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璧委屈的落下泪来,怯怯的叫了一声姑妈。
崔婉横眉冷目,不屑地乜她:“我可不是你姑妈,璧姑娘这样随意认亲的毛病,可得好好改一改。”
这话说的太难听,袁老恭人铁青着脸叫了一声崔婉:“你这是打谁的脸?”
崔婉从前在家做姑娘时,被崔家老祖宗惯的无法无天,和如今的崔瑛很有一拼,所以袁老恭人这样训斥她,她也不往心里去。
面上礼数不缺,恭恭敬敬的同老恭人行一个礼,可话却难听极了:“当年我出嫁,三嫂明里暗里的使劲儿,叫我那三百六十抬的陪嫁变成了二百四十抬,要论起来,袁家还是老太太同宗的人家,您尚且由着三嫂来,如今三嫂又不知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挑唆着孩子们在内宅里私相授受,您反倒说起我来?”
袁老恭人气的喘不上气来,朱老安人赶忙开口嗔了几句:“看你怎么说话的,过去的事儿怎么还提起?再把她气出个好歹来,是你的孝道吗?”(未完待续。)
67:空口无凭(四更继续求订)
这些话崔婉像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冷冷的打量姜云璧,脚步一动手微抬起,就又想动作。
润大太太站在她身旁,唯恐她招惹了老太太不高兴,在她动手之前先拉住了她:“有老太太们在这里,快一旁站下吧。”
崔婉心里是敬润大太太的,咬了咬牙收了手,只是仍旧哂笑道:“当日我回府,所见璧姑娘全是每日走动我们四房,心中已觉很是不妥,只是母亲高兴,我并不好多说什么,只盼着老太太同三嫂能管一管她才好。”她说着又看向袁老恭人,啧了一声,“岂料老太太跟三嫂竟也不管她,由着她没规矩,到今日做出这样的事情,乱了套了,又打量把坏名声全扣在我们孩子头上不成?”
朱老安人看她越说越来劲,无奈的摇头:“你也不要着急,瑛姐儿已经领了她的丫头到言景堂去指认,倘或真是昱哥儿把她叫到松鹤院去,这件事就且得另说。”
“什么?”崔婉并不知这里头还有这样一层,微侧目看向润大太太,“怎么还有昱哥儿的事儿?”
润大太太脸色难看,压着声音同她解释了一通,把适才清珠的那些话也全告诉了她。
岂知崔婉听后怒极反笑:“她是个什么东西?随口的攀咬主子,就该拖出去打死,再问问姜家是如何管教下人的!竟还由着她到言景堂去指认?指认什么?”她反手去指崔昱,“这是我们家的哥儿,如何养大的,养的什么样的秉性,老太太们再清楚不过了,竟真信了那混帐东西的话不成?”
话音落下,外头又有人进来。
一屋子的人往屏风后面看去,不多时就见周氏叫崔琦搀扶着进到里面来,脸色还有些白,额边也直冒汗。
她不来还好,袁老恭人一见了她,青筋凸起,提着嗓音呵斥她:“快看看你的好外甥女吧!”
周氏也觉得脸上无光,可崔婉的话她又都听见了,忍不住的反驳回去:“按姑奶奶说的,是姜家不会养闺女,存了龌龊的心思,这样的话也太难听了,姑奶奶怎么不想想,文湘又做了什么呢?”她稍一顿,缓了口气,继续道,“既知道他不能吃酒,松鹤院中就不该存着酒,偏又给他吃了,闹出这种事情,竟成了我们的不是吗?”
崔婉噎了一下,松鹤院原本是一滴酒也不放的,就是怕袁文湘混吃下肚,可今儿为着是老太太生日高兴,她才叫人搬了两坛子带回去,只想着晚些时候散了宴,请她嫂子到家里坐一坐,说说话,也试探试探薛成娇的事情。
谁又能想到袁文湘不跟着兄弟们在外头看戏吃席,一个人跑回了家去,丫头们又这样没章法,给了他酒水吃。
众人正说话的工夫,崔瑛已经带了清珠回到敬和堂来。
她二人一进了屋子,润大太太就捏紧了帕子,脚下动了动,但终究忍了下去没出声。
清珠复又跪了下去,浸出一头的汗来,小脸煞白。
章老夫人一见便心中有数,笑着问她:“认出来是谁了?”
