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命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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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主沉浮命浮萍-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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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一直陷在这场幸福的婚姻里,一厢情愿的以为,为妻子每做的一件事,都是让她感到幸福快乐的,可这一切看在她的眼里,是否如一把冰凉的利刃一日一日的朝她心头割去?

    若非有这事一闹,他指不定还在自我欺骗中,安慰自己许多人也是晚年才得子的命,荒唐,自己可真是荒唐。

    他是因着爱极了她,才试着去喜欢、去适应另一种生活。

    也正是因着爱极了她,才不断的憧憬着他们未来孩子的样子。

    这一切都有前提,前提是因为爱她!

    一时间,他百感交集!

    次日一大早,央顶着一双熊猫眼,负荆而来。

    十四一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这家里的‘顶梁柱’背着荆棘就这么跪在两人的主卧门前,抬着一双显是几日没睡好的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她,身后还有两匹大白马,一匹背上还托了大包小包不少物件。

    她知道今个早晨天还没亮,点了一宿的书房灯灭了,然后独自怄气的他便匆匆出了门。

    还未待她多想,那头见她推门出来,便张口说道:“大夫诊断出我身患顽疾不得子嗣,累娘子今生不得儿孙满堂。是我私心,今生是离不得娘子的,纵是知晓自己是个负累,却仍想求娘子相伴偕老,此强求之意不改,自是有罪,便负荆而来,娘子若是不愿意原谅我,便叫我跪死在这罢!”

    且不论他是不是真的不得子嗣,只说他何时又找过甚么大夫?

    经商的头几年倒是私下里找过,得出的结论无疑都是很健康,虽然表面上他瞒着她,可他的一切又何曾能瞒过她来?

    前几日,因着这小精明的察觉到了蛛丝马迹,问罪了她,关于那些个什么偶遇啊什么的,那一坛子醋味虽是嘴上没说,小眼神小表情可不赤果果的写着:哼!我生气了,我那么爱你,你竟然不爱我,竟然那么努力撮合我跟别的妹子在一起!告诉你没门!没门!我就是认死理了,就是只认你了,你能咋个滴!

    当时他说的话是很含蓄的,至少言语上没有甚么攻击性,只用比较激愤的语气表达了一下这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决心,便自给给自给搁书房里,谁也不见,堵那生闷气。

    其实十四知道,那时候他多半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当时在自己房里的失态,他是如此珍视她,她清楚,也知道。除非圣贤,谁能没有个一时冲动,恼羞成怒的时候?

    她倒是想给他个台阶下,主动服软,问题是平时没脾气的人但凡真爆了脾气,那可是倔得很,说不见就是不见,她这几日也没睡好,都在琢磨着该怎么撸顺了这炸毛的相公。

    结果,法子还没琢磨好,这人就跑过来,顶着一眼看好似整日整宿几日来都没合过眼的熊猫皮,背着荆棘跪出个给她的台阶来!

    “你这是做甚!快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去扶,还不忘记给他解开那满背的荆棘。

    “娘子的意思是原谅为夫不能人道的错,愿意与为夫就此轻骑出城,放下一切功名利禄,自由自在的携手到老了?”那双眼委屈极了,补充道:“为夫刚才已经将生意转手与人,如今无事扰身,正是与娘子携手逛遍大江南北的最好时机,娘子,你说是先去南呢还是先去北好呢?”

    她是即心酸又心甜,酸的是怎舍得叫神君这般委屈?甜的约莫是一瞬间便明了了这份深宠的呵捧之心了。

    如同当年,他既然不愿意做帝王,为何有那个能力全身而退,却一直咬牙坚持做他的帝王,答案是当初他误以为她是个阉人,深怕一旦离了这皇宫,不带她走吧,又怕新皇帝不待见她,带她走吧又担心她在外面会自卑作祟活得不开心不快活。

    今时今日何其相似!

    想必定是这聪明劲叫他反应过来,自己是不能生儿育女,他不知道其中缘由,必当又胡思乱想,也许是怕她心中有结,可他却也不愿意再娶,于是索性把这一切的错归结到自己身上,撒下又一个善意的谎言。

    如此一来,倘若信了他,虽知晓他曾期盼儿女成双,但终究是他命里无,他不追求,她索性也陪他不追求这个,他放开的时候,她的心结自然也解了。

    “你去哪,我自当跟到哪,下回莫再这样吓人,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的‘身份’岂能跪我!”

