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会儿,他倒也没太把这小姑娘放在心上。
后来嘛,听到薛成娇多的,还是从燕褚和高子璋的口中。
高子璋便不提了,说的多是些应天府旧事,他如今回想起来,便只觉得这姑娘小小年纪,受的苦这样多,心性却没养坏了,实在是难得。
至于心性又是如何得知,就全要拜燕褚所赐了。
他知道燕褚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平素里最不服气旁个,便是陛下亲生的公主,也难叫她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去夸一垮旁人了。
但薛成娇,显然就是那个例外。
实际上他也看出来了,薛成娇对燕褚也真没多上心,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不冷不热,她跟燕褚走动,多半还是贵女们之间的正常走动,假如燕褚不是襄安侯府的郡主,她也懒得招唿燕褚。
可正是如此,燕翕才更觉得这个姑娘的不错,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后来是怎么上了心,他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按说他到了这个年纪,也就到了该被赐婚娶妻的时候,谈绩仰慕他,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可什么心思也没有。
从前还以为自己是个胸怀天下的,心里放不住儿女情长,可如今竟连这样的心思,也有一丝的动摇。
崔因见他眸中有深思,却一直没说话,脸色便更冷了一些。
燕翕回过神来,看着他:“自古以来便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呢,一向都是以君子自居的,难道你不是吗?”
崔怒火中烧,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名义上来说,他不过是个表兄而已,况且早就该料想到今日的这个情况,就算不是燕翕,也总会有别人。
崔心下忐忑。
燕翕若真的看上了薛成娇,陛下要赐婚,这无疑是顶好的一门亲事。
薛成娇是功臣之后,嫁给襄安侯世子,还是配得起的,再加上她如今算是孤身,朝堂中没有什么势力,如果说姨父还在,陛下是一定不会动这个念头,可是如今来看……这是个不错的指婚。
崔心头一凛,眼风扫向燕翕,竟凛冽如刀。
燕翕倒吸一口凉气,也不怕他:“我知道你也另眼看她,但是崔,这世上没什么一定是你的,你能看上的,旁人也能看上,谁能抱得美人归,难道不该各凭本事吗?”
崔的气,立时就松了大半。
这话不假。
燕翕又不是崔昱,有家里祖母约束着,心思再多,也是惘然。
“她身上还有孝。”崔声儿里冷透了,寒意逼人。
燕翕一摊手,好笑似的瞧他:“谁也没说现在便要如何了,再说了,如若是陛下指婚,也未必就要眼下成亲,我等她三年,又有何不可?你说呢?”
最后这话,就显然是挑衅了,只是燕翕又说的平静,叫崔生生吃了个哑巴亏。
可他的话,也让崔心中警铃大作。
崔此时心头想的,全都是将来万一赐婚该如何的事儿。
他想来,以侯爷的为人和行事,只怕对这样的婚事也是极为满意的。
念及此,他袖下的手就捏的更死了。
从前只想着她身上还有孝,况且年纪又还小,这样的事情急不得。
若一早先请父亲和祖母做主,同薛家人定下来,哪里还有这许多事……燕翕三年能等得,他难道就等不得吗?
燕翕看他脸色变了又变,那模样简直是要揍人的形容,竟还笑出了声,在崔肩膀上拍了一把:“这都是将来的事,县主的事是县主的事,咱们的事儿是咱们的事儿,快走吧。”
崔不得不说,燕翕确实是个君子。
崔昱跟着他学了很多年,家里也不是不尽心的栽培,可当日知道这样的事情时,又是个什么态度?
跟长兄动手,夙夜醉酒,后来还学会了挑拨离间、冷嘲热讽,这就是崔昱干的事儿。
但燕翕呢?
