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一边驾着车,一边观察四周的山势,渐渐地坡度见陡,石砾粗糙,马车无法再通行,所有人都下了车行走,连蓬莱皇帝都不例外。
可见蓬莱皇帝对这次葬龙星祭祀的重视。
远望安鹤岭,云缭雾绕,远山如黛,一个雕刻着盘龙的石柱拔地而起,八头目露凶光的石狮坐落在石柱四角。
每个石狮脚下都有一块带着花纹的石板。
祭祀的队伍进了帝葬陵园,浑厚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山林,惊起了安鹤岭中的飞鸟。
置身于山林中,墨萱觉得心情格外舒畅,有一种熟悉的归属感。
祭祀大典一直延续了许久,终于,绫姬占卜出吉时,让所有皇子准备以血开启九宫,进入九宫深处祭祀龙纹。
今日一共有六位皇子到访,每个皇子都各站在一头巨大的石狮下,手上拿着一把用于取血的锋利小刀。
千泽也不例外,与千亦并排而立。
皇子们用小刀割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在石狮身下的石板上。
鲜血滴在石板上时,立即顺着石板的纹路蔓延开来,渗进了石狮的底座。
石狮的巨口缓缓打开,整个狮口扩大成了一个甬道,足以一人通过。
千亦一直紧紧盯着千泽这边的动作。
千泽悄悄拿出冰蜘蛛,轻轻一捏冰蜘蛛的肚子,冰蜘蛛立刻吐出了一滴鲜血,落在了千泽脚下的石板上。
可那滴鲜血没有按照纹路蔓延,而是毫无规则地滴在石板上,没有任何的效果,入口也没有打开。
千泽心里一惊。又从冰蜘蛛身上挤出一滴鲜血,可那滴鲜血仍旧毫无反应。
墨萱和南朝已经把心揪到了嗓子眼,听说太子之前就刻意派人去和不少朝廷官员议论睿王身份真假问题,许多官员都是半信半疑,今天若千泽打不开九宫入口,一定会惹出大乱子的。
这时,已经有官员开始窃窃私语,对睿王殿下的身世非议揣测起来。
而千亦此时却已经顺利地打开了九宫入口,见千泽站在石狮面前,随手拔了剑,缓缓走向千泽。
千泽心里极度惊诧,心道,“这明明是太子的血,怎么会这样,太子的血怎么会打不开九宫?”
千泽迅速想了想,可能是一种血只能开启一道门,太子先打开了入口,自己就不能用相同的血液来打开入口了。
还未等千泽作出反应,千亦手中的细剑就已经凶猛劈刺过来。
千亦口中狠厉道,“什么人,胆敢冒充睿王?”
四周守卫的御林军迅速围拢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千泽心里也慌乱,心想这下算是骑虎难下了,便扶了扶手上的钩指,准备与这些人来个鱼死网破。
墨萱已经担心到了极点,袖中的钢爪套在了手腕上,千泽身处危难险境,怎么活着脱逃都已经是一个难题。
千亦痛下杀手,碧蓝细剑已经朝着千泽飞来。
第94章 帝王邪蛛(七)
太子挥剑刺过来时,千泽还怔着,扬起钩指时就慢了几分,手指没有精准地钳在千亦的细剑剑刃上,而是偏了一毫,凌厉的剑风就从千泽的指间劈了过去。
霎时,千泽觉得指间剧痛,一股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滴落。
千亦细剑未停,碧色剑光凌厉飞来,千泽撤步躲闪,一缕玄火从千泽体内溢出,
“住手!”蓬莱皇帝怒声吼道,“成何体统!这里是帝陵,岂容你们如此放肆冲撞!”
千亦撤了手,单膝跪在蓬莱皇帝面前,恳请道,“父皇,此人之血打不开九宫,必定是假扮睿王的贼人,还请父皇明鉴,交与儿臣发落。”
千泽也不想多费口舌,事情败露,东窗事发,只好先逃出去再说,体内玄火更盛,就在千泽抬起钩指,准备把御林军逼退时,那滴血的石狮突然散发出柔和的金光。
千泽的指间仍在流血,溅落的血珠落在石狮脚下的石板上,顿时化成了金色,顺着石板的纹路快速流转,那头石狮散发出金光,巨口缓缓开启,现出一条甬道。
石板上暗暗呈现鎏金暗纹,纹路竟拼成了四个难以辨清的字,场面混乱,谁也没有多注意石板,石板上模糊的‘帝王邪蛛’四个字渐渐又消失了。
绫姬见势上前,对蓬莱皇帝拜首道,“臣该死,这头石狮内部因为落雨被腐蚀,臣还没有来得及修补好,可能反应慢了些,给陛下添麻烦了。”
蓬莱皇帝冷着脸,摆手道,“快快继续,别在先祖面前丢了皇家的颜面!”
