出秀手掩住口。
“我去帮大家弄早茶。”说着云柳匆匆跑开了。
凉音却是问道:“既然如此,却是为何来参加大试?”
谌仲苦笑道:“一言难尽。”
……………………
…………………………
众人颇为谌仲感到遗憾,纷纷散去。
此时谌仲房内只留南歌子与素柔二人。
素柔始终静静的站在那里,未发一言,她向来不喜多言,抿着樱口,只是怔着神情盯着窗前桌上燃尽的蜡烛发着呆。
南歌子持起茶杯,给谌仲倒了一杯后,说道:“真不打算去?”
谌仲抿了一口茶水,略显苦涩,淡淡的道:“就是去,我也会一个人去。”
南歌子皱眉道:“为何?”
想起自己在大试上写的那些与大试卷题无关的东西,那可是蔑视大试的罪名,他岂能连累他人?
过了良久,谌仲道:“因为去了,也许就回不来了。”
南歌子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谌仲将何肃言的事和自己在大试中写的那讼冤书一并说与了南歌子与素柔。
故事说完,南歌子沉思了片刻,却是说道:“大试过去足有十日,如果你写的那些东西出了问题,那么我想势族的人早就找上了门。”
谌仲沉声道:“我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也一直在等,却一直没有动静。”
素柔却是走向前来,笑道:“其实事情很简单。”
谌仲南歌子静静的抬头瞧向素柔,只见素柔嫣然一笑,道:“蔑视大试的罪名,势族的人绝不会耽搁半分,若要找仲哥哥的麻烦,他们早就会来了。”
谌仲南歌子纷纷点头。
素柔继续道:“那只能说明,仲哥哥你写的东西就算没有得到他们的青睐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你要知道,往年势族品评天下名士的时候,都是有一些怪才的。”
南歌子也是脱口道:“当年的天枢院步奇才大人,参加大试的时候,不也是没有看试题,只是在那卷题上阐述了如何应对北蛮异族的一些策略见解?”
谌仲愕然,步奇才堂堂的神游境的修行者,位列势族八大奇才之一,年少的时候竟然也曾做过如此荒唐的事,这倒是让他有点吃惊。
…………………。
………………………。
谌仲还是去了,毕竟品评天下名士是大明帝国一年一度的盛世。
就算他不喜欢热闹,但是身侧陪伴着两个美女,哪怕去游玩,这样美女侧畔的事,也是极为难得的。
南歌子换了一身便装,头上却是依旧戴着那看不清容貌的面纱。
谌仲始终未曾问过南歌子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缘由,因为他觉得,一个人如果有秘密,那秘密自然是不愿让人知道的,如果被人知晓,那也就不再是秘密。
素柔却是擎了一把油纸伞,伞上绣的傲雪寒梅,寒梅妖艳,傲雪皑白,这倒是和她文静柔弱的性格有些不符了。
但她却始终将那把伞紧紧的握在手中,就像是宝贝一样。
这把伞是谌仲送给她的,她自然要当做宝贝一样时刻的拿在手中。
宸山距离景宸城并不近,三人出了万花楼,雇了一辆马车,便朝着宸山赶去。
路途漫漫,谌仲挥着长鞭,驱赶着那健硕的骏马,长鞭作响,马车飞驰。
第34章 以马车为家的少年()
一辆马车顺着林间小路缓缓的朝着宸山脚下驶去。
马是上好的草原骏马,车也是上好的檀木车厢,但赶车的人,却是一个梳着冲天辫的懒散少年。
少年眯缝着双眼坐在车夫的位置,但他似乎并不是一位车夫,因为车夫没有这么白皙的皮肤,他双眼紧闭,靠在车厢上,似是在沉睡。
睡着的人,怎能驱赶马车?所以马车走的缓慢,但却始终在前进,从车辙的深浅来推断,这马车内,除了这少年,不会再有他人。
没过多久,这懒散少年伸直了双腿,打着哈气伸了一个懒腰,睁开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好像忽然瞧见了什么,然后眼睛在那一瞬间变的更加的明亮了。
他换了一个姿势,将左腿绕道右腿的上面,但背部依旧靠在那辆马车的车厢上,似乎只有让他保持这样姿势,才不会费太大力气就能挺起身子。
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人,能让他感到奇怪的人,那一定很怪。
马车右前方,一个黝黑消瘦留着一头短发的少年正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
这短发少年上身穿着一件卷起袖口的短衫,下身则是一条紧瘦的麻布裤,裤腿卷到膝盖处,就像是刚种田回来一样,更让懒散少年奇怪的是,这短发少年的脚下,却是连一双草鞋也无。
他的脚掌好像较之常人要大了好多也粗壮了好多,赤足走在这林间路上,这短发少年似乎并未感到任何不适,从他走路的节奏和步伐来看,似要比常人都要稳重很多。
让懒散少年更为奇怪的是,那短发少年的背部竟然背负着一卷旧草席。
卷草席被一根灰麻绳稳稳的缚在那短发少年的背上。
草席只是用常见的蒲草编织而成,和寻常人家的草席并无区别,但背在这短发少年的背上却倍显诡异。
懒散少年揉了揉双眼,然后笑了一笑,他吹了一声口哨,那身前的骏马便提快了步子。
赶上那短发少年,懒散少年侧着头笑问道:“你也是来看榜的试生?”
短发少年没有因为这懒撒少年的问话而停止前进的脚步,他赤足依旧向前迈进,似乎根本未听到有人在问话。
懒散少年继续问道:“你是聋子?”
短发少年皱了皱眉,头未回的冷声道:“你是瞎子?”
