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好早啊，”土娃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屋子里径直走出来，似乎都没看到齐天，他直接走到了水缸旁边，从里面舀了一勺子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倒了剩下的水到一个残破的石盆里面，他洗了两把脸，瞬间觉得精神了很多，这才一身懒腰，然后动作就卡住了，“村长？”
“唉，”村长又是叹了一口气，却并不和土娃说话，反而转过了身，“传我命令，外界来犯者违背族规，诱惑我族十三名少年和儿童透露我族信息，今尊祖训，驱逐来犯之人前往无生禁地！你们把这里守好了，先休息一个时辰，然后立刻行动！”
土娃迷迷糊糊反应了半天，这才理解了族长的意思，一下子就冲出了篱笆院，“族长！齐天是我的，我拿了方子和发光的石头和你换的！你们不能，不能的，我的！”
族长只是一直叹息，然后默默无声的走到了篱笆院里，把一个残破的瓷碗拿了起来，又扔下了一个包裹。
齐天很平静，事实上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只是如今什么都没准备，这样离去几乎没有生的希望，可这帮固守陈规却又善良的人给了他一个时辰，又用这种类似作弊的“以物易物”的形式给自己准备了很多干肉和大饼，甚至里面还有一把匕首。
齐天叹息一声，将弓着身子，对四周做着防备姿势的土娃拉了回来，“我就要走了，若能活着离开，有一天我一定会回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不要！”土娃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下来，一把将齐天按在了自己怀里，“不要！你陪我讲话，你给我拉手，你是我这世界上最最亲近的人，我不和你分开，不要！”
精壮的族人之中，又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走了进来，从角落处找了一个破瓷勺子，又放下一个包袱，包袱里只有一个细小的箭矢，看起来甚为精致，也正合乎小孩子用。
断断续续的有六七个汉子都进行了这种“以物易物”，然后是面无表情的等待着。
齐天内心感动，五六岁的小身板绷得笔直，然后朝着四周的青年们垂首鞠躬，“大恩不言谢！”
“好！”土娃突然止住了泪水，像是做了多么重大的决定，“那一起！”
齐天只见土娃说完就冲进了屋子，他心道这孩子心智不全又还小，自己只是陪他说了说话，他就对自己掏心挖肺了，这种短时间建立的单纯的感情，估计用不了太久他就会忘了的。而这里的村民对齐天一个闯下大祸的外人尚且如此仁慈，更何况是土生土长的土娃呢？齐天倒是对土娃以后的安全放心了，只是也许土娃一辈子在这里生活的话，就会孤独终老了……
齐天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一个个小包袱开始整理，吃的放在一起，防身的匕首和弓箭放在一起，齐天竟然还在包袱之中看到了一套粗布的衣服，他进了“客厅”，将衣服换好，正好的大小！
此时齐天听到“睡房”中“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有什么东西撞击一般，心想土娃虽然平日沉闷懂事，但还是小孩子，有了不顺心的事情，都会有点小脾气，他摇了摇头，又去后院摘了一些百样果，这果子存放时间长，又解渴又补充体力，实在是探险必备食品。
“好了，我收拾好了，”齐天背好了行囊，朝着屋内喊道，实际上也是说给院子外的壮汉们，“你好好照顾自己，喜欢说话的话，自言自语也好，有困难了不要自己进深山，和长辈们用东西交易也好——”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摩擦边框的声音将齐天的讲话打断，只见土娃已经换了一身丝绸的干净衣服，身上背着行囊，头发全都被束在了脑后，与平日的邋遢样子迥然不同，竟然看出一丝清秀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齐天身边来，摸摸齐天的头顶。
“阿爸说了，救人救到底，他当年就是这么遇到阿娘的，我必须听阿爸的话，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我要跟你一起走！”土娃觉得自己照顾了齐天那么久，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陪自己讲话，孩子有困难，做家人的一定要两肋插刀，“这身衣服还是阿娘留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穿，这下去了应该就没有以后了，我要穿的漂漂亮亮的离开。”
