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地见他眼睛发亮,知他动了心,但郝仁这具身体已风烛残年,说了这几句话,就觉体力精力正快速流逝,只怕不等他将郝仁和老驴头捉回来,自己就要咽气了。
于是把心一狠:“左右是个死,要赌就赌个大的!”便喘息道:“你留下两人看护我,再派……派一人腿脚麻利的,带我的腰牌去……去见我表叔,求他来救我!”
“是!”刘云犹如打了鸡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按照张地的吩咐,留下两人看护,一人携带腰牌去通知郝长老,自己则带着剩下五人,急匆匆循着踪迹就要向后山追去。
“慢着!这只黄灵鸟会随你前去,它有远程搜寻示警的作用。”张地话音刚落,自他胸口衣襟里就飞出了那只黄灵鸟,绕着他盘旋一圈,小眼睛里流露出担心不舍之色,然后就振翅高飞,向着刘云等人鸣叫一声,率先飞向后山。
原来这黄灵鸟先前被郝仁用法术禁锢住,收在怀中,一直也无法挣脱,后来郝仁与张地大战,直到最后与张地换体,它才慢慢解开法术,此时听到要搜寻郝仁的下落,心中恨透了那老混蛋,竟把主人害得这么惨,于是自告奋勇向主人请缨,张地自然允诺。
刘云等人见这只小鸟颇为机灵,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讶然,显然都想左了,误以为这是张地派出见识他们的手段。于是不敢耽搁,向着张地行了一礼,就紧跟黄灵鸟疾奔而去。
眼望黄灵鸟领着刘云等人远去,张地稍稍放心,此时再也支撑不住了,瘫倒在地,用眼神示意留下来的两人将自己抬入屋内。
那两人知他身份不凡,尽管见他只是一风烛残年的老头子,随时都会咽气,却也伺候得服服帖帖的,依命取来一些灵谷熬成粥,喂张地缓缓服下。
灵谷粥一下肚,终于有丝丝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让他稍微感到好受了一点儿,但肉身已衰败如斯,就如一个到处漏洞的簸箕一般,能明显感到灵谷的暖流从骨头缝里往外渗去,根本就留存不住。
张地暗叹一声,心知自己已做了一切能做的,剩下就是听天由命了,若是一直担心受怕,只怕更加熬不下去。索性把心一横,两眼一闭,呼呼大睡起来。
他疲累已极,这一觉不知睡到何时,忽然睡梦中感到有丝丝暖流从丹田处涌入,让他四肢百骸都说不出的受用,不禁打了个激灵,张开了双眼。
只见一双湛湛有神的眼睛望着自己,与郝仁有五六分相似的一张面孔就凑在自己面前,正是郝仁的表叔郝大通,不禁心神一跳。
那郝大通正是得了传讯匆匆赶来,此时见张地醒来,面色一喜,但随即就一皱眉道:“侄儿,你体内气血极亏,寿元衰败如斯,若不是我不惜修为受损,将真元渡给你几分,你早就一睡不醒了!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寿元应该还有半年之多啊!”说着,将手掌紧贴在张地小腹上,不间断地将一丝丝暖流输送进他体内。
张地瞧他神色,并未察觉自己的意念已经掉包了,还当自己是他的乖侄儿呢,于是大松一口气,心里嘀咕金丹长老的真元果然厉害,自己这一赌算是赌中了,从鬼门关走了个来回,小命总算暂时无忧了。
不过要想活下去,还得倍加小心才行,趁着金丹长老在这里,须得多套一些有关夺舍的秘密才行,否则就算郝仁和老驴头捉回来,自己也无法换体回去的。
想到这里,张地嘴唇翕动了几下,虚弱地道:“多谢……多谢表叔救命之恩。都怪我……我不小心,强运真元想着多突破一些,谁知走火入魔反倒大损了寿元,被……被我那徒弟趁机偷走了我的丹药,伙同老驴头一起逃走了。”
“什么丹药,到底怎么一回事?”郝大通眉头一皱。
张地哪知什么丹药,这都是他胡诌出来的,仗着曾经读过不少书籍,情急之下脱口道:“百年灵芝炼就的灵脂丹,是我这次去赵国好不容易寻访来的,本想献给表叔,谁知却被那两个宵小惦记上了。”
“哼!少说好听的,不就是一枚灵脂丹嘛!对于你这连筑基期都没进入的来说,还算有点用处,服下起码能延长你三年寿元。但对我这金丹修士来说,就根本不值一提了!”郝大通不屑地撇了撇嘴,看了他一眼道:“我还不知道你?你不就想巴结我一番,让我出力延你寿元嘛!”
