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传:无字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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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女传:无字悲-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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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无悯自肥遗江底得出,立往两酉阁。此处汗牛塞屋,浩浩烟波,莫说研读,即便诸本卷册摸上一摸,亦需个一日功夫。弄无悯阖目轻叹,自行施法,布些茶水,后便启睑,见掌上茶烟袅袅,就唇轻啜,心神稍稳;就地端坐,召九苞禽二只,一则衔书送阅,一则阅毕归返,两相往来,互不搅扰。

    玉尖浅捻,神目熟视;竹简丝帛,十行俱下。

    自弄无悯入了两酉阁,肩山地界,再见出奇:辰巳时分,本是青天白日,然不过眨眉,阴云密布,日轮无踪,几现天地泯合之相;骤雨倾盆,令阳俞镇民猝不及防,怨声连连。

    “倒是奇了,陡地由晴改雨,家中蓑衣斗笠尚不知何处。”

    “阳俞镇上,多是晴日,谁能料到这般雨势?莫说未带蓑笠,即便穿戴,恐亦要湿衣!“

    此时,青丘同桥玄英齐齐立身窗边,见状对视,默然无声。

    青丘摇眉不止,正欲反身取座,却见身畔桥玄英一脸愕然,青丘侧目,见门边一影,束发白衣,袜不生尘,雨不沾身。

    青丘怔楞半刻,躬身柔道:“青丘正待弄宫主传召,未料竟得宫主亲至,青丘惶恐!”

    来人,自非弄无悯,确是弄无悲无疑。

    弄无悲唇角一抿,单臂缓抬,示意青丘玄英免礼,又再眄睐,后直行取座正位,唇齿不开,密音道:“事关重大,以此传音。”

    青丘闻声,颔首应和:“此时情状,确需防范隔墙之耳。”

    桥玄英位卑功弱,自是难辨弄无悲同青丘二人密音,喏喏立于青丘一旁,见堂上二主皆是无言,眉目相传,心下已然解意。

    “肩山界边,可有所获?”

    青丘闻声,立时应道:“自得宫主令,吾便遣心腹前往探看,果是查见十数可疑之辈,盘桓肩山,非妖非人,功法匪低。”

    弄无悲心知来人路数,不由暗道:兄长所言,自是不虚。然不姜山子弟前来,可是仅为探顾放怀下落?赫连山主心思缜密,若是不能好生安抚,必露马脚!

    正自思忖,结眉见青丘直了眼目,定定探看。弄无悲一窘,收颌咬唇,不知所以。

    青丘见状,更是嫣然,轻声喃喃:“宫主美言笑、善容止,举世皆知;然多着灰袍金服,此番雪衣,尤见情致。”

    桥玄英此时方闻青丘之言,心下陡地一紧,亦是暗自计较:弄宫主气势通天,含笑亦威;怎得今时再见,全不似数个时辰前?思及此处,桥玄英偷眼细观,见面前座上之人,结眉见忧,唇边生愁,然温颜淡笑,其质瑰轶,多了些恬淡,少了些激扰。

    弄无悲早查桥玄英情状,心下细思:此时吾当拟兄长神态,免生枝节。心意方定,立时凝神,阖目之际,室内仙气漫漫,半空得一神物,色如白玉,剔透晶莹,圆肚尖角,弹指便引云丝雾线,梭织屏障,将弄无悲同堂下青丘玄英分隔。

    待青丘灼目尽为云雾障开,弄无悲这方抬掌轻推,停了玉梭,阖目密音:“此时临危,吾不欲同青丘门主计较,若然难以自持自知,吾亦非汝一人可堪托付!”

    一言即落,青丘一惊,急急起身仆地,唯唯不止:“弄宫主宽宥!青丘失言,之后必不敢纵意,失了尊卑!”

    弄无悲唇角再抿,一掌轻握一腕,食指暗点,待得半刻,方密音应道:“起身说话。”

    青丘立时收敛,取座一旁,轻道:“山下疑人,如何处置,烦请宫主授意。”

    弄无悲心下一乱,一时难有端绪,思忖再三,方道:“来人功法虽是不弱,然知日宫法度森严,其难入内,愚城现下亦是井然,吾料其绝难入城探看。“

    青丘闻声,拱手以附:“青丘已探过守城妖修,无一纵疑人入内,想其必不能蒙混。”

    “如此甚好,严密查其动向,不得脱,不得放。。。。。。”稍顿,弄无悯再叹一声,轻声接道:“不得杀,不得伤!”

    青丘颔首领命,回眸见桥玄英两目平视,轻咳一声,再不得弄无悲声响,二人对视,却未敢少动。

    一刻后,雾障陡清,青丘凝眉,早不见主座玉颜。

    “门主,玄英一言,不知当讲与否?”

