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哪,哪有!!”心事被点破,碧鲁茜潼脸涨得通红,一手抓麻利地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慌慌急急地道:“嫂嫂,我要睡了,你也快点睡吧,啊呼嘎啊~”
听着装睡最高境界,一秒都不到就大打呼噜的躲被子里的碧鲁茜潼,仪妃忍俊不禁地轻笑了几声,躺下拉拉大半都被碧鲁茜潼抢了去的被子,继续找周公。
半响。
碧鲁茜潼从被窝里钻出脑袋来,扭头望着似乎睡着了的仪妃,轻声试探地道:“嫂嫂,你睡了吗?”广讨他技。
好几秒后,在碧鲁茜潼满含期待的目光中,仪妃依旧闭着眼,似叹似应地道:“嗯,睡了。”她就知道,这丫头躺她旁边,她别指望能有个安稳的觉可以睡。
“不是没睡呢嘛!”碧鲁茜潼闪着眼睛,向仪妃靠了靠:“嫂嫂,你觉得堂兄怎么样?”
“很好啊!”仪妃不假思索地道,而的确如此,碧鲁格苏对她的好,不是她说说而已,是当今世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那你喜欢他么?”碧鲁茜潼道。
“为何这般问?”仪妃睁开眼,侧过身看着眨巴眨巴着眼,一脸单纯的碧鲁茜潼。
“唔,就是好奇吧?”碧鲁茜潼望着她,想起她初初回京之时,还不认识仪妃之前,她所知道的,她堂兄的模样,再想到拥有仪妃之后,她堂兄的变化,又想起他们之间不温不火,相敬如宾,不咸不淡的相处模式,再想到她如胶似漆,每天都火火热热的外公外婆,又想到她已逝去的母妃和父王年轻时黏黏腻腻的样子,总觉得他们这样的夫妻相处欠缺了什么。
“小孩子家家的,好奇这些作甚?”仪妃心底的沉吟百般徘徊,她对碧鲁格苏么?喜欢是喜欢,但她的喜欢和男女之间的喜欢有些区别,要说有什么区别,一下子的她也说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否和丢失从前的记忆有关,她无法想象没有他走在前方,她要怎么办。
想起白天他那突如其来的凑近,仪妃忽然有些惋惜。
倘若碧鲁格苏亲上来,她是否就能有答案了?
“嫂嫂还在纠结失去的记忆?”碧鲁茜潼看着仪妃不由自主拧起的秀眉,郁闷地道:“为何嫂嫂不愿意扔下过往,目视前方向前走呢?”
“说你是小孩子你还不认。”仪妃抬手敲了敲她一根筋的脑袋,她曾想过,若一直想不起来关于从前的种种,那她就认命,不再频频回头张望,可端木宝华的出现,让她犹豫着向前迈的腿顿住了。
他说的一切,她虽没有追问,碧鲁格苏却都没有否认,甚至端木宝华的存在,碧鲁格苏都没有出言过一句,让她不要去相信的话语。
她很想很想问问碧鲁格苏,端木宝华说的这一切,是不是都是真的,但看着碧鲁格苏面无表情的脸庞,看着小梭月天真无邪的笑容,所有所有的疑惑,她都问不出口。
她一丁点从前相关的往事都想不起来,听着他们所说的一切,都空洞洞的,再多的言语都填补不了她心里越发张狂的缺口,甚至轻而易举地沦陷在端木宝华熟悉的吻里,明明是那样那样的熟悉,却怎么怎么都想不起来任何。
她只能挫败地站在分岔路上,看着各站一边的端木宝华和碧鲁格苏,从前想不起来的种种,以及这一年多以来历经的一切,都在要命地向她挥手。
仪妃幽幽地叹了声,在碧鲁茜潼扬唇欲说之时,暧昧地睨着她:“说吧,两位华夏皇子,你春心动了哪个。”
“啊?”碧鲁茜潼话锋一转大咧咧地道:“才没有呢,他们都不是我想要的牌,不过说起来吧,这华夏皇子还真是平民性诶!嫂嫂你知道么,他们与我一道去赌场,陪我打了六十多圈麻将,之后那二皇子受不了走了,但那四皇子还陪我去吃了午膳,送我回了府!”
“哟,对你这个野丫头倒是挺殷勤的嘛!”仪妃听得咋舌,以为华夏皇子早被碧鲁茜潼豪放粗鲁的举动,吓得脚底抹油才对。
“嘿嘿嘿,我们可是成为朋友啦,是兄弟!”碧鲁茜潼自豪得意地道,反正相比女子,她自小和男子更玩得来,再说这京中的女子一个个都鄙夷她这个从乡下回来的郡主,正眼都懒得瞧她,更别提好脸色了,而京中的男子,大多都是她口中的小白脸儿萝卜头,人家就是有心攀郡主的高枝,也被她的白眼吓退。
“你父王要知道这出人意表的发展,该伤心得躲被窝里哭了。”仪妃一额冷汗,听碧鲁茜潼说的,倒是有几分想见见那两位华夏皇子。
碧鲁茜潼哼唧道:“他才不会咧,再说了,人家华夏皇子说了,这两国联姻又不是非得我国的郡主,也可以换成华夏国的公主郡主,我鲁汉国的皇子皇孙啊!会挑上我不就是因为到了适婚年龄嘛!华夏与天蜀如今乱糟糟的,华夏不就是想安抚我们鲁汉,别到时候一触即发,我们鲁汉插一只脚进去么!”