墨萱和南朝吃惊地看着缓缓张开巨口的石狮,他们分明看见那滴在石板上的血,是千泽自己血。
千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心道,“他到底是想了什么办法,竟能用自己的血开启九宫,难道…”
千泽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却震惊至极,“不会吧…太子的血打不开九宫,我的打开了?”
千泽几乎不记得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走进的帝葬九宫,每个皇子身后都跟了一个侍卫以防意外,千泽则是由南朝跟随保护,从石狮口中走进了九宫。
皇子们走进九宫之后,石狮的巨口就闭合起来,千泽和南朝置身九宫内,光线一下子暗下来。
八个方位互不连通,千泽看不到其他的皇子在什么位置,只能顺着面前的甬道朝前走。
千泽没有着急往前走,而是就地坐了下来,南朝见千泽不慌不忙的样子,也没有办法,只好蹲了下来,小声疑惑道,“千儿,你是怎么打开的九宫?”
“不知道。”千泽也不解。
“为什么第一次没有打开?”
“第一次用的是太子的血没错,我向冰蜘蛛确认过多次,那一定是太子的血。”
“太子的血打不开九宫,你的竟然能打开,绫姬这破狮子坏了吧。”南朝挠了挠头,又纠结道,“莫非你真有皇室血?”
“有没有皇室血我也不清楚,但现在能肯定的是,有问题的不是我,而是太子。”千泽仔细回忆道,“你记不记得,我们来时,三皇子途中无故翻车,还受了不轻的伤?”
“当然记得,三皇子当时还流了许多血。”
“就是那个时候。”千泽在心中梳理了一番。
太子身边的大夫积极地来救治三皇子,目的竟然是为了取血,也就是说,太子早就知道自己的血打不开九宫,所以采用了和千泽一样的办法,去取别的皇子的血,瞒天过海打开九宫。
三皇子马车上的手脚,应该也是太子动的。
怪不得千泽这么容易就取到了太子的血,原来太子早就算准,无论是千泽自己的血,还是想方设法去搞到太子的血,都必定打不开九宫。
可没想到,千泽真就误打误撞破了九宫血锁。
“这太奇怪了。”南朝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如果你不是千家的血脉,又能打开血脉锁,那很有可能说明你身上有万用血,神魂降临或者仙骨淬毒什么的,把你的血变成万用血了。”
“别胡扯了,这事回来再研究。”
当务之急,是先把这次的葬龙星祭祀完成,若那太子真的在血脉上有问题,那千泽算是抓住了一个天大的把柄。
太子一直拿千泽的血脉做文章,没想到,原来是想要逼着千泽李代桃僵么。
哼,也不知道谁才是野种。
千泽只管顺着甬道往里走,南朝则用手在墙壁上描摹,探知墙壁的纹路。
笔直的甬道突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千泽按照绫姬的地图,走了那条没有机关的小路。
甬道中不断出现岔路,千泽则按照脑海中熟记的地图,一一把路径修正了,按绫姬给出的地图来看,这里应该只有二十七条岔路,走过之后,就能走上那条安全小路。
不料,走过二十七个岔路之后,前方竟然是一个死胡同。
“怎么会…”千泽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之前走过的路,二十七个岔路都与地图上一一对应,照理说不应该有错才是。
南朝一路上用手摩挲墙壁,直到死路这里,南朝咦了一声。
“怪了,这两段墙壁之间有一个接缝,接缝左边是硬实的土墙,右边却像新刨过一样,纹路都对不上。”南朝四处张望,想要找出些许线索。
“哟,看不出来,你对这个很明白啊。”千泽有些意外,还以为南朝只不过是一介贪财的小飞贼呢。
“别小看人啊。”南朝撇了撇嘴。
南朝可算是虚妄山庄庄主乾道人的关门弟子,顺手牵羊的活计干了不少,下墓倒斗的绝技绝不在乾道人之下,对死人的东西比对活人的东西还要了解,光是千泽手中的那份九宫地图,就是南朝一点点分拣出的路线。