见郝大通误解了,张地打蛇顺杆爬,不好意思地嘿嘿干笑几声,“表叔,你就我一个修仙的侄儿,你不心疼我心疼谁?你就再设法延我几年寿元嘛!对了,听说修仙者可以夺舍的,你教我嘛!”说到这里,张地心里怦怦直跳,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对方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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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夺舍之谜
“你胡说八道甚么?”哪知郝大通一瞪眼睛,两眼冷电直射,不悦地看了张地一眼。
冲屋内两名伺立的炼体士一摆手,“你们出去!”那两人吓得赶紧退了出去。
张地被郝大通冷电般的眼神一瞪,一颗心突突乱跳,背脊冷汗直流,感受到对方山岳一般的压迫,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力之感,对于金丹修士之威大为惊骇。
以前年纪小,没有修炼出意念感应,对金丹修士的厉害无从感知。可现在他已修炼出了望气术,意念的感应比以前灵敏多了,只是面对郝大通无意间的怒意流露,就如面对山岳压体,简直可怖之极!
张地心中打鼓:“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话了么?为何他这般大反应?”
郝大通见张地变色,有些心疼这个侄儿寿元不久,叹了口气道:“侄儿,别怪叔叔不救你!你忘了,三十年前我帮你夺舍过了一次,用的是咱们郝家的一个远方庶子的躯体,那小子恰好也有灵根,跟你样貌颇为相似,我这才不惜耗费真元,帮你夺舍了一次。”
张地这才明白,敢情郝仁这个老混蛋居然早就该死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夺舍了。不过瞧郝大通反常的神色,应该夺舍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怕背后有什么大为忌惮之处,以至于郝大通不肯帮他再次夺舍了。
他怕不小心说漏了嘴,招致对方怀疑,于是装出一副茫然之色,央求道:“表叔……我现在脑子乱得很,早就记不清以前的事了,你就跟我再说说,到底我还能不能夺舍了啊?”
郝大通面色犹疑,但见张地一副恳求的样子,终于还是心肠一软,说道:“那,我跟你最后说一次,你千万记好了!咱们修仙者一辈子只能夺舍一次,而且只能对同样是修仙者夺舍,否则就会招致天谴,魂飞湮灭,永远不得转世的!”
“什么?一辈子只能夺舍一次?且只能对修仙者夺舍?”张地大吃一惊,心念急转之下,顿时想到郝仁对自己已是二次夺舍,并没见到什么天谴,这是为何?再者,自己又哪是甚么修仙者了,不过是一个凡人炼体士,他怎么就能对自己夺舍了?
一时间他脑海中思绪翻涌,隐隐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怎么也抓不住。
见这侄儿一副茫然之色,郝大通叹息一声:“侄儿,你真是寿元将近,脑子糊涂了,甚么都记不得了!”
郝仁名义上是他的侄儿,其实却是他得道之前私通族嫂生的私生子,没想到身有灵根,让他心头暗喜,这么多年他膝下无子,自然将郝仁视作心头肉一般。
只是郝仁资质实在一般,为了帮他夺舍,郝大通自己的修为都被耽搁了一下,觉得与其让这个私生子拖累自己,还不如让他好好安享这一世,然后投胎转世去吧!
所以郝大通不愿再多管他的闲事,给他安排了灵谷堂副堂主的职位,任他在青岳派优哉游哉。这次寿元将近,郝大通便命他**内好好安顿族人,就等他一兵解,就了结了与尘世的关系,从此闭生死关,冲击金丹中期了。
原来修仙之人,到了一定时候,就得经历“断尘缘”这一关,否则心境就会不稳,难以冲击更高的境界。郝仁是郝大通的私生子,就是他难以割舍的尘缘,所以他想要断掉这股尘缘,就得任由郝仁兵解转世,而不再插手干预才行。
此时他思绪万千,想了片刻后,还是决定给侄儿一个机会,其余的就绝不再干涉了。
于是对张地解释道:“没错,天道不可违!夺舍乃是夺了他人的天命,灭了他人魂魄,这种逆天之事不能多做,修仙本身就是逆天行事,因此可以对修仙者进行一次夺舍。但若对凡人夺舍,修仙者的魂魄之力太过强大,会直接涨破凡人的脑海,一命呜呼的!
