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固执地摆手。扭脸不断摇头:“不行,枢密院还没做出最后决定。如果决议是破釜沉舟,那么葬礼越风光越好,那要把庄言做成第二个雷锋。但是,如果时机还不成熟,我们还要继续忍。”
庄建国问老头子:“你是个什么参谋长?”
老头子摘下白手套,苍白松弛的手从黑大衣下伸出来,与庄建国握手:“联合参谋席总参谋长,聂荣翔。”
“哪里的联合参谋席?西北军区好像没有这个东西。”庄建国认真起来,颇赏识地和总参握手,然后抖出一支软白沙,自己含上,再敬给总参一支,眯起眼睛给自己点烟。
“**************联合参谋席。”邢殇低头靠近庄建国,小声告诉庄建国。
庄建国连打火机都不会用了,打了半天愣是点不着火儿。
邢殇赶紧掏出打火机,分别给总参和庄建国点上火。
“那个,参谋长啊。”庄建国肃然起敬,一脸娴熟的镇定,手指却哆嗦得夹不牢烟:“那些话我只是在私下场合说一说,公开的时候,我还是非常拥护党和政府的。”
“当然,当然。”聂荣翔抽不惯白沙烟,捏在指间,意味深长地点头:“您是一个好父亲,我代表国家感谢您教育出了庄言这样的孩子。他的牺牲不仅令我们猝不及防,也令敌人措手不及,是他用难以置信的缜密计划和牺牲精神,开拓了共和国崭新的国际局势。您无法想象,他对敌人造成了多么难以愈合的创伤;我们无法估算,他的战斗产生了多么巨大的战略意义。”
李淑华和庄建国听的愣神时,总参弹掉一厘米长的烟灰,蹙眉深吸了一口白沙烟,吐雾喃喃:“很可惜,我们还在犹豫,所以必须暂时保密,低调处理。但是作为这样一个英雄的父亲,您有权对共和国发表任何看法,而我必将洗耳恭听。”
庄建国心有余悸地问:“不会被相关部门请去喝茶吗?”
“我就是相关部门。”忽然,一个刚毅雄浑的声音杀进来,阴影逼近,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军装壮年男子走过来,来和庄建国握手:“谁敢找你麻烦,我撤他的职。”
邢殇突然紧张,军靴“啪”地一磕,立正敬礼:“局长。”
黑军装气吞山河地一挥手:“私人场合,不用敬礼了。”然后凝望张着嘴巴的庄建国,浓眉下的目光像钉子:“国安局长殷德,来负荆请罪了。是国安局的懈怠,使栖凤基地里出现了不曾预料的危机,导致令郎孤注一掷,为了补救国安局的疏漏而壮烈身亡。”
殷德郑重凝望惊呆的庄建国,纵使言辞诚恳,严肃的脸庞依旧杀气隐现,带着刀锋的锐气:“庄老先生,我来向你请罪,你可以命令我背负五对负重轮越野十公里,也可以要求经济补偿。我会答应您的一切要求,因为庄言抢救回来的损失,就算殷德的身家性命都不及其万一。”
李淑华泪眼闪烁,皮肤松弛的左手在邢殇掌中微微发颤,嘴唇哆嗦着问:“这么大的阵仗……我儿子,我儿子庄言,他补救了啥?”
“他救了国家的未来。”邢殇轻轻说。
李淑华听不懂,但是她心情激荡,整个人都哆嗦发颤,双腿软绵绵站不住,难以置信地和丈夫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望向殷德。
“一眼难尽。”殷德蹙眉说,然后恭敬地托起庄建国的袖子,邀他往追悼堂里走:“但是我们有八小时来解释。”
在追悼堂后,国家权力中枢最顶端的一老一壮互相补充,向庄言的父母阐述了故事的来龙去脉:因为国安局的疏漏,栖凤基地里混进了敌特和外星异种。军中以魏东娴为首的年轻一代组建了激进反腐组织“铁血救国会”,和敌特和外星异种展开了殊死较量。庄言作为铁血救国会的新鲜血液被招募进基地,负责守卫天庭计划护航官。在外星异种窃取天庭计划的阴谋即将得逞之际,剑走偏锋的庄言险中求胜,完成了一场旷古绝今的玉石同焚。庄言杀死了外星异种,守护了护航官,打乱了敌特的筹划,挽救了危在旦夕的栖凤基地和天庭计划。
听完参谋长和国安局长的叙述,李淑华泪眼莹莹地剜着丈夫,幽幽埋怨:“都是你从小就逼他光耀门楣,教他嚷着当总统,当主席,只要名垂青史,死了也值得。现在你如愿了,你高兴了。”
庄建国失魂落魄地夹着烫手的烟头,叹气时都没有呼吸的力气:“我也是图他好,激励他奋进。到现在才后悔,孩子健康开心就好,何苦去逼他。”
殷德想要认真安慰二老,忽然外面冒冒失失闯进一个宪兵来。宪兵瞧见总参谋长坐在首座上抽烟,吓得声音都不敢大声,规规矩矩地正步递上一份薄薄的文件:“栖凤基地急电。”
总参谋长按灭烟头,皱眉揭开封皮,展文细看。
殷德肃然轻声:“有进展了?”