清珠一慌,抬头看了一眼,旋即连忙低下去,连连摇头。
袁老恭人的心一个劲儿的沉下去。
那头崔瑛又开了口,叫了声老太太,跟着回道:“言景堂服侍的丫头们共二十二人,连带着六个老妈妈都算上,全叫她一一认过,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个传话的丫头。”
钱老恭人骂了一句混账,在桌子上拍了一掌:“果然是你攀咬主子。”
清珠急的哭出来,眼泪唰唰的往下掉,连声喊着没有。
沅芷听不下去了,膝行几步冲老太太们磕头,哽咽着回话:“我们真的没有撒谎,老太太明察。”她说着抬起头去看章老夫人,“我是从小跟着四姑娘服侍的,爹娘也在府里办差,犯不上为了表姑娘扯谎,将来给老太太们知道了,我要怎么处呢?是真的有这个人的,传的也确实是这个话,说是二爷找姑娘还不叫带着丫头,不然我们怎么敢叫姑娘一个人去呢?”
袁老恭人眉心微动:“你从小在家里服侍,也不认得传话的丫头吗?”
沅芷连连摇头:“我平日都跟着姑娘,各房各院的姐姐们尚可认得,但底下的小丫头们那样多,也并不是都能认齐的。”
袁老恭人脸上有了难色,钱老恭人却不悦起来。
崔瑛看她祖母不高兴了,越发起了性儿,嗬了一声冲着沅芷开口道:“左右全靠你一张嘴,空口无凭的,你也指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们也不要听你这些糊涂话。你姑娘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是三房的丫头,没有不替她遮掩的道理。”她又一顿,“还是你的这个话,我倒要问问你,怎么就敢叫姑娘一个人去?即便真的是二哥哥叫去的,他不叫你们跟着,你们就放姑娘一个人走了?倘或出了事,你来担待吗?”
崔琦在一旁沉了脸色:“瑛姐儿,你不要一口一个你姑娘的,我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沅芷到底还是我的丫头,不是璧表姐房里的人。”
崔瑛自知失言,吐吐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偏崔琦又奈何不得她。
钱老恭人那里听孙女这样说,一时也符合起来:“正是瑛姐儿这个话,可见你们做丫头的也不上心,也没分寸,眼里没了王法,不说规劝姑娘,反倒挑唆着,就凭这个,就该撵出去!”
沅芷蓦然瞪大了眼,这可管她什么事儿呢?
崔昱在一旁听了半天,这会儿才挪动脚步站出来,同他祖母礼了礼:“按说姑娘们的事情,我不该插嘴管,可既然牵扯上了我,我也有几句话想问问沅芷。”
章老夫人嗯了一声,嘴里念叨了一句你问你的,便收了声不提。
众人见老夫人发了话,哪里又敢不依的?便纷纷住了口。
崔昱低头去看沅芷,又叫了她一声:“我先问你头一宗,我约你家表姑娘私会,你可拦过她没有?可差人告诉了你们太太或是姑娘没有?”(未完待续。)
68:家丑不外扬(今天五更)
沅芷心中一凉,摇了摇头,又赶忙接上:“原我是要回姑娘一声的,可……可……”她咬紧了牙跟,怯怯的回头看了姜云璧一眼,心一横把后话回了出来,“可表姑娘拦着我不许,我想表姑娘自然有她的道理,就没有去回。”
姜云璧的脸色就更白了一分,脚下一软险些跌坐下去。
章老夫人沉了声:“扶她坐下,叫她坐着听。”而后才示意崔昱继续问他的。
崔昱笑了声:“我再问你第二宗,平日里我并不与你们表姑娘走动,今日在锦绣院你也看见了的,她上来搭话,我也并没有理会她,便可知我与她不亲近,始终守着礼数,如何就支使人去传话说要见她了?”
沅芷一怔,赶紧接话回道:“因听那个丫头说是叫去松鹤院,我想着许不是二爷一个人,表姑娘今天身上一直不好,同姑娘们也没在一处玩闹多久,也许是姑娘们都在,并没有想过别的……”
“这个话就说不通。”崔昱打断了她,复又说道,“既是姑娘们都在,怎么不叫她带丫头去?倘或端茶倒水,难道还叫她亲自来?”
沅芷跪在那里,我了半天,再回不上一个字。
崔昱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这里还有最后一宗。”一句话说完,他黑了脸色,“言景堂内说得上话的,不过照月照人玲珑画壁四个,我往日若有事情要交办,也全是她四个,你是家生的世仆,难道不知道这一层?一个面生的小丫头去传我的话,清珠不知道就算了,你却连问也不问上一句吗?”
