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看了苏信一眼,听口音这少年不像是三泉口棚户区的人,她没有放在心上,不耐烦的说道:“不认识不认识,看你这样子才十七八岁点大,来这种地方干嘛?不会是来找家长的吧?”
苏信笑笑,不再说话,转头望向旁边的王铮,王铮已经知道苏信今天想要干嘛了,直接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警察证,道:“认识这个东西吗?”
那名少妇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神色紧张了起来,以为这名警察来这里检查麻将馆的聚众赌博的问题,她说道:“警,警官,我们这是麻将馆,有营业执照的,只收茶水费和场地费,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办的,没有聚众赌博。”
王铮盯着麻将馆老板娘,一字字道:“我没说你这里聚众赌博呀,你为什么不打自招?难不成这里真的有聚众赌博吗?”
麻将馆老板娘赶忙赔笑道:“警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王铮道:“误会不误会大家心里清楚,不用解释,我只是问你一句话,你认识胡楠吗?”
“不,不认识。”麻将馆的老板娘变得坐立不安,目光瞥了眼门帘处的那个矮个子青年,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度,尖声道:“警官,我真的不知道胡楠这个人!你来错地方了吧!”
老板娘的一声“警官”,把打麻将的顾客都吓了一跳,目光全部望了过来。那名矮个子青年听到了麻将馆老板娘的声音,立马扔掉了烟蒂,转身大步离开,他穿过蓝白相间的门帘,消失在门口。
那名矮个子青年的奇怪举动早就落在苏信和王铮的眼中,王铮反应极快,意识到什么,立马朝那名青年追了上去,苏信随后跟上,麻将馆老板娘见此,“啊”的一声:“你,你们想要干嘛?”随后追了上去,想要拉住王铮。
苏信懒得搭理麻将馆老板娘,穿过那道门帘,露出一间二十平米大小的楼梯间,而那名矮个子青年正在楼梯间下的角落里,他弓着身子,似乎想要干什么,只是见到跟了进来的王铮和苏信,立马直立起身躯,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干笑道:“警,警官,有,有事情吗?”
王铮瞪着那名青年道:“你刚才为什么跑,想要通风报信吗?”
那名矮个子青年陪笑道:“没,哪有这事儿,警官您误会了。”
此时麻将馆的老板娘也跟了进来,她拉着王铮的手臂,不断地说:“警官,来这儿干嘛呀,乌漆墨黑的,出去喝杯茶吧。”
苏信却是一言不发,朝矮个子青年走了过去,在楼梯间下的阴暗的角落里搜寻了一下,狭小的角落里空空荡荡,并没有古怪的地方,抬头朝那名矮个子青年看了一眼,矮个青年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变得紧张起来,他心下疑惑。
“苏信,发现什么没有?”王铮问道。
“没有。”苏信微微摇头,对王铮摊开双手,随即移步离开角落,只是脚步移动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脚好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像是一块钢铁,他眉头一拧,停下脚步,弓下身子,在阴暗的光线上,他看到了一块一米长宽的正方形铁块,紧紧地贴在地面上,若不是他的脚尖不小心踢到,在这么阴暗的地方,眼睛根本发现不了这个正方形铁块。
苏信心想这个小小的麻将馆果然有鬼,他立马伸手去拉那块铁板,那块铁板竟然微微的挪动了一下,露出一丝缝隙,他神色一变,直接拉开铁板,地板上露出一个地下台阶,里面有阴暗的光线射出。
“警……”那名矮个子青年到了这个时候,还想通风报信,只是他刚刚开口,旁边的王铮掏出一柄黝黑的手枪,插入了他张开的嘴巴里,低声喝道:“闭嘴!”