“这里不久前有人来过。”南朝摸着下巴思索道,“把路堵死了,估计是太子派人干的。”
千泽咬了咬嘴唇,“太子要是来过,肯定在前二十七个岔路上做了手脚,千泽他们应该是已经偏离正确的道路很久了。
本来皇子祭祀是绝对安全的,可若是有人存心作乱,一开始就把安全的道路改的乱七八糟,千泽想不被引进机关密室都难。
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喀喀的暗响,千泽暗道不妙,估计是刚才触到哪个机关了。
第95章 九宫劫(阴刺宫)
千泽暗道不妙,估计是刚才不注意,触碰到哪个机关了。
虽然看过绫姬给出的机关分布,可千泽和南朝现在被引导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处在哪个墓室中,帝葬九宫,每一个墓室中都安排了不同的机关,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喀喀声突然消失,千泽看了看四周的墙壁,想看看什么地方可能出现机关。
突然,南朝朝前一扑,把千泽扑倒在地上,千泽毫无防备,重重摔在了地上,只见刚刚站立之处,地面上赫然刺出了一根三尺长的钢刺。
“这里是阴刺宫!”千泽瞬间从地上跃起,一脚把南朝从身上踢开,自己向后一跃,双腿幻化成蛛刺,攀在了墙壁上。
南朝刚被千泽踢开,刚刚趴着的地方就捅出了一道钢刺,若不是及时躲开,此时已经被穿肠破肚了。
“妈呀,我还没娶媳妇呢,可不想被这东西给爆了啊!”南朝心有余悸。
千泽八条蛛刺深深扣在墙壁上,只听又是喀喀一声响,墙壁上突然刺出来一道钢刺,千泽连忙翻身躲避,放出一团蛛网,跳到了另一处墙角。
“千儿,地图上画了总闸的,快去找那个开关啊!”南朝在地上打着滚躲避,地上的钢刺像是无穷无尽,能感受到南朝的位置,南朝在哪个地方停留,哪一处的地面就会立即捅出一道钢刺。
这样下去,不被钢刺捅死,也要累死在这阴刺宫里了!
千泽按照地图上的标识去寻找开关,却无论如何找不到,对地上不断打滚的南朝急忙道,“不行啊,都找遍了,根本没有。“
“笨死了啊,你下来替我挡着钢刺,我去找!”南朝从地上打了个滚爬了起来,千泽用蛛刺攀着墓顶,把身子倒垂下来,一把抓住南朝,蛛刺一松,千泽从墓顶掉了下来,顺势把南朝给甩了上去。
千泽一落地,就有一道钢刺猛的刺出来,千泽侧身躲过,躲避了一阵,就发现这钢刺刺出的规律来,只要千泽在一个地方停留三刻,就会有一道钢刺从千泽身下刺出来。
千泽摸清了规律,每在一个地方停留两刻,就立即跳开,最大地节省出体力来。
南朝被千泽甩上了墓顶,顶上已经全是千泽布下的强力蛛丝,南朝攀住一块蛛丝,双腿灵活地一荡,双脚就黏在了墓顶的蛛丝上。
一条漆黑的细线从南朝衣领中探出头来,顺着南朝的胳膊蜿蜒爬了下去,在墓顶上蜿蜒爬行,突然触碰到一个细小的裂缝,黑线就顺着裂缝爬了进去,把裂缝撑的更大。
“找见了找见了。”南朝欢呼一声,努力从粘稠的蛛丝中抽出右手,右手化为爪形,猛的捅进那细小的裂缝里,裂缝立即变大,碎裂出一个小洞来,南朝手在里面摸索,摸到了一个细小的铁环。
千泽攀在了南朝附近,不仅要自己躲避钢刺,还要凝神注意着南朝这边,一旦有钢刺从南朝身体附近冒头,千泽就要立即出手,用蝎钩把钢刺斩断。
“快点啊,我快累死了。”千泽身上的衣衫几乎被汗湿透,那钢刺也十分结实,每斩断一根都要让千泽用尽全力。
南朝用力一拉裂缝中的铁环,阴刺宫中轰隆隆地一声巨响,随即安静下来,所有刺出来的钢刺都收了回去,墓室中又恢复了刚来时的样子。
千泽松了一口气,筋疲力尽地躺在了地上,南朝松了手脚上的蛛丝,从墓顶上跳了下来,躺在千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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