懒散少年无奈的摇头一笑,道:“我不瞎。”
短发少年道:“我也不聋。”
懒散少年笑道:“既然如此,不妨来我家喝上一杯如何?你要知道,赶路的时候,一个人喝酒通常都无趣的很。”
短发少年黝黑的脸颊依旧毫无表情,继续说道:“你家?”
懒散少年指着身后的车厢笑道:“对,我家,这就是我家。”
短发少年终于回过了头,但他的脚步却未停,他一面走一面朝着懒散少年手指的方向瞧去。
过了半响,短发少年说道:“这车厢便是你的家?”
懒散少年将腿伸直,手指敲着车厢的边檐,笑道:“对,这个车厢便是我的家。”
短发少年似是想到了一个人名,他说道:“你是颜欢?”
懒散少年笑了笑,点头道:“我是颜欢。”
短发少年道:“我如果拒绝,那就太不识趣了。”
颜欢笑道:“你一定是一个识趣的人。”
短发少年却是冷冷道:“错,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识趣的人。”
短发少年转过头,目光依旧冰冷的注视着远方,继续说道:“人有脚,就是用来走路的。”
颜欢朗声大笑,说道:“你说的很对,但我却偏偏是一个不喜欢走路的人,因为我很懒,连走路都懒得走。”
短发少年道:“其实你一点都不懒,真正的懒人,根本就懒得说话。”
颜欢笑道:“可我偏偏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
短发少年道:“你的话的确很多。”
颜欢笑道:“人有嘴,就是用来说话的。”
短发少年默然,他不在说话,也未上颜欢的车。
颜欢也不在多说,但他的马车,却是始终跟随在那短发少年的身后。
他对很多人都好奇,一个人的好奇心太大,就会偏执,颜欢又恰恰是一个偏执至极的人。
愚惑道人编写潜渊榜,品评年轻一辈的天才修行者。
洗尘剑傅青弈当之无愧潜渊榜榜首,而这名叫做颜欢的少年,正是位列潜渊榜第四的修行天才,如今十七岁之龄,已是灵恸境末期的实力。
没有人知道他师承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颜欢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个人。
传闻,在一个大漠飞沙的清晨,从那荒漠中驶出来一辆马车,而马车上的那个少年,便是颜欢。
颜欢的脸上永远挂着自信的笑容,那是他的标志,也是他的象征,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他彷如永远那么自信,一个人的脸上若永远挂着自信阳光的笑容,这样的一个人,何况是一个长相并不难看的少年,想来没有人会去讨厌。
他的那辆车马,便是他的家,车厢并不豪华,却很温暖,无论车厢外有多大的风雨暴雪,只要能住进那辆车厢内,就永远不会觉得寒冷和寂寞。
颜欢自然也不是一个寂寞的人,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寂寞的人,他喜欢交朋友,但凡他不讨厌的人,他都愿意结识一番,能够被颜欢请到家里的人,都是他的朋友,而作为潜渊榜排名第四的天才少年颜欢的朋友,如果说出去,也实在是一件让人值得骄傲的事
颜欢的眼睛始终盯在那赤足少年坚挺的背脊上,虽然那卷草席遮掩了那少年的背脊,但不难看出,这赤足少年,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能够得到颜欢的邀请且明知颜欢是什么人,却依旧拒绝上车,这样的一个人,绝不简单。
每个人都有着他的骄傲,颜欢的骄傲便是他的马车,他的家。
赤足少年停下了脚步,颜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他们不得不停,因为几名少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而去往宸山脚下的路,也只有这一条。
颜欢依旧斜靠在马车上,懒散的用手中的小刀修剪着指甲,小刀锋利,刀锋阴冷,握刀的手纤细白皙,他一直是一个喜欢干净的人。
他的眼中也揉不得沙子。
拦路的少年有四人,四人都是身穿华服,佩戴明珠宝器,看起来一定是贵族权贵的公子。
打头的少年浓眉大眼,颧骨凸出,双手背负的盯着那赤足少年,脸上露着讥诮的笑容。
赤足少年并未说话,他只是岔开双腿静静的站在那里。
打头的少年说话了,淡淡的说道:“你便是潜渊榜新晋的那个人?”
赤足少年嘴角微挑,说道:“你是谁?”
打头的少年道:“赤虎是我弟弟。”
赤足少年道:“我问你是谁。”
打头少年笑道:“赤虎是我弟弟,我自然是赤虎的哥哥。”
这让人听来实在是一句废话,但颜欢听在耳中,却是微微的惊讶了一下。
赤虎,潜渊榜排名第三十二,修为栈目境巅峰,虽然较之他颜欢有着很大的差距,但那赤虎却有着一个潜渊榜排名第八的灵恸境中期的哥哥白鹤。
白鹤赤虎师承南瞻州集贤居,集贤居虽然较之寒门势族明楼蜀山有着很大的差距,但在大明帝国也是响当当的修行大派,如今的集贤居居主穆宿仇也是即将堪破神游境的大修行者。
这少年自称赤虎的哥哥,自是白鹤无疑了。
赤足少年道:“你是白鹤?”
白鹤道:“赤虎只有一个哥哥,而我也只有他这一个弟弟,我是白鹤。”
赤足少年道:“你来替他报仇?”
白鹤嘿嘿一笑,道:“我不会替他报仇,他技不如人败在你的手上,那是他的事。”
说着白鹤指着自己,一字一顿道:“而我,只做我的事。”
赤足少年道:“你的事?”
白鹤道:“对,我的事。”
赤足少年冷哼了一声,道:“你的事与我有关?”
白鹤笑道:“与你有关。”
赤足少年道:“你要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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