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言更加同情心理医生了,他面露不忍,柔声问道:“你当心理医生的话,就觉得自己不那么奇怪了对吗?”
御棋点头说:“对啊,这样的话就能逃出以前的生活圈子……”
五分钟后,梁非凡惊恐万分地看见庄言好声好气地哄崩溃的心理医生:“别哭别哭,其实你爸说的有点偏激,同学聚会并不是什么攀比大会啦……混的不如别人也并不代表活不下去啊!”
御棋痛不欲生地抽泣不断,口里喋喋不休,一吐为快:“可是我特想逃出去,你知道吗?我一想到别人家的孩子考研读博出国深造,我才混到一个区区上尉!别人一问,你家孩子现在咋样啦?我爸都不好意思答!抬不起头你懂吗?他就怕别人瞧不起他,门都不出。我的压力好大啊!我寻思当个心理医生,自己能开导自己,结果******,接待的患者一个个都跟我爸似的愁眉苦脸,大老远就跟乌云似的飘过来,我更抑郁了!人生无望啊!”
庄言好言相劝:“谁说混的没别人好就丢人了?只要没坑蒙拐骗,就算当流浪汉都理直气壮。那些钻法律漏洞来偷窃的,那些仗着店大欺客明抢的,就算人前风光,背地都被骂穿了。一个人值多少钱不能用身价计算。”
心理医生痛哭流涕地点头,泪水涟涟凝望庄言,恨不得隔着铁窗握庄言的手:“你说的太对了!人值多少钱不能用身价计算,太对了!”
李明和梁非凡看傻眼了。他们没想到,庄言没垮,大夫疯了。(未完待续。)
255 我没疯
李明惊呆的时候,梁非凡气急败坏地努力挽救心理医生:“喂!你能不能行,谁给谁看病啊!你是问询官啊,给我打起精神来啊!”
崩溃的心理医生正在向庄言深情倾诉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在渐入佳境时,突然被梁非凡喊回魂来,哆嗦一下,如梦初醒地板起脸,刻薄地捧起文件,故作强硬地读:“您声称‘在洗澡所以没能目击他人伪造你的亲笔信的过程’,你能举出嫌疑人吗?你有证据显示有人出入你的休息舱吗?”
庄言哑口无言。他还没争辩,梁非凡居然在无可奈何地解释:“我们甚至不需要你举证,因为科学结论可以证明你在说谎。执法队用最尖端的‘金属有机框架材料’喷雾给你的房间洗了个澡,然后打开紫外灯找了一个小时,把所有的指纹都高亮标记了出来。检查发现,房间里除了你自己的指纹和抽象画似的精斑,执法队没有找到其他人的痕迹。”梁非凡郑重地强调:“也就是说,除了你自己的分泌物,你的房间里找不到第二个生物留下的蛋白质和脂肪酸了——通俗点说,房间里的活物只有你。”
庄言脸红说:“你不用说这么详细的,我知道那个技术。”
梁非凡一鼓作气说完:“并且黎塞留调取了监控,从下午开始走廊就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任何生物接近过你的舱门,更别提潜进来了。但是我们愿意相信,你不会故意找茬去揍最高上司,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在说谎。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分裂的第二人格觉醒带来的幻觉和臆想。这是精神分裂症状,所以我们决定不追究你的行政过失和法律责任。而是组成问询组确定你的症状,为你安排工伤补助和公费医疗。”
庄言嚷道:“喂!等下?你们的思维方式有偷懒的嫌疑。你们怎么能把自己知识水平解释不了的现象归结到精神病里呢?”
梁非凡不服:“就你知识水平高呗?”
“我不是针对你。”庄言解释,“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梁非凡装不下去了,暴跳如雷:“你牛逼,你解释给我听,如果真有人摸进你的房间,为什么监控都拍不到?”
“北美联邦开发的最先进的光学欺骗系统已经可以在一公里外达到隐身效果。我断言五十年后,摄像头在隐形特工面前形同虚设。这很难吗?”庄言咄咄逼人地反问。
“但是现在不是‘五十年后’。”梁非凡叩得桌子邦邦响。
“——大航海时代的美洲土著酋长如是说。”庄言替梁非凡作注解:“然后第二天,比土著先进五百年的西班牙火枪手登陆美洲大陆。出现在酋长面前。酋长懵逼了。”
“你才懵逼!”梁非凡气得胡子乱颤,眼球上全是血丝,“那你告诉我,假如有人进入了你的房间,为什么电子锁上查不到开门记录?”
