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泽伸手揽住墨萱的纤腰,把怒气冲冲的小美人贴在在自己怀里,冷漠的面容忽然泛起笑容。
张太师目光与千泽交接,千泽唇角扬起的一刹那,张太师忽然一愣,随即退了两步。
修炼多年的张太师竟看不出千泽的修为,只觉得千泽身上隐隐散着一股戾气。
什么人才会充满戾气?
带着仇恨和怨念,屠杀过千人的人,才会带着这样浓重的戾气,睿王久居深宫,出战西境也不过短短数月,怎会沾满血腥戾气。
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是二皇子,而是一个取而代之的恶鬼。
千泽不理会张太师的打量,从容戴上指上的蝎钩,紫黑的蝎钩熠熠生辉,低头温柔对墨萱道,“萱儿,可是这位太师大人伤的你?”
墨萱深知千泽实力,在众人面前,墨萱没有表现出强势,而是弱弱点了点头,眼睛里水光流转,委屈而惹人怜爱。
“那今天给我萱儿出出气。”千泽笑意更盛,手上钩指微动。
白如冰见形势似乎变得更僵,不由得出言劝阻,“睿王殿下,这是陛下寝殿,还望殿下三思。”
“你让本王三思?太子给父皇喂毒,若不是他,父皇怎会突然抱病?”千泽眼神冷漠,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众人听来却有一种冷峻的威压感。
太子冷笑道,“笑话,倒是二弟你,在泗郡与玄镜堂少当家勾结,是一众百姓亲眼所见,在承抚天清酒楼与引渡十七仙会宴,杀害皇子千捷,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二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引渡十七仙是专杀王族的杀手,在皇宫之中是一个禁忌,千亦提到睿王与引渡十七仙勾结,在场众人皆惊诧,带着怀疑与鄙夷的眼光打量着面前这位睿王。
千泽并不多做无用的解释,又开口道,“太子,你三番五次暗杀本王,在帝葬九宫中动手脚想置我于死地,令人严刑拷问本王夫人,我本愿闲居王府,你却步步紧逼,现在倒说起本王的不是。”
“本宫只为蓬莱为苍生着想,二弟若对蓬莱有妨害,本宫不能坐视不理。”
太子一挥手,殿外突然杀声震天,暴雨之中,数千兵将围满了寝殿周围。
凤九雏领兵前来,身上的银甲滴着水,带着剑闯进寝殿中,身后还跟着两个身上披着雨袍的侍从。
凤九雏行至殿中,对太子行了一礼,低声在太子耳边道,“殿下,不好了,我们藏在泗郡的一众兵将染了瘟疫,现在已经倒了大半,剩下的只是些残兵了。”
“殿下放心,殿外是我曲古大营将士,骁勇善战。”凤九雏严肃道,“殿下的兵将正在往承抚皇宫赶。”
千亦听了这消息,脸色铁青,才刚立春,瘟疫还没有盛行,怎会一夜之间让上万兵将染了瘟疫?这才无法在最恰当的时间赶到。
千泽看太子脸色骤变,便知南朝的任务完成的甚是完美。
数天前,千泽让南朝去瀛洲边境取了因瘟疫而死之人的血液,回来后用这瘟疫血去养那血鳅。
血鳅繁殖极快,只需丢进云府一两条,一夜之间,就能让其溃不成军。
“睿王,你好生阴险,无辜兵士的性命你也毫不怜悯?!”千亦胸口起伏,怒火中烧,目眦欲裂。
千泽冷冷一笑,“阴险?皇兄何曾觉得我善良过?”
“从数年前我杀出雁家,我就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我了。”千泽扶了扶钩指,又道,“皇兄不知,既决定了当恶人,就别做善事,免得将来死无葬身之处,自己不值,旁人唏嘘。”
千泽笑意盈盈,抬手对张太师道,“太师大人,不论今天我是输是赢,你伤了我的萱儿,所以必须得死。”
话音刚落,千泽身后落下一串残影,转瞬间已经行至张太师身前,钩指一闪,右手已经穿进了张太师胸口。
张太师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大苍位!”张太师心中顿时惊惧交加,千泽身上的气息竟是地阶四宿中最强一阶,大苍位。
放眼蓬莱乃至归墟,大苍位的修仙人能有几位?
不,他不可能是睿王,他是妖魔!凡人怎能如此年轻就修成大苍位,为什么!
