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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梅心儿不情不愿的声音打断了谢半鬼的回忆:“棺材还你,我承认你的棺材很特殊,我就暂时听你的好了。不过,我要是发现你不如我,你就得听我的。这次破案的功勋也得让给我。”
“没问题!”谢半鬼一口答应了下来。
老钱听说谢半鬼的身份不太一样才算稍稍松了口气。高升眉开眼笑的把两个人又让进了帐篷:“两位快请,快请……,我比两位大点,咱们也别大人,在下的叫了,显得生分。两位干脆叫我高胖子,我高攀点就叫你们老弟,老妹。如何?”
高升是个自来熟,梅心儿也没拿自己当外人:“高胖子,我看你的修为也不弱,差不多也该到先天了吧?怎么吓得连衙门都不敢进?”
高升一听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第3章 亡命牌
高升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先天又能在怎么样?咱们大明的六品往上武官哪个不是先天修为,文官哪个不是三甲进士。都说,武官的先天真气能斩妖除魔,文官的浩然正气镇恶驱邪。镇水县的五任县令,三个是文官,两个是武勋。结果一个活的都没落下。尤其后面的两个武将,不光自己挂了,还搭进去三百多亲兵。我总共就带着这一个猴似的师爷。我敢进去么我?”
高升越说越激动:“你看看外面那些个衙役,要不是我花了大价钱,他们死都不会回来当差。人家当官是赚钱,我当官不但赔钱,弄不好还得赔命。”
梅心儿嘻嘻哈哈的道:“你那么怕死还来当官?”
“要不是不得已,王八蛋才来呢!”高升破口大骂道:“我等着补缺整整等了五年,好不容易有个缺还是个傻缺,死缺。吏部那些王八羔子,非说我是洪福齐天的命,说我来了保准没事。没事他奶奶个爪儿呀!”
谢半鬼忽然开口道:“你的前几任都是怎么死的?”
“他们不说!”高升指着门外那些衙役咬牙切齿的道:“这帮小子都被吓破了胆了,连说都不敢说。再逼下去,就要摔耙子不干了,我到现在弄得还是两眼一抹黑。”
谢半鬼道:“那些人的尸身还在么?”
老钱接口道:“上一任县令高崇岳死了不到半个月,尸身应该还在,其他人的不知道了。”
“走去看看!”谢半鬼二话不说率先走了出去。
梅心儿嘟着嘴跟在后面:“死人有什么可看的?”
“或许能找到点线索也说不定。至少能推断一下邪物的级别,低等的邪物只能迷惑人,让人自己送死。高级、甚至修炼有成的邪物就不一样了。害人的手段五花八门,甚至大白天都能直闯衙门、道观。”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义庄门口,高崇岳和两百多个精兵的尸体,在义庄的地上直挺挺的排出了几十丈远。尸身虽然没有发臭,却僵直的躺在白布下面。咋一看去让人不寒而栗。
谢半鬼走到高崇岳尸身前:“看骨骼,他的修为应该还算过得去?”
“初入先天。”老钱道:“加上家传的宝剑,一般先天中期也不是对手。”
谢半鬼摆手道:“武者的身体经过先天真气梳理之后,会变得异常强悍。就算用马,也拉不断手脚。这人却是死于‘五马分尸’看来下手的东西不一般啊!”
谢半鬼摆弄着尸首道:“附近村民有没有人听到过打斗声,或者是惨叫声?”
“没有!”老钱肯定的道:“我问过他们,他们说除了水声和风声其余的什么都没听见。”
谢半鬼还没说话,一旁的梅心儿先开口道:“这些人好像都是被吊死的?”
“是被绞死的。”
“有区别么?还不都是勒死。”
谢半鬼摇头道:“不一样,上吊的人颈骨不会折断,就算断也不会断得这么厉害。你看这些尸体的脖子,颈骨全都是碎的,甚至有些就剩一层皮连着。只有脖子被勒住之后,用力拧紧绳子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
“这是什么?”谢半鬼的指头停在了一个军士后颈上,那人的脖子上印着一个五寸左右令箭型的印记,印记靠近顶端的位置画着一个打了差的红圈。
老钱砸吧着嘴道:“我看着怎么像是死囚背后插着的亡命牌。”
谢半鬼一把扯下军士的腰牌看了一眼之后,俯身靠近印记端详了半晌,把腰牌扔向梅心儿:“自己看吧!”
梅心儿惊讶道:“腰牌上写的是校尉王小五……哎,印记上有字,犯,王小五。怎么会?”
