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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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法则-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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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白城吸了吸鼻子,闭眼想了一会,又问:“叔,那双数就是都成对呗?”

    庄家见他嘴巴甚甜,倒没觉得不耐烦,随手一翻,将骰子又摇成双数,点头示意他说的不错。

    “叔啊,我就这四百块钱,想都押着玩,可又怕你玩赖。”赵白城又用力吸了吸鼻子,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庄家也不禁咧开了嘴。

    “怎么才算不玩赖?”胡彪微笑着开口插话,已决定要好好耍耍这傻小子。宁老五看不出有走的意思,像这么拖延上一会,无论是重新勾起他的赌性,还是因为护短而跟己方起冲突,都再好不过。

    赵白城面露茫然,忽然一指装着骰子的海碗,“我来揭盖就不算玩赖!”

    他语音未落,胡彪和身边几个兄弟,包括那庄家一起,已全部脸色大变,就如同见了鬼一般!

第十章豹子() 
正如洁白的宣纸被染上墨痕,碗里三只骰子虽然是新的,但在赵白城看来,庄家的大手已经在骰子上留下了足够醒目的印记。

    庄家鼻血长流那会儿,赵白城体内原本就狂躁无比的“饿鬼”,也随之有了反应。那点血腥气息并没有被毛巾完全抹去,而是随着庄家抓起新骰子,强弱不均地粘附在了骰面上。

    赵白城眼前因此多出了淡淡的猩红色,它们并非真的能被视觉捕捉,但对于饥渴到近乎失控的面具虫群而言,却清晰如黑暗中的灯火。

    随后那一把,庄家打空了宁老五的最后两万块钱。他在摇碗时,赵白城完全是下意识地闭上眼,吸着鼻子,感受着三粒在自己看来也同样成了血色的骰子,在碗里翻滚着、跳跃着、转动着。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那头曾隔着一里多路嗅到的老麂,再度奔跑在山脊上的林带里。它的动作是如此迅捷。脚步是如此轻灵,被刺丛刮破而流出的点点血滴,则悄然无声地投射出它远在视野之外的影子,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像是可以直接触摸……

    骰子摇好后,宁老五下的仍是单。而当庄家的手,按上倒盖碗底的瞬间,骰子中的一个却突然动了,悄然翻了个身。

    然后开出了双。

    赵白城“看”清了整个过程,虽然搞不懂庄家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控制骰子,但毫无疑问的一点在于,他不用开碗就已经知道是单!

    从老邢家出来直到现在,胡彪一直在宁老五身边寸步不离,根本没有开口提醒的机会。宁老五输完钱准备走人的当口,那几个壮汉显然是要有所动作,赵白城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东西,很熟悉也很狰狞。

    于是赵白城不想走了。不想跟不敢无疑有着很大区别,他知道就这么开口指责对方搞鬼,恐怕只有傻子才会承认,便借口要赌钱却不懂单双,让庄家摇给自己看。在无遮无掩的情况下,不同的骰子不同的切面不同的血腥沾染度,早已被体内冷冷窥视着的虫群将每个细节无限放大、定格、嗅探,如刀刻般镌入记忆。

    “让我揭盖,就不算玩赖!”此刻他见庄家色变,又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句。

    “这娃不是来找碴砸场子的吧?”胡彪很快镇定下来,乜着宁老五,皮笑肉不笑。

    宁老大让赵白城出来跑,就是要让他多见世面。眼下小四万都输了,宁老五觉得再输四百也没啥,因此也就任由赵白城胡闹。此刻见胡彪颇有些阴阳怪气,护短脾气发作,淡淡道:“彪子,在里面蹲了两年,怎么胆越变越小了?狗剩真要砸你的场,我帮你求个情就是了。”

    “闲家不碰骰碗是规矩,老五别让兄弟难做。”胡彪正愁着没机会出手砍人,却没想到赵白城帮了大忙,心中冷笑不已。

    “这都不行啊?”赵白城吐了吐舌头,把四百块钱收了回来,“那我不干!你们玩赖,连碗都不让碰,还不是想单就单,想双就双!”

