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点头道:“嗯嗯嗯,师姐最讲道理了。”
陈小寒不由得白她一眼。
两姐妹说话间,天上飞下来一只灵鹫。灵鹫嘴里吐出一颗珠子,落在陈小寒手上。
这珠子是灵飞派用来传递信息的宝物,里面记录有声影,只需要以特定手法开启,便可以看到。
少女好奇心重,便将珠子从陈小寒手里取过来。她也知道开启的手法,不假思索的施展出来,很快珠子放出光芒,倒影在河水上。
“咦,大叔。”少女瞧着河里倒影,看到的是一个打斗场面,断断续续的,但还是认出了里面有一个人是大叔。
陈小寒咬牙切齿道:“是它?”
她看到的却是季寥肩头的猫儿,十六年前陈小寒心爱的灵禽白羽就是死在猫儿爪下。
只是陈小寒没想到,木真子这混蛋竟然跟这只黑猫混在一起,果然都是一路货色,才会臭味相投。
远在天边的季寥,不由打了一个喷嚏。他道:“猫兄你掉毛了么。”
猫儿斜睨季寥一眼,似乎在说你才是脱毛的。
季寥下意识摸了摸头发,还好,头发已经长出来了。
第44章 深有苦衷
花了一会功夫,陈小寒和少女将留影珠里的场景看完。
陈小寒震惊道:“这才过了多久,木真子竟然能将白玉魔似婴孩般戏耍。”
少女不由道:“师姐,你说会不会是他之前对你手下留情了。”
她不由回想起那日大叔跟师姐可是打了好一会,如果大叔真展现出留影珠里面场景的实力,师姐绝对不会比里面的白玉魔表现更好。
陈小寒思忖片刻,说道:“或许真是这样,否则他短短时间如何能有如此非凡的蜕变,莫非?”
少女机敏道:“师姐是想说大叔莫非有难言之隐,他跟余师姐,以及叛出飞云观,都有苦衷?”
陈小寒道:“我觉得很可能是这样,哎,希望真是如此,否则余师姐便是杀了木真子,但她心里的伤,也不会好半分。”
季寥可不知道,他无缘无故就被远在天边的女儿和陈小寒认定他深有苦衷。
陈小寒终归也是个女子,有些感性,少女又是想象力丰富,两人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出的东西很有道理。尤其是少女又把跟季寥相处的细节说了遍,说他待人温和,还把那些差点被恶僧吃掉的婴孩送回家,也没有对她有不规矩的地方,人还有些腼腆。
陈小寒从前不知道木真子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听余师姐咬牙切齿的说木真子是如何的负心,现在少女的描述显然跟余师姐描述的截然相反。
她油然道:“如果木真子真是另有苦衷,那我当日确实是很不对,只是他为什么要如此忍辱负重,莫非他有大事要做,深怕牵累了余师姐和他师兄铁木道长?”
少女点头道:“可能真是如此,看来大叔还是个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她眼波一转,悄声道:“师姐,要不我们偷偷下山去看看大叔究竟要做什么大事?”
