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爸。”
猴爷把电话递给正坐在桌边啃鸡腿的邓锦,邓锦表情怪怪的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居然没忙着接,反而扭头对猴爷说:“我突然怀疑我都不是我爸亲生的,要换一拨人,我绝对被做掉了。”
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昨天过来打算偷袭猴子的家伙,明眼人用屁股想都知道他为了什么。绑匪的心态其实就和赌徒差不多,本来就是放手一搏的买卖,被人发现那不撕票跑路还等着人家找上门来?
“爸,是我。”邓锦用袖子擦了擦嘴,行为动作跟往日的富二代优雅作风截然不同:“我在吃饭呢。嗯,对,他说人给他找着了立刻放人。你就行行好去找吧,别再派人来了。没有,没挨揍,那我等你消息。”
简短的说了几句,邓锦把电话还给了猴子,然后继续埋头吃饭:“哥,我跟你说,人就是这样,家大业大了,说不膨胀都是假的,可膨胀归膨胀,你不知道有钱也有有钱的苦。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家么,说句不好听的,指望着我死的人成千上万。”
猴子歪着脑袋:“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明白人。”
“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三年两个学位,哈佛的研究生,经济论文被发表在权威杂志上,我……”
“滚!闭嘴。”
猴子只是一瞪眼,这个落魄的富二代顿时偃旗息鼓,开始埋头吃饭。他现在可老实了,昨天晚上那一套他可看在眼里,他也深切的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个疯的,他现在好说好话,但但凡自己要是干点什么忤逆他的事,弄死自己就跟玩一样好吗。
而这边暂时是相安无事,但在邓长安那边却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确定自己儿子没事,他立刻吩咐旁边候着的助手:“这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快。动用一切力量找那个叫……叫……”
“张群。”
“对,张群。”
一个在地方上颇具势力的土豪,想找人其实很快的。一瞬间,整个泉州所有的广告牌、新闻滚动条和广播里都被这个路人甲的名字塞得满满当当。
邓家出的公告简单粗暴,只要证明自己确实叫那个名字,过来参加面试就是一万块,有多少算多少。
中午开始着手操办,到了傍晚时就已经超过三百个张群出现在了指定地点。
可看到这么多张群,邓长安也犯愁了,他根本不知道哪个张群才是那边要的张群,总不能把一两千号人全部关起来送过去吧?也许一个两个人他能让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界上,但一旦涉及到了几百上千号人,借邓长安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干。毕竟家大业大,那么多眼睛盯着,真是要干出点丧心病狂的事,都不用等了,当天晚上就得被人拉出去直接毙了。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他算是了解了,除了一些超级变态之外,否则真的没有人可以和国家机器抗衡。
“一共多少个?”
“已经四百七了,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小刚很实诚的汇报着:“每一个人都做了详细的登记,我也找了一些管理户籍的,开始比对。不过劫匪那边说要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张群,所以这些能找到的我都剔除掉,然后再逐步排查。”
面对小刚,邓长安倒是非常放心,毕竟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所以他略带疲惫的躺在了椅子上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明白,老板,您先好好休息,别把身体弄垮了。”
他说完,小声的退出了房间并关好了门。不过等他出门之后,精气神立刻像换了一个人,昂首挺胸的样子非常神气。
“叫你联系的人到了没?”
他身边一个侯在门口的保镖轻轻点了点头:“志刚,这样会不会有点……”
“有点什么?”小刚在此刻已经变成了他本人,赵志刚。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在前头,身后则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老邓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果有一天他归西了,谁上来?还不是小邓。小邓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觉得他会容得下我们?”
身后的人默不作声,低着头跟着赵志刚。而赵志刚大概也猜到他的想法了:“我早就打算想办法除掉那小子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倒不如来个借刀杀人。”
“你想怎么做?”
