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道:“师叔祖还是跟过去一样喜欢开玩笑。”
季寥笑了笑,然后听到太乙峰传来钟声。
他心中一动道:“原来今天是开山门收徒的日子。”
碧游道:“是呢,师叔祖要去瞧瞧么?”
季寥道:“直接在这里看看吧。”
他这番降临青玄世界是洗去身上宿命的痕迹,倒不必苦苦修行什么。而且以他现在的境界,对青玄世界其他势力都是绝对碾压。
因此季寥心态很放松,亦想借此观察一下青玄世界。
他挥手便是一道清气,山门法阵外,一众外来的求仙访道者鱼贯而入。
碧游陪他一起观看。
在一众人当中,有一个青年尤为特别。那山门开启后,会有一条上山的路,又叫问心路,专门用来考验求道的弟子,若是通不过,便是跟青玄无缘。
而且名额有限,五十年才开山门一次,每次只取前十个通过问心路的人。
问心路里有种种幻象考验,但那青年沿着上山路走,如同郊游一般,轻松自在的很。
不消说,他定是第一个能登顶的人,区别在于,能不能打破最快上山的记录。
果然,即使优哉游哉,青年也破掉了最快上山的记录。
季寥比旁人更清楚,这小子还留有余力。
很快他又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人身上,这小子像是个乡下农夫,脸上有晒黑的痕迹,一双手十分粗糙,有茧子,显然是干惯了农活。
一开始许多人都在他前面,但这小子也不着急,只管闷头走。
问心路越深入,幻象越真实,迷惑性越强。
而那小子一路下来,基本没有减速。倒是超了不少人。
季寥也不知他是求道之心坚定,还是本就是一根筋的人物。
只是这小子没什么修行的基础,而且根骨也一般。
不似第一个登顶的青年,一看就是良才美质,修道奇才。
季寥对碧游笑道:“怎么样,你想不想收那第一个上山的小子做徒弟,我看他资质很高,说不定能修成太虚神策。”
碧游摇头道:“我想收个女孩子做徒弟,而且咱们这一脉向来也只收女弟子。”
季寥微笑道:“那你可得至少再等五十年。”
这一次开山门来拜师的人不少,里面好些人根骨都不错,因此季寥注意到的那个农夫小子,虽然一路上没怎么受到问心路幻象的干扰,奈何他没什么修行底子,所以将将是第十个上山。
十个人满了,问心路自然关闭,其他没能上山的人,亦被送去了山下。
这十个人被带去太乙峰的大殿。
各峰的长老和真传弟子,都紧紧盯着第一个上山的青年,对于其他人直接视而不见。
择良才美玉而教之,本就是人生一大快事,何况修行人收了个好徒弟,等于是为自己的将来上了一道保险。
毕竟修行人遭劫太正常了,那时候自己的徒弟便是最可靠的帮手。
青玄现任的掌教吴道德对青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洒然道:“白子虚。”
吴道德暗自点头,心道:“此子在,可保青玄数千年基业。”
第98章 先天功
“白子虚?”季寥默默咀嚼这三个字,子虚者乌有也。有意思,这倒是跟季寥算出青年没有来历相吻合。
碧游陪着季寥继续关注大殿的事。
吴道德问了青年名字后,又问其他闯过问心路的九人名字。这一批弟子,一个个都很不错,即使比不上白子虚,但放眼修行界,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直到吴道德看到最后一名弟子。
其他长老和真传弟子看到最后一弟子,都暗自摇头,这小子长得黑瘦,一看就是出身普通人家。但长老们和真传弟子倒不会嫌弃他出身,而是觉得他年纪大了点,又没什么修行基础,还一副木讷的模样,只怕成就有限。
吴道德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瘦青年恭恭敬敬道:“张若虚。”
吴道德轻轻点头,他对一众长老和真传弟子道:“你们挑人吧。”
“我要他。”
“我要他。”
“我要他。”
……
几乎所有长老和真传弟子都指着白子虚。
白子虚荣辱不惊,他微笑道:“诸位仙师这么厚爱我,要不你们一起教我。”
“不行!”