“你可以进一步设想:既然一种生物装备了那么先进的光学欺骗系统,那么他在潜入方面一定无比专精,它甚至可以在我开门的刹那,与我擦身而过,进入我的房间。再狂野一些。它也许可以像红细胞穿越血管壁一样,灵活地进入任何缝隙……”庄言侃侃而谈。
梁非凡将文件摔在桌上,刻意大笑:“你在讲故事吗?庄言,你更适合去做小报记者。去炮制目击ufo的新闻。你疯了,你的精神有问题!”
庄言冷静反驳:“我没疯。我疯没疯不是你说了算的。”
“疯子都说自己没疯。我就没见过哪个神经病愿意坐下来和医生促膝长谈的。”梁非凡快气出脑溢血了:“你就拿着工伤津贴,享受国家医疗。不行啊?你都揍了俩高层了,你是不是心愿未了。非得再揍我一回才算功德圆满呗?”
庄言想入非非,脸上浮起心猿意马的微笑。笑眯眯抵赖道:“你想多了。”
“你分明就想!”梁非凡气的乱颤,酥着半边身子拼命喘气,咬牙切齿地嚷:“你刚刚就在幻想吧!你的暴力倾向已经很明显了啊!”
“庄言先生,如果你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来洗脱你说谎的嫌疑,那么很抱歉,”心理医生诚恳地关上文件薄,瞧着庄言推心置腹地说:“我必须说,您的症状符合严谨的病理过程:抑郁病史在精神刺激下复发,进展为抑郁狂躁症,伴强烈的、不可抑止的攻击倾向,伴中度精神分裂,怀疑存在第二人格。按照有关规定,您已经不具备在岗工作的条件了。而且为了您的健康和同僚的安全,您都应该接受系统的治疗。很抱歉,我必须要求你带薪停职,稳定病情之后再考虑回基地工作。”
御棋医生说得郑重关切,梁非凡也终于消气平静下来,张口喷了两下抗哮喘喷雾,皱眉狠狠看着庄言,露出庐山真面目:“庄言,好好去养病吧!决策官同意免除你的一切刑事责任,你也该适可而止了!知足吧你,组织已经仁至义尽,为了不让你上军事法庭,九人团已经竭尽全力了。通过公布你的病情,宣布送你出基地疗养,等风平浪静再让你回来工作,不仅可以平息风波、消除影响,也能对上级、对战友有个交代,对你好,对大家好。”
庄言慢慢闭上了嘴巴。他面前的龙井凉了,他还一口没动。庄言望着李明,绽开嘴唇说:“你还没说过话。你的意见呢?”
李明一直假装浏览资料,本以为能置身事外,没料到被庄言点名提问,只好讪讪抬头,手指抠着纸张:“我,我觉得吧,”
他努力关切庄言,刻意盯着庄言的眼睛,以示坦荡无愧:“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身体是本钱,你在开发驾驶员系统的时候,主持铁幕计划的时候,长期通宵,这对肝脏很不利的,你的病毒很可能扩散了,器质性疾病影响你的心理素质,心理压力导致身体更差,已经进入恶性循环了,你已经为基地做了那么多,这份工伤津贴你拿得问心无愧……”
庄言打断长篇大论的李明:“你就告诉我,你也希望我离开基地吗?”他问得直接了断,盯着李明。(未完待续。)
256 你明白了就好
“你就告诉我,你也希望我离开基地吗?”
