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饰身份,王朝东和周泰穿的很高调,腰里夹着皮夹克,嘴里不时的咒骂着这是什么鬼地方,当地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从内地过来寻欢作乐的金主;而暮云琛和史龙这是带路的当地人,此刻陪着笑脸伺候两大爷。
时间尚早,四人在克钦邦第三经济特区的街道上游荡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肮脏的街上的霓虹灯渐渐亮了起来,街道两侧破落的平房全都是一些中文字样的招牌。
和国内的小镇没有区别,不过样式齐全,各式各样的小店坐落期间,包含了国内各色风味的小餐馆,杂品店、五金店、金器店,到处都是廉价山寨国产货,放在内地没人要的东西,而街上的行人都操着云南口音的普通话。
这里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发廊和赌场招牌放肆无比,涂抹了廉价化妆品站街女胆大的很,当街拉客已是稀疏平常的小事,一看到内地来的金主,直接脱内裤讨价还价。
肮脏的街道上,不时有一对对零零散散的巡逻士兵经过,全是克钦邦政府的士兵,他们穿着简陋,身上的墨绿色迷彩服上邋遢无比,身材矮瘦,皮肤黝黑,神情猥琐恶心,然而他们的眼睛有着一股和内地士兵截然不同的味道,浓浓的杀气。
这种士兵,显然是常年刀口舔血,杀人如麻的亡命之徒!
四人在街上游逛了一会儿,史龙先是个地痞无赖一样跟上来揽客的站街女说了会儿粗俗不堪的黄段子,动手动脚,就差就地把浪的跟母狗一样的站街女就地正法,看得广州来的王朝东和周泰大开眼界。
最后,四人找了一家湘菜口味的餐馆,先填饱肚子再说。
暮云琛拿了一个卤猪蹄,离开餐馆。
知己知彼,才能多活两天,他要去打探一下阿莱赌场。
******
夜深,上海这座繁华而冷漠的城市已是灯火阑珊。
夏桔梗家。
夏桔梗坐在卧室里,双手撑着精致的下巴,呆呆的望着窗外。
窗外夜色浓烈,天空漆黑无比,远方坐落着栋栋极具现代化味道的高楼大厦,宽敞的大马路上,车水马龙,街灯澄明如醉,从她的位置望下去,密密麻麻的行人就像是移动的蚂蚁。
夏桔梗呆呆的看着平凡的人民,心绪却如同乱麻一样,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心胸很慌,心情很低落,脑海之中全都是苏信的影子。
苏信出事了,下落不明。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夏桔梗不知道她该做些什么;不知道她有什么用,她一无是处,她有联系过安然,安然已经返回星沙市了。
在这个时候,安然还可以照顾苏信的爸爸妈妈,以苏信女朋友的身份;或许在苏信爸爸妈妈的眼中,安然已经是他家的儿媳妇了。
但是她呢?
她只能像一个看客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如果说夏桔梗心里不吃醋,不难过,那是假话。因为这一切的幸福,曾经对她而言,真的是触手可及,但是她没有把握住,或者说是没有珍惜;然而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是担忧苏信的安危。
苏信杀人了吗?
她不相信,永远都不会相信!
夏桔梗转头望向桌面的上手机,慢慢伸手拿了起来,翻到苏信的电话号码,她打过了,打过很多次,多到她已经忘记有多少次,但这只是个空号,永远都打不通。
这个女孩子依然很傻很傻的打着这个电话号码。
这似乎是她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却显得如此的愚不可及!
夏桔梗回想起几年前,她还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她以为她和苏信再也没有未来;有一次,里津市发生特大枪杀案,苏信同样被冤枉放下杀人罪,深陷其中,被很多人追杀,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了,忽然打电话告诉她说:“桔梗,我爱你。”
夏桔梗知道苏信是爱她的。
想着想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仰头,看着寂寥的星空,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在这一刻,她是多么的希望苏信打电话告诉她:“桔梗,我爱你!”