    青丘闻桥玄英说话,这方怅然回神,眉飞入鬓,轻声斥道:“欲言便言,莫要徒耗功夫。”

    桥玄英面上一紧,仍是堆笑,躬身敬道:“方才之弄宫主,同今晨之弄宫主,大有不同。”

    青丘闻声,登时立眉:“知日宫主,万中无一,万岁无一。不过易服,何来大有不同?”

    桥玄英正待应声,闻青丘再道:“你我皆知,现下弄无忧生死莫测,宫主易服,或为救命所需。”

    “玄英失言。”

    青丘软了脊背,徐徐靠上椅座,少倾,轻道:“且传吾令,密控山下疑人行踪,若敢饶其匿迹一瞬,吾必严惩不贷!“

    桥玄英深施一揖,定定瞧了青丘半刻,终是无言,转身而去。

    青丘斜倚座上,思及方才神俊,转念再思桥玄英,不由轻道:“面如靴皱。”言罢,自行失笑。

    五日后。

    阳俞镇人苦不堪言,皆因日日落雨,未得片刻晴空:家家墙上生菌,户户麦化蛾飞。

    这日入夜,弄无悲径自直往两酉阁,待至,见阁内四角灯烛摇曳,灯花不落。其间两只九苞禽,往来有序,亦无杂音。

    放脚向内,转折数回,方见深处一隅,一影、一桌、一壶、一盏。

    弄无悯散发铺袖,支肘半卧桌边,启唇笑谈之时,手未释卷,目未阖浅。

    “千岁日夜,吾尝至此处打发辰光,念着山中岁月长,总得一日,阅尽毕阁所藏。”弄无悯稍顿,这方抬眉,“未想时日无多,迫在眉睫!”

    弄无悲见弄无悯索然落涕,知其进退皆难,深纳口气,徐徐取座其旁,缓斟了半满茶盏,推盏向前,抿唇淡笑。

    “此时此刻,兄长多饮茶水,自是善事。”

    弄无悯轻哼一声:“此时此刻,无悲耸善,不见益处。”

    弄无悲笑应,见弄无悯还是接了那茶盏,浅啜两口,又再凝眉,从心导气,书页自翻。

    “即便阅过书卷,亦不敢错漏,总需研读再三,方知无过。”

    弄无悲亦是接了九苞禽递上一卷,兄弟俱是低眉细查,言语无多。

    半晌,弄无悲轻唤:“兄长,肩山地界,五日淫雨,可否。。。。。。”

    弄无悯闻音侧目,满是不屑:“弄九婴九日之力,俱在吾身。吾欲施恩,则光被四表;吾欲报怨,则血雨霏霏。世人刍狗,何需见怜?”(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数九风雪霜 … 第186话

    弄无悲摇首轻叹,却不再多言;兄弟二人,各执简册,凝神细查。

    微熹老于书卷,晨钟疲于忙眼。

    再抬眉时,见阁外稍明,疾雨未停。

    弄无悲长叹口气,侧目见弄无悯眼目不阖,未有一丝懈怠,连那对九苞禽,亦是奔走不迭,未见喘歇。

    “兄长,”弄无悲徐徐放了手中卷轴,添盏新茶,轻道:“若是阅遍两酉阁,仍未得九素烟解法,又当如何?”

    弄无悯闻声,浅扬面庞,一勾唇角,笑得清淡:“幼时尝得弄老宫主点拨,二仪四象八卦三十六天——欲六色十八,无色四,四梵三清大罗天,各宫各山各洞,其无不知。推想下来,无悲当其从何得知?“

    弄无悲闻及弄觞,心下百味,两目一空,茫然自失。

    “若书中无得,吾便亲往华景宫,到时,一来顾不得声名,二来全不了体统,吾这天魔之名,恐需坐实。”

    弄无悲不动不应,目睑颤亦未颤。

    弄无悯查其情状,冷哼一声,徐徐收了眼风,正待新展一卷,却又陡地抬眉眺向门边;不过半刻,闻苍文朗声,恭敬奏报:“师父,苍文鲁莽,事关重大,特来报禀。”

    弄无悯同弄无悲对视一眼,阖目密音:“何事?”

    苍文于两酉阁外躬身拱手,立时应道:“方才得仰日宫弟子呈禀,一刻功夫前,不姜山山主赫连泰前来,意欲请见;仰日宫弟子本已妥善安置,孰料赫连山主于仰日宫呆不足一时,同其子弟交耳,立时辞走。“

    弄无悯闻声浅笑,目睑徐落徐开,瞧瞧弄无悲,方道:“吾已知悉。待九素烟事毕,吾当亲往不姜山告不恭之罪。”

    苍文心下本就惊忧,此次前来,明为报不姜山主拜山之事,实为探无忧伤情,现见弄无悯不浓不淡,尤是心焦,蹙眉恭立,未有离意。

    弄无悯早解其心,密音缓道:“无忧之事,吾当力担;尔之重任,乃为肩山表率,暂理知日事务!“

    苍文得弄无悯此言,心知多留无用,亦是不敢违背师命,这便倾身施揖,朗声应道:“苍文必不负望!”言罢,驭气直往知日主殿。

    眨眉功夫,弄无悯已是吃吃轻笑出声。

    弄无悲初时不解,沉吟片刻,冷眼密音:“兄长,莫不是将不姜山眼线之事交于无悲处置么?”