矮个子青年吓的灵魂直冒,额头布满汗珠,不住的摇头,而外面的麻将室的人听见动静,好些人堵在门帘处看热闹。苏信没有多想,事不宜迟,他直接跳了进去,而王铮随后跟上,两人站在地下石阶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放眼看去。
这是一个地下室,很大,足足有两百平米,光线阴暗,烟雾缭绕,天花板上挂着一根白炽灯,刺眼的光芒下,可以看到一群大老爷们儿围在地下室正中央的一张桌子旁边,吆五喝六,而桌面上堆满了钞票,全是一百整的,一扎一扎的人民币,耀得人眼睛都花了。
苏信定眼一看,在十多个大老爷们当中,看到了脸颊上长着一颗黑痣的胡楠,此刻他嘴里叼着一根烟,手里抓着三副扑克,嘴里不停地催促着:“巴子爷,你他娘的到底跟不跟呢,速度速度……”
苏信心下振奋,他心想正好没理由逮捕胡楠,这不是老天给他的最好的机会嘛,开麻将馆并不算违法,因为不以营利为目的,进行带有少量财物输赢的娱乐活动,以及提供棋牌室等娱乐场所,只收取正常的场所和服务费用的经营行为等,不以赌博论处。但是以营利为目的,即人为聚众赌博、开设赌场或者一贯参加赌博,是为了获取钱财,这已经构成了聚众赌博罪了。
苏信目光一转,和王铮对视了一眼,王铮低声道:“我们两个人没用,奈何不了他们,先守在这里,打电话喊人过来,把这群人人一锅端了。”
“好。”苏信低声应了一句,王铮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
“条子来了!条子来了!”
后面忽然响起那名麻将馆老板娘的声音,霎时间,地下室里大乱了起来,那群男子以为大票警察杀来,扔了扑克,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一百的纸币漫天飞舞,跟纸片一样。
王铮心里一惊,大骂了一句“草”,不过他反应极为迅猛,快得连苏信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扔了手机,随即拔枪,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嘴里喝道:“警察,全部举起手!”
王铮的这一声大喝,终于镇住了地下室里的人,差不多二十来名青年汉子纷纷举起手,目光望向王铮,众人见只有一名警察,先是一愣,随即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举着的手又放了下来,似乎根本没有把王铮放在眼里。
参与底下赌博,搞得又这么大,里面肯定有一些比较有钱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势力,而且三泉口棚户区本来就是一个治安极差的落后地区,这里的民风彪悍,一般的条子根本不放在心上,此刻见只有一名警察上门,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反而觉得这个警察是个傻逼。其中一个脸颊上有刀疤的中年男子道:“你是那个地方上的警察?”
旁边的胡楠认识王铮,凑了上去道:“巴子爷,这家伙我认识,是芙蓉区派出所的副所长,叫做王铮。”
“哦,原来是芙蓉区派出所的副所长,我跟你们刘所长认识,关系不错。“那名被胡楠称作巴子爷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道:“王所,您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那,我看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您要不要玩两局,您要多少赌注尽管说,包您玩的尽兴。”
王铮道:“没兴趣。”
巴子爷哦了一声,随即笑道:“那名王所想要怎么办呢?要砸场子吗?”
王铮不答,心思急转,他现在的唯一目的是想要抓住胡楠,那么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罪名,现在的聚众赌博就是一个很好的罪名,可是有点麻烦,苏信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自然没有多少战斗力,现在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社会上的混子,已经处于极大的劣势,来硬的肯定抓不到胡楠,好汉不吃眼前亏,聚众赌博的事情改天再找他们算账。
王铮对那名脸颊上有刀疤的中年男子道:“你叫巴子爷对吧,我今天来这里,主要的目的是抓胡楠,并不是砸场子的,你把胡楠交给我,今儿的事,就这么算了。”
巴子爷又“哦”了一声,目光看向胡楠,笑呵呵道:“胡楠,原来王所要弄你呢,巴子爷我不陪你们玩了。”说着,他反身做回椅子上。
“那他就来抓咯。”胡楠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反身坐回椅子上,同样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地下室里的二十多名男子全部笑了起来,面色狰狞,很有种王铮在痴心妄想的意思。
苏信依然没有现身,他伸手把顶部的铁板盖上,不让外面的人进来,避免暴露自己。他躲在地下室的石阶处,那里没有光线,一片漆黑,地下室里的人根本看不到他。
苏信一直在观望地下室里的事态,眼下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以他和王铮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是这群混子的对手,可以说他们完全处于弱势,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还隐藏在暗处,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在苏信看来,现在敌众我寡,刚才王铮的选择很明智,表态只要带走胡楠一个人就可以了。只是对方的态度出乎了苏信的意料,看来这胡楠在这群人当中挺有地位,和那个巴子爷平起平坐,他们并没有让王铮带走胡楠的意思,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加的麻烦了,想要抓住胡楠,那么必须要和对方火并!
