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告诉老师,或者报警吧。”
尤兵沉吟片刻,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尤兵和毛毛分手后,去了老爸尤丁山的单位。
尤丁山所在的部门叫方志办,顾名思义就是撰写地方志的办公室。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资料多,上下五千年,是要有文字记载的本地事件,大多能在这里找到线索。
“一个教室大小的山洞,里面有供桌,供桌上有祭品。”
尤兵认为,既然梦中的山洞很熟悉,极有可能自己曾经去过,或听别人说过。
“赶紧吃饭。”对于尤兵的叙述,尤丁山有些气恼,“不好好学习,整天把心思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老爸,你好好想想。”
“不知道。咱们这里山多、洞多,能够祭拜的地方也多,我哪能记得过来?”
“那洞里还有一幅对联。”尤兵敲了敲额头,“远追虎狼三千里,近保百姓千万家”。
“远追虎狼你从哪里看来的?”
“这些真是梦到的,我没骗你。”
尤丁山狐疑地看了一眼尤兵,然后打开电脑查寻着。
“这几天,我编写地方志,刚好编到这里。你看——”尤丁山指着电脑上的一个图片,“这个山神洞里就有你所说的对联。”
尤兵将脑袋凑了过去,一张供桌,几份供品,还有那幅记忆犹新的对联。“就是它!”尤兵一拍大腿,“我梦见的就是这个山洞。”
“不可能!”
“为什么?”
“这个山神洞在你出生那年就坍塌了。”尤丁山滑动着鼠标键,“坍塌的时间是6月和你出生的时间是同一天!”
这么巧!
这个山洞位于尤家镇北部的燕山脚下。据说隋朝时期,尤氏祖上逃荒来到此地,见这里地广人稀,鲜有战乱,便安顿下来。
一日,盗匪路过此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就在尤家老小危难之际,从山洞中走出一名身穿“兵”字铠甲的男子,手持大斧拦住盗匪。
盗匪杀红了眼,众多刀枪剑戟一起向那男子招呼过去。
“兵族领地,滥杀无辜者,死!”男子一声断喝,手中的板斧发出万丈光芒。光芒所到之处,盗匪纷纷倒地而亡。
待尤家老小反应过来时,那男子已消失在山洞之中。
尤家祖先认为是山神显灵,逢年过节便在男子消失的洞穴进行祭拜。久而久之,那个洞穴被当地人更名为山神洞。
“我想去山神洞看看。”
“不行,据说,山神洞坍塌后,那里放射性元素严重超标,对人体危害很大。你小时候,那里曾有部队驻守,严禁百姓进入。”尤丁山说。
“你说的是那个禁区?”尤兵忽然反应过来。
在尤兵记忆中,尤家镇北不足五公里的地方,有一道依山而建的山墙,高三米,长足有数千米。据说,凡是进去的人,要么失踪,要么精神失常。
“别瞎琢磨!”尤丁山一巴掌拍在尤兵的后脑上,“你现在的任务就两件事,一件是”
没等尤丁山说完,尤兵就“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吃过午饭,尤丁山尤兵轰回了学校。之后,拨通老婆朱丹阳的电话。
“尤兵的噩梦会不会和那道红光有关?”
听完尤丁山述说,朱丹阳迟疑地说。
尤丁山何曾没想过这件事。
十六年前,从山神洞方向毫无征兆地射出一道红光。红光划破夜空,直接射进市属医院的产房。当时,医生和护士正在准备为朱丹阳剖腹产。大家只感觉眼前通红一片。待红光消失后,朱丹阳居然自己生产了。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别瞎琢磨了。给你打电话,一是要盯紧尤兵,千万别让这小兔崽子去禁区;二是抓紧去医院,把尤兵额头上的胎记去掉。我总感觉这胎记”尤丁山的话没有说下去。
这些天,尤丁山发觉尤兵额头胎记的颜色在发生变化,越来越红,通红的颜色与当初划破夜空的那道红光很相近。
A03 红色胎记()
第一章尤家小镇第三节红色胎记
在尤兵记忆中,生他养他的尤家镇是个搬迁的小镇店。小时候,尤家镇满目荒芜,不是荒草就是水洼。仅仅十几年光景,荒草被拔净了,水洼被填平了,取而代之的是高高低低、犬牙呲互的商业房。
作为尤家镇的第一批建筑,县一中位于尤家镇中部,处于黄金地段。曾经的标志性建筑,如今在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的映衬下,已不再宏伟。镇领导多次陪同县领导视察,传闻要将县一中搬出尤家镇。
一时间,这个消息如同深水**,让平静多年的尤家镇又掀起了惊涛骇浪。特别是那些靠校园经济谋生的坐地户,多次以学生家长名义上访,要求相关领导“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慎重考虑搬迁决定。
事情越闹越大。
最后镇委书记代表县里表态,孩子的未来至关重要——不搬了!
