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铁骑南下,行军如风,根本不带辎重,都是沿路就地补给,因此狼烟升起时,图元国的铁骑不久后便杀到。
要不是凉国新君回城很快,只怕会被滞留在城外。
好在王都城池坚固,图元国的铁骑没带辎重,自然也没带攻城器械,故而只是大军将王都围住。
等新君召集大臣商议对策时,宫里宫外已经是人心惶惶。
朝堂上的重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主流的观点便是割地求和。
但他们发现陛下虽然面对这么大的事,却仍是比他们都平静,渐渐地朝堂重臣的心也安定下来。
新君道:“以战求和,则可和,以和求和,便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即便要和外面的虎狼达成和解,亦得教他们知道害怕,否则一味软弱,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他的声音传遍朝堂诸臣。
这些臣子此时都不得不佩服陛下的英明,若是换做老国君决计想不到这一层。
但还是有持重的老臣子问道:“若是激怒了外面的图元人又怎么办?”
新君淡淡一笑,说道:“若真的局势到了万分险恶之时,寡人与国家共存亡。”
他目光扫视殿内诸臣,自有股过人的豪迈气概。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两军交战,自当有使者往来,你们之中有谁愿意为使者,去探探图元人的虚实?”
群臣面面相觑,过了一会,一人越众而出,道:“陛下,臣愿往。”
新君顺目看去,正是他的妻弟霍青。
新君笑道:“好,霍青我就命你为使者,去瞧瞧那群虎狼是什么样子。”
霍青立时下跪领命。
接着朝议了一会,群臣退散。
霍青知道此行生死难测,准备回去交待一番,结果却被一个小太监引进了国君的御书房。
他走进书房,国君正看着书,见他进来,才把书放下,说道:“你去图元人的军营,可需要什么东西?”
霍青道:“微臣带两名家奴即可,再多也没有什么作用。”
新君道:“你可知道,我不是要你去求和,而是要你去刺杀他们图元人的首领。”
霍青道:“陛下有命,微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可是以我微薄的武艺,只怕很难刺杀成功。”
新君取出一个盒子,缓缓道:“你还记得太上皇去年为了一个王道人开罪国师的事么。”
霍青迟疑道:“微臣记得。”
此事可谓是新君能顺利登基的关键,朝廷内外,随着新君政权稳固,渐渐便没有人再提及这件事。
新君道:“国师杀了王道人,却没有取走他身上的物事,而寡人从王道人身上发现了几件东西,盒子里装着三枚红色珠子,本来一共有四枚,却已经被寡人用去一枚。你可知道这里面每一枚红色珠子,用出后,便有雷霆霹雳的天威。只要到了图元人首领的营帐,将红色珠子用出来,便可让其葬生霹雳之中。”
霍青喜道:“如真有如此威力,微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新君微笑道:“你放心,寡人也会随你一起去。”
霍青惊道:“陛下不可。”
新君道:“寡人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而且我新学了一门身法,叫做梯云纵,此法甚是神奇,我们用出那珠子后,靠着梯云纵,仍有逃生的机会。今天晚上你就跟我一起好好习练梯云纵,明日出使敌营,存活的把握便大一分。”
霍青道:“陛下你若是担心我,大可不必如此,微臣定会舍生忘死,将此重任完成。”
新君道:“我当然知道你会尽心尽力,但国家也是寡人的,寡人怎么会看着你一个人去抛头颅,洒热血,还记得我做太子时,咱们微服出游,被一群土匪围住的事么,当时寡人也没有舍弃你们独自逃脱,今天也不会。”
他紧紧握住霍青的手。
霍青心下激动,只觉得陛下立时叫他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新君知道刺杀图元人的首领是唯一的胜机,否则王都迟早被攻破。毕竟军力上的差距,不是靠鼓舞士气就能弥补的。
这些图元人如狼似虎,一旦攻破王都,将会使整个王都化为修罗地狱。
为了国家百姓,他只能拼死一搏,斩其敌首,令图元人自己混乱。
