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诸天- 第123部分

　　　　当楚平正在赶赴肃铭的路上时，寺中为此已经展开了年轻一辈的“论道”。

　　　　说是论道，然大道如渊，岂在口舌！各门各派理念不同，争持起来决定高下的，自然少不得还要动手过后才知道。

　　　　放眼天下如是，放在寺中亦如是。

　　　　楚平赶回来时，寺中的比斗正是如火如荼。

　　　　“嗯？这样的大事怎的师傅也没通知我，难道他老人家放弃了这个机会？”

　　　　了空正引着楚平到演武堂中观摩这一场对无相寺来说罕见的热闹，同时也在耐心的解释。

　　　　“门中七位长老都有权利推荐一位弟子直接参与天下论道大会。演武堂中声势浩大的比斗，其实只是再筛选三人，凑成十人之数。胜长老只有师兄一个弟子，师兄自然是不需参加这场比斗就可以直接晋级的了……”

　　　　“原来是这样，倒是挺合理的，不过我看你怎的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莫非是对寺中这项规定有更好的想法？”

　　　　了空撇了撇嘴，“就算是七位长老，教导弟子肯定也是高低不同。这样筛选出来的未必就是寺中最强的师兄。这样子去参加论道大会，岂不是降低了本寺的真实实力！”

　　　　楚平轻轻一笑，拍了拍了空的肩膀，“你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你想过没有，单纯的战斗力强弱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何况七大长老教导弟子各有其法，就算是本寺之中理念也未见得全然一致，怎能只凭比斗的胜负来评定呢！寺中这样筛选，既有通过选拔而出的战力强者，同样也有各位长老最得意的门生，得授各长老修行理念的优秀之士，面面俱到，岂非更好？”

　　　　了空眨巴眨巴眼睛，脆声道，“师兄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了空知道了。”

　　　　楚平笑着没有再说话，心里却叹了口气。

　　　　诚然，战斗力强弱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实力高低。但在这样的修行界中，不能够外化成战斗力的实力，还能叫做实力么？想要发展其他方面的实力，那也得是站在足够强大的战斗力的基础上才有心情去追求的事情吧。

　　　　只是心里这样认为，却不能宣之于口。指导旁人，总要引领到正确的道路上去吧。

　　　　“这么说来，我认为当下的修行界秩序其实是不对的了……”

　　　　楚平暗暗将俗世与修行界对比，果然如此。

　　　　俗世之中，就算有黑幕，不乏道貌岸然实则口蜜腹剑者，但无论地位高低财富多少，总是不敢光明正大的为非作歹，必须遵循既定的法律和准则。修行界却不同，实力强者百无禁忌，不限于口诛笔伐，而是杀伐随意，动辄生死！

　　　　“凡人入修行，不就是要的那份快意嘛。律法虽严，位高权重者却能将法律作为私人的玩物而肆意践踏。位卑无势者便要小心谨慎忍气吞声，被人欺侮到头上也不能依靠法律来伸张正义。秩序虽好，终究还是要有人来执行。入修行界，求的也是这一份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豪情……”

　　　　楚平脑中念头转动，已经随着了空进了演武堂。

　　　　无相寺演武堂，虽然师出其门，却也只是楚平第二次来到这里。

　　　　上一次来，连败寂无声行无影，九印合一，胎藏身相……

　　　　回忆纷至沓来，还真有几分故地重游的感觉。

　　　　演武堂中石壁兀立如山崖，密麻麻的符并不让人觉的凌乱，反而有一种凝神静气的肃穆和幽古感。

　　　　本来分割开的区域现在连成一片，组成一块可以上下浮动的悬空石台，内蕴空间，巨大无比。这块石台就像汪洋中的一块虽海流飘动的陆地，周围空荡荡的不跟石壁连接。

　　　　沿着四周石壁却有数根粗大的锁链，将石台所在的空间和石壁所在的空间分割开。石壁下方并没有供寺中弟子观摩比斗的座位，此刻却黑压压的挤满了人，俯身撑在铁链上，看着石台上正在进行的战斗。

　　　　在演武堂顶部还有几把浮空的石椅，那是寺中七大长老才能坐的地方。

　　　　寺中选拔不可谓不盛大，就算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七大长老也全部在座，毕竟对素日无事的无相寺来说，静极思动，至少也是一场热闹，还能看一下门中弟子的水平，若非实在没空，七长老都没有理由缺席。

　　　　“咦，还真凑巧。”楚平伏在铁链上一看，正在场中比试的竟然是斗天门下的行无影和寂无声。

　　　　“斗天师叔推荐的弟子是哪位？”了空把楚平引领进来之后就出去了，楚平碰了碰身边一个看的正入神的同门，突发奇想的问了起来。

　　　　“是无情师弟。”

　　　　“无情？”

　　　　楚平搜刮记忆也找不到关于这个人的一点认知。

　　　　无相寺中，斗天法力高强且好为人师，弟子众多，楚平本来对寺中之事就知之甚少，这些事就更不晓得了。

　　　　虽然有些诧异，楚平却也没有细问，也专心致志的看起石台上的斗法来。

　　　　行无影，寂无声，都是斗天门下。谁胜谁负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呈现给大家一场精彩的表演，让寺中同门大开眼界，见识斗天门下的优秀！