总参谋长站起来,缓缓向仓皇起立的庄建国鞠躬:“我本来推掉了工作来参加追悼会,但是军务严峻,我必须离开了。两位节哀,请允许我叩拜灵位,冒昧早退。”
庄建国双手紧紧暖着妻子的手,连忙点头:“应该的,国家大事不应该耽搁。谢谢两位老总百忙之中赏光驾到。庄言泉下有知,也知足了。”
殷德也站起来,低头敬礼,然后跟随参谋长走出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总参谋长在灵位前郑重鞠躬,弯腰三秒,才直腰接过殷德递上的三炷香,双手捏香拜三下,奉香入炉,转身路过孝家时,又点头致歉,才扯紧大衣,快步离开。
殷德不仅如斯照做,甚至更加令人大跌眼镜。他竟然一脚踏前,屈膝跪在蒲团上,双掌贴地,以头抢地,连磕三个头,才站起来捏香三拜,奉香入炉,转身离开。
以殷德的地位,已经到了只跪父母的地步,历数全国上下,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值得他屈膝一跪了。而殷德的这三个响头,磕的不仅是烈士英灵,磕的更是殷德心中的愧疚。
在场的吊唁来客,有奉命而来的各部要员,也有庄言同僚中衔位偏高的佼佼者。殷德的这三拜,让大家不言而喻地领会了一件事情。
可惜庄言死了。如果他还活着,就算像霍金一样眼歪嘴斜地歪在轮椅里,也必定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未完待续。)
352 挖掘现场的重大发现
总参谋长匆匆走出吊唁堂,立马被两队宪兵左右夹住,紧紧护送,走向漆黑的防弹轿车。
一袭火红窈窕的旗袍从墙壁上剥落,快步跟上参谋长。逸仙负责总参谋长的贴身安全,率领重装宪兵卫戍吊唁堂。她刚刚倚在墙上,正竖起食指转着钥匙圈,瞧见参谋长出来,就一言不发地跟上去,替参谋长拉开车门,小手垫在车门顶上,防止参谋长磕碰脑袋。
“娴娴已经进入冬眠了?”参谋长这才看见逸仙回来了,随口问。
逸仙点头:“冬眠成功,生命指征稳定。总理可以放心了。”说完坐进驾驶室。
殷德弃座驾不坐,开门弯腰,将健硕的身躯塞进轿车里,轻轻说:“我亲自赶赴栖凤基地,这次挖掘行动非常重要,很可能会揭开庄言死亡的秘密。”
总参谋长闭目点头,说:“维内托伤重,黎塞留精神恍惚,栖凤需要强战斗力压场才行。我让逸仙跟你去。”
逸仙娴熟地发动汽车,在三辆一模一样的伪装车的陪同下,驶向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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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炉底部的发掘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专业的消防工兵组披着厚厚的石棉防火衣,背负巨大的金属脆化剂的钢瓶,鱼贯进入热力未消的电磁贮藏室走廊,逼近了庄严牺牲的现场。
废墟是一片金属的坟墓,堆积的碎屑像一团被捂化的巧克力,圆融得没有锋芒;又像一炉被冷落的火炭,表面冷却得灰扑扑了,废墟里头依旧烧得滚烫通红。工兵必须争分夺秒地挖掘废墟,只能冒险使用液氮强行冷却废墟。然后投入金属脆化剂,令废墟金属在冷热交替中崩裂瓦解,加快挖掘速度。
十米之外,逸仙站在殷德身后,穿着清凉的红旗袍,像一朵美艳热烈的火苗。她背手弯腰。仔细打量样品桌上陈列的挖掘成果。
那是三片锋利的水晶碎片,像打碎的玻璃屑,硬度非凡,湛蓝剔透,就算形状极不规则,都锋利得宛如飞镖。上面还沾着血迹。