只有墨萱知道,千泽已经俨然半个毒仙,已经与凡人不可同日而语,若说能压制千泽的,也只有像从前的毒蝎公子,或是心月和九霄那样修为深厚的妖兽了。
白如冰一声令下,数十御林军围拢,想要制止千泽可怕的举动,却被墨萱轻轻伸手拦住,墨萱妩媚道,“统领大人,两位医官正在为陛下医治,睿王殿下与太子殿下争执也罢,您可别贸然过去惊扰了陛下的病体啊。”
墨萱的语气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白如冰无奈下令,让御林军把皇帝的床榻围住,以免误伤皇帝,心中已经几乎绝望,“皇帝尚且在世,皇子争权竟争到了皇帝寝殿,我蓬莱是要亡国了啊…”
千泽已经不再乎别人的眼光,抽出手,手上鲜血淋漓,张太师只剩了一口气,苍老的手搭在太子身上。
“诸位听老夫一言…”张太师断断续续道,“这个睿王是假的…他是地狱来的…恶鬼…”
寝殿变得格外安静,张太师虚弱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睿王是假的。
千泽倒是不以为意,自己若是想离开,只凭这些人是拦不住的。
正当局面僵持之时,蓬莱皇帝突然咳嗽了两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凤九雏带来的两个黑袍医官竟然是洛鸢儿和洛笙儿。
针女药女合力救治,竟解了太子下的毒,给蓬莱皇帝吊回半条命来。
千亦一怔,突然暴怒看着凤九雏,“凤九雏!你背叛我?!”
凤九雏只是严肃冷声道,“九雏不敢,只是睿王吩咐,九雏一向遵从而已,何来背叛之说。”
第125章 螭龙之战(三)
千亦当然没有完全信任凤九雏,却全然没有想到,所有人都说凤九雏与千泽势不两立,怎么会突然倒戈。
原来,千泽他从西境就已经做好了此时的准备么。
他还预见了什么…他还做了什么准备…
千亦看着倒在脚边慢慢流干最后一滴血的张太师,忍住身体的颤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太陌生,千泽充满邪性的一面,千亦确实从来没有见过。
千亦怔怔的看着千泽,这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让人想起从前日夜参拜的主神神像地狱的统治者,毒罗阴帝麟。
从千亦见千泽第一面起,就开始调查千泽的身世,却没想到,这个人的消息从蛊林苑开始,直到现在为止,竟像凭空出现在世上一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从哪来,千亦也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
就算夺走了蓬莱的皇位,他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千亦不敢再想,只是心中暗暗怨恨千泽这个突然出现的毒刺。
本来千亦想事成之后夺去凤九雏的兵权,再随便寻个理由杀了他,好坐稳这个皇位,现在看来,还好没有相信凤九雏,泗郡确实驻扎着千亦的主力,却仍有五千精锐暗藏在承抚天清酒楼之中。
即使收容造反之人是大罪,可天清酒楼的老板万俟天清是蓬莱万俟皇后的远房叔叔,太子的叔外祖父,太子要造反,怎么也是个株连母家的大罪,万俟天清不得不应。
此时这五千精锐大约已经兵临城下了吧。
纵使凤九雏手中握着曲古大营的兵符,却无奈资历尚浅,根基不稳,能否调出一万兵将都难说。
千亦已经无所畏惧,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从前对千泽使的一切手段,今天,他都要还回来了,张太师就是一个例子。
中炎位的修仙者,凤毛麟角,在他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
还好,总会有人能制住他的,他绝不会是无敌的。
凤九雏不知道太子想了什么,只淡然的把随风剑抵在地面上,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千泽怎么会想不到,蓬莱皇帝突然病重是有人搞鬼,又莫名其妙传旨召自己觐见,只有太子有这个能力,不是调虎离山是什么?
瀛洲锦衣卫追捕洛氏姐妹,大张旗鼓的进入蓬莱境内,太子耳目众多,怎么会不知道天狐鬼帝手下进入蓬莱的消息。
说不定,太子早已经与天狐鬼帝做了交易,承诺拖住千泽,让锦衣卫带走洛氏姐妹呢。
因此千泽刚一离开睿王府,就传信给凤九雏,让他把洛氏姐妹带在身边。
洛笙儿把熬好的药给蓬莱皇帝喂了进去,加以洛鸢儿的针术,皇帝渐渐喘匀了气息,挣扎着坐了起来。
万俟皇后本来应儿子的话,躲在宫中以免危险,却听说皇帝清醒的消息,顿时觉得大事不好,匆匆赶了过来,推开众人,坐在虚弱憔悴的皇帝床榻上,仿佛一朵娇艳的花,站在一段朽木前。
“陛下,您醒了?”万俟皇后装出一副惊喜的神情,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厌恶。
蓬莱皇帝咳嗽着推开皇后,沙哑着嗓子道,“看看朕这两个好儿子!朕还没死,他们都已经打到朕的寝殿了!”