仪妃眼眸一沉:“这话全是华夏皇子与你说的?”
“不是。”碧鲁茜潼茫然地道:“后半部分是我偷听父王和部下说的。”
仪妃敲了敲碧鲁茜潼的额头:“你这丫头嘴巴收敛点,别知道什么一个激动,就一股脑蹦出来!”
“哎唷哎唷,我知道啦!嫂嫂你手下留情点嘛!”碧鲁茜潼捂住额头挂着泪可怜兮兮地道:“我的嘴巴就是对着嫂嫂才会如此奔放呀!”
仪妃白她一眼:“行了行了,赶紧儿的给我睡觉,瞧你这黑漆漆眼窝的憔悴样,明儿走出去心血少一点的,都要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了。”
“好啦好啦,那嫂嫂,明儿醒来咱们出宫看看那纸牌比赛去吧?听说筛选到十几人了呢!比赛超级激烈,百年难得一遇!咱可不能错过这种好戏啊!”
“看情况吧,看情况……”
“还看情况,你能有啥子事嘛,就这样说定吧,我可抓紧你了,别明儿醒来你就溜不见踪影了!”
“……”
第014章。我以前是不是很会玩这个
钻破风雪的骄阳,热情地散发出储藏已久的光芒,将裹在枝桠上,流连不去的雪花融化。
碧鲁茜潼很想很想带仪妃出去看纸牌筛选比赛,可太后偶有不适,碧鲁格苏和碧鲁梭月带着仪妃去太后的颐和宫请安,顺道作探病,作为太后宠极的郡主,碧鲁茜潼自然也得跟着去了。
鲁汉太后很是慈眉善目,对仪妃这个碧鲁格苏从外头带回来的,失去记忆,内里还有一层身份的妃子,也是喜爱得紧,虽得静妃等人总在耳边拐着弯儿的叨念她的不是,但鲁汉太后也没当一回事,而且仪妃虽然不喜宫里头繁复的规矩,但对她这个太后也是有放在心里的,深知她身份的鲁汉太后,更是不会去在意这点儿。
“仪妃气色不是很好,是昨夜没睡好么?”鲁汉太后抚着仪妃的手背关心地问道。
仪妃瞥瞥碧鲁茜潼:“茜潼昨夜跑来和我同眠了,她的睡相皇奶奶也知道……”
鲁汉太后也知道她两关系好,同眠也不是一两次新鲜事了,只是责备地看着碧鲁茜潼道:“你这鬼精灵丫头,又闲得没事烦扰你嫂嫂了?”
“哪是啊,伯娘,这不是因为联姻的事有些想不通,想与嫂嫂探讨探讨嘛!”碧鲁茜潼嬉皮笑脸地挽住鲁汉太后的手臂撒娇。广讨见才。
“说起来,你对两位华夏皇子是何想法?”既然碧鲁茜潼自己说起,鲁汉太后顺势问道,她的外甥女她清楚,这大咧咧的性子啊,还真是普通男子都上不了她的眼,再加上宫里头宴会太监都给她转述了一遍,她心里也有些小九九。
“好着咧!”碧鲁茜潼含糊过去,用眼神向仪妃和碧鲁格苏求救。
不过不等仪妃和碧鲁格苏出声,碧鲁梭月笑着脆声道:“皇奶奶,您别看姑姑比男子还放荡不羁,两位华夏皇子对姑姑可是另眼相看了,还陪着姑姑在赌场玩了一夜呢!”
“哦?”鲁汉太后好奇地睨着碧鲁茜潼
碧鲁茜潼暗暗瞪了将自己往火海里推的侄儿,连忙道:“伯娘,这是因为他们好奇我们鲁汉这边的赌场风云是那般,再加上京都近日不是有纸牌比赛么,他们也好奇得很,我作为半个东道主,才带着他们随便逛逛!”
“是吗~”鲁汉太后笑得暧昧,觉得这两国联姻有戏,也笑得安慰。
半天闲聊过去,好不容易因着鲁汉太后从颐和宫里出来,碧鲁茜潼拉住仪妃就想往外跑,谁料正好闲着的碧鲁格苏提议一道前去,今日没任何课堂的碧鲁梭月更是像条小尾巴一样缠住仪妃,碧鲁茜潼本就不抗拒他们跟随,也想着人多热闹点,便熙熙嚷着,闹腾腾的一起去清风湾看比赛了。
经过头几次筛选比赛的经验,清风湾的掌柜也趁势作起了生意,没几个钱想看比赛早已经不复存在了,所以碧鲁格苏带着仪妃几人甩出一锭银子,就顺利地坐到贵宾区上了。
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再加上已是下半场决胜负的斗殴性,赛情非常之激烈。
“哇塞,龙舞得好厉害!”碧鲁茜潼看着玩着花式纸牌装逼得男子,望着那栩栩如生的纸牌龙,艳羡地高呼道。
仪妃啃着烘炒得香喷喷的杏仁,望着男子玩起的纸牌游龙,不知怎的,脑海中就自动分化要如何玩出这种花式了,就像打麻将的时候,她能顺其自然地记下全副麻将一般,她奇怪地眨眨眼,扭头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碧鲁格苏:“阿苏,我以前是不是很会玩这个?”