庄言问得简单粗暴,像分手时一句“你还爱我吗?”一样简单有力,打碎一切花言巧语,直指主题。
因为简单的答案,决定了这个谈话是否有意义。yes,那么拿出行动来。no,那么谈话结束了。
李明像被一头犀牛撞中胸口,刹那呼吸不上来,他很想岔开话题,他可以滔滔不绝地关心庄言一下午,但是他没办法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
他不敢直视庄言凝望自己的目光,眼神飄开时才意识到,他想要脚踏两只船,所以他根本没做好分手的准备,于是他不敢回答庄言的问题。
“还是身体第一。”李明勉强笑了一下,十指叉在一起,顾左右而言它,“你的人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不用担心。”
“那么,你们三人达成共识了。”庄言说。
李明默默翻开文件薄低头阅读,把那几行字翻来覆去看,瞧得都快不认识了,愣是不想接这句话。直到梁非凡开口,李明才如释重负,从重压下逃脱。
“是的,我和李明,代表人事部门和你的直属部门,来传达九人团的决议: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尽量减轻负面影响。而你,将获得一个带薪长假,希望你好好养病,以后继续为国家效力。”梁非凡盖棺定论。
庄言站了起来。
“那么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庄言摊手说,“我服从安排。希望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过的愉快。”
“哦,恭敬不如从命。”梁非凡眉飞色舞。
李明连忙站起来,殷勤交待:“我去替你安排长假和津贴补助。把你的证件也办下来,你离开之前就给你,可以享受很多福利和优惠。”
庄言十指按着桌面,吩咐道:“那就发通知吧。”
“现在?”
“对。现在。”庄言拍板。他坐下来说:“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就痛快利索点,广而告之,不必拖泥带水。”
梁非凡不高兴。恨不得回一句“就你有理,你咋都对”,但是李明已经如蒙大赦地满口答应:“好。那我这就向各部发送后台通知,宣布处理结果。”李明摇尾巴了,梁非凡就没法儿刻薄,只好闭嘴。
消息发布出去。基地一阵骚动。研发课长被确诊精神疾患的消息口耳相传,瞬间人尽皆知。没人肯信。
十分钟后,已经收拾完东西准备结束问询的梁非凡接了个电话,恭敬答完,挂了电话,却皱着眉头凝望手机,脸皮惆怅成了一张树皮。
庄言歪头凝望梁非凡,他看见气势汹汹的老头子忽然像被浇灭的火炭。“呲”一声没了气焰。梁非凡皱眉拧头打量庄言:“魏部长要见你……魏部长为什么屈尊降贵来见你?”
“人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庄言好整以暇地玩弄迷惑的梁非凡,轻轻摇头:“只有‘有用’和‘无用’的区别。也许在魏部长眼里。我和你就是这点儿不一样。”
“你!”梁非凡横眉怒目,被人藏头露尾地骂一通,气得有口难言。李明连忙扯住濒临爆炸的老头子,打圆场道:“魏部长来了,问询委员会应该回避。走吧。”
梁非凡咬牙切齿地走了。铁门一关一开,飘进来一片蓝色,香风紧随而至,比清晨的氧气还清新怡人。随后魏东娴拉开桌后的椅子坐下,腿叠起来,撩开眉边的头发,看着庄言问:“他们要赶你走?”
她的洁白领花衬衫被胸顶出西装外,湛蓝的小西装都兜不住,只扣得上中间那粒扣子;她抱胸傲然倚在椅背上,有居高临下的凌人风范。庄言努力不去看,诚实地盯着她的下巴,让他瞧上去似乎呆呆的:“听上去只有你相信我是精神正常的了。”
魏东娴嗤笑一声,瞧着庄言摇头:“我信任你,但是不相信你说的话。”
庄言低头想了会儿才明白这句话,心生感激,表情像烤化的橡皮泥一样软和下来,目光上移,和她对视,感触道:“事到如今,我没想到,站在我身边的不是李明,竟是你。”
魏东娴经不住他软和的凝望,飘开视线,蹙眉说:“我也没想到,你对李明期望还挺高。”暗想你若知道我与李明卖了你,估计你这眼神能立刻捅我几个透明窟窿。
她心绪混乱,内疚得心脏像被回形针夹住,冰凉刺痛。忍不住直奔主题,蹙眉说:“无论你编什么样的故事,我都相信你有一个正确的初衷。我相信你会像保护肖璇、保护研发部那样,奋不顾身地保护你的国家。所以我来与你告别,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当然有。我没疯。”庄言坚定地说,“我的意思是,我说的是真的,没有瞎编。虽然和尉栩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散打是我的夙愿,但是我还没到编造谎言去揍他的地步。这个基地里有鬼。”
“有鬼。”魏东娴蹙眉重复,凝望庄言,难以置信地嘀咕:“我们是马克思主义接班人,唯物主义是我们的精神基石,你还是个科学家,怎么也神神叨叨地宣扬这些唯心论了?跟个跳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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