    他笑了笑,见自己的爱妻几乎要红了眼眶,那心疼他的样子,叫他心里宛若吃了蜜一般,便贫嘴道:“娘子是我自给求来的宿世因缘!在你面前我哪有什么身份?但凡日后我再惹娘子不开心,便叫我跪搓衣板都使得,背个荆棘,再顶盆水!要是再不解气,只管再拎条鞭儿使劲抽”

    “你”十四哭笑不得,只得无可奈何的捂住那一张两人独处时总痞到不行的嘴:“莫贫了,跟我进屋上药,伤养好了再启程。”

    “娘子,不碍事,皮外伤不疼。”

    “听话,好好上药。”

    “娘子,这几日为夫独守空房好不寂寞”说着便开始动手动脚。

    “安静睡觉。老实点。”

    夫妻二人一路南下,两匹马,他二人体重都较轻,故而多半时候都是共乘一匹,将牵行李一匹,一段路一换,就这么游山玩水,虽说行路速度极慢,倒也是惬意。

    在外当作野鹤般,自是恩爱得紧。

    不知不觉时光便游走到宿主肉身三十岁的年纪,逐渐的,面上有了女人独特的韵味儿,而她的丈夫央,也因着年纪开始有了蓄胡的习惯,因着那张脸偏柔性,长得着实漂亮了些,为着最初留什么样式的胡须困扰了不少,后头因着被几个乡野的儿童缠着玩闹,一不小心就给他那漂亮的小胡子中央破了个口,一字胡变成了平两条,十四便笑他成了四条眉毛,央见十四那时笑得开心,索性日后便固留了这两条长在嘴上的两条‘眉毛’胡型,在那个时代,这胡型倒也独特。

    胡型定下来没多久,二人双游到水乡时,正是节庆,碰巧就跟街上的老老小小们挤着观了一出民间唱戏,瞅完后,央私下与十四说,说那角儿唱得还不如小风子和德子唱的好听。

    风跟德两人都是宫里头的太监,一小一大,他二人倒是没有什么师徒情意,只巧得都生了一副好嗓音又善唱,德子的年纪二人出宫时,已年近五十,如今只怕早已获典放出宫了,至于风子,那孩子与宿主差不多年岁,此时当还在宫里轮值罢!

    十四听完只笑他:“这般想念,当初出来时怎不一并带在身旁,管你何时想听曲,便叫他唱。”

    央却贫嘴道:“可不行。你我之间倘若再多出一人,夫妻之间便少了许多情趣,自是万不能叫旁人搅扰的。”

    这都几十岁人了,放古代都有孙辈的年纪,还总是没个正经,这话说得十四老脸一红,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怕再说下去,那‘四条眉毛’的俊郎君又得嘴上滑调来戏她了。

    可不,这么多年总似个糖人似的甜腻腻的存以热恋般的激情,便是洗个澡这郎君都得粘着上来,好歹过去是做过皇帝的人,偏生连他娘子穿衣吃饭梳发画眉皆一个不落的亲力亲为,时时刻刻都只想着与她粘在一起,跟双生儿似的。

    若非人是自己喜欢的,十四这种独处惯了的人只怕是丁点不能忍受这样的如影随形吧?

    央与十四腻歪了几句,便美滋滋的牵着娇妻的手,轻巧的替她拨挡开那人挤人的潮流,步步朝着街头一处散发着浓烈香味的食摊走去,边走还边说:“那味道,定是你爱吃的。”

    “你就想着喂胖我。”

    两人相视一笑。

    没多会,这方刚吃上,一个人影便重重的飞砸了过来,将二人邻桌的凳碗都掀翻,细一看,竟是个蓬头盖面的叫花子,着人打得满身是血,浑身还泛着说不出的酸劲。

    央天性善,自是瞧不得这样欺凌不公的场面,抚着妻子的手背轻轻拍了拍,轻道:“娘子且坐着等会,为夫去与他出头。”

    十四却眉头。

    央眼里不及她,自然没瞧出那蓬头盖面下的模子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地方,更别提是一眼就认出此人了。

    她是认出来了,心中却是有些惊讶的,还真没想到他竟混到如今这般境地!