那一天、那一夜,有很多人都兴高采烈,包括尤丁山一家人。毕竟,当时尤兵进入实验班的事情刚刚落地,一个风吹草动,落地的事情也可能鸡飞蛋打。
就在尤家镇人刚刚松口气的档口,又一则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说是距此不远的禁区污染物质再一次超标,辐射粒子开始逼近尤家镇;更有传言,县里想要搬迁县一中,与禁区有着莫大关联。
靠,这还让老百姓活吗?
当然,这只是传言。官方对此讳莫如深,没有发表任何或好或坏的言论。
没办法,尤家镇人只能饭照吃,日子照过,权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比如说,此时的尤兵。他尽管心绪烦乱,在老爸尤定山的软硬兼施下,依然匆匆来到学校。
由于时间尚早,校门口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个保安坐在阴凉处的椅子上打着瞌睡。
一阵风吹过,不远处一张百元大钞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向旁边的胡同飘去。
钱?
尤兵使劲眨了眨眼。
据说,如果地上有一百美元,世界上不弯腰捡钱的人包括比尔盖茨在内超不过十个。因为弯腰需要两秒钟,而比尔盖茨两秒钟的盈利远远超过一百美元。
尤兵不是比尔盖茨,别说是一百美元,哪怕是五块钱,也会一溜小跑去捡。
很多时候,金钱决定着人的底气。身为穷学生的尤兵,已经逐渐理解了金钱与理想的辩证关系。
在百元大钞飘向的胡同口里,站一对双胞胎男女,同样两米的个头,同样三百斤的体重。哥哥叫项风,妹妹叫项雨。
此时,项风拿着一根鱼线,鱼线的另一头栓着那张百元大钞。
“妹妹,尤兵过来了。”项风猛地缩回脑袋,脸上露出难以自持的笑容。
“打昏他,还是把他捆起来?”项雨问。
“咱俩石头、剪子、步,谁赢了谁决定。”
“我同意。”
“石头——剪子——步!”
“石头——剪子——步!”
“既然分不出输赢,要不,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一个声音从项风项雨身后悠悠传来。
“你有什么主意?”项风的话刚问完,忽然感觉不对,赶忙转过身去,“靠!尤兵,你怎么跑我们身后面去了。”
尤兵在看到百元大钞的刹那,的确心动了一下。就在快要跑到胡同口的时候,尤兵突然想到毛毛的警告。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出于警觉,尤兵迂回从胡同的另一个口绕了进来。
“是不是余老大找我?”
项风项雨是县一中的知名人物,不仅是尤兵,几乎全校人都知道二人是跟着余天混的。
“你咋知道的?”项风乜斜着眼睛看向尤兵,“你猜猜余老大找你是什么事?”
靠,你以为我是活神仙啊!
尤兵晃了晃手中粗如婴儿臂般粗细的棒子,没有再说话。
学校不远处有个社区篮球场,虽然破旧,却是附近居民重要的锻炼场所。特别是早晚两个时间段,踢毽子的、跳广场舞的,应有尽有,人满为患。
现在是中午。初夏的日头把水泥地面晒出了一层白碱,明晃晃的,很是扎眼。就是这样一个温度,篮球场上停留着很多人。
这些人不是附近的居民。
篮球场上的人界限分明地分为两拨,一拨人坐在阴凉处,抽着烟,喝着冰镇啤酒。另一拨人则是在打篮球的三人对抗赛。
“截断天哥!”