“小子不懂,不要乱说话,修行之事不能贪多嚼不烂。”
“你只拜老夫为师,我定对你倾囊相授!”
……
长老们和真传弟子你一句我一句道。
白子虚这话说的狂悖无礼,但他们都不在意,修行人嘛,谁不是特立独行。反正他们见了白子虚的资质,都是越看越喜欢。
青玄功法众多,但大多都十分艰深,最怕的就是后辈子弟没资质、没悟性,断了一脉的修行传承。
…
碧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问道:“师叔祖,你说这小子会被谁收走?”
季寥笑道:“你猜会被谁收走。”
碧游道:“不好猜。”
季寥道:“要我说,你不如把他收到紫府峰来。”
“才不要。”碧游摇摇头,她现在可没兴趣收徒弟。
…
吴道德轻咳一声,说道:“你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这样吧,他暂时跟着我修行。”
“不行不行,掌教你事务繁忙,我们怎么能劳累你,教徒弟这种小事,我帮你代劳。”立即有一位白胡子长老说道。
“那是那是,可不能劳烦教尊。”
平时嘛,大家都可以听掌教的,这回看到好徒弟,怎么能让出去。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副为掌教着想的样子。
吴道德怒极而笑道:“平时叫你们做点事,你们个个推三阻四,现在怎么又知道为我分忧,这件事我主意已定。”
他摆出掌教的权威,其他人只能露出悻悻之色。
好在其他八个人资质也不差,长老们和真传弟子一番讨论,将八个弟子挑走,于是只剩下最后一个黑瘦青年张若虚。
长老们和真传弟子都有意无意忽略了他。
毕竟张若虚看着前途不大,培养一个弟子又要结因果,又要耗费精力,因此他们都不大乐意收下他。
吴道德道:“你们谁对张若虚中意?”
“那个,掌教我想起我还有一炉丹药快好了,我先回去了。”
“哎呀,我的去看看我园子里那一株白芍药,最近老有一条蛇打它主意。”
“突然想起今天是我师祖的寿辰,我回去上一炷香。”
“我得回家喂我得仙鹤了。”
……
不管收了弟子的,还是没收弟子的,都溜之大吉。
于是大殿最后只剩下吴道德,白子虚和张若虚三个人。
吴道德气不打一出来,这些家伙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张若虚讷讷道:“仙师,我……?”
白子虚搭着他肩膀道:“师父,我和师兄以后住哪里?”
吴道德本来想说,我什么时候答应收张若虚了,但白子虚这话一说,他总不能说自己不收张若虚吧。
青玄收徒,有教无类。虽说人都难免会偏心,可他不至于轰张若虚下山。
而且他念及当初要不是师叔祖抬举他,这掌教之位也轮不到他,更不可能有今日的修行,因此点头道:“你都没问人家年纪,怎么知道他比你大。”
白子虚笑道:“看都看得出来,我才十八岁呢,师兄你多大?有三十了么?”
张若虚憋出一句道:“十七。”
吴道德都忍不住笑出声,他道:“那以后你做师兄。”
白子虚摇头道:“我看着比他年轻多了,我还是当师弟吧。”
吴道德问张若虚道:“你觉得怎么样?”