若无从王道人身上收来的红色珠子,他并无把握能做成此事,若无梯云纵,他去做此事更无一点生还的可能。
正因见识到王道人身上的宝物后,新君对于国师这类人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他们是能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人。
对于那种力量,新君也想掌握。他寻找国师的原因,也正是在于此。
比起老国君,新君的眼界实是很开阔。见到修士的力量,亦不会如寻常人生出畏惧,而是充满好奇和探索的心思。
梯云纵兼备呼吸法,他们练了一夜后,仍是精神奕奕。
新君乔装改扮,同霍青一起去了图元人的军营。
任何时候,两国交战,都不会避见对方的使者,因为战争必然是有诉求的。在搜完他们的身,没发现武器后,图元人的大将军乌鳢便在主帅营帐接见霍青他们。
新君一确定乌鳢的身份属实,就毫不客气的将红色珠子扔了出去,一场霹雳爆炸近乎将营帐夷为平地。
季寥在山上望气,对着身旁的少女道:“这位国君,胆子倒是很大。”
第95章 格局
常言道:兵过一万,无边无沿;兵过十万,扯地连天。
新君虽然没被那珠子的威力炸死,但他们运起梯云纵后,霎时间也没冲出图元人的军营。好在两人胆子都很大,从小练武,图元人失了主帅后,本就人心惶惶,所以他们利用梯云纵的身法,几经拼杀,还是险之又险的冲出了军营。
只是后面烟尘滚滚,不时有冷箭放来,弄得两人一步都不敢留。
百忙之中,霍青道:“陛下,我们往的不是回城方向。”
新君干了这番大事,算是真正做到了“生死之间,闲庭信步”,他纵声一笑道:“谁说要回城,霍青你跟着我,别丢了。”
他们身周追着的人都是图元人的精骑,个个乘坐的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马,可四条腿的马,也没撵上两条腿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这梯云纵还没修炼到家,没法飞升腾举,身后便是有百万铁骑,都只能望而兴叹。
君臣两人狂奔十数里远,一座青山隐隐在望,眨眼功夫间,面前出现一条飘浮云雾的断崖,阻绝了两人的去路。
新君一笑,看了看那云雾之中,本已断了的铁索又接上了,便指着铁索道:“霍青,敢不敢跟我过那条铁索。”
霍青大声道:“图元人的大营都跟陛下闯过了,这铁索又算什么。”
新君微微一笑,漫步到铁索。他现在已经破开生死间的恐怖,意态闲适,在铁索上如履平地。霍青自然也紧随而上,他要比新君紧张一点,却还是大致保持了心态的平稳。
后面的铁骑追来,只能不断放箭,却不敢追上铁索。
箭矢都落了空,追来的图元人将领道:“我们要为乌鳢大将军报仇,取火矢来,放火烧山。”
季寥在山上听见这句话,便道:“佛屠子,你和夜摩诃下去,把那些图元人都解决掉。”
“谨遵法旨。”山间传来佛屠子的回应声。
季寥又对少女道:“咱们去瞧瞧这位英明神武的陛下。”
一男一女施施然回到了白云观中。
过了半响,新君和霍青才爬上山,寻见白云观。
观门已经大开,一个怯生生的小道姑从里面走出来,对着新君作揖道:“陛下,国师大人请你进去。”
新君微笑道:“你叫艾沫吧,多谢相迎,听说你还有一个姐姐,这对玉佩就送给你们做见面礼。”
他从腰间解下一对龙纹玉,色泽纯净,显然价值不菲。
艾沫忙道:“可不敢要陛下的礼物。”
“收下吧,”季寥的声音远远飘来。
艾沫听到国师大人发话,便将龙纹玉收下,对着新君再次行礼。
在艾沫引领下,新君到了道观的大殿。不似一般的道观,殿里什么都没供奉,空空如也。
唯有一男一女各自坐在一张蒲团上。
新君上前抱拳行礼道:“见过国师。”
又对少女道:“见过仙姑。”
霍青跟着有样学样。
季寥笑道:“陛下请坐。”
新君也不讲究,直接席地盘膝而坐,霍青随即坐在他身后。
季寥又道:“总算让陛下第三次来时见到了我,否则贫道便要万分过意不去了。前两次都是没法相见,可不是故意不见陛下。”
新君道:“国师是高人,寡人能见到你,已经很高兴了。”
他微微一顿,接着道:“这次上山,却是来避难的,还请国师海涵。”
季寥悠然道:“山下的事我都瞧见了,陛下能置生死于度外,实是豪迈过人,必成英明神武的君主,这是凉国的大幸。”
新君道:“寡人的确想振兴凉国,所以特地来向国师问道。”
季寥道:“陛下要问治国之道?”
