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叫耗子也不保险啊,赵大猫惊的脸都白了。
后来,还是请教了公孙先生,改了个名叫“赵小大”。
亏得小白菜一案是发生在清末而非宋初,否则,叫赵小大知道自己跟苦主葛小大重名,又有得郁闷了。
蚊蚋这个故事,主角正是赵小大。
————————————————————
说起来,时候已是暮秋,那日赵虎查案归来,路过门房时,就见赵小大避在门房一角,姿势别扭的厉害,再仔细一瞧,赵小大一只手自后领口伸进去,左挠右抓,满脸通红。
“抓痒呢?”赵虎反应过来。
“恩。”赵小大头也没抬,“正好在后背心心上,上头够不着,下头也够不着,够呛的。”
“我来看看。”作为兄长,赵虎义不容辞。
揭开衣服一瞅,也就是个普通的红疙瘩,一看就知道是叫蚊子咬的。
“屋里湿气太重了吧,都秋凉了,还有蚊子?”赵虎纳闷。
“不是刚叫蚊子咬的,”赵小大解释,“咬了有些日子了。”
“那我回头朝公孙先生给你讨些药,”赵虎把掀开的衣服放下,“别老挠它,越挠越痒。”
临走时,又多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被咬的呀。”
赵小大的回答差点让赵虎晕过去:“咬了有十五六年了吧。”
————————————————————
“我真是不明白,”展昭看赵虎,“赵小大被蚊子给咬了,跟端木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见展昭不明白,赵虎急了,“展大哥,你不觉得这事儿蹊跷么,什么样的蚊子叮的包能十五六年不消不退啊?”
展昭不置可否。
“展大哥,你不觉得这是怪事么?”赵虎企图进一步说服展昭,“有了怪事,我们就应该告诉我端木姐不是?端木姐不是说了,细花流主收人间鬼怪么?”
展昭终于开口了:“赵小大的包若是叫鬼给叮的,你去找端木翠我没意见,现下就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说着叹口气,拍拍赵虎的肩膀:“今天被蚊子咬了去找她,改天被蜘蛛叮了黄蜂蛰了是不是都要去找她?端木翠有正事要做,你不要拿这些事给她添乱。”
展昭的话说的这么明白,赵虎还能说些什么?
见赵虎蔫蔫的打不起精神,王朝马汉给他出主意。
“你别听展大哥这么说就泄了气,展大哥是展大哥,端木姐是端木姐,他展大哥不同意,不代表我们端木姐不同意,是吧?”
王朝一开口就把共事多时同生共死的展昭划归“他”类,而将端木翠划归“我”方。
“对呀,这么久了,你们还没摸透我端木姐的性子么?”马汉与两人共享自己的心得,“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但凡展大哥喜欢的,端木姐就算是喜欢也会先说不喜欢,反之,如果是展大哥不喜欢不同意的……”
一席话说的赵虎双目放光。
“可是,”赵虎依然有点犹豫,“展大哥说端木姐很忙……”
“端木姐是细花流的门主,有什么事自会差遣门人去做,能忙到哪里去?”马汉分析的有板有眼,“你们也看见了,这些日子,我端木姐不是鼓捣易牙的锅就是摆弄吴太公的铲,哪真的就那么忙?”
“真有你的。”王朝和赵虎顿时对马汉的观察力刮目相看。
————————————————————
说端木翠不忙吧,她有时的确是忙到昏天黑地,说她忙吧,她偏偏又会闲到要去恒河找沙数。
比如现在,端木翠正双手托腮趴在地上,看那只青花瓷碗忙的不可开交。
“这里插一根,这里又插一根,这里再插一根。”青花瓷碗将手中针样粗细的蜡烛一根根插好,抬起头满怀期待的看端木翠,“怎么样,是个什么形状?”
端木翠眯缝着眼睛看了半天:“鬼画符一样,谁能看出是什么字。”
青花瓷碗泄气:“不是‘碗儿’两个字么?我是按着你写在地上的字样儿插的,怎么会看不出是什么字?”