“咔嚓”一声。
这时,卧室门被人推开了。
夏天天出现在门口,望着慢慢转过头的夏桔梗,那张俏丽的脸庞上,此刻满是泪水,他皱了下眉头,伸手从桌上扯了一张餐巾纸,递给夏桔梗,道:“桔梗,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心情有点不好。”
夏桔梗擦掉眼泪,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她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极难接近的女孩,然而内心极为脆弱敏感,低头看了眼地面,道:“哥,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我敲了门,你自己没有反应而已。”
夏天天摇摇头,心里已经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
她妹妹一定有事。
回身把卧室门合上,夏天天转身坐在夏桔梗的床边,抓住夏桔梗的肩膀,盯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一字字道:“桔梗,你这几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好端端的又哭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顿了一顿,又道:“不要说你没事情,别忘了我是你哥,你心里想着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我……”
夏桔梗抬头看了眼自己哥哥,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谁欺负你了?”夏天天的面色沉了下去:“告诉我!”
“没有。”夏桔梗摇摇头。
“是因为苏信吗?”夏天天的眉头皱的更厉害。
“哥……苏信出事了。”
夏桔梗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第622章 亡命天涯
夜越深,风渐寒。
暮云琛嘴角叼烟,双手兜袋,漫不经心的行走在克钦邦第三经济特区的街道上。
街边的路灯光线暗淡,不时能够遇到拉客的站街女,更多的则是巡逻的克钦邦经济特区的士兵,不过暮云琛的穿着打扮与当地人无异,而且这地方人口流动不小,经常有内地的人在这边进行各种各样的地下交易,没有注意他那张生面孔。
阿莱赌场很容易找到,因为阿莱赌场是克钦邦第三经济特区的地标建筑物。
说是地标建筑物,然而门面破破烂烂的,充满了肮脏破落的味道,门顶上面挂着一块“阿莱赌场”的牌子,跟澳门那些大赌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无法相提并论,此刻阿莱赌场大门上面的彩灯亮着,门前有一条水泥铺成的场地,上面停了不少国内车牌的轿车,显然内地人是肥羊。
暮云琛转头四顾,打量了一会儿。
阿莱赌场外面是一条大马路,两侧竖了两根破烂的街灯,对面是几家餐馆,此刻热闹非凡,暮云琛转身绕着阿莱赌场四周走了一圈,找到阿莱赌场的后门,后门有一个小院子,暮云琛朝里面看了两眼,而后再次回到阿莱赌场的正门前,正好看到一对背着荷枪实弹的士兵经过,抬手看了眼时间,记下巡逻周期。
暮云琛心里有了定数,反身离开。
他来到餐馆时,史龙几人已经酒足饭饱,养精蓄税准备出发。
见到走进来的暮云琛,史龙询问了一下情况,而后几人合计一下,确定抓捕刘栋的方案,以及撤退路线;这地方不比国内,局势复杂多变,他们在这里并没有抓人的权利,而且最混乱的地方同样有着黑暗秩序,克钦邦军阀就是这里的王,驻扎了两万多名克钦邦山兵。
到了八点钟左右,暮云琛四人出发。
按照之前的策略,周泰和王朝东是内地来的赌客;而史龙和暮云琛则是领路人,到时候暮云琛制服最关键的刘栋,周泰配合,史龙和王朝东殿后,如果有意外,见机行事,分工合作。
很快的,四人来到阿莱赌场。
门口的侍者立马迎了上来,陪着笑脸把暮云琛四人引进去。
赌场里面大概三百来平米的样子,装修简陋,赌法花样百出,二十一点,梭哈,百家乐,轮盘赌,角子老虎机等等,浓妆艳抹的当地买皮女穿插其间,顾客很多,绝大部分都是内地来的赌客,淘金客,这群人土豪气质十足,一郑千金,纯粹就是来送钱的大傻逼。
王朝东带了不少的钱,在史龙的陪同上,坐在二十一点赌桌上,玩儿了起来;而暮云琛和周泰分散走开,暮云琛朝四周打量了几眼,周围赌客众多,声音嘈杂,而二楼有几间包厢。
暮云琛转头望向在门口游逛的青年打手,走了过去。
“哥们,上面的包厢是不是玩儿大的?”暮云琛伸手指了指二楼的包厢,而后掏了一个烟递给青年,道:“我兄弟想上去玩几把大的,在大厅区筹码太小,没意思。”
那名打手接过香烟,点燃道:“那不好意思了,今天不开,包厢被人包下来了。您和您兄弟就在下面玩吧。”
“什么时候阿莱赌场还有这规矩呀,你们不会有钱不挣吧?”