而若对修仙者二次夺舍,除了几种极为罕见的秘术之外,其它的方法只会招致天谴,魂飞湮灭,永世不得超生的。”
郝大通一口气说到这里,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自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只见上面泛着温润的光泽,一只游龙犹如活转过来一般,在玉佩上下游走,看着甚是不凡。
“那,我知你一定不甘心就此殒命。这只游龙佩是我特意花大价钱弄来的一种秘宝,只要你将魂魄附在上面,游龙就会载着你的魂魄钻入他人脑海,灭杀掉他人魂魄的。而这种方式,就是我说的能避免天谴的几种秘术之一,名唤‘寄物法’!
你自己可要想好了,寄物法并非百发百中,也有至少三成的失败率,若是失败了,你必遭天谴,从此飞灰湮灭,永世不得转生了!”
张地听得咂舌不已,没想到夺舍之道竟有如斯奥秘,看来修仙真是逆天之事,每一名修仙者踏上这条路后,都在跟老天爷搏命,不得不钻研出各种续命的法门来。
当然,最稳妥最霸道的搏命方式,那就是每次都赶在寿元衰弱之前突破,及早埋入下一个大境界,也就会获得天道酬勤,寿元大幅增加了。
但眼下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张地心想金丹修士的秘宝白拿白不拿,若要把自己的躯体从郝仁手里抢回来,正需要这游龙佩的协助,于是双手接过,向郝大通感激谢道:“多谢叔叔,侄儿想好了,我不想死,一定要用这寄物法再试一试!若是失败了,魂飞湮灭,永世不得转生,我也认了!求叔叔传我驱动这宝物的口诀吧!”
郝大通点了点头,看了张地一眼,见他眼神决绝,知道已下定了决心,断然不能悔改了,便道:“那你听好了,我这口诀颇为简单,驱动也很容易,只要……”
接下来便详细将驱动之术传于张地,张地暗暗铭记在心,准备一找到自己的躯体,就赶紧设法夺舍,毕竟耽搁得久了,自己的肉身和魂魄的联系会越来越弱,到时就算夺回来,也会影响将来修炼的天分的。
这一番传授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期间张地又询问了正统的夺舍方法,原来只是仗着修仙者法力高深,以高修为强行夺舍低修为者的躯体,用强大的法力抹去对方的魂魄。
至于二次夺舍,则更为艰难凶险,除了寄物法之外,另有异种真元法和秘阵法等等。
张地猜测郝仁二次夺舍自己,似乎使用了魔道的一些秘法,恐怕是使用了异种真元法。
只是二次夺舍也要针对修仙者下手才行,这又让张地大为纳闷:“难道我已经是修仙者了么?可是我怎么驱使不了法术呢?之前修炼火球术都没成功啊!难道跟丹田内的神秘天书有关?”
第一百二十七章 晨曦
这一番传授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见“侄儿”完全掌握了游龙佩的使用之法,郝大通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吧!”,就将手掌从张地小腹挪开,起身走出了屋子。
他心知侄儿这次寿元最多还能支撑三日,三日内若没有夺舍成功,就将消亡于天地间了。他不想再被牵涉精力,干脆罢手离去,任由侄儿自生自灭,也好斩断自己的尘缘。
离去之前还有些不放心,就在山顶小院转悠了一圈,又去灵田打斗之处瞧了一眼,他目露一丝讶异,没想到这张地的灵田居然打理得颇有调理。瞧那几株荆棘树长势极佳,而灵田打斗痕迹也极为惨烈,虽然不入他金丹修士的法眼,但在郝仁的水平来看,也是达到了极致了。
他心念一动,看来张地此人不凡啊!
伸手唤来一直紧随在旁的巡山护卫,详细询问了张地的来历,不由得眼神一亮,终于想起此张地就是彼张地,就是几年前后山神秘流星作祟时那唯一见证的凡人少年。
想起当日他正反掌括若干下,那倔强少年眼中流露的愤恨,不知为何竟然有了不好的感觉,郝大通微微皱眉,暗忖:“难道张地有何秘密,竟然落入了侄儿眼中?会不会跟那神秘流星有关?”
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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