“我怎么知道?”端木翠白了青花瓷碗一样,“依葫芦画瓢都弄的这么糟糕,说你笨还不承认。”
青花瓷碗气鼓鼓地回瞪端木翠,端木翠漫不经心地指指天:“太阳快下山了,赶紧的。”
待到插的似模似样时,天色已然暗下来,青花瓷碗拉拉端木翠垂下的一缕头发:“点上,点上看看呀。”
端木翠嗯一声,伸出手,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响指。
那些针样蜡烛的头上,便真的冒出细小的火焰来,歪歪扭扭的“碗儿”两字,明明灭灭在渐沉的暮色之中。
“好好看哦。”青花瓷碗双手交叉置于胸口,一脸的陶醉。
端木翠百无聊赖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裳上的尘土进屋做饭,她真是有够无聊的,居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陪着青花瓷碗做……
忽听得青花瓷碗“啊呀”一声惨叫,如同鸭子被踩着了脖子。
端木翠吓了一跳,赶紧出来看,就见赵虎一脸尴尬地立于当地,两手都拎着桂酥斋的点心包,迈在前头的那只脚,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他踩的那块地方,原本是该有“碗儿”两个字的。
端木翠长叹一口气。
果然,经过了先头的惊愕与愤怒,青花瓷碗悲从心来,嚎啕大哭:“我布置了一下午的烛光晚宴啊,我怎么对碗儿交代啊……”
“端……端木姐……”赵虎心虚,“我……我……”
“进来说吧。”端木翠将赵虎让进屋子。
屋外,青花瓷碗大放悲声,屋内,端木翠漫不经心,赵虎如坐针毡。
“那个……”赵虎艰难的开口,“我本来也不想来打扰端木姐的……”
“哦……”
“展大哥说什么也不让我来,还说端木姐一定不会同意的,还说端木姐会嫌我多事……”
“哦……嗯?”果如赵虎所料,听到第二句,端木翠圆睁了双眼,抬起头来,“什么我一定不会同意的?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同意的?”
“我也是这么说啊,你展大哥又不是端木姐,怎么就知道端木姐一定不同意呢?”赵虎打蛇随棍上,立刻开始添油加醋回溯赵小大事件,期间青花瓷碗见无人关注自己的悲鸣,于是将哭诉现场自屋外转移至屋内,绕着赵虎的官靴且行且哭,且数次撸起赵虎的官袍下摆擤鼻涕。
“说起来,我也只是希望把这样的怪事告诉端木姐知道,”赵虎装的很有三分悲愤,“我也不是存心来烦端木姐,可是展大哥他……”
“我知道了。”端木翠果然有气,“展昭怎么可以想当然地说我不会同意呢,我也没这么不近人情吧?他既这么说了,我还偏要去看一看这个赵小大,偏要找出事情的究竟来,你先回去,明儿我就去开封府。”
赵虎喜出望外,抬脚便走,那青花瓷碗眼见肇事者要潜逃,哪肯罢休?深吸一口气,准备再亮个嗓子,端木翠低下头恶狠狠道:“你再啰嗦,我就把你昨天晚上跟小碟去河边看星星的事说出来。”
青花瓷碗吃了一吓,提起来的一口气便松了,端木翠哼了一声,将赵虎送出门去。
青花瓷碗眼巴巴地看着二人离去,确定端木翠不会再听到它说话,两手叉腰,头昂的老高,大声道:“这是绯闻,绝对的绯闻。”
四下无声,满室寂然,谁也没注意到蜷缩于暗影中的绯闻女主角小碟,正恨恨地瞪着青花瓷碗,将手中一条小手绢儿绞了又绞。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jjwxc观看更多好作品
第12章 【蚊蚋】…下
第二日,端木翠如约而至。
未能见到展昭,展昭一早便被大人差去了八王府。
公孙策及四大校尉在旁观摩,赵小大诚惶诚恐。
背心上,赫然一粒叮包,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再普通不过。
端木翠跟赵小大确认:“听你说法,咬了只有十五六年?”
只有?
赵虎一脸崇拜地看着端木翠,人端木姐的气势就是不一样,除了展昭不以为意,他们开封府上上下下听闻这件事都险些跌掉了下巴,连一贯持重的包大人都诧异不已:“居然咬了十五六年了?”
看看人端木姐怎么说,人说的是“只有”。
短短两字,说明了端木姐举重若轻不以为意眼皮都不眨就能化解此厄。
此所谓高人也,赵虎叹服。
公孙策一行将端木翠送至开封府大门口。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端木翠轻描淡写,“只是成了怪的蚊蚋而已,龟缩在那叮包之中,认赵小大做宿主,只吸食这一人之血,幸好只是十五六年,尚不成气候……去药铺买只天龙,捣碎了之后加半碗水熬浆,然后将稠浆敷在那叮包之上,两个时辰之后,包破脓出,那蚊蚋自会飞出,届时记得将那蚊蚋拍死,免得再去祸害旁人。”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明白明白。”赵虎点头如捣蒜。
待端木翠走远,赵虎一脸纳闷地看公孙策:“公孙先生,天龙是什么东西?”
