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幽是内侍官,服侍女皇,内侍官若是男子,清白又有谁能证明?更多的男妃有时往往更羡慕或是怨恨做内侍官的男人,因为他们才是分分刻刻,与女皇不离不分的男人。这是历代女皇和内侍官男人们不能说的小秘密。
熄灯之后,怀幽独自躺在大床的中央,身体笔直,双手规整地叠放在身上,睡相异常规矩,与他做人一样,一丝不苟,规规矩矩。
纱帐在夜风中飘摇,微微露出那一动不动的身形。被影交叠,如同有三人睡在床上。
“没想到怀幽会那么忠,属狗的?”瑾崋现在可是越来越放开了,居然还调侃起怀幽来。
我和他一起站在宫墙上,遥看那扇打开的窗:“今晚你去花娘那儿。”
“不去!”瑾崋答得干脆。
“不去你就别回来了。”
“。。。。。”瑾崋气息发了沉,“那你去哪儿?”
“去会另外一个男人。”
瑾崋斜睨我:“行啊你,巫心玉,妖男喜欢用女人,你就用男人?”瑾崋的语气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瞟我一眼里带着冷笑。
我也斜睨他:“至少男人会更恨他。”
“那男人是谁?”瑾崋忽然烦躁追问。
我看他一眼:“回来告诉你。”说罢,我飞身离去。瑾崋想抓我,没有抓住我。
以瑾崋的性格,现在知道了,只怕又要义愤填膺,坏我的事。
第五十九章 天涯沦落人
第五十九章天涯沦落人
嘈杂的歌声中,真的飘来丝丝缕缕的丹桂香,没想到下山以来,已是快入了秋。
“王大爷送我的玉兰酒呢?!听说那可是贡酒!怎么不见了!”
身下房屋的主人,正忙着找她的玉兰酒。曾经的贡酒却被这些京官达贵用来讨好花姐姑娘,真想砍了他的头!
手中的酒瓶也格外地精致,白瓷光滑无暇,在月光中还微微泛青,瓶底印有御造的字样,这可是我的东西,现在我倒是享用在别人之后了。
孤皇少司的人可真是不把皇族放在眼中啊。
我依然坐在那座花楼对面的楼上,远远看着那扇打开的窗,窗内的美艳男子正在接客,他弹了一手好琴,琴声悠扬,可惜只是生活,有声无心,他已经成了一具只会弹琴的行尸走肉。
浓浓的脂粉让他看着艳俗无比,眉眼间时时的紧张和小心带出他对客人的一分戒备。
他的对面,坐着两位女性官员,她们和大多附庸风雅的人一样,只是在听,并没有赏。两个临近中年的女人时而耳语,时而娇笑,水润的目光却在弹琴的他身上扫来扫去。
“公子琴,你这样能撑到什么时候。”我笑了笑,摇摇头,喝一口玉兰花酒,闭目欣赏他的琴声,美哉美哉,若是用心去弹,必会将人带入只有音乐的妙境。
我当初怎就没想到这公子琴的身份。
取下玉狐面具,细细摸了摸内侧,在面颊角落处,刻有一个小小的“椒”字。
曾有皇家宫廷御造椒氏一族,历代服侍巫月皇族,他们的手艺天下无双,独一无二,是我大巫月最珍贵的宝藏。若用我的世界说法,是国家非物质遗产,椒家人,便是国宝。
他们刻凤像凤,雕龙像龙。大巫月皇宫,皇族的房屋,女皇的玉玺,宫内所有大小花瓶摆设,无不出自椒氏家族之手,他们的荣誉一直与我大巫月同在。
“哎……”我叹息了一声重新戴回面具,在那**看似欢愉的曲调中对月饮酒。就在那一年,孤皇少司命椒氏为他做一样东西,那到底是何物我不知,但是,椒氏当时的族长,也就是椒御造不愿,结果椒氏一族一百多口人全部入狱,直到那东西由椒氏中一员做成,才被释放。
但是,椒氏一族从此或是为奴为婢,或是被卖入**,没有人再知道他们的下落。
椒氏长子名为椒萸,字子琴,若是没有那件意外,他会成为新的宫廷御造,而现在……我看落那房中身穿艳俗华服的美艳男子,他却在花楼为女人弹琴卖艺。若是我,也不会再承认自己曾是宫廷第一御造椒氏。
他苟延残喘在这世上,应是还有家人需要他养活,难道是椒御造夫妻?