“你……”齐天拿开土娃放在自己头顶的手，叹了一口气，却是不知道如何劝说了。
“唉，”村长又叹了口气，“现在要驱逐到禁地的人变成了两个，你们也准备一下吧！再过半个时辰行动。”
齐天是打心眼里感谢这些严肃又死板但是内心善良温暖的人们了，也许他们讨厌“仙”就是因为这个性格原因？仙侠世界，是很残酷的吧……
第十一章 无生禁地
此时临近黄昏，森林之中都是高耸入云的宽叶树，每棵树都相邻不过几米，树都有三四个人合抱粗细，郁郁葱葱的将光线遮挡住，强劲的风从森林一头吹过，吹动的树叶“刷刷”作响，也将原本闷热潮湿的树下吹的干燥了许多、温暖了许多。
此刻齐天和土娃正躲在一棵大树的迎风处，他们背靠着树木，被温暖的风吹拂着，将身上潮湿的衣服吹了干净，而在树木背风处，放着他们刚刚捡拾的一些干燥的树枝。
这是他们进入无生禁地的第一个夜晚，早在两天前，齐天和土娃就被村民们“绑架”着，穿过诸多野兽出没的深林中央地带，直到昨日夜晚才到了禁地边缘，但是村长说夜幕降临了，他们返回村庄不方便，就一直等到了今日天亮，才将齐天和土娃扔到了一块石碑前。
石碑是空石碑，上面什么都没有写，村民们朝着石碑拜了拜，然后在石碑前站定，目送着齐天和土娃一步步走向石碑另一侧，只有目光相送，村长无奈一声叹息。
明明齐天在跨过石碑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也什么都没看到，可是再回过头去的时候，竟然没有了深林中低矮的灌木，放眼望去全都是高耸入云、得有十几米高的参天大树，不论前后左右，都似是差不多的景色，那土娃所在的村子倒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不见了。
齐天不知道这森林里有什么猫腻，但心想这里既然被称之为“无生禁地”想必不会是看到的那么简答，因此他一直走的小心翼翼。
只是这片地方真的让他出乎意料，没有任何的野兽，甚至除了树木，这里任何的生命都像是没有一样，除了风吹动的树叶的声音，这里可以称的上是一片死寂了。
早晨和傍晚的时候，树下会被阳光照耀到，带来温暖和干燥；正午时候，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的，投射着点点的星光一般的光芒，但正午树下闷热异常，十分不舒服。
土娃从进入这片区域以后就表现的十分的不正常，他很沉默，不只是不说话的那种沉默，更是他的神情和各种表现，不像是平日的呆滞，而是有些无助又好似有些恐惧。
齐天心想大概孩子刚一离开家门，进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时候都会这样的吧！而他应该也会有恐惧和迷茫的，只是他逼迫自己不去想，因为他没有时间去迷茫，更没有资格去自怜自艾。
齐天看着土娃把自己蜷缩成一个虾球的样子，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睛中映着夕阳的光好似有一团火在跳跃，他走到土娃面前来，伸出手，拍了拍土娃肩膀。
若这个动作是由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哥哥做，那似乎还有点让人信服和安心的能力，但是这样的事情是一个五六岁的儿童对一个十二三的孩子做的，就对土娃没有丝毫的帮助了。
自从进了这无生禁地之后，土娃就觉得像是把自己疲惫的身体泡在了温热的水中，身体很舒适，但是脑子晕乎乎的，他不知道是为什么，脑海里像是看皮影戏一样的出现了一幅幅的画面，只是这画面太模糊，看不清人、看不清背景、更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土娃是惶恐的，并不是这片环境让他惶恐，而是他感觉到自己似乎之前丢了什么，而今他丢掉的东西正在慢慢回来，这个过程也许会很缓慢，但是他预感到在这些东西回来之后，他会丢掉很多重要的东西，甚至丢掉现在的生活，而现在这样的生活——似乎挺好的。
土娃看着齐天幼小的身躯正一次次的拖着木材到自己面前来，而现在风已经停了，空气渐渐凉了起来，太阳只剩下最后一道光芒。
就在这个世界陷入黑暗的那一秒，一道火光从土娃眼中亮起，他目中倒映着齐天点燃的木柴，身体感受到这燃烧的木头带来的烟火气息，他站起身子，不管以后怎么样，他嘴中喃喃，“我，照顾弟弟。”