“等会你就知道了。”
很快,两个人开着车直接进入了一家高档会所,这里算是赵志刚的产业,是前几年邓长安转移产业时剩下的玩具,直接赏赐给了对他“忠心耿耿”的赵志刚。所以虽然这里还是邓长安名下的地方,但谁都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这个赵志刚。
“赵总,里面请。”
会所的经理早早的就在门口候着,见到赵志刚之后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并把他引到了地下一层的封闭包厢里。
隔间里坐着几个人,正搂几个花姿招展的姑娘寻欢作乐。不过在赵志刚进来之后,他只是一挥手,那几个女人就乖乖的走了出去。
“赵老板,好久不见啊。”
“我们最好少见一点面。”赵志刚呵呵一笑,从口袋里拿出四张照片:“这四个人,尽快。资料在文件袋里。”
那群人为首的是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不过那眼神看上去就不善茬,而他的身后则坐着几个肤色不同的老外,他们怎么看都像是敢死队里史泰龙手下的那帮家伙。
“一个保险推销员,一个清洁工,一个聋哑人,一个普通老师。赵先生,你是不是在侮辱我?”
赵志刚摆摆手笑道:“你们杀谁还有区别吗?让你们去就去,钱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请尽快。”
那个戴眼镜的人,摇摇头笑道:“好的,老规矩。”
他们说完就鱼贯而出,只剩下赵志刚和他的跟班还在里头。他取下一瓶人头马倒了两杯:“现在知道了吗?”
“你要杀了张群?你找到了?”
“只是不确定,但我想就在这四个人之中。不要小看钱的能耐,如果这次成功了,以后邓家还不是我们说的算?除非……”
“除非?”
“除非老邓再生一个。”
“哈哈哈哈哈……”
四十二、保险杀人事件
“您好,这里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张群的电话就被狠狠的挂上了。他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很晚了,这个礼拜还是一单都没有拿到。经理说了,如果月底以前还没有一单的话,他就可以直接滚蛋了。
家里的网到期了,房租明天也该交了,但他的身上只剩下了六块钱。
放下电话,他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这个毛装修十五平米的小屋子,心里默默的在跟它告别。
好在东西不算多,一床褥子、几套衣服和一台电脑,搬走一点都不费劲,只是祈祷老天爷这几天不要下雨,不然桥洞下头真不是人住的。
看着天花板上不停闪烁的节能灯,张群有些心灰意冷。想当初他踏上火车去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暗暗发誓说自己以后一定要混出个人样,然后衣锦还乡,让姐夫不敢再欺负姐姐,让苦了一辈子的爹妈能过上顿顿吃鸡鸭鱼肉的日子。
可大学毕业已经两年了,自己仍然是这个样子,一事无成、落魄的要去住天桥。前几天听说姐姐又生了个女儿,还没出月子就被姐夫打了一顿。老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哭的没人样了,但真的是没办法,自己真的没有用。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张群暗自默念了几句,但这种事他太常干了,但根本没有什么用处。该倒霉的还是倒霉,而且这种霉运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
听村里的老人说,他就是个扫把星,刚出生没几年,一把火把原本殷实的家给烧了个精光,当时家里只有刚回走路的张群和一条大黄狗,家烧完了狗都熟了,他却屁事没有。
后来上小学的时候,跟小朋友在楼道里玩,被人不小心推搡了一下重心不稳的从六楼掉了下来,砸中了两个老师,一死一植物人,他却只是擦伤了拇指。
初中稍微消停了一点,但却仍然干掉了一个他暗恋的女孩。这件事他每每想到都会觉得一阵揪心,那天他把情书刚悄悄放进人家姑娘的书包也找到了机会跟那姑娘同路回家,但好死不死一道闪电不偏不倚把那姑娘烧成了烤红薯当场死了个通透,张群毫发无伤。
从那以后,基本上谁沾上他都得倒血霉,高中别说朋友了,就连座位都被安排在了教室外头。有一个老师,应该是刚毕业的,不信这邪,不但收他的作业、改他的卷子,还特意给他安排了放学之后的单独辅导。这么好的一个人,愣是在辅导他的那天晚上因为煤气泄漏,洗澡洗死了。