谢半鬼连看了十几个军士之后,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高升。
高升吓得连连摆手道:“老弟,你别这么看我,我心里发毛。”
谢半鬼几步走了过去:“让我看看你的脖子。”
“别……兄弟……”高升低下脑袋时已经带起了哭腔:“兄弟,我脖子上有没有啊?”
“没有!”
“还好没有!谢天谢地。”高升擦着冷汗道:“老钱,过来,我给你瞅瞅。”
老钱摆着手道:“我哪有?我哪有。咱们都一起来的,你都没有,我怎么能有。”
高升抓着脑袋道:“说的也是。”
谢半鬼道:“以前的那些人呢?他们也没有。”
“这个得问问仵作。或者收尸的老陈。”老钱自告奋勇道:“走我带你们去找他。”
镇水县衙出了那么多事,已经没有人敢在县衙附近居住,仵作和老陈住的地方离县衙不近,等谢半鬼他们赶到时已经天过晌午。
谢半鬼还没进院,就从虚掩的大门外看见地上两双来回晃动的脚影。顺着影子向上看去却见仵作和收尸人被一左一右吊在院子里的杨树上。
尸身脸色铁青,牙关紧闭,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滴答滴答的落在衣服前襟上,把两个人的上衣染得血红一片。
摆在院子里地桌上的酒菜尚温,盘子里还有零星的血迹,一口混着鲜血的酒水被喷出老远。
高升脸色惨白:“这……这这是……”
“仵作在左,老头在右。两个人正在饮酒,却被墙外飞进来的绳子绞住了脖子,仵作的一口酒没喝完就被勒住了脖子,血跟酒一起喷到了老头的脸上。两个人几乎在一瞬间被绞断了脖子提了起来。嗯,应该是直上直下的提起来,如果发生拖拽,桌上的酒菜不该没有被碰撞的痕迹。人飞来之后刮倒了板凳,所以板凳倒地的位置离桌子并不远。”老钱充当起了仵作,在一点点的分析着杀人的情景。
谢半鬼却一直在抱着肩膀抬头望天,好半晌才说道:“把尸体放下来,看看他们脖子后面有没有亡命牌的印记,还有嘴里有没有东西。”
“我来,我来……”高升自告奋勇:“放尸体这种粗活,怎么能劳动老妹呢?”
梅心儿眨着眼睛道:“你怎么不害怕了。”
“能看见的东西我都不害怕,我怕的是看不见东西。”高升无比严肃的道:“死不可怕,就算看着刀子砍我脑袋,我也不怕。我怕死的不明不白啊!你想想,明明你身边什么都没有,你却忽然被掐住了脖子,临死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掐你。你怕不怕?”
“是有点吓人!”梅心儿也打了个寒战:“快看吧!看完我们赶紧走,我一会都不想多呆。”
老钱仔细看过尸体之后道:“脖子后面有亡命牌印记,嘴里没有东西,但是舌头和牙膛都是破的,好像是死之前咬到了什么东西。”
谢半鬼又向天上扫了一眼:“走吧,去看看衙门卷宗库里有没有仵作填的验尸格,说不定能找到点什么。”
第4章 都不简单
镇水县衙的卷宗库常年没有人管理,各类卷宗堆积得杂乱无章,有些干脆是散放在地上。高升索性带着人把所有卷宗铺到了大堂地上,慢慢翻找。
眼看日头偏西几个衙役再也坐不住了:“大人,天快黑了,咱们是不是先歇歇,明天天亮再找?”
其实,高升心里也有点发毛,只是谢半鬼和梅心儿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只能不耐烦似的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明天早点过来。”
“谢大人。”几个衙役眨眼就跑了个干干净净,高升看了看埋头翻找卷宗的谢半鬼,又无可奈何的钻进了卷宗堆里。
直到天色大黑谢半鬼才伸了懒腰:“有没有什么收获?”
梅心儿献宝似的举着一本发黄的旧书叫道:“看我找到了什么?《镇水县志》,这上面说,镇水县原本叫怒蛟县,根据外面那条怒蛟河得名,直到大正二十三年,也就是二十五年之前,怒蛟河改名镇水,县名才换成了现在的怒蛟县。”
梅心儿摇头晃脑的道:“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镇水长九百九十里,县衙原本设在怒蛟河上游,距离现在的县衙九百里,经过五次搬迁才换到了现在的位置。”
“五次搬迁?”谢半鬼也来了兴趣:“县衙为什么要搬迁?”