钱老恭人醒过味儿来,呵了一声:“正是昱哥儿这个话,他几时动用过不相干的人?你竟连这个都混忘了,这会儿还敢在这里攀扯你二爷?”
沅芷浑身一哆嗦,不住的磕头,可是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钱老恭人正要再发话,清珠却颤着声又开了口:“许是谁看我们姑娘平日讨老太太们欢心,一时看不过眼,打发了一个小丫头来哄骗她,这是……这是有意栽害我们姑娘的啊!”
袁老恭人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能立时拿块布把清珠的嘴巴给堵上。
周氏心里全凉了,她妹妹怎么会挑了这样蠢笨的东西放在云璧的身边?岂不知把好好的姑娘,也给带糊涂了!
润大太太面色铁青,正要说话,外间溥大太太带着崔琼和薛成娇两个人进了屋里来。
不待众人问,她先请过了安,跟着回了章老夫人的话:“才琼姐儿跟成娇到家里去找瑛姐儿,我正听了信儿要到这边来,就索性带了她们两个一起过来,在外间正好听见这样的话,就把她们领进来了。”
章老夫人嗯了一声,倒没有多说什么。
崔瑛挪步到薛成娇身边儿,却见她手紧紧的握成拳,轻咬着下唇,像是怒极,又像是羞愤,又想起她母亲说,成娇是到四房去找她,一时心下便更不畅快,上前两步拿脚就踹在里清珠身上,张口就啐她:“你先攀咬二哥哥,见事情不能成,就换了主意攀扯成娇是不是?”
薛成娇心里五味杂陈。
她进来时悄悄地看过,姜云璧脸色惨白,精致的妆面也遮不住她的失魂落魄和手足无措,她是欢喜的。
前世里,她也是这样站在敬和堂内,呆呆傻傻的任由人骂她、指责她,这一世,终于换成姜云璧站在这里,由着长辈们训斥至此了。
可清珠的话,无疑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她本是不想进来的,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尽可能的抽身出来,没道理这个时候反倒把自己搅和进来。
然而溥大太太不肯依,非要拉着她进了门。
清珠挨了一脚,也不敢喊疼,赶紧又跪正了:“我怎么敢攀扯姑娘,可这件事实在蹊跷,人确实是去了蓼香居的……”
崔昱冷了脸:“要不要你再到小雅居去指认一遍?且看看人是不是就藏在那里。”
崔琼知他动了怒,唯恐他在老太太们面前失了规矩,又心疼成娇可怜,如今竟叫一个丫头这样怀疑栽赃。
她迈开腿,上前一步,与周氏端一礼,又同袁老恭人拜礼。
袁老恭人满口说着这是做什么,一边叫她快起身。
等崔琼站直了,才开口道:“成娇怎么说也是我们长房的表姑娘,是保定府薛侯爷的独女,她曾祖父也曾入阁拜相。老太太心疼云璧我们都知道,可也不能由得她身边一个小丫头,这样无凭无据的数落成娇吧?如若这些话叫保定知道了,我外祖父那里必定头一个不依的。”
袁老恭人眼中闪躲,一时竟不知如何去接这话。
崔琼复又同她祖母说道:“今次这个事情,她们有她们的说辞,可又拿不出实证来,如今攀咬到成娇的身上,依我说,不如请了舅舅进府来,舅舅原也不是外人,若真是成娇黑了心肠,也只好叫舅舅立时把她接出去,带回高家教养了。”
章老夫人蹙眉斥了一声胡说,才冷了神色看清珠:“你说你不敢攀扯姑娘,可瑛姐儿问的话不错。你先说是昱哥儿,言景堂你也去认了,没有你说的那个人,眼下又话里话外的说是成娇陷害云璧,我这个人一向公正,可也只看证据,”老夫人伸出一只手来,手心向上,摊开了递出去,“你只把证据拿给我看,我立刻就发落了成娇出去。”
她哪里来的证据?唯一的证据就是去传话的那个小丫头,可要怎么去寻?又上哪里去寻呢?
崔家家大业大,四个房头加在一起,服侍的丫头们少说有几百,况且还有各处当值的不算。
清珠是糊涂的,可周氏并不糊涂,按眼下这个情形,只怕也不会有人大动干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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