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可以死了,终于可以不再忍受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了。
这是好事,值得一笑。
萧林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执剑直直刺向男人的心脏。
刺破心脏会死得很快,萧林想给男人一个痛快。
当啷一声,萧林的铁剑突然落于地上。
是校尉阿瞒随手一弹指爆发出的劲气击中了剑身,萧林右手被震得发麻,一下没能握紧剑柄。
“不能刺心脏!”校尉阿瞒冷冷说道,“刺咽喉。”
杀人须就咽喉处着刀,足够直接,但死得不够爽利,会很痛苦。
萧林沉默片刻,复又捡起铁剑,不做任何犹豫,唰的一下笔直刺向男人的咽喉。
一剑封喉。
殷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嗬嗬……”
男人痛苦呻吟片刻后方才死去。
萧林拔出铁剑,一抹鲜血直直喷在他的脸上。
抬起左手随意擦了擦,萧林看着校尉阿瞒冷冷问道:“满意了吗?”
校尉阿瞒并不回应,而是说了一声“继续”,便转身向下一间审讯室走去。
萧林突然感到特别荒唐,不想再继续待在这个阴森恐怖的人间地狱了。
他随手丢掉铁剑,戴上兜帽,准备离开这里。
“你如果从这里走出去,萧家未来三年收入的一半就彻底打水漂了。”校尉阿瞒冷眼旁观,冷言警示。
萧林的步子顿时迈不出去了。
他现在才明白过来,方一人当时说了一半没说透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
大到萧林哪怕再不情愿,也必须学会方一人准备教他的这一剑。
所以萧林转身走回校尉阿瞒身旁,诚恳说道:“谢谢校尉大人提醒,接下来还得继续劳烦校尉大人了。”
校尉阿瞒没有理会萧林的表面客套,径直走进下一间审讯室。
一间一间又一间,一剑一剑又一剑。
当萧林从这栋阴森恐怖血腥残忍的建筑中走出,他的身上蒙着一层化不开的血色。
校尉阿瞒去向城主方一人禀报进度去了,萧林独身一人走回那处偏僻院落。
已有马车停在院门前。
萧卜亭从车上走下,看着沉闷低头的萧林,长叹一声,然后拍了拍萧林的肩膀柔声说道:“走吧,回家。”
萧林没有动,他声音沙哑问道:“为什么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变故要发生了?”
萧卜亭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做隐瞒:“萧家即将会有一场大难,过不去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有萧家了。我到时没法护你周全,只能争取让你尽快拥有自保之力。”
萧林问道:“所以您以萧家未来三年收入的一半给我换来这个机会?值得吗?”
萧卜亭说道:“当然值得!你已经有了斟鄩学宫入学名额在身,两个月后进入斟鄩学宫求学修炼,只要撑过前三个月,你便是萧家的护身符。只要能保全萧家,钱财都是外物,没什么舍不得,没什么不值得。”
萧林叹道:“我明白了,我会用心学的。”
萧卜亭也叹道:“乱世之秋啊!”
两声叹息落下,父子俩先后登上马车,回衣服店铺,经秘密甬道回到萧家。
一来一去只半天时间,却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62章 章六十二 真假()
萧林回到小院,枯坐无语。
十二年前,在得知这是一个武道昌明的世界后,萧林便一直在做着心理准备。
他知道杀人是一件必然的事,没法避免,或迟或早而已。
因为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但真刺出那些剑,萧林还是陷入了一种难以言明的状态中。
他感觉自己的脸上粘腻不堪,双手不间断地散发着血腥味。
目之所及处尽是模糊的血肉,惨白的骨头,和倒在血泊中不瞑目的一个个人。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快杀了我吧!”
“求求你,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求求你放过我。”
“来啊,动手啊,哈哈哈……爷要是眨一下眼睛,爷就是你孙子!”