“嗯。”碧鲁格苏颌首。
仪妃疑惑地皱了皱眉,若像端木宝华说的,她是顾绫萝,是华夏护国公的孙女儿,也是皇帝追封的郡主,那她一个闺阁里头的千金小姐,为何会对这些后起新鲜的赌法一清二楚呢?
“怎么了?”看她眉头拧起,碧鲁格苏轻声问道。
“没,就是有些好奇,从前的我为何会着迷这个。”如今的她,虽然偶尔也会进出赌场,玩起来也会很放得开,可对这些纸牌啊麻将啊,却不像碧鲁茜潼那般热爱到彻夜不眠,为之颠倒,想到从前的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如今碧鲁茜潼这般模样,仪妃就觉得额角冒汗。
似乎想到仪妃在想些什么,碧鲁格苏唇角微荡:“你不像茜潼那般。”
“是吗?”那她高超的本领是怎么学回来的呢?仪妃更加疑惑了,歪歪头想作罢,眼角余光瞥到台上的某男子流利快捷的作弊换牌,脑海中很自然地冒出这种手法更隐秘的作弊法子,扭头望着似乎所有人都没察觉那男子作弊,不禁好奇地扯了扯碧鲁格苏的袖子,示意他去看那个作弊的男子:“刚你看到什么了吗?”
“嗯?”根本就没认真看比赛的碧鲁格苏略有茫然。
仪妃又扯了扯碧鲁梭月与碧鲁茜潼,观察力本就不如碧鲁格苏的两人,依然没发现仪妃看见的作弊。
仪妃有些郁闷,示意他们好好观察那男子,然而男子像是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了一般,没再作过弊,这一轮就这样落下帷幕。
“这场筛选赛的人,实力都不错诶!!”碧鲁茜潼看得津津有味。
“我还是觉得摇骰子的比赛要好看些。”碧鲁梭月说着,递给仪妃一把杏仁,笑得灿烂:“娘亲,不如我们去玩骰子吧?在这里看比赛好无聊噢!”
“不行不行,最后一场是压轴,咱怎么也得看完压轴才能走!”碧鲁茜潼抗议地抓起一把花生塞进碧鲁梭月的嘴巴里,防止他再胡言乱语,把仪妃勾搭走。
“呜唔唔唔!”碧鲁梭月愤愤地瞪着碧鲁茜潼这个没点姑姑样的野女人,一嘴巴子花生向着她喷出,又委屈地挨向仪妃道:“娘亲,你看,姑姑欺负我!我不就是在奶奶跟前说了一句实话吗!她记仇记到现在!”
碧鲁茜潼气极,拨开被碧鲁梭月喷得满头满身都是花生,抓起几颗花生扔他:“谁记仇谁记仇?就不该带你这小骗子出来!”
见姑侄闹腾得快要影响到旁人,碧鲁格苏干咳两声,示意两人收敛点,仪妃笑着捏了捏碧鲁梭月粉雕玉琢的脸蛋儿:“咱们看完压轴再去玩骰子不就好了!”
“好啦好啦!”碧鲁梭月不情不愿地噘长着小嘴道,瞪着碧鲁茜潼,仿佛在说,野女人,我是看在娘亲和父皇的面子上才让你的哼!
第015章。他瞪她干嘛?她瞪他才是吧?
休场一盏茶,店小二端来各色瓜果点心茶水酒叫卖。
旁坐的三三两两离开,一抹象牙白的身影,与两个墨蓝衣衫男子取而代之。
碧鲁格苏将还烫手的糖炒栗子剥开递给一旁的仪妃之时,眼角余光顺带扫过落座的三人,只见察觉到他轻微视线的象牙白锦衣袍男子,朝他和煦一笑。
男子约莫二十二三,模样长的极其俊俏,几近白色的棉质衣衫衬托下,还有几分出尘雅致,那仿若深藏不露的眼眸随着唇角微弯,和善得紧。
而男子也越过他,看向仪妃。
仪妃享受地吃着碧鲁格苏替自己剥好的栗子,随手还喂给碧鲁梭月一颗,甜甜地笑着问:“小梭月,这炒栗子好吃吗?”
“嗯,超好吃!”碧鲁梭月连连点头,也将自己剥好的杏仁喂给仪妃,可谓好一番母子情深。
象牙白衣衫男子望着一袭粉白桃红腰束简装,笑得甜蜜幸福的仪妃,心底一阵酸涩,就连眼眸都有些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