“书上没说!”梅心儿翻着县志道:“不过,这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传说。传说镇水,也就是怒蛟河是蛟龙回巢的龙道。所以每隔一百年就会发生江水逆流倒灌的奇景,这是蛟龙觅食之后回巢沉睡,才会搅动大江倒灌河水逆流。再过一百年,蛟龙苏醒顺河道入江,整个县城会暴雨连月,河水暴涨。有意思吧?”
谢半鬼皱眉道:“上一回蛟龙入水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二百年前,蛟龙回巢。咦——”梅心儿找了半天:“蛟龙回巢之后怎么再没出来过?”
高升没心没肺的嘻哈道:“八成是睡死了。这些东西不值得相信就当是闲着看看解个闷得了。”
谢半鬼脸色微寒:“更解闷的事情已经来了。”
谢半鬼声落不久,县衙内的烛光忽然变成了幽幽绿火,鬼哭似的风声围绕着县衙呼啸不止。
死命的拍门声骤然响起:“大人,大人不好啦!”
县衙两寸多厚的大门被人豁然拉开,可见门外的那个衙役惊吓到了何种程度。
“大人……”衙役刚刚拽开大门,就被从黑暗中飞出来的绳索套住了肩膀。那人整个身体被拉得向后仰去,十根被扣出血来的指头还死死的抓着门板不肯放手。忽然,两道锐利的啸声一闪而没,衙役双手被齐腕斩断,整个人被嗖的一下拉进无尽的黑雾当中。
那个衙役的惨叫,身躯划过砂石响声仅仅持续了半刻就被什么东西生生切断。只剩下两只还在滴血的手掌死死的扣在门扇上随风摇曳。
“鬼眼,开!”谢半鬼双手倒背身后,等再拿出来时,已经戴上了两只寒铁打造的铁爪。
铁爪形似虎爪又按人手的关节设计为三折,爪刃锐利如刀。每只爪背上又有三只机关开口,谢半鬼手指微动之间开口处有蹦出三只一尺三寸的狭长刀刃。两只铁爪在烛光在泛起阵阵冷芒,铁爪上的符文乍明乍暗之间更给人一种神秘诡异的错觉。
“绝魂爪?原来是金棺神捕——绝魂爪陈酒的传人。不简单么?”梅心儿嬉笑之间随手抖出了两把半尺左右的匕首,双手一分娇呵道:“灵眼,开!”
老钱不等高升开口直接脱去了外面的长衫,露出穿在里面的黑色劲装。单看他脱去长衫的利索劲儿就知道他绝对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师爷。虽然修为未必达到先天,但绝对不是一般的武者。
老钱一撩衣服的后摆露出了腰间的六把短柄火铳,抽出两只拿在手里。平端着指向了门口。
高升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郑家的火器?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手?”
老钱气得破口大骂道:“别他妈废话了,你想等着拿肉喂鬼呀?”
“对,对!”高升跟着敞开了衣襟,露出里面贴得像是铠甲似的灵符,又从腰里拔出一把三尺多长的金钱剑:“怎么样?都是龙虎山的玩意,能镇住场面吧?”
谢半鬼头也不回低呵道:“噤声!”
县衙外风停云息,却仍然黑雾弥漫。整个现在再不住跳动的绿色烛光里静的出奇。高升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却能听见,铁链拖在石头地面上发出的铮铮声响正在黑夜中向县衙徐徐接近。铁链跳动的叮当乍响中似乎还有几个细不可闻的脚步声在响动。
冷汗顺着老钱和高升的脸颊上流了下来,他们一个举着双枪死死的瞄着门口,一个已经在手里扣了一把铜钱。就等着有东西露头,马上迎头痛击。
片刻之后,紧贴着门槛的地方出现了四张盘子,每个盘子里都放着一碗白饭,一条鸡腿和一壶老酒。
“断……断头饭……”吓得差点抖手开枪的老钱,咕噜咽了咽口水:“那东西这是把我们当成死囚了?”
“别紧张!”谢半鬼好整以暇的解开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既然有断头饭,那东西就不会立刻下杀手。等一等。”
高升吓得差点哭出来:“兄弟啊!你们又是鬼眼,又是灵眼的。哥哥我可是两眼一抹黑啊!你能不能想个招,让我们也看看。只要哥哥能看见,绝对拖不了你后腿。”
谢半鬼随手扔给高升一个瓷瓶:“我这有点阴阳水,你洗洗眼睛就能看见了。阴阳水有效的时间不长,也没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