    他最后这句话大有蹊跷,宁老五听得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庄家已经板起了脸,“小兄弟不懂别乱说话,什么叫想单就单,想双就双?我摇了十几年骰碗,要是真有这本事,早就发财了。”

    做贼难免心虚,这庄家是胡彪的狱友,赌桌上的玩意无一不精。今晚用到的骰子都是特制,三粒中有一粒是中空,分量较轻。他在揭碗时用到的暗劲手法确实已经练了十几年,靠着控制那粒中空骰子做到单双随心,从未失过手。赵白城一语道破天机,在他耳中无异于惊雷炸响,荒谬感甚至要远远大过骇然,他没法确定这孩子是真的有所发现,还是胡言乱语歪打正着。

    “娃娃说话还当真了,他真要揭碗就让他揭嘛,有啥的啊?手脚轻点,摇好的骰子还能揭乱了不成?”赌客中有人笑着打圆场。

    “这话不说清楚,以前场子还用开吗?”胡彪身边的光头汉子呼哧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咱们兄弟的名声向来清清白白,可经不起败坏!”

    “他妈的这是要没事找事?”宁老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冷笑着望向胡彪。

    “老五啊老五,你也是常在场子里玩的人,开场子的最忌讳啥,你不该不知道吧?我早就听说这小子父母都不在了,性子有点野,压根没以为会缺管教到这个地步。”胡彪有意无意在“野”字上加重了语气,瞥见赵白城突然瞪起的双眼,已知道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宁老五听出胡彪是在绕着弯子骂赵白城野种,浓眉竖起便要发作。赵白城却抢上几步走到跟前,拉了拉他的衣角,“五叔,你别生气,他们不让我就算了,我不缺管教。我爷还活着的时候,跟我说缺管教的以后都会做大牢,让里面的人揍得跟狗一样,出来还喜欢耍威风吓唬别人哩!”

    “你说啥?”胡彪被戳中痛脚,重重一拍赌桌,碗中骰子叮当作响。几个手下也都变了脸,从腰后抽出短斧,将宁老五跟赵白城围了起来。

    宁老五看几人同时动作,显然是早有准备,这才知道胡彪是专门布了局,今晚似乎没打算让自己走出这里,不由大为惊疑。明明是井水不犯河水,这家伙为啥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出?当下也顾不得多想,将腰间放血条拔在了手里,沉声道:“狗剩,站到我后面来!”

    “一三六,十点,双。”就在一触即发之际,赵白城忽然开口。

    他正面对宁老五站着,背冲赌桌。原本战战兢兢的一帮赌客几乎是习惯成自然地瞥了眼骰碗,三粒骰子刚刚停止转动,一红两黑,可不正是十点双!

    “我操,见鬼了!”桌边一人倒抽凉气,拼命揉着眼睛。

    胡彪跟庄家都怔在当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只见赵白城看也不看地一脚倒踢在桌腿上,骰碗里又是一阵清脆响动,这次他也同样轻描淡写就报出点数,“四五六,十五点,单!”

    倒抽凉气声变得此起彼伏,绝大多数赌客都是沉迷此道多年的老鸟,别说是亲眼目睹,就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这种牛逼事情——半大孩子光是凭着耳朵,就能知道骰子翻出几点,如果说第一次是瞎猫撞了死耗子,那这次又怎么算?

    “我大爷大娘喜欢打麻将,我没事就偷了骰子来玩,玩得久了就听明白动静了。”赵白城转过身,望向脸色发青的庄家,笑嘻嘻地问,“叔,你摇那几下我都听出是单是双了,可你一揭盖,就变了个样。这真不是玩赖吗?”

    轰的一声,赌客们顿时哗然,终于明白这孩子为什么死活要自己揭碗。他的本事已经明明白白亮了出来,真要想帮宁老五赢钱,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可现在宁老五却输了三万多块,要说庄家没动手脚,谁他妈的信?

    “难怪了,我说今晚怎么手气出奇的背!原来换了摇碗的,这本事也换了啊!”

    “操他祖宗的,玩了那么多场子,还头一回碰上坐庄的耍诈!”

    “赔钱赔钱!”众人七嘴八舌地大叫,连那些明晃晃的斧头都暂时忘在了脑后。宁老五反而冷静下来,只等情势更乱,便要捅人夺路,带着赌神附体的赵白城冲出此地。

    胡彪见群情激愤,厉声喝道:“放屁!老子的场子怎么会玩下三滥的手段,砸自己的招牌!小犊子蒙中两把,你们还真信了?好,我让阿狗再摇,宁老五,你叫这小犊子别回头,我们先开碗,你们再下注,押多少收多少!”

