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万万难以动摇,也只是‘难以’罢了!圣眷再浓,也经不住众口铄金,前朝那么多例子,莫非都忘了?!”
另外一个声音带着冷笑说道。
“总之,此时太子气运巩固,我等不宜冒然发动,还是应该从四周边陲动手,令其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纵然大武朝百战而得天下,气运正盛,但若祸起萧墙,再来一次四夷之乱,也未尝不可以倾覆!”
……
这几人说着,一个又一个邪恶的计谋就浮现出来,充满着怨毒的色彩。
大武朝立鼎中原,统一天下,过程中自然少不了杀伐。
诸多道门选择的种子覆灭,投资全部打了水漂不说,更有的不明天时,还妄图再反抗,被武雉铁血灭门,这些人就是其中的漏网之鱼,对于朝廷自然满怀怨恨。
当然,这些道人纵然有着异术,但在朝廷已经定鼎的情况之下,也没有多少作用。
只是,在加入四夷的奸细之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这次大武朝的边界之乱,本质还是当初绝天仙尊陨落之时的布置。
当年,被吴明与天帝逼至陨落,在湮灭之时,却也将自己的本源眷顾分散,投入大周边角当中。
一位金仙的世界权限与本源,纵然消耗大半,最后一点又被分裂成数十份,也足以产生巨大的影响。
或者说,这次起事的土司、番王、酋长什么的等等,实际上也是应天命而生,有着龙气护体的人物,一个个都是人中之杰,自然知晓若大武一直平安无事,他们就没有任何机会。
因此,早就收买与整编了一大批内应奸细,送入武朝治下,这其中黑幕深深,还有着仙门暗手,顿时与一部分不满武雉政策的士绅合谋,形成了一股庞大的暗中势力。
虽然一旦暴露,必然见光就死,但在暗地里搅风搅雨的话,也是能量巨大。
此时武朝不说盛世繁华,也是人心思定,欣欣向荣,他们自然也看得到,而唯一的机会,就在这太子与女帝的猜忌上。
“太子虽然是储君,但背负期望过重,又有天生异象……放任何一个皇帝,都难以不忌惮一二……”
“捕风捉影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我们有番王相助,又有数位仙尊筹谋,暗中推波助澜,必然能马到功成!到时候神器易主,你我都是大大的功臣!”
“只是……我不懂,纵然那武雉为真龙,汇聚十九州气运,连仙尊也难以施展,但我等背后支持的道门不止一家,为何不能联合做法,纵然不能迷其心智,但只要出现偏差,也是我等良机啊!”
一名新入的道人提出自己的疑惑。
“唉……”
提到这个,其它几名道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顿了顿,才说道:“自古帝不长生,长生不帝!这道理你总该知道吧?”
“除了先古时代,人神混居之外,历朝历代,纵然有着皇帝要求长生,最后也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损了国祚……”
“但武雉此女,却实乃异数,不仅给她一统了天下,甚至……”
一名道人咬牙切齿得道:“你可听过青叶空洞天?”
“那也是我仙门三十六洞天之一,青叶派所在,掌教至尊乃是一位仙尊,只是似乎因为支持武王姬全,被女帝下旨夷灭!”
提问的道人疑惑回答,又摸了摸脑袋:“只是这一点,令人好生疑惑!”
“是啊,天仙乃洞天之主,纵然人间争龙失败,也可庇护门人弟子退守洞天,为何青叶派还会被灭门?”
老道声音凝重:“甚至,这还不是其它仙尊或者存在暗中相助,而就是武朝之力!”
“莫非……”
提问的道人这才真真正正的惊悚了。
“因为那位女帝,居然以武入道,硬生生开辟出武圣之后的道路,此时据吾等背后的师长估算,早在覆灭青叶派之时,她恐怕就到了那传说中的至高武道境界!”
老道喟然一叹:“也正因为如此,天下武学之家,纷纷倒向新朝,就为了获得那粉碎虚空之秘,据说武者若到此境界,纵然没有洞天之力,但举手投足之间,虚空倾刻成为齑粉,丝毫不比天仙逊色!”