燕翕说得很明白。
他们俩都看上了薛成娇,谁能娶了她,那是各凭本事的事儿,但这个事儿,并不影响二人的君子之交。
一股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席卷了崔,将他湮没其中。
直到燕翕停下脚步来,又催促了他一声,他才想起来还有青茫山那处的正事要办,这才将将整理了情绪,提步跟了上去,旁的皆不再多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394:下马威
太子和刘光同见到他二人先后从客栈出来时,脸上的神色是不大一样的。
燕翕眉梢眼角都带着欢喜和得意。
可再看看跟在他后面的崔,就显然多了些愁云惨淡的意味。
太子与刘光同二人相视一眼,谁也没多说什么。
底下人拉了马来,二人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随着太子一声走,一行人便往城东的青茫山而去了。
他们人到此处时,尚且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众人面面相觑,是也拿不住此处究竟还有没有那府邸留下。
太子拉紧了缰绳,盯着山里方向看了半天,翻身下马来,把缰绳交到旁边儿侍卫手里,迈开腿就要上前去。
燕翕连忙跟着他下了马,追了两步上前去,一把就拽住了太子的左臂。
太子受到外力而停下脚步,扭头看他。
燕翕眯了眼:“你不能头一个进。”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崔哪里还能再立于马上呢?
于是他下马来,凑上前,揖手礼道:“还是让臣先行把。”
燕翕一愣。
其实他真不是这个意思,要进山,点个侍卫去就是了,且轮不到崔。
但是崔说完了话,迈开腿就往前去了,也没给他拦下人来的时间。
太子看着崔的背影,挑眉问燕翕:“从客栈出来,我看你们俩就不大对劲儿,怎么了?”
燕翕摇头叹了一声:“他问我是不是看上县主了。”
太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声儿里浸上了笑:“怎么着?待来日回京,我去请父皇给你赐婚?”
“你……”燕翕一抬头,正对上太子一双满是玩味的眼,就白了他一眼,收了声音。
他二人这里正说话,刘光同也已经近了他二人身侧。
这会儿声音都收住时,刘光同却勐然一句:“来了。”
太子陡然一个激灵,便往崔那头看过去。
果然,十几个身穿扬州府衙官服的衙役,将他拦在了山口处。
显然,这一班衙役是在暗处守着的。
太子皱了皱眉头。
也就是说,戴融没有下封山令,只是让人暗地里把守着。
他下意识的去看刘光同:“照理说,除了这样邪性的事儿,百姓不会轻易进山了?”
刘光同也神思了片刻,重重的点头:“这里的百姓不缺吃喝的,犯不上拿命去犯险,青茫山估计寻常是没人来了。”
这便是了。
因此处百姓安居乐业,山里纵然有些个珍稀药材,他们也不是非要不可的。
故而戴融在当年出事之后,并没有下令封山,反而将这件事情四处渲染了一番,更叫人觉得恐慌,久而久之,大家当成了传闻听,可即便是传闻,也没人敢随便踏足这地方了。
这便是戴融的高明之处
太子冷笑了一声:“好手段。”
燕翕在一旁跟着附和:“只可惜,其心可诛。”
太子看看燕翕,又扫了刘光同一眼,随后指了指刘光同:“你去。”
刘光同微微顿了下:“直接就亮明了身份吗?”
太子嗯了一声:“此番速战速决的好,用不着同他们客气,该逮起来就逮起来,怎么办你是个中好手,也不用我来教。”
刘光同也不觉得臊得慌,嗳了一声就往前头去了。
他进钱去的时候,有两个上手的衙役,正要去叉了崔拿下。
刘光同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要坏事,不过旋即就松了口气,反正太子殿下也没打算先礼后兵,这般也正好了,叫他省事儿的很。
果然不出他所料。
那两个衙役还没碰到崔时,就已经叫崔撂到了。
旁边儿站着的十来个,面面相觑。
紧跟着便有个头头模样的领队站了出来,腰间佩刀出鞘,刀尖儿就指着崔:“哪里来的刁民,敢殴打公门中人。”
崔冷呵了一声。
刘光同很适时的凑上前去:“你胆子也不小,敢拿刀指着朝廷命官。”
那领头的衙役显然一怔,旋即咂舌:“朝廷命官?打量着蒙咱们兄弟呢?朝廷命官到这鬼地方来做什么?”