被称为天哥的人正是学生老大余天。
余天一米七五的个头,豹眼、大鼻、厚唇、国字脸,一身精壮的肌肉在阳光下见棱见角。
只见余天晃过两名对手的夹击,双脚一瞪,整个身体拔地而起,呼的一声,竟然从第三名对手头顶掠了过去!
砰,篮球应声入网,整个篮球架都跟着剧烈晃动起来。
然后,余天松开两手,如大鸟般飘然落地,只剩下那个半新不旧的篮球架子颤动着,发出哗啦啦的颤音。
“谷老大,过来试一试?”
余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向阴凉处一个正在抽烟的长发男子。
“已经半个小时了,尤兵什么时候来?”
谷一疯站起身,分开众人向前走了几步,“今天,我们是看着你余天的面子才来的。面子给了,我们就不多呆了。下次,解决李威和尤兵的事情时,希望你余老弟不要再插手。”
谷一疯的左臂纹着一条青龙,龙头在手背,龙尾过肩膀,挥手间,散发出一丝肃杀之气。
“既来之则安之,你谷老大不会一点耐心也没有吧?”余天侧身、跳跃,又一个三分球,进了。
“余天,你怎么和我们老大说话呢!”谷一疯身旁,一个小弟站起身,将啤酒瓶摔在地上。
“你以为我们是吓大的吗?”余天的小弟不干了,纷纷抄起板砖、木棍。
就在两拨人僵持的时候,远处走来两高一矮三个人。来人正是尤兵和项风项羽。
半路上,通过项风项风的叙述,尤兵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中午时,谷一疯带着众小弟来到实验班。恰巧尤兵被毛毛叫走,双方没有碰见。余天得知此事后,找到谷一疯,约定李威和尤兵的事情由两人自己解决。
“李威,你说怎么解决?”尤兵走进篮球场,没有理会余天和谷一疯众人,直接迎上了李威的目光。
李威猛地灌了一口酒,“咱俩单挑,直到有人趴下为止。”
“你这叫酒壮怂人胆吗?”尤兵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李威抄起一根棒子,朝尤兵头上打去。
棒子划过长空,带着破风之声打在了尤兵额头上。只听“嘎巴”一声,粗重的木棒应声折断。
尤兵居然没有躲避!众人哗然。
对于这次单挑,尤兵是有心理准备的。如果自己赢了,按照李威的性格,还会暗中使坏。如果自己输了,这件事也许就可以从此作罢,自己与李威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既然选择输,当然要两害相权取其轻。少打斗,就会少吃亏。一棒子结束争斗,自己也就仅仅是受了一棒子的罪。
“尤兵,你咋没躲?”众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余天,他一个箭步护在尤兵前面。
“我”
尤兵晃晃脑袋,又摸了摸额头。自己是不是给打蒙了,咋没有疼痛的感觉?
“李威,人你打了,这件事是不是可以结束了?”余天转过身,冷冷地对李威说。
“算你狠!”李威见自己的老大谷一疯将头侧向一边,心里虽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一场群殴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等谷一疯众人走后,尤兵问余天:“为什么帮我?”尤兵深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古语,自己和余天没有任何瓜葛,余天帮自己一定有隐情。
“受人所托。”
“谁?”
“教你语文的陈老师。”
“他?为什么?”
“陈老师说早自习发生的事情,与他也有一些关系。怕你挨欺负,让我关照一下。”
晕!一个是德高望重的老师,一个是年少轻狂的学生老大,这两个人竟然交集在一起。
“你和陈老师是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尤兵呵呵一乐,“不管怎样,我要谢谢你,没有你,我可糗大了。”
“糗?”余天踢了一脚地上被尤兵震短的木棒,“我自不量力地来保护你,出糗的人应该是我。”
“啥意思?”
“没什么意思。好功夫!”余天说着,向尤兵竖起了大拇指。
是啊,我挨打怎么没有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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