“如若不然,以我等合力,为何就不能长虹贯日,做那博浪一击?”
“竟然如此……”
道人喃喃着,看向皇宫方向,只觉得那一片金碧辉煌之中,似乎暗藏着什么史前猛兽,他敢用道术观测太子府气象,但面对皇城,一种巨大的心血来潮却是浮现,几乎令他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倒竖起来,登时不敢再造次。
“果然,此女的存在,就是对世间规则最大的颠覆!”
“必须除了此女,覆灭此朝!”
“复仇!复仇!”
诸多道人喃喃着,眼眸中都似有着火焰。
……
泽州。
此州乃南方九州之一,偏处西南,多有瘴气,纵然官府多次组织流民开垦,并且流放官员与刑徒至此,数百年下来,中原人口仍难以占据上风。
新风郡。
自武雉一统南方一来,泽州实力弱小,早早归附,编户齐民。
奈何此时中原战乱,地广人稀,多的是肥沃荒田需要组织开垦与耕种,自然也不会再如前朝一般迁移百姓,重实泽州。
不过得益于贫瘠之福,之前大周大乱时,泽州也是南方被波及较少的一州,新风郡子民不说安居乐业,倒也可以保得囫囵之身,不至于在兵凶战危中直接殒命或者举家流亡,也算颇有运气的了。
只是这一天,他们的运气也到了尽头。
“杀光这些中土之民,抢回属于我们的土地!”
诸多身材矮小、打扮怪异、所用兵器十分原始的南夷之人,在几名土司与番王的带领下,组成大军,直接盛着不备,攻陷了新风郡的几个县城。
“大人饶命!饶命啊!”
“救命!”
“蛮夷……我与你不共戴天……啊!”
……
县城之内,立即陷入了一场屠杀当中,原本就没有多少军规军纪约束的土夷士兵,一进入县城就彻底红了眼,破门杀人,抢夺着一切自己喜欢的东西。
甚至,就连一些开化过后,居住在城中的同族,也难逃他们毒手。
“伟大的巫骨毒土司,不能再这么杀下去了!”
在县衙之内,原本的县令早已悬梁自尽,一队夷兵大大咧咧地占据了县衙,身上披着抢来的丝绸、锦缎等物,看着很是不伦不类。
此次进攻的首领,一名脸上涂着油彩的土司大马金刀得坐在原本的县令位置,面前摆满了酒肉,正在据案大嚼,在他身边,一名黑衣文士却是劝着:“土司大人,为了与中原的王朝为敌,我们需要那些中原人来为您耕种、生产、他们的粮食会养活我们更多的战士,他们所锻造的铁料会令我们士兵的武器更加锋利……”
“哈哈……你说的这些,我都知晓!”
土司骨碌碌喝完一大口酒,有些意犹未尽得舔了舔嘴唇:“到底还是中原来的酒好喝,味道最纯正……”
“没有错,我这次起兵,是联合了南夷诸多土司,还有北方、中原、东海……的许多朋友,打下土地之后,就不准备让出去了,因此收纳一些中原人势在必行,但这些中原人太过傲气,不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以后怎么统治?”
这土司说着,眼睛中就闪过贪婪狡诈,仿佛狼一般的色彩:“先屠一城反抗激烈的,等到消息传播出去,攻打其它城池的时候,就会容易许多了。”
“大人英明!”
黑衣文士眼眸中闪过诧异,躬身大拍马屁。
“哈哈……你以为我只是一名只知道茹毛饮血的生番么?”
土司哈哈大笑:“本王在继承大位之前,也曾经化名,前往中原留学,甚至还入过书院,传出薄名呢!”
“什么?”
黑衣文士一个激灵,根本无法将这个举动粗鲁,动辄杀人的野蛮酋长,与中原文采风流的士子联系在一起。
“中原之中,有一部古书说得好,入四夷者为四夷,入中原者为中原,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些生番之民,进入中原之后,自然也就成了正朔了!”