“我死后必不入轮回,我要化成厉鬼,我要找你们索命,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些嚎啕、呻吟、喊叫、咒骂不绝于耳。
杀人不是砍瓜切菜,萧林一时间还驱不散蒙在心上的那一层血色。
不至于心智崩溃,但决然做不到泰然处之。
尤其是这些死在萧林手上的人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也并不知这些人有没有取死之道。
就而且算这些人都犯下了罪孽,萧林也不觉得自己是在除魔卫道。
因为萧林刺出那些剑的动机并不纯。
除开第一剑是心生不忍,不愿看到那个男人再被老头凌虐,接下来的几剑只是因为不想让萧家未来三年的一半收入打水漂。
浅显言之,萧林是因财杀人,作了恶!
“作恶就作恶吧!”
枯坐良久,萧林长叹一声,自石凳上起身,向屋里走去。
既然手上已经沾了鲜血,而且以后还会沾上更多的鲜血,那就不立贞洁牌坊说自己是迫于无奈,萧林索性光棍承认。
他找了一个木盆,打了整整一盆水,用力搓洗双手。
换过一盆水,萧林大力揉搓脸颊。
再将身上的衣服全脱了,萧林开始清洗身体,用掉好几盆水。
直到确定身上、手上、脸上都再闻不出血腥味,萧林才觉得心里自然一些。
颇有些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意味。
“掩耳盗铃就掩耳盗铃吧。”
萧林自言自语一声,换上干爽衣服,拿出玄阶下品武技“九剑”的秘籍,开始翻阅。
看他这样子,似乎已经不准备继续纠结了。
本金手指默默点了一个赞。
虽然先前血腥一幕上演时,本金手指悄咪咪切换掉了视角,没有与萧林一同经历。
哎,说来惭愧!
同是穿越客,萧林能做到的,本金手指做不到。
果真是存在即合理,哪怕是伪主角,本金手指也当不称职。
既然如此,那本金手指就好好做一个金手指,帮一帮萧林伪主角吧。
“金手指大大,你说我父亲之前告诉我的理由……是真的吗?”
正翻阅秘籍的萧林这时突然发出询问。
本金手指瞬间愣了。
萧林这家伙怎么像是本金手指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本金手指刚刚起了帮他的念头,他就发来询问,这时机不要太紧凑哦。
算了,先不计较这些。
本金手指其实也和萧林一样有些懵逼,于是模棱两可回道:“有真有假,具体的,你自己琢磨。”
为了避免露馅,本金手指赶紧发出通知:“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提升你的实力先。你手上的这本武技还行,赶紧学。”
说完,本金手指立即切换视角,溜了溜了。
咳咳……上面那一句划掉。
本金手指是去打探情报去了,目的地:萧卜亭的书房。
果不其然,萧卜亭的书房内正上演着不堪入目的PY交易。
萧卜亭与方一人面对而坐,两人大眼瞪小眼呢。
过了片刻,方一人问道:“为什么要刻意瞒着他?”
萧卜亭回道:“没有完全隐瞒。”
方一人摇头说道:“他应该知道事情的全部。”
“是应该知道。”萧卜亭先点了点头,然后声音略微低沉下去,“但不是现在。”
方一人皱了皱眉:“你不说,他自会起疑。”
萧卜亭平静说道:“那就让他去猜。”
方一人敲了敲桌面,语气稍有些不悦:“心意不通达,学不成剑。”
萧卜亭眯眼想了想,然后肯定说道:“不会有影响。”
方一人问:“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萧卜亭说道:“我是他父亲。”
方一人沉默片刻,突然冷冷盯着萧卜亭的双眼,低声喝道:“他是林姨生的!林姨当年为什么伤重不治,你比我更清楚。”
萧卜亭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脸上瞬间露出些许悲伤和沉痛。
似乎在方一人面前,萧卜亭无心伪装。
方一人又语气冷冽说道:“你害死了林姨,现在还想以同样的方式害死林姨的儿子吗?”