“哎，不用了！后面黑！”齐天正从包袱里掏出两角干饼来，就看到土娃蹭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跳到树木另一侧去了，他理所当然的想着是土娃要去拿木材，然后再一想，就觉得土娃今日表现和往常很不同，刚刚他又是一声不响的就跑到树后面去了，怎么回事？
土娃绕过粗壮的树木，趁着隐隐的光线，将地上仅剩的三根木材捡起来，拖到了火堆处，然后环视一周，就找不到齐天的踪影了，他皱了皱眉，然后坐在了火堆边上，心想齐天总是说他不添乱就好了，在找不到齐天的时候，他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好了。
这一等，地上的柴就烧完了一根又一根，土娃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可没有丝毫的响动，“齐天？”土娃试探性的小声叫到，可是森林一片安静，半点的回应的声音都没有。
“齐天？”土娃不禁有些慌了，朝着四处看着，声音也大了一些，可是除了树叶“刷刷”响之外，还是没有任何的回音。
此刻齐天也是有些着急，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他从自己腿上解开绑着的匕首，眯着眼睛，仔细看清四周，主要的精力却放在了耳朵上，听，在这寂静的森林里远远比看更要可靠！
他努力靠近一棵树木，然后拿着匕首的一端，刻下一个箭头，标明的是自己过来的方向。这样既可以留下印记，更能够知晓自己走过的路，齐天正沿着自己原本点燃火把的那棵树，一圈圈的绕着，他知道沿着一个方向走的话，因为不知道土娃去了哪个方向，很容易错过去，这样一圈圈的寻找，虽然速度很慢，但是却比较可靠。
就在齐天又画下一个符号的时候，树木突然颤动起来！树叶刷刷作响，然后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有节奏，最后竟然形成了清晰可见的声音——“齐天！”
齐天身子猛地一震，这树叶形成的声音浑厚又粗犷，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声音清晰可辨，然后一声又一声，“齐天！齐天！齐天！”
齐天皱着眉头，看着这遮蔽了天日的树叶，但是距离太远，光线太暗，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片树木能叫出他的名字？
他弓着身子，手中紧紧地握着匕首，虽然他知道此刻若是有敌人的话，也无异于螳臂当车，但是防备着就能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有更多一丝丝的希望，只要有一丝就好！总之，齐天绝不会放弃的！
他大脑飞速的思考着，结合着他的所知所闻，“这片天地不可能知晓我的姓名，我作为外来者，甚至村民都没有任何人掌握我的信息，这里就更不可能了！我不能自己吓自己，若是这片天地有威能推算出作为天外来客的我的消息，也不可能用这种喊叫的方式吓唬我，我要冷静！冷静！”
齐天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直到咬出血来，尖锐的疼痛让他更能集中精神，“这个星球上应该只有无忧、庞博和土豆三个人知道我叫做齐天，不，还有我自己！四个人知晓这个事情，但是无忧和庞博都应该在距离我很远很远，甚至有着好几个赤道那么远的距离，绝不可能是他们！”
又等了片刻，这片森林的树叶呼喊“齐天”的频率越来越快，像是越来越焦急了。可是自始至终这树林中也没有什么危险存在的样子。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这个地方不是通过‘读心’的方式了解了土娃或者我的内心思想，就是现在这个声音是土娃的！”齐天眼中有一道光芒闪过，如同照耀了夜空的闪电，“若是他能读心的话，绝不会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叫着我的名字！如今这里，更有可能是土娃找不到我在喊我！虽然我不知道这片树林是用什么方式做到的，但是我可以试一试！”
“你在哪？”齐天用全身力气喊出这个声音之后，就屏住呼吸，全部精力用来观察周边的变化。
只见原本疯狂震动发出“齐天”两字的树叶瞬间震动的更加剧烈！
“火！找你！”土娃四周扫视着，身边的火堆都已经快要熄灭了，他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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