暮云琛伸手指了指夹着大皮包在赌场内土豪气质十足的王朝东,低声笑道:“哥们,我这兄弟可是从山西那边来的煤老板,身上除了钱就没啥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得让他尽兴不是?”
暮云琛这么一说,长相粗狂的打手倒是有点动心了。
要知道他们这些赌场的经济来源就是内地肥羊,只要能够从肥羊身上刮出羊毛,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是专门从国内骗人过去堵,没钱也不要紧,真金白银放给你,然后放高的吓死人的高利贷,完事了打电话找家里人打钱过来,不给钱没关系,各种古代大刑伺候,扔茅坑,用电击,剥手指甲,剁手跺脚,直到整的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为止。
“上面的包厢是有贵客定下来了。”青年打手拍了拍暮云琛的肩膀,笑道:“不过你可以等等,我向老板汇报一下,找几个有兴趣的赌客给你兄弟凑成一桌,好好玩儿。”
“诶,那谢谢哥们了。”暮云琛又递了一根烟。
打手转身朝赌场后门进去,暮云琛刚想转身,忽然周泰走了过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暮云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赌场侧面忽然走来三个人,高高壮壮,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内地人,中间有一个身穿大衣的青年汉子,手中提了两个黑色密码箱,此刻神色警惕的瞧了瞧赌场的环境,而后快步朝二楼中间的包厢走去。
“刘栋不在里面,站在中间的那个人是刘栋的手下,名字叫做马定天。”周泰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而后和暮云琛擦身而过,直接坐在最近的百家乐赌桌旁边,拿着筹码压了下去。
“咔嚓”一声!
暮云琛点了一只廉价香烟,绕着赌场走了一圈,目光朝二楼中间的包厢看了一眼,门口站着一名胡子拉碴的汉子,而后再次走到周泰身边,掏掏耳朵道:“我上厕所,关门的时候,记得给我送厕纸。”
“你拉屎还要人擦屁股啊?”
周泰不耐烦的顶了暮云琛一句,继续玩牌。
暮云琛笑了笑,转身朝二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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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山庄发生谋杀案后,此处已经变成了一座凶宅。
这里的大部分的管理人员都被薛建林给辞退了,蔡如芬是白云山庄的保姆,负责买菜做饭,手艺很符合薛建林的口味,倒是留了下来;不过她自己却不想待下去了。
蔡如芬年纪有四十三岁,农村出身,和邱琳琳是同一个村子的,按照辈分,邱琳琳还要叫她三婶,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她才能来到北京这种大城市工作,每天只要煮煮饭,买买菜,一个月就能拿到五千多块钱,相比于在家里干农活,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但是现在不同了,白云山庄发生了命案,而且死得人身份尊贵,又和下落不明的邱琳琳有关系,蔡如芬心里总有些阴影,她年纪大了,又有些疑神疑鬼,呆在白云山庄不安生,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
现在已经是2006年12月份末梢了,到了年关,蔡如芬又想回家过年,再过几天,等这个月过去,她就向老板薛建林辞职,回家种田去,虽然收入少了点,人辛苦点,但是心里踏实。
蔡如芬提着菜篮子,坐在公交车上,心里打着这些算盘。
公交车经过白云山庄附近的站牌时,停了下来,蔡如芬提着菜篮子下了车。
白云山庄附近都是富人区,住宅相隔距离遥远;年至年关,大雪纷飞,天寒地冻,路上没有行人,清冷孤寂,凉飕飕的风儿透着阴冷的感觉,枯黄的树梢上有只乌鸦在鬼叫不停,蔡如芬打了个寒噤,裹了裹棉衣,快步朝白云山庄走去。
只是蔡如芬走了两步,旁边的树林里忽然闪出一道人影,直接扑向她。
蔡如芬下意识的想要大喊救命,但嘴巴已经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捂住,一把冰冷的手枪顶在她的脑袋上,那人直接将她拖到侧面的树林里,捂着她的嘴巴,慢慢道:“听话,不叫,我不会杀你的。”
蔡如芬嘴里呜呜的叫着,惊恐的目光望着绑架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