陈小寒断然道:“你没练成羽化经第五层前,别想下山一步了。”
少女琼鼻皱起,说道:“第五层好难的,等我练成,估计都两三年后了。”
陈小寒平日里可以百般纵容心爱的小师妹,唯独此事一点都不松口。
少女实是拗不过她,只好气鼓鼓的不说话。
陈小寒心道:“余师姐还在满天下追杀木真子,这次木真子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怕她很快就要得到消息了,我得想办法阻止她去见木真子。”
她心思缜密,无论木真子是真的本性不良,还是深有苦衷,余师姐都不适合在这个关头去见他,毕竟如果木真子本性不良,以他现在表现出的修为,余师姐定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若是木真子深有苦衷,余师姐过去,亦会妨碍到木真子。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稳住小师妹,让她老老实实在派中练功。
哎,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师父下山说是道门五派间有大事要商量,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想起之前师父嘱托她要好好照顾小师妹,陈小寒便觉得师父说的大事恐怕很不简单。只是师父修为盖世,应该不会遇见危险。
陈小寒稍稍放下心。
…………
“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四季山庄里,一位同木真子以前打扮相仿的道长不由念起厅堂里挂着的一幅字。
他看起来已经年过五十,面容清隽,比木真子长相更好,但身上的道家清气,比之从前的木真子,却稍显不足。
念完上面的字后,这位道长又道:“庄主真是能书善画,之前你那副寒梅图已然教老道惊艳,这一幅字不但词句意境深远,笔划间亦将那股沉郁之气表现出来。足以成为可以流传后世的佳品。”
道长旁边坐的是四季山庄的庄主季山,他已经年近古稀,须发有些生白了,但精神仍旧还好,季山道:“这是我从已过世的小儿房间里整理出的一句词,都怪我这个父亲没当好,害得他平生郁郁,见了这一句后,我更是心如刀绞,恨不能少活三十年,让他真真切切地在世上快乐的过上一段时间。”
道长叹息道:“令郎惊才绝艳,我也是有所耳闻,恨不能早二十年相见,老道定然将其收入门下,传他道家养生之法。”
季山苦笑道:“道长如此度量,更让老夫惭愧不安。虽然我从没见过弟弟一面,但他如此欺师灭祖,我纵使旁人也觉得愤慨,你还一点都不迁怒我家,实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道长正是飞云观的观主铁木道长,他道:“其实这也不怪庄主你,那是我师父跟你祖父约好的,我们飞云观会抱养一位你们季家的人上山修道,因为怕俗缘分了师弟的心,所以等到他二十岁后,师父过世三年时,贫道才告诉木真子他的身世。他那时候剑道小有所成,因此一意精进,所以只悄悄回来过几次,却没有来见你,免得徒增烦恼。只是十年前,不知什么原因,木真子他被人废了修为,从此之后心性大变,也怪我教导不严,以致于他一步步走错,终于干出些无良之事。贫道来此,一是为了等待他回来,二是为了防止他加害你。”
季山不由问道:“他为什么要加害我?”
铁木道长道:“我怕他误入歧途,越走越远,会去参悟无情剑道,那么如此一来,他肯定要杀你,斩尘缘。从他跟自己的道侣反目,以及加害于我的事情来看,他已经有这方面的迹象了。”
季山道:“那道长你可镇得住他,我孙女如今拜在灵飞派门下,不如我写一封信,问她请一位灵飞派的高人来帮你。”
铁木道长道:“庄主恐怕还不清楚,木真子的道侣正是灵飞派的弟子,我前些日子见到木真子的道侣余道友,才知道他们已经反目,如今余道友正满天下追杀他,说起来,余道友还是你孙女的师姐。”
季山苦笑,说道:“这岂不是辈分都乱套了。”
铁木道长道:“咱们修行人倒没这些世俗礼法,只望木真子他能及时回头。”
季山道:“我已经快七十岁了,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如果我见到他,一定好好规劝他一下,我总归是他嫡亲兄长,他怎么也该听我说两句。”
铁木道长淡笑道:“希望如此。”
他内心倒是不认为木真子会听劝,只不过这话便不必说了。
“铁木道长,可否出来见一面。”
铁木道长耳内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