公孙策哭笑不得:“你既不知道天龙是什么,方才对着端木姑娘,你还一迭声的明白明白?”
赵虎挠挠头,憨笑。
“天龙又称天龙壁虎,是壁虎去除内脏之后焙干而成,寻常药铺都能买到。”公孙策啧啧有声,“这壁虎本来就性食蚊蚋,用天龙壁虎对付成了怪的蚊蚋,倒是一剂好方子。”
当晚,展昭办差归来,赵虎便将经过一五一十的告知展昭。
“展大哥,”赵虎很是自得,“我便说此事不寻常吧,果然端木姐慧眼如炬,看出是蚊蚋成怪。”
言下之意是你展护卫太过疏忽,险些放过精怪铸成大错。
展昭笑笑:“给赵小大用了药么?”
“交代了灶房,现正熬浆,熬好了让伙夫陈六给赵小大送过去。”赵虎喃喃,“此番又麻烦了端木姐,改天一定要登门致谢。”
当晚恰好是赵虎轮值巡夜,回府时赵小大已经睡下,赵虎怏怏归房,惦记着明日一早再去探望。
第二日用完早膳,赵虎兴冲冲地又去探赵小大,也顾不得赵小大尚未起身,一边厢以手叩门一边厢大声道:“兄弟,做哥哥的看你来啦。”
无人答门,无人应声,赵虎等着心焦,忍不住大力将门撞开,忽的脸色遽变,腾腾腾倒退三步,被门槛绊倒于门外。
昨日送药给赵小大的伙夫陈六尸横当场,而赵小大,杳然不知所踪。
这是开封府头一次发生命案。
————————————————————
张龙一路疾奔,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远远看到端木翠正在院中汲水,遥呼道:“端木姐,不好啦,出事了。”
端木翠迎到门口,张龙一手扶住那篱笆门,上气不接下气:“端木姐,赵小大他不见了。”
“不见了?”端木翠皱眉,“那么大一个活人,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一时寻不到他有什么打紧?”
“不是啊,”张龙一时半刻说不清,急得跺脚,“真的出大事了,展护卫走不开,让我赶紧找你过去。”
果然是出事了。
看到陈六的尸体,端木翠以手掩口,倒吸一口凉气。
“他全身的血几乎都被吸干了。”展昭低声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死法。”
“我也没见过。”端木翠的声音干涩而疲惫。
“方才我查看现场,在梁上发现了脚印,”展昭抬头看大梁,“端木,这脚印非常奇怪,人站立在梁上,脚印只会留在大梁的正面,但这脚印却是印在大梁底面……端木?”
见端木翠脸色苍白,展昭忙扶端木翠坐下:“这屋里是有些闷,你要不要去外面待会?”
端木翠摇摇头,眼圈却红了,忽的伸手牵住展昭衣角,泫然道:“展昭,是我犯错了。”
展昭见端木翠双唇几乎血色,牵住他衣角的手微微颤抖,心中不忍,伸手握住端木翠的肩,柔声道:“怎么了?”
“我犯错了,”端木翠眼眶中泪水打转,“我本该看出那蚊蚋宿在赵小大体内决计不止十五六年,却轻信赵小大之言,盲目托大,带累世间一条人命。”
“如何能怪你,”展昭温言道,“那赵小大如此说,我们便都这么信了,你一时未能察觉也是有的。”
“你怎么会明白?”端木翠终于忍不住,推开展昭,泪如泉涌,“细花流主收人间鬼怪,我是细花流之主,却轻疏纵怪,且不说要遭到怎样的责罚,造下这等杀孽……”
“端木!”展昭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愠怒,“陈六横死,我们都很难过,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陈六不是你杀的,怎么能说是你造下了杀孽。”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如果不是我的疏忽,陈六焉能折此阳寿。”端木翠颓然,忽得又想到什么,喃喃道:“不行,我要在它再造杀孽之前阻止它。”
“你又想到什么?”展昭注意到端木翠神情有异。
端木翠只是摇头,忽得豁然起身,未及展昭反应过来,已然飞身掠了出去,展昭追出看时,早已失了端木翠踪迹。
正无计较间,就见公孙策急急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