“说实话,本次出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所谓否极泰来,大武鼎立新朝,一旦待到它盛世之时,我们便没有任何机会,必须趁此青黄不接之际,做那行险一搏!挣得气数,也亏得先生,竟然还有草原上的路子,他日事成,必少不了你一大功,哈哈……”
土司拍打着文士的肩膀,那种力道却是令对方面如土色。
第八百四十七章 保举
京阳城。
早朝之时,百官沉默不语,气氛凝重至极点。
武定肃穆而立,又瞥了眼曾玉,这位丞相大人此时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沉吟不语的模样。
他自然知道此人大才,多受母皇倚重,但略微蹙起的眉头,显然也是有着大事烦心。
‘西南夷叛乱,原本只是小事……但北疆、东海相继出现不稳,这些化外蛮夷,究竟是何时串联在一起的?’
作为太子,武定自然远比他人知道得多,也知晓得更快,心里疑惑非常。
“圣人到!”
正思索间,伴随着一个太监的公鸭嗓声音,群臣都是一个激灵。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纵然武定,在家为子,但在这大殿之上,照样还是臣格,不得不跟着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众卿免礼平身!”
武雉穿着九凤皇袍,头顶冠冕,略施粉黛,掩去越发年轻的面容,显得雍容万端,缓缓在龙椅上坐了,又一摆手,声音响彻整殿。
“谢陛下!”
在这位以女子之身,却平推天下,更传闻覆灭过一尊天仙的女帝面前,群臣大气都不敢多喘,再三拜谢,才缓缓起身。
武定与曾玉的位置极为靠前,这时自然可以看到在武雉的龙椅边上,还有一张椅子,平行而尊,却是空空荡荡,这是武雉执意为了吴明准备,之前为推行下去,还很是斥责了一批老顽固。
“原本朕念在大武初定,百姓需要休养生息,更何况西南夷人,若开化归附,也是我天朝子民,方才给一线生机,想不到那些土司番王,竟丧心病狂以至此!”
武雉直接冷笑开口,异常直接,令下方文武仿佛又见到了昔日那个乾纲独断,霸道果决无比的藩镇之主。
“今有谁愿意为朕分忧,灭了此獠!”
她冰冷说着,下方众臣却是立即感觉背后发凉,心里都浮现出一个念头:‘看来圣人也是暗愤良久,准备彻底解决此问题了!’
“愿为陛下效死!”
话音一落,右边一排武将纷纷出来表态,更是有些摩拳擦掌。
都是一起打天下出来的老将,论兵事还真没有一个害怕的,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陈敬宗!”
武雉凤目一扫,似有些满意,最后却从文官中点了一人。
“陛下!”
这陈敬宗乃是兵家圣者,用兵如神,在武雉起家初期屡立战功,后来为了侄子铺路,才转作文职,但此时在军中影响力也是惊人无比。
当然,此时他年事已高,只想着做过这任兵部尚书之后就安安心心乞骸骨养老,以武雉的大方,赐封与荣养是少不了的,也是大大光宗耀祖了。
但面对武雉,陈敬宗感觉自己又一下变成了半点修为都没有的普通人,只是短短一句,额头就有冷汗浮现。
‘天威不测!’
武定看着这幕,却是心里喃喃着:“母皇修为,当真越发深不可测了,单单点了个名,一位兵部尚书,一品大员,外加兵家圣者,竟然变得如此……”
他非常清楚,这不仅是皇位的威慑,更是武雉本身的武道加成。
“爱卿觉得,以何人为将,方才妥当?”
武雉幽幽问着。
“陛下乾坤尽在掌握,微臣愚见,不及万一……”
陈敬宗深吸口气:“在朝诸将,皆可平乱,只是西南地处偏僻,易守难攻,若要收复县城,当需大军两万,民夫十万,若要犁庭扫穴,一举解决那些土司番部,则是非大军十万,民夫五十万不可!”
这论断,就比林飞冲更加老辣,某些观点又不谋而合,令武定暗中点头。
“嘶……”
只是诸多文臣武将听了,却有些倒吸凉气。
大军五万十万,那根本不算什么,但征发数十万民夫?恐怕整个大武都要伤筋动骨,稍不注意,就要大损国本。
“自古精兵良将易得,而运筹后勤,条理无误者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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