张若虚道:“我听仙师的。”
吴道德看他有些唯唯诺诺,心下叹了口气,可不及白子虚大方。但他还是道:“叫师父。”
“师父。”张若虚见吴道德认可他,露出喜色。
他也看得出,其他仙师都不太喜欢他,若不是身边的白师弟帮衬,就算是面前的师父都未必愿意收他。
吴道德道:“那你就当师兄吧,今后你们都住清凉峰去,有问题直接来太乙峰找我,至于修行的基础事以及你们的住宿安排,都有景清童子来做。”
他顿了顿道:“景清,你进来。”
“诺,掌教。”
外面走来一个面冷的清秀道童,一脸淡漠,好似万事不关心。
“你把他们都带去清凉峰。”
“诺。”
…
景清童子将白子虚和张若虚安顿好,正准备回太乙峰复命,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他不由讶然。
于是调转方向,去了紫府峰,落在太微阁前面。
大门打开,碧游对景清童子道:“进来吧。”
景清童子一进来就看到季寥,他恭恭敬敬道:“原来季寥师兄你醒了。”
他在青玄没有辈分,因此对谁都叫师兄或者师姐。
季寥看了看景清,心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蛇乘雾,终为土灰。原来是这个意思。”
如今他算是看出来了,景清身为蛇,实际上是真武的一个后手。
季寥微笑道:“好久不见,刚才收徒的事,我和碧游都瞧见了。掌教吩咐你教授白子虚和张若虚炼气的基础是吧。”
景清道:“是的。”
季寥道:“你把这份口诀传给那个叫张若虚的。”
一张薄纸飘落到景清手上。
它瞥了一眼,脸色略有古怪。
薄纸上开头写着三个大字:
先天功!
第99章 上善若水
景清道:“这功法我看他三年都未必入得了门,你确定要他修炼?”
季寥微笑道:“三年不成,再多学三年便是。”
“好吧。”景清把薄纸收回去,又道:“还有别的事么?”
季寥道:“我醒过来的事,若有人问,你便说;若没有人问,你便不要说出去。”
景清不由翻白眼,你都已经神游百年,谁吃饱了问你的事。
但他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
碧游又把景清童子送出去。
她回来对季寥道:“为什么师叔祖对张若虚的兴趣比白子虚的兴趣大呢。”
季寥道:“你不是也不对白子虚不感兴趣么?”
碧游道:“我只是暂时不想收徒弟,可张若虚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前途,能还丹便是天大造化了。”
季寥笑道:“你个小姑娘口气不小,你也不过才还丹而已。”
碧游道:“师叔祖又不是不知道我修炼的太虚神策,最难的便是还丹,过了还丹,炼成元神反而容易许多。”
季寥笑着摇了摇头,心道:“你个傻姑娘,修行人最大的难关是劫难啊。”
季寥道:“要不要我们打一个赌。”
碧游道:“怎么赌?”
季寥道:“我赌你的成就,最终跟张若虚差不多。”
碧游道:“好,如果师叔祖输了,怎么办。”
季寥微笑道:“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你输了。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碧游道:“要不要加个期限,五百年如何。”
“好。”季寥应道。
…
因为和季寥打了赌,碧游就去暗中观察张若虚,看看这小子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师叔祖看重。
如此,过了一个月。
“师叔祖,我来了。”碧游走进太微阁。
阳光从外面进来,晒在坐在藤椅上的季寥脸上,等晒不到他时,离中午便也不远了。
季寥道:“怎么,你是有什么新鲜事要跟我唠嗑?”
碧游道:“是啊,师叔祖可知道那个张若虚顶撞掌教,被罚去砍石竹了。”
季寥道:“他为什么顶撞掌教?”
碧游道:“听说是上院弟子见他拜在掌教座下,很是不服气,约了人去教训他,还说了难听的话,张若虚觉得青玄既然是仙门,为什么要分上院下院,而且还让上院弟子这么盛气凌人。”
青玄上院弟子用世俗的话来说多是关系户,自小就打好根基,往往在修行之初要比下院弟子进境快。至于下院弟子,都是通过闯问心路进入青玄的。这些人将来的成就大抵不低,只是一开始进来,自然要比上院弟子差一些,时常被上院的同辈弟子欺负,但过个一甲子,这种情况,就会反过来。
季寥道:“那你怎么看掌教的处置?”
碧游道:“我一开始觉得张若虚就不该提这事,这不是他现在该关心的事。但掌教又有些惩罚过严了,毕竟张若虚是他的弟子,本来他资质就不好,现在连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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