新君道:“还请国师指点。”
“治国之道,只怕陛下比贫道更清楚,什么轻徭薄赋,亲贤臣,远小人,这些事陛下都在身体力行,用不着贫道指点。”季寥回道。
新君道:“只怕寡人仍自做的不够,还望国师为寡人拾遗补缺。”
季寥笑了笑,说道:“这得看陛下是要做一个彪榜青史的千古名君,还是要做一个毁誉参半的雄主。”
若是一般人便要说做一个明君了,但新君断然道:“寡人要做雄主。”
季寥道:“陛下可知何谓雄主?”
新君道:“有非常之能,建非常之功,揽世间之才,威加海内。”
季寥道:“陛下真有这志向,实现也不难,但还算不上真正的雄主。”
新君不由疑惑道:“还请国师明示。”
季寥道:“陛下说的不过是一世功业,过个百年,这些功业都黄土云烟一般的东西,除了被人称颂几句,还能有什么用。真正的雄主,自不是威凌天下,而是建立起新的制度、体系,哪怕是他去世后,世间仍旧奉行他的法。”
听到最后一句,新君不禁悠然神往。确实若是他死后,世间之人还奉行他留下的法,那么他虽死而生,此可谓不朽之功业。
季寥见他目光神采奕奕,便知道这位英武的君王被自己说动。
少女旁边瞥见,只能佩服大叔的忽悠功夫。她不知大叔哪里心血来潮,非要干这番事业出来,但显而易见,此事的难度,不亚于凡人上青天。
要是季寥听到她心里的腹诽,估计要回她一句,他肚子里刚好有使凡人上天的办法,而且不止一种。
不过若从修行的格局气度来讲,季寥其实已经超过了道门五派的祖师,甚至能比拟天魔祖师。
因为道门五派祖师不过是将道家修行发扬,而天魔祖师却是于道家、佛家之外,自创一道,虽不足以跟道佛两家鼎足而论,亦是世间第三大修行派系。
季寥要做的事业虽然不是等于开创新的修行派系,却于佛道魔之外,为修行界增加了一个极大的变数。
在此之前,修行界的顶尖势力把持修行门路和资源,除却被天魔经折磨的左道修士外,正统修士无不跟道门五派和那烂陀寺息息相关,比如季寥的玉液还丹经,就跟灵飞派有联系,如此例子,数不胜数。
若是季寥使更多普通人能够修行,自然而然就削减了修士的优势。等同于破坏道门五派和那烂陀寺的根基。但如果不具备长远目光,这些大派也最多将季寥所作所为当一个新兴的门派来看待。
而季寥此举,其实有一个对他最大的无形好处。
其实修行到高深处,真正决定修士成就的不是资质、悟性或者机缘,毕竟必然资质、悟性、机缘都具备,修士才能修炼到高深处。决定最终成就的便是胸襟气度,那是顶尖修士和一流修士的差别。
季寥决定做此事时,便决定了他的胸襟气度已经是顶尖修士的格局。
而清雨终其一生,未能彻底迈入登仙境界,便是源于差了这一点格局。
第96章 雪山崩塌
接下来季寥和凉国的新君元丰帝聊了很久,具体的内容,过了千百年后,才被霍家的后人披露出来,一举让当时已经家境败落的霍家后人,成为瞩目的公众人物,为此收获不少财富。
季寥资助了凉国新君修行的基本功法,跟他推演了举国修行的制度,顺便还赠送了他一大批丹药。
最先推行修行法的自然是军队,武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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