萧卜亭闻言,用力深吸一口气,然后直视方一人的双眼,平静说道:“他是我儿子,我不会害他,现在不告诉他,是不想他的心境受到影响,耽误了修炼速度。”
方一人冷笑:“你当年也是这般自以为是,说什么不让林姨知道是不想耽搁林姨的恢复,最后被夏天虬打上门来,还是靠林姨拼死才把他击退。”
说着,方一人突然站起身,厉声喝道:“林姨是被你害死的!”
听到这句话,萧卜亭突然之间苍老许多,像是精气神被人抽离了一样。
方一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又很快敛没。
他继续说道:“所以我不会再让你害死林姨的儿子!你明天如果还不告诉他这件事情的全部,那就我来说。”
撂下这句话,方一人身随意动,化作一缕清风,自书房消失。
方一人走后,萧卜亭沉默许久。
书房里空气的温度随着萧卜亭的沉默而逐渐下降着。
没过多久,一应家具上都浮现出丝丝缕缕的寒霜。
突然又有一阵清风吹进书房,将这些寒霜尽数吹散。
方一人悄然再临,留下了一句话,又悄然消失。
“剑是杀人利器,学剑必须见血。萧林连杀六人却没有崩溃,他的心智比你认为的更成熟。”
萧卜亭叹了口气,愈发沉默。
他何尝不知道呢。
第63章 章六十三 心思()
又沉默了许久,萧卜亭终于有了动静。
他提笔在几张纸笺上写下一些内容,然后敲了敲书桌上的一个铜鼎。
没过多久,大管家在书房外轻声求见。
萧卜亭允了,将几封密封好的信递给大管家,吩咐道:“按上面的地址送出去,走隐秘渠道,务必确保不能被旁人劫走。”
“是,家主。”
大管家接过信,小心收入怀中,恭敬行礼后自去执行任务。
在大管家走后,萧卜亭又拿出几封信,轻声说道:“阿大,你亲自将这几封信送到位。”
话音落下,书房里的一处阴影中走出一人,并不出声,接过信以后又是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中去。
本金手指看得一清二楚,萧卜亭前后两次给出的信是相同的。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什么样的事情需要萧卜亭这般隐秘进行?
可惜本金手指没看清萧卜亭写了哪些内容,感觉错过了好几个亿一般。
好可惜,太可惜了。
萧卜亭这时又有了新的动静,本金手指赶紧跟上。
没成想萧卜亭是来找萧林的。
这就有些不太好玩了,溜了溜了。
咚咚咚,萧卜亭轻轻叩了叩院门。
幸好萧林没在密室中修炼,而是坐在凉亭内翻阅秘籍,所以第一时间打开了院门,将萧卜亭迎了进去。
两人进了堂屋,萧林给萧卜亭斟上茶水,然后便是沉默。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
在那处偏僻院落前,当萧卜亭给出回答后,萧林立即便觉出了不对劲,因而一路上都没再开口说话。
萧家有难,萧林是信的。
萧卜亭护不住他,萧林也是信的。
萧卜亭想让他尽快强大起来,萧林更是信的。
但是斟鄩学宫与护身符这两点,萧林将信将疑。
萧林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萧卜亭是以萧家未来三年收入的一半请动城主方一人的。
这一点让萧林觉得,不仅萧卜亭有自信能让萧家度过他暂且不知为何的危机,城主方一人也是相信这一点的。
不然的话,方一人不可能应承萧卜亭的请求。
而城主方一人给萧林安排的第一课便是杀人!
剑虽是杀人利器,剑术也是杀人之术,但撑过斟鄩学宫前三个月的重点是境界提升速度,与会否杀人无关。
学杀人之术,大概率是因为有人要杀,或者有人要杀他。
而萧林觉得后者的概率更大一些。
所以,关键在于,谁要杀他,为何杀他。
萧林不清楚,但他知道父亲萧卜亭肯定清楚这些,所以萧林在等,等萧卜亭主动开口。
萧卜亭看着萧林的眼神,心中暗暗一叹,果然起疑了。
然后他心里也在琢磨,该如何开口,才能既讲清楚事情的原委,又不至于让萧林受到太大的冲击。
于是堂屋里的气氛愈发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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