兵部侍郎李雍看了看太子的眼色,从袖口中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奏折,呈给了皇帝,奏折上书写着睿王的一条条罪状。
条条有人证,联名画押出首睿王。
蓬莱皇帝看后大怒,指着千泽沙哑道,“逆子!跪下!”
千泽却仍旧揽着墨萱站在皇帝面前,挑眉道,“父皇何必因为一页纸动怒,我也可以随便写写诬陷太子呢。”
凤九雏此时却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陛下,说来也奇怪,太子怀疑睿王是假的,不知道有什么证据。”凤九雏这句话说起来不像是在帮千泽,却让千亦心中一颤。
万俟皇后的神情也变得不大自然。
墨萱轻笑行礼,“陛下息怒,睿王殿下怎么会是假的?陛下若不相信,不如我们滴血认亲,也免冤枉了人呢。”
李雍怒喝道,“小女子也敢妄论储君大事?!陛下,快将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拖出去斩首罢!”
千泽闻言,微微侧过眼睛看了一眼李雍,淡淡道,“我看谁敢。”
手上的钩指威胁般动了动,李雍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
凤九雏又道,“陛下,明华夫人的提议并非不可。”
蓬莱皇帝气得咳喘不止,只得任由二人决定。
寝殿中的侍女端上来一碗清水,千泽拿钩指划破了手指,一滴血在白瓷水碗中绽开一朵彼岸花,千亦手指微抖,血滴滴在碗中。
结果当然是意料之中的不相容。
在场众人皆惊诧,蓬莱皇帝看后大怒,指着千泽,手指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千泽却不以为意,轻笑道,“父皇未免轻率,太子就不能是假的么。”
万俟皇后听了千泽这句话,突然身体一颤,随即扶着额头说头疼,匆匆退出了寝殿。
蓬莱皇帝已经精疲力尽,洛鸢儿把白瓷碗端近皇帝的床榻,用针刺破皇帝指尖,一滴血缓缓凝聚,滴落。
时间仿佛停滞,偌大的寝殿中寂静无声,千亦身上已经汗如雨下,拳头攥出了青筋,几乎要把一口牙齿咬碎。
“他连这件事都知道…”千亦眼睛充血,突然拔出断气的张太师腰间的蜻蜓剑,不顾一切地刺进了蓬莱皇帝的胸膛。
白如冰惊诧的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剑立刻出鞘,却已经晚了,蓬莱皇帝本就病入膏肓,这一剑算是要了他的命,霎时,御林军冲进了寝殿中,把手握蜻蜓剑的太子包围起来。
太子疯了。
蓬莱皇帝的血液落进碗中,与千亦的血液毫不相融。
千泽眼疾手快,不去管蓬莱皇帝,而是飞快端起白瓷碗,对身后众人沉声道,“诸位看好了!太子是假的!弑君篡位!给我当即诛杀!万俟皇后逃不了干系,去把她抓回来!”
第126章 螭龙之战(四)
局面彻底失控了。
蓬莱皇帝口鼻溢出血液,剑刃抽出,胸口中发黑的血汩汩流出,洛笙儿吓得身子一软,躲在了姐姐身后,抱着洛鸢儿的胳膊不敢再看。
洛鸢儿握紧藏在黑袍中的墨绿长刀,趁着混乱,护着洛笙儿悄悄离开了床榻,站在了离千泽不远的地方。
洛氏姐妹才十五岁,既是大小姐又是小孩子,这种场面能不被吓哭,已经很让人欣慰了,经过刚才对峙的一幕,两个姑娘觉得千泽确实靠得住,本能的躲到了千泽身后来给自己些安全感。
见千泽那样维护墨萱,洛鸢儿才小声嘀咕道,“妹妹,我还以为睿王也是个好色之徒,却原来真的如传言一样万般维护夫人。”
洛笙儿眼中带着失落,哽咽道,“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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