第二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张群跑到学校后山哭了一整天。自从那之后,他绝对不再跟任何人交朋友、聊天、玩耍,即使在大学时,他都每天睡在专业课教室里和图书馆里。
可就算这样,他的厄运似乎也没停下来,零八年地震的时候,他的学校只震掉了几块砖,可其中一块砸死了帮他垫付过学费的土豪学长……
毕业了,他以为总算可以消停了,但事情远不止如此。因为大学里没有任何娱乐,所以他的成绩简直能叫逆天来形容,加上专业又非常棒,找工作的时候基本都是被人第一眼相中的人。
他第一个工作单位是一家高科技公司,号称三年干死小米、五年超过华为、十年收购苹果的牛逼企业。但自从他进入公司,三个月的时间,月盈利从百分之一千四百,直接降到百分之二十。第四个月开始赤字,第五个月裁员,第六个月就这样轰然倒闭。
失业之后,他迅速找了第二份工作,是在一家工厂当数控工程师。好好的一家工厂,在他去之后,三个月死五个人。两个猝死在工作岗位上,一个吃食堂上吐下泻死了,一个被机器卷进去死了,一个好端端被高压电干掉。这家工厂瞬间赔的只剩下几台设备了,没过几天股灾爆发,老板倾家荡产的上吊自杀……
第三份工作,他变成了卖保险的小伙子。之前进入的时候,这家保险还卖的不错,可现在,整个公司一个月最多六份……已经开始裁员,几个股东都已经打算撤资了,张群感觉它离倒闭其实并不遥远了。
“唉……”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袋装的方便面,取出调料也不泡,捏碎了就往嘴里倒:“还不如死了呢。”
死……这个字,在张群那里真的好扎眼。他连自己都默认自己是死神的代名词,走到哪里都会掀起一股血雨腥风,哪怕只是跟他沾边都逃不开那可怕的命运。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出离了幸运这种概念,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他却毫发无伤。
油罐车爆炸、高处跌落、溺水、触电、水泥搅拌车翻车……
特别是水泥搅拌车翻车的那次,他真的觉得自己已经不可用常理来形容了,一辆出租车四个人,他坐在副驾驶,后头是司机捎带拉上来的乘客。在等完红灯起步的时候,前头的水泥车就这样侧翻了,直接把这两出租车给压了个严严实实。
按照道理来说这样得死了吧?嘿,在车被压爆的瞬间,副驾驶车门被挤飞了,他的衣服勾在车门上被一起带了出去,除了丢了一只鞋之外,一点伤都没受。
不过又怎么样呢,总归还是要饿死的。
张群自嘲的站在窗口。他已经与世隔绝两个礼拜了,这是他的习惯,把自己和人群隔离开来,这样就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了,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和外头联系全靠一台手机。这样的日子,张群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但恐怕明天就要重新出去害人了。
“我真不想害人。”他推开窗户,坐在窗棂上看着外头车来车往的马路,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跳下去,但为了姐姐,他忍住了这种**,但眼泪却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不知做了多久,他感觉脚底蛋蛋有些痒,下意识的低头去挠了挠,接着突然耳边嗖的一声轻响,他抬头张望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重新叹了口气,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转过头却发现他的笔记本居然四分五裂了……
“已经开始克电脑了吗?”张群想也没想,默默的把残骸收拢在箱子里:“小黑,对不起,虽然你是二手的,但你也陪了我这么久了。”
话音刚落,他的玻璃不知怎么的碎了一地,按照平常人肯定会上前查看,但他却根本不在乎,默默的躺回到了床上,卷起被子暗自神伤。
“艹!”离他三百米外的高楼天台,一个浑身黑衣拿着狙击枪的人用力的把手中的枪砸在地上,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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