    弄无悯这方止了笑意,哼道:“无悲之过,在于仁。”稍顿,又再接道:“赫连老儿倾不姜山之力,四探赫连雀尾同顾放怀行踪,然多时不得,自是难平,吾早料其必得亲来;然此时无忧命悬一线,吾不屑与之纠缠。”

    “无悲不知,兄长如何令赫连山主过而不入、来而不见?”

    弄无悯两掌平持,缓开一简,目珠上下,未有停顿;半晌,方道:“现下能有何事重于赫连雀尾现身?”

    弄无悲瞠目半刻,目华陡黯:“兄长。。。。。。兄长可是利用九素烟?”

    “有何不可?顾放怀无胆小子,唯敢暗害无忧,生前莫说寻吾雪恨,即便同吾对峙,其亦不敢,实是有愧七尺。其施九素烟,吾便借九素烟,吾之过乎?“

    “九素烟本有易容改貌之能,然其仅可用于凡夫。兄长可是。。。。。。可是害了知日子弟?”

    “愚昧之极!”弄无悯抬眉睥睨,缓道:”莫说用知日子弟,即便以阳俞镇民入烟,亦留虫迹。“

    弄无悯见弄无悲黯然,这便探身,四目交对,两面距不足一寸,轻道:“吾夜行千里,自东北‘谎状’、西南‘鳞介泽’、大荒外‘辞冰’三镇共捡七人,先令其失智,后携至知日,尽投九素烟内,分化顾放怀、赫连雀尾、顾氏二长及养默首奴三人,再将其送返原处即可。”

    弄无悲闻声即叹:“兄长之计,无悲难及。”一言即落,满面尽哀。

    “想是不姜山子弟寻得那几人下落,这便立报赫连老儿,方令赫连老儿椅座未温,奔逸绝尘。”弄无悯一笑,接道:“那七人之智,早为吾左右,待吾算计时辰,不及赫连老儿亲见,便取七人性命,尸身化水入土,半分端绪亦不留存!”

    言罢,弄无悯凝眉,见弄无悲惨然,面上渐白。弄无悯轻抬一掌,自弄无悲额顶抚至下颌,柔声轻道:“弄老宫主之事,吾知无悲心有芥蒂,然,俗世之内,红尘之外,唯你我兄弟互为依仗。。。。。。”

    未待弄无悯话毕,弄无悲已是收身后撤,稍远弄无悯手掌,轻声应和:“眼下,当以无忧为念,屏除异心,升其垂绝之生气。“

    弄无悯轻哼,反见嫣然,收归眼目,凝神阅卷。

    话分两头。

    自得青丘吩咐,桥玄英不敢拖延,先将卸甲府上乱相一新,湮没残迹;又前后安抚绥嗔司徒同霜威司士;后便往愚城刑监,查遍宗卷,空虚牢狱,将身无命案之小妖尽恕。

    一番忙碌,已至午时。

    桥玄英静立狱门,见雨势弥大,然诸小妖鱼贯蹑踵,尤是开怀。

    “未想城主予吾银资,助吾远走,月西女王,这般良善,吾反不欲离愚城,借此钱帛,在此地做些营生,洗心革面,岂不大好?”

    “确是如此。”

    “只是不知,怎得近日多雨至此,狱中阴寒,潮气大重。”

    另一小妖附和不迭:“何止潮气,吾牢房窗口,见院中积水成潭、落雨成河。“

    “不止河潭,”另一妖朗声笑道:“还有暗泉!”

    “暗泉?”

    后一小妖故作高深,隔了半晌,方道:“吾见墙角汩汩渗水,想是地下泉眼;近日多雨,地水丰隆,得机涌出。”

    桥玄英偶闻其言,立时见疑,疾走几步,轻掣了那小妖一肘,询道:“于何处得见?”

    那小妖一惊,侧目瞧瞧身旁诸妖,齐齐躬身施揖。

    “大人,小的居于四号牢室,那地水涌处,自牢室窗口一望,正是天井西北角。”

    桥玄英心下一动,朝那数妖挥挥手,这便匆匆返身,直往天井。

    待至,果是见流水汩汩,桥玄英心下暗道:即便多雨,为何仅此一处渗出地表?思忖再三,桥玄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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