像椒氏一族为皇族尽心尽力,鞠躬尽瘁的忠臣太多,太多了,可是到最后,都落到这般田地。是他们曾经爱着的国家,敬重的女皇,背叛了他们。是我大巫月……抛弃了他们……
心头梗塞难言,愧疚让我心酸不已。
“公子琴的琴声真是好听极了。”其中一名中年妇人站起来,目含春。。。情地坐在了公子琴的身边,琴声就此而出了岔,但那两个女人并不在意,另一个也起身走到公子琴的身边,公子琴已经微微陷入紧张。
他停下了琴,要起身时,被后来的女人顺势按回:“公子琴,你手指纤纤,真是一双天生的弹琴的好手。”
女人抓起了公子琴的手,我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由心而论,我认为男人生来便没节操二字,在我眼中,还会觉得男人守身如玉,满嘴贞操清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的世界重男轻女五千年,男人们会很乐意被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摸上摸下,苍宵那些男人们的国度也是一样。
“公子琴,别弹琴了,不如陪我们说说话吧。”另一个中年妇女爱怜地摸上了公子琴的后背,“看你,都没好好吃饭,这么瘦……”
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因为女人有母爱的天性。我觉得这两个妇人对公子琴不错。
虽然,此刻她们是在对公子琴动手动脚,可是她们的目光里更多的却是怜惜和心疼。她们纷纷拿出了银票,塞入了公子琴的衣领中,顺势右手滑入,公子琴惊然起身。
就在两个女人错愕之时,意外的,一队黑衣人走了进来。
“出去!”黑衣人发了声,全是男人。她们身披让我眼熟的斗篷,如同一个个死神瞬间站满了公子琴的花楼。
“放肆!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两个女官也威严起来。
忽的,黑衣人散开,一席精致的紫色短绒披风映入我的眼帘,而就在那刻,两位女官惊得面色苍白,匆匆下跪:“见,见过摄政王!”
我心中暗暗吃惊,稳了稳气息,孤皇少司怎么来了?
黑衣人搬来椅子,孤皇少司缓缓坐下,俊美的面容上,是淡淡的微笑:“打扰两位了大人了。”平和温暖的声音,让每个女人的心为止震颤。
“不,不不不,我们这就走!”两位女官低头哈腰匆匆离去,而公子琴已经僵立多时,可是,他的身体却在不停地颤抖,忽然,他身体一软,跌落在古琴之后,趴伏在地上继续颤抖不已。
是什么让公子琴对摄政王如此惧怕?
是当年的那件事吗?
“好久不见,椒萸。”孤皇少司面带春风般的微笑,暖人心田。
“见见见见……”椒萸久久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极大的恐惧让他已经无法正常言语,声音颤抖,带出了一丝哭音。整个人也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孤皇少司依然微笑俯看:“莫怕,今夜来,是让你做样东西。”
“是是是是……”椒萸依然不敢抬头,全身依然颤抖不止。
孤皇少司挥了挥手,一个黑衣人托上一个黑色的托盘,托盘上蒙着黑色的绸布。黑衣人将托盘放到椒萸的面前,椒萸惶恐地抬起脸,黑衣人揭开了黑布,立时,孤煌泗海那妖冶的面具现出。
面具已经裂成两半,如同狐妖妖冶诡笑的脸被人用剑狠狠劈开,但是,那被劈开的脸依然诡异地笑着,让人毛骨悚然!
没想到这个笑得诡异的面具,竟是出自椒萸之手!