第45章 相见争如不见
铁木道长修为不俗,察尽周围百丈,并无异常,便知来人更在百丈开外。
他微微一笑道:“庄主稍等片刻,老道有事要出去一会。”
季山道:“道长有事,尽管去忙吧。你要来找老夫饮茶,我随时奉陪。”
铁木道长含笑点头,说道:“好。”
他一甩拂尘,足尖不点地,人到半空,便化作一道剑光出了厅堂。不出一里地,便看到一个和尚笑吟吟地在一株花柏下候着。
铁木道长交游广阔,亦未曾记得自己见过这个和尚,他瞧对方站在花柏下,神气丝毫不漏,隐隐有跟花柏融为一体的架势,便知此人境界高明。
他在和尚三丈外落下,拂尘一扫,地上的青葱的柏树叶便纷纷扬扬起来,好似漫天花雨,往和尚射去。
和尚手里多了一把菜刀,他手腕抖动,划出一个斜斜的轨迹,刀芒生出,眨眼功夫将所有的柏树叶全数从中破开,分为两段。
运劲之妙,用力之巧,眼力之准,简直令铁木道长闻所未闻。
铁木道长讶然道:“大师修为好生了得。”
他见和尚有一丝深不可测,便有心试探一番。
和尚道:“不敢不敢,只是平日切菜切得熟了,所以刀工比普通人好一些,道长,我请你出来,并无恶意,仅是有些话要奉命传给你,同时交给你一份东西。”
铁木道长心想这人如此了得,居然还是奉命前来,不知他是奉谁的命。铁木道长实是想不出自己认识的人物中,能让眼前和尚这等人物做手下。
他道:“那老道就洗耳恭听。”
和尚微微一笑,从僧袍里取出一本薄薄的玉册,轻轻一掷,玉册便平缓的往前飞到铁木道长面前。
铁木道长上次中了湘西四鬼的暗算,因此如今颇为谨慎,用拂尘将玉册接住,发现上面并无暗劲,他定目一瞧,神色大变,说道:“玉液还丹经。”
和尚笑道:“不错,我家主人让我来将玉液还丹经物归原主。”
铁木道长惊道:“你家主人是木真子。”
和尚道:“正是。”
铁木道长怒道:“他怎么不敢亲自来见我。”
和尚道:“我家主人说道长怕是不想见他,因此叫我将东西还你,他还说玉液还丹经他已经用不上了,现在里面有一些他做过的批注,道长可以用心参详一番,或许会有所得。”
铁木道长不由更惊讶道:“你是说木真子竟然将玉液还丹经练成了。”
他既惊喜又苦涩,练成玉液还丹经是他毕生的梦想,亦是师父的遗愿。只不过木真子资质比他更好,而且又在很小时候展露出极高的剑道天赋,师父念及玉液还丹经修行艰难,特意寻了一本无妄剑经给木真子修炼,他也不负师父的期望,年纪轻轻,修为已经登堂入室,不过五十岁,已经在真人境界的修士里罕逢敌手。
只是刚过易折,木真子不知开罪了什么人,被废去一身修为。因此铁木道长便将玉液还丹经传给他,毕竟玉液还丹经乃是道家正宗的修行法门,重视养生性命之道,能弥补木真子被废去修为后,身体留下的暗伤。但他没有将功法完整相传,乃是怕木真子急功近利。
毕竟玉液还丹经是道家正宗功法,修行进度缓慢,铁木道长想等木真子领悟平淡自然之道,宁和道心后,再将后面的完整法门交给他。
哪知道正因如此,让木真子为了玉液还丹经,和他反目。
他思来,也有后悔,是不是他没一开始教木真子完整的玉液还丹经,才导致木真子心生不良。
但他还是颇有怒气,毕竟数十年的师兄弟,木真子如何能不清楚他绝无对他藏私的想法。
可如今木真子还是将玉液还丹经练成了,铁木道长也不知道是喜是悲,反正心头百味参杂。
和尚道:“我家主人如今修为盖世,比过去何止胜过百倍,他对你并无怨恨,因此才让我将经文还给你,还希望你不要去找他麻烦了,否则更伤和气。”
铁木道长道:“我和他还有什么和气可言。”
和尚微笑道:“作为外人,贫僧还是想说一句,道长终归没有大的损伤,如今玉液还丹经也归还给你了,上面更有我家主人批注的心得,足以偿还之前的不是,不知道长可以为然否?”
铁木道长抚须道:“不错,照你的说法,我不该再去找他麻烦了,而且你言下之意,我现在肯定不是他对手,但我还是想见他一面,他夺我玉液还丹经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跟自己的道侣反目,人家余道友当时没有嫌弃他修为尽失,照顾了他整整一年,他却做了负心人,实是不当人子。”
和尚心道:“原来尊主还有欠了一段风流债。”
他道:“这是我家主人的私事,道长何必追问,既然东西你已经手下,贫僧先告辞。”
说完话,和尚迈起步子,眨眼功夫就在数十丈开外。
铁木道长认出这是那烂陀寺的神足通,暗道:木真子他如何收了一个那烂陀寺的人做手下。
他只觉得事情十分古怪,便暗自施展遁法追了上去。
和尚似乎发觉了铁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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