    先开碗再下注,揭盖这个环节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质疑的了,赌客们的声音也都小了下来,不约而同望向赵白城。胡彪对庄家阿狗的手法清楚无比,赵白城能听出骰子点数确实让他大吃一惊,但阿狗揭碗时翻动那粒中空骰子却是悄然无声的,现在就算开碗来赌,赵白城知道的也就只是叮当响动代表的点数,绝无可能听见中空骰子已经有了变化,可以说是必败无疑,这才开出如此条件。

    “怎么不放屁了?敢不敢赌?”胡彪冷笑。

    “我自己揭碗不行是吧?”赵白城冲满脸煞气的宁老五挤了挤眼,装模作样想了一会,点头道,“赌就赌,摇吧!”

    “等等,你站那边去!”胡彪指着屋角。

    赵白城依言过去,面对夹墙,离最近的宁老五都隔开了几米距离,再无可能得到任何人的暗示。宁老五正准备跟胡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被弄得云里雾里,不知赵白城还赌个什么劲。

    阿狗咬了咬牙,盖好骰碗,摇了三下放回赌桌,一手按住上面碗底,暗劲使出将中空骰子翻了个身,开碗叫道:“摇好了,你下吧!”

    “四百块,我押单。”赵白城别说是回头,连手指都没动上半下。

    “中了,中了!”赌客们大叫。

    阿狗目瞪口呆,眼前阵阵发黑。他将那粒骰子从二翻成五,总点数恰恰是由双变单。

    他明明就应该押双,怎么会押了单?他不是靠听的吗?难道这世上真有鬼?阿狗死死盯着赵白城的背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再摇!”胡彪只当阿狗是失手,赔了四百块到赌桌闲家那边,并不在意。

    阿狗第二次摇完,开碗,赵白城咂咂嘴,“全下,还是单。”

    胡彪看着碗里三粒骰子,神情微变:“赔钱,再摇!”

    “双。”

    “再摇!”

    “单。”

    “他妈的,阿狗你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再摇!”

    ……

    连续六把,赵白城把把全押,把把押中,钱也从四百变成了两万五千六百块。第七把阿狗直愣愣地看着胡彪,已不敢再摇,全场鸦雀无声。

    “咋不玩了?押多少收多少,彪叔是你说的不?”赵白城笑了笑。

    “老子一口唾沫一口钉,再摇!”胡彪已是骑虎难下,绝没料到单凭四百块钱,这小畜生竟能赢到现在。现在如果罢手不接注,无疑等于承认庄家有鬼,等这帮赌客把风放出去,以后自己再开场子恐怕不会有一个人来,道上的名头也会臭到不能再臭,很难再在家门口混下去了。

    阿狗近乎麻木地举碗,摇骰,开碗。赵白城在海碗掀开的同时,已经冷冷开口:“全下,这一把我押豹子。”

    阿狗从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压力中逐渐清醒,跟着脸上的血色已褪得干干净净,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翻出了这个点数。胡彪在旁边急剧发起抖来,表情变得像是第一次见到成人凶器的幼女,几个持斧汉子仿佛着了魔,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整个赌场中充斥着急促的喘息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海碗里的那三粒骰子上。

    骰子朝上的一面都是红色,都是四点。赵白城的第七把同样押中了,鲜红如血的三个四,豹子。

    赌注两万五千六百块,一赔十八!

第十一章杀出重围() 
“耍诈耍到咱兄弟头上来了,今天不整死你们,以后还用混吗?!”拎着短斧的光头汉子最先反应过来,咆哮如雷。

    他距离宁老五不到几步路,手里紧握的斧柄早已汗湿一片,只等胡彪发话便要立马砍瓜切菜。

    尽管胡彪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恨不得把宁老五和赵白城的鼻子割下来,再喂到他们自己嘴里,但却并没有如光头汉子想象的那般当场翻脸。他木然良久后吐出一口长气,脸色白得发青,用近乎呕吐的方式从干涩嗓眼里挤出两个字,“赔钱!”

    场子里的赌客悉数来自邻近村庄,平时喝喝小酒赌赌小钱,这会儿都被难得的大场面惊得有点痴呆了——连续七把单双从四百块打到四十多万,而且还是个半大孩子成了赢家,这实在只能用荒唐透顶来形容。现在胡彪居然肯照赔,众人眼瞅着赵白城最多不过十一二岁,却在转眼间发了一笔如此之大的横财,心中羡慕嫉恨就如同滚沸的水一般,烧得连眼珠子都红了起来。

    赌场总共赔出二十九万七千现钞,若非前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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