殷德如临大敌的盯着这三枚碎片,拿殷红的手帕轻轻擦拭手指。他刚刚拣起水晶碎片时被刮出一条两毫米深的伤口。碎片刃口的锋利程度是殷德生平罕见的。
逸仙的两根指头捏起一枚碎片,举起端详:“局长,这种碎片的材质是强作用力材料的极致。你看,它的刃口略显模糊,证明刃口的纤薄程度达到了分子级别,却能锋利不钝,它的锋利程度和耐用性绝对和工业用的激光刀有一拼。这碎片表面的每一道棱角都是锋刃,您只被划出条浅浅的口子,很幸运了。”
殷德拿白手帕按住拇指上的伤口,盯着碎片说:“拿它划一下玻璃。”
逸仙捏着水晶碎片。在玻璃桌上轻轻一划,甚至没有像钻石玻璃刀一样发出尖利的噪音。而是像刻木头一样,无声切入,犁出笔直一线划痕。
逸仙抬头看殷德。身经百战的国安局长严肃地蹙紧了眉毛。
他们都清楚,玻璃的硬度非常高,只有钻石刀刃能够切割玻璃。出于工艺和材料的制约,世界上服役的各型军刀很少有能够划破玻璃的。但是这枚碎片可以像切软木一样划开玻璃。证明它的材料工艺达到了恐怖的水平。
绝对是外星制造,不可能是地球出品。
“完全没有灵能物质的衰变痕迹,但是从材质看,这些碎片很可能就是‘囚徒’号称坚不可摧的那层外壳。”逸仙发挥女人的直觉,敏锐地提醒局长:“囚徒的生命物质‘灵能物质’很可能在事故中完全蒸发了。所以才侦测不到衰变。”
殷德心如擂鼓,扭头下令:“加派两个工兵连,加快挖掘速度!这些珍贵的碎片有巨大的情报价值。”
逸仙眯起闪亮的眸子,专注端详水晶碎片,盘起的秀发漏下两绺青丝在耳边飘:“还有巨大的实用价值。这样锋利坚硬的碎片,也许能打造成倚天、青釭那样名垂千古的绝世神兵呢。你看,它都不沾血。”她轻轻抹掉碎片上的血珠。
“别闹,现在是视距外歼敌的时代,飞弹横行,卫星制霸,你的注意力不要总是停留在冷兵器上。”殷德教训逸仙。
“粗鲁的男人怎么懂古剑的浪漫?”逸仙不以为意。
突然,工兵连长灰头土脸地冲上来,立正喊道:“报告!有新发现。”
“说。”殷德命令。
“初步清理爆炸中心区的金属熔渣,发现一枚碎片上嵌有芯片状残骸,无法取出。您是否亲自到现场查看?”连长说得头头是道,没辜负他的硕士文凭。
殷德义无反顾:“带我去看。”
逸仙将水晶碎片一丢,转身走了。
工兵连长报告:“现场温度尚未冷却,在一百二十摄氏度左右。您需要穿石棉防火衣。”
逸仙刚好回来,托着一身防火衣,递给殷德,双眸闪闪发亮:“我预感到,咱们有重大发现了。”
电磁贮藏室废墟中心的地面沾着坚硬的熔渣,走上去像撒满了滚烫的图钉。强行清理干净的房间中心地面上,牢牢粘着一枚形状比较完整的水晶碎片,深深嵌入精钢地板里,上面有一枚模糊漆黑的半固态物质在微微摇晃,宛如一枚烧焦的布丁。
殷德弯腰观察时,工兵连长在旁边拿放大镜解释:“在爆炸中心不可能存在液态物质。沸点低的物质,要么蒸发气化,要么冷却凝固,这块焦果冻却保持着半固态,非常离奇,难以解释。”
逸仙没穿防火服,被高温蒸得俏脸微红,额上沁着汗,好奇地双手扶着膝盖,弯腰细看。火红旗袍裹紧了大腿根,后面的工兵都不敢抬头。
“为什么说它是芯片?”殷德直接问。
“我们用便携显微镜扫描,看到胶体内的分子不仅没有作布朗运动,反而排布得井然有序,在进行极其拘谨的热运动。按照常理,在这样高的温度下,液态物质内的分子应该做杂乱急促的热运动才对。所以我们推测,这是一种理想的胶体分子计算机模型,里面的每一个分子都是一个计算单元,而它们作热运动的轨迹就是电子回路。”连长侃侃而谈,心潮澎湃:“如果能通过显微镜重建里面的回路,模拟运算过程,我们很可能会读取到里面储存的信息。”
“挖出来。”殷德不废话,直起腰,低头俯瞰颤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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