    当初央登基时,只多也只是推了个稍寒苦的封地画给了他,便是混得再不成形,那也是高高在上有封地的王,竟会在这里碰见,还是这般模样

    本来吧,这人就不合该救。

    那头央拦住群人,自掏腰包替身后的叫花赔钱,这头那叫花摇摇晃晃的爬起身,搁那笔挺为他抱不平的背影深深地鞠了躬,连口都不曾张,便一扭一跛的自发离去。

    是啊,本来这人不合该救,可当十四看到他什么也不说,朝着央的背影默默地深鞠一躬,又黯然离开后,她的恻隐之心动了!

    曾几何时高傲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八皇子捷,曾几何时因着斗权败北却仍不见眼中傲气渐减的支北王,现如今卑微到寻常老百姓都可以随意揍骂,那一身傲倒是收敛进化了,只怕那默默地一个鞠躬已是他发自内心能做到的极限了吧?

    混成今天这个境地,某人真是功不可没。十四心中渐冷,她是该夸当今圣上有王者风范不见半点妇人之仁呢?

    当初倘若不是她表面上放权手底下还握有最后的王牌,她与央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一瞬她的恻隐之心动了,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只因为她想到了央,也太过在意央,这些龌蹉事,还是不要叫他再知晓的好。

    想到这,她才刻意忍住,没有及时提醒正极力为叫花出头的丈夫,眼睁睁看着那叫花溜了,什么也不曾作为。

    是啊,如果不是央,她当初那口恶气绝不会咽下。

    如果不是想保留央心中圣洁美好的那一块地不再被沾染,今时今刻她更该抓住那只被族群驱逐出来的狼,把他养得壮实,放过去与他的兄弟互相撕咬,让她不痛快的人,就不应当痛快的活着,这才是作为执行者十四一向的手段。

    那头,待央解决了事,方才发现那乞丐不知去了哪里,本还想再与他治治伤什么的,遗憾是小有些许,但也讲求个随缘,故没多想。

    回了客栈,两人一番**后,央便惯性的搂着妻睡深。

    他却不知道,自己睡深之后,两人床边来了一个黑衣人,她的妻子一双幽寂的眼缓缓睁开,张了张口,却不曾见出声。

    那黑衣人紧盯着那启启合合的唇瓣,待读完了唇语,便默默地离去,如同来时一般,不留下任何动静声响。

    只留下床上两人。

    一个睡梦中噙着幸福笑意。

    一个冰凉的眼神望着床顶。

    她那会说的是:“给你半月时间,我要关于支北王所有的消息。顺便把慕枫召回来,帝都那,我有事问他。”

    十四的手轻轻抚过那噙着笑意的唇角,眼中的冰凉渐渐消散,她心道:“这一世,你喜欢的一切美好,我都会尽全力去维持,你那个弟弟是该敲打敲打了,免得越往后,做下的事越凉薄天下人的心,早晚让你知道,让你心伤。”

    放心吧,这是你编铸的梦,我轻易不会戳破它。

    所以,你的弟弟,你赞赏有佳,甚至于在你心中是成全了你的自由,于你有恩的那个人,他的皇权,我不会找人取代。

    我只是,只是,寻思着,怎么给他做个更符合你心中所构想的框架。

    谁让他与你心中的构想出入的越发背道而驰了呢?

    时光,你一分一秒去数时觉着都是一样的跳动,可人的感觉却总是有着巨大的差异。

    在小世界中进进出出多番轮回,她最清楚不过,人上了年纪反应就会变得迟钝,人缓,自然更衬出时间的飞速。

    这辈子他俩早就过到头了。

    早在几年前,央不舍的抓着她的手,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弥留之际落下泪来,却是为她哭泣,为她心伤。

    他说过,本以为他会看着她走,那份悲伤当是留给他这个做男人的,却没想到最长寿的不是他,反而是她。

    送别,永远都是送的那个人最伤心。

    十四那会却笑着告诉他,她一点不曾伤心,下辈子还会找着他,并守护他。

    这不是本末颠倒吗?央盈着泪笑,自古男儿是女人的天,纵使下辈子也当是作为男人的他守着她,护着她。

    再后来,他神志恍惚,咽气前,说着:“若有来生,你待我诚实点可好,我深怕下辈子投不到个聪慧脑袋的胎,太笨,总猜不出来你心里想什么。答应我,下辈子一定要嫁给我我也只娶你一个。”

    只等来她一个好字,便拉了拉唇角笑着去了。

    灵魂半壁被剥离,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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