事情处于僵局的状况,再这样子下去,只怕是王铮会有生命危险,对方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平民百姓,都是些三泉口棚户区的大混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就是一个例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现在苏信基本上已经确定,美孚大厦的那几条人命,就是胡边荣授意,胡楠领头,带着这群混子干出来的!
这群混子手上都犯过人命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如果今天带了一队警察杀进来,或许对方会放弃抵抗,但现在只有王铮一个人,他们又岂会把王铮放在眼里?苏信心里有点自责,是自己为了破案犯了冒进的错误,如果多带一些人,场面根本不会这样!
苏信心里想着这些,目光却一直关注着地下室里的局势,只见有十多名青年汉子纷纷抄起了藏在角落里的家伙,黝黑的铁棍,锋利如霜的砍刀,把王铮围在了中央!
胡楠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笑看着王铮,道:“王所,三泉口棚户区不归你管,你今天来这里,开口闭口说要抓我,是为了美孚大厦的事儿吧?”
两个人对上这么多人,尽管他们有枪,却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只是事发突然,王铮却依然冷静,他点头道:“是的,我怀疑美孚大厦的几条人命,都是你杀的,对不对?”
听到王铮的话,地下室的众男子并没有多少的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事儿一样,而胡楠掸了掸烟灰,道:“王所,你调查美孚大厦的案子这么久了,一直盯着我四叔,现在怎么怀疑起我来了?”
王铮道:“胡边荣是主谋,你是动手的人,对不对?”
“不对!”胡楠摇了摇头,嗤笑道:“王所,我就真不明白了,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发生了那么久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连上面的头头们都不打算追究了,你一个小小的底层警察,干嘛非得像条疯狗一样,抓着这个案子不放手?”
王铮笑了一声,道:“我为了升职加薪。”
地下室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个巴子爷笑道:“原来王所也是个爽快人呀,想要钱,想要升值,这太简单了,王所早说嘛,咱们胡楠胡爷的二叔可是星沙市的大官,只要你不再追究这个案子,胡爷保管让您飞黄腾达。”
王铮低笑道:“我是为了升值加薪,但我同样不想狼狈为奸。”
“既然你要当好人,那么废话少说。”胡楠吸了一口烟,出声道:“王所,我就一句话,你停止追查美孚大厦的事情,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我放你离开。”
王铮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底层小警察,就算我不追查,总有人要追查这个案子,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胡楠道:“这个就不用王所操心了,上面的人自然有上面的人解决,你自己表个态吧,我相信王所不是一条敢作敢当的汉子,只要你说不管美孚大厦的事儿,我们有话好说,要不然……”说到这里,胡楠嘿嘿阴笑了起来。
王铮问道:“要不然,你打算怎么办?”
“要不然你今天别想走出这个地下室!”胡楠猛吸了一口烟,冷道:“王铮,我告诉你,你真的管得太多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又像条疯狗一样逮着这个案子不放手,如果再不停手,别怪我赶尽杀绝!”
王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是不是胡边荣干的?”
“王所,你真是一条逮着人不放的疯狗,我早说过了,美孚大厦的事儿跟我四叔无关!”胡楠嘿嘿冷笑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美孚大厦的几条人命都是我杀的,跟我四叔根本没有一点关系。”
王铮目光一拧,他追查这个案子那么久了,始终认为美孚大厦的几条人命是胡边荣干的,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出自胡楠之手,只是他想不通,胡楠为什么要这么做?胡边荣又为什么替胡楠顶罪?
王铮问道:“你撒谎,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