刘光同嚯了一声,拍了拍崔:“你官凭总带着呢吧。”
崔眉心微拢,扭脸儿看了他一眼,眼底全是询问和疑惑。
刘光同冲他点点头。
崔才打怀里套了个东西出来:“自己打开看。”
那正是崔的官凭,领头的衙役多少识得几个字,那上头写的东西他认得全。
原本他也是不怕的,可合上崔的官凭,在看看他身后跟着的人,没由来的心底发虚。
刘光同见他脸色变了变,额头有细汗冒出,就扯了冷笑:“去叫戴融来此处见驾。”
领头的衙役微微一怔,又看了崔一眼,继而看向刘光同:“不知您是……”他说着轻咳了一声,倒是没敢问完,生怕得罪了贵人。
刘光同这会儿倒是难得的好性子,也不为难他。
崔虽然是科道官,可也不过区区七品,要戴融堂堂四品知府来此见他,且自己方才用的还是见驾二字,这衙役纵然没见识,也能猜出来,他们这一行人之中,必定有身份极其尊贵的。
太子和燕翕还站在后头,刘光同转转眼珠子想了想:“去告诉戴融,刘光同来了。”
一句话出口,端的是铿锵有力。
那衙役脚下一软,瞳孔蓦然放大,忙点了头拔腿就跑了。
崔呵了两声:“你这个名字,倒好用得很。我前几日上街,也街上的妇人,拿你的名字,吓唬过顽童。”
他前头一句话,说的刘光同心底还挺欢喜的,可后一句出口,刘光同便抬脚踢了他一回。
动作完了,瞥眼瞅见被崔撂倒在地的二人,撇撇嘴,同后头招唿了三四个人来。
待人上前,刘光同点了点地上的人:“与本公锁拿起来,且看戴融来了,他们是死是活。”
崔眉心微动,要求情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怪只怪这二人倒霉。
刘光同显然是要拿他二人做筏子,给戴融一个下马威,这估计也是太子殿下授意了的。
这二人,也不过是正巧撞上来了而已。
他即便是开口求情,也是无益。
崔别开脸,便只当眼不见为净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395:见驾来迟
再说先前那领头的衙役,一路回到府衙之中,也巧了今日戴融手头还有公务没料理完,人还没走。
这会儿戴融把手里的事儿稍稍放下,一抬头看见来人,便咦了一声:“怎么?不是带了人去青茫山了吗?”
那衙役快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咚咚作响。
戴融莫名的心头颤了颤,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出事了。
选出来去青茫山轮值的这几班衙役,都是他手把手挑出来的,领头的带队们,没有一个是冒失的。
于是戴融便更急了些,催着问他:“这是出了什么事,快说!”
“京城……京城,”那衙役抬起头来,眼中慌张甚浓,但见戴融脸色铁青,便忙整理了思绪,将适才青茫山口发生的事情规整了规整,才又开口回话,“京城里来了贵人,他自称是刘光同,叫我回来告诉大人,让大人去见驾呢!”
戴融立时就慌了:“谁?!”
“刘……那位刘提督。”那衙役喉咙滚了滚,显然是咽了一口口水。
戴融腾的一声站起身来。
他知道京城会派钦差再来江南,上次出的事情,绝对不会就这样了结。
当朝首辅命丧江南,哪里是这么好敷衍过去的呢?
可是为什么来的人会是刘光同?
而且他既然人到了扬州,却又为什么不到府衙来?
如今他先去了青茫山。
不妙……大大的不妙。
戴融神思恍惚之间,又想起来衙役刚才说的话。
见驾?
这两个字,就很值得推敲了。
刘光同即便是个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哪怕是他平日里尊贵惯了,可他也不会狂妄至此,竟对着一位朝廷的正四品知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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