第六十章 用他们的头,还你们的手
孤皇少司温和淡笑坐于房间正中,目光淡淡扫过那破碎的面具:“面具破了,你再做一个,本王把你的工具箱也带来了,里面会有你需要的材料。”
另一个黑衣人在孤皇少司恬淡的话音中拿上了一个大大的工具箱,放在椒萸的身边。
椒萸缓缓转脸看向那个表面刻有精致花纹的工具箱,惊慌恐惧的眼神在看到那工具箱后缓缓柔和,丝丝怀念噙着泪光涌出了那画着艳俗眼瘾的眼角。
“这些天你不用接客了,做好这面具。”孤皇少司淡然说完,轻轻起身,薄唇依然带着如同圣人的微笑。他缓缓走到椒萸面前,伸出白皙的右手,轻轻抬起椒萸的下巴,如同分外爱惜椒萸般怜惜地观瞧:“啧啧啧,你过得太辛苦了。说你是我的人,那些女人自不敢再骚扰你。”
椒萸的泪水从面颊滑落,化开了面部浓浓的粉妆,留下一条难看的,苍白的“疤痕”。他在孤皇少司温柔的目光中,分外苦楚地一拜:“谢……”一个字,吐得艰难,苦涩,哽咽,如鱼骨鲠喉,“摄政王……”
孤皇少司点点头,起身,微笑俯看:“你琴弹地不错,新女皇在宫中寂寞无聊,或许哪日让你入宫为她献艺。”
“是……”椒萸始终趴在地上,轻轻的话音如同呜咽,宛如万千苦楚与痛恨只能压在心底最深之处,那份恨,那份尊严,已经被人践踏地无法再次抬头。
我始终静静地坐在屋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我能做什么?我又能为他和椒家做什么?这是巫月的错,是我们皇族的错!我应该为他去做,因为,这是巫月,是我们皇族欠他的。
“啊————————”椒萸在一声痛苦的大喊后,趴在地上嚎啕不止。他趴在地上用拳头狠狠砸着地板,“怦!怦!怦!”
每一拳都像是扎扎实实砸在我的心上,砸在我们巫月女皇的脸上,他在控诉,控诉为什么巫月背叛了他的家族,控诉女皇为何背弃了他们……
“啊……咳咳……”他紧紧拧紧双拳趴在地上,整个身体在那个被放落地面的面具前蜷缩起来,嚎啕渐渐转为呜咽,却让人更加揪心心痛。
我的心也随他的哭声越来越轻,而越来越痛。这样被孤煌少司所陷害的家族,不知还有多少!
这样像他被迫流落花街的忠臣子女也不知还有多少!
他们在这里水深火热多生活一天,我身上背负的痛,也更多一分……
我轻轻跃入,转身轻轻带上了窗,在他痛苦的变得无声的哭泣中缓缓走到那个面具前,坐下,放落酒壶,拿起两半破碎的面具:“对不起,是我把这面具弄破了……”
椒萸蜷缩的身体紧了紧,呜咽登时停止,他从蜷缩的身体里僵硬地抬起脸,满脸哭花的浓妆让他更像鬼!
“啊!”他惊吓地跌坐在地,瞪大已经像黑眼圈的眼睛惊诧地看我。
我随手把面具丢入托盘中,心怀深深的愧疚看着他:“是巫月皇族背叛了你们的家族,是女皇背叛了你,君背叛了臣,你恨地没错。”
他失措了片刻,定了定心神,看向那托盘里的面具:“你杀了他没?!”忽的,他问出了这句话。
“是因为这个面具吗?当年椒家的事?”我反问。
失落和绝望浮上他的脸庞,他的双目已经彻底无神:“果然没有人能杀他。”
“会有机会的。”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他现在只关心那个人死没死。
他抬眸朝我看来,透着困惑,透着不解,他不停地端详我,像是想看出我到底是谁,但是,他只看到他自己做的那个玉狐面具。
椒家落难后,家仆四散逃离,椒家很多工艺品被人盗出,流入黑市,我想这玉狐面具,便是其一。
“跟我说说当年的事。”我收回了手,温和沉静地看着他黑黑白白的脸,被泪水冲刷地混乱的浓妆如同他混乱的人生。
他低下了头,看见我带来的酒,一把拿起“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重重放落:“孤皇少司该死!他弟弟更该死!为什么老天爷还不收拾他们!为什么!”他朝我近乎嘶哑地大喊,全身愤恨地颤抖起来,红肿的眼睛再次满含恨的泪水。
他痛苦地闭眸摇了摇头,无限绝望与悲伤:“我真想死了……”
“那为什么不死?”我知道,我问得很不妥,但是,我能感受他的气节,他和瑾崋一样,那种宁死不屈的骨气。而他,却还是那么努力地,苦忍地苟延残喘。
他颤颤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灯光透过那双手,把每一根手指都镀上了一层金线,让那双手显得越发精致纤巧:“那年,孤皇泗海让我爹给他做面具……”
果然一切起因是那个面具。我拧眉看向妖冶的面具,他双眼下的红痕我恍然明白那是椒萸家族的血泪!
“我爹不愿……他,他……”椒萸的话音颤抖,哽咽起来,宛如异常恐怖的景象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泣不成声,“他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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