　　　　片刻之后，楚平真的开始惊讶起来。

　　　　当年跟两人交手时，寂无声比起行无影差了不少，而此时两人斗法，占据上风的却是寂无声。

　　　　寂无声用的仍是当年的那一路金刚伏魔拳劲，大开大阖，进退之间龙行虎步，拳劲笼罩全场，隐隐然通达四方，波及无边，有佛光普照之玄妙。

零一一　藏经殿

　　　　“这个寂无声果然了不得，难怪斗灭师伯当初对他相当看重。大巧不工，一路金刚伏魔拳劲，硬是打出了绝顶神通的风范……”眼见寂无声进退有据，拳势堂皇，楚平也不禁赞叹。

　　　　两人孰胜孰败，外人觉得无所谓，但对当事人来说却关系甚大，因此即便是一门师兄弟也没有留手，只是没有使出超出自己控制的强大杀伤性法术，饶是如此，神通妙法亦是层出不穷，让楚平看的心中忽然一动。

　　　　“也是，我身为无相寺弟子出战，但无相神通所知也不过寥寥，九字真言法诀固然神妙，若是能够跟本门其他神通匹配，威力才会更强更大。如果能够不暴露其他的法力才是最好……”

　　　　一念及此，楚平起意，转身离开了演武堂，飞身前往藏经殿。

　　　　观摩战斗固然也可以由一念生万法之术来模仿，不过似是而非，总是貌合神离罢了。自行创造跟直接学习比起来，总有个效率上的差距。

　　　　藏经殿是无相寺诸多典籍存放之所，佛经典藏，心法神通乃至奇闻轶事一应俱全，是寺中怀无长老掌管，自入无相寺，楚平还未曾去过那里。

　　　　掌握的神通越多，应敌之时才能随机应变，不是只有强大的神通才最有效，有针对性的施展才是王道。

　　　　藏经殿作为一个门派最重要的地方，对于无相寺来说也不例外，隐藏在一片幽静密林之中，山合水流，鸟鸣幽幽，峰回路转才见一座并不恢宏却雅趣别致的阁殿，灰墙白瓦，斗角飞檐，阁楼顶上每隔几步就有一尊淡鎏金的小狮子踞坐，既有幽居出尘之意，又不乏威严大气。

　　　　站在这座仅仅三层的阁楼前，楚平微微沉吟，右手食中双指轻轻抹过双眼，双眸中登时如有日月浮沉，开天辟地一般绽露神光。

　　　　以神识模拟开天辟地之法重见光明的双眼比之普通人的眼睛更加玄妙，眸光所及，周围的空间似乎都扭曲起来，浮现出无数漂浮在半空里的符文和丝线。

　　　　这些符纹像湖中的游鱼一样流窜不定，往来迅疾，丝线如蚕丝蛛网，密密麻麻，交汇在每一个浮沉跌宕的符文左右，就像一个个的节点，彼此相连。

　　　　“我就说嘛，一派之重心，总得有这些东西！”

　　　　流窜的符文和丝线幻化出无数肉眼不可见的金色光屑，聚散离合，聚时形如金刚明王，持剑提索，背缚枪戟，浩荡威严，散时如恒河之沙，暗夜之辰，遨游运转，莫测玄机。

　　　　歪头看了片刻，楚平施施然的朝内走去。

　　　　在眸光之下，符文丝线所构织的防御和绝杀之阵暴露无遗，眼见得自己从其中路过，阵法依然无声无息，并没有被触动。

　　　　楚平挠了挠头，来到阁殿内。

　　　　方甫进门楚平就看到一个形如中年的僧侣坐在一个已经略显破旧的蒲团上，他穿着一件宽大的僧袍，像一朵绽放的朴素莲花一样沿着蒲团铺散开来，如此显眼夺目的特征，反倒让人忽略了去关注他的容貌。

　　　　楚平很后知后觉的，并没有沿着角度再去看对方的样子，目光陡然就落在了对方身后一排排的书架上。

　　　　阁楼建造的很有讲究，窗户的位置很高很小，因此投射进来的光线便很有限，让这阁殿内有种安谧的幽静气息。如夏夜里的夜晚，清凉，安静。

　　　　这是第一感觉，而后便是恢宏，大气！

　　　　藏经殿内，书籍浩渺，在外看只是普通寻常的一层小阁楼，进来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书架多到一眼望不到边际，让人瞬间仿佛置身于书海之中。

　　　　随后楚平的目光才又重新落到这个灰袍僧人身上。

　　　　这人就如他身后的藏书一般，给人的感觉浩瀚，神秘，悠远，又安静。

　　　　藏经殿内第一个见的人，竟而不是普通的守殿僧侣，而是一位强大莫名的无相寺修士！

　　　　“斗胜师尊座下弟子楚平，前来藏经殿借经书一观，还请师兄指点。”

　　　　楚平依礼朝着这个灰袍僧人鞠躬之意，合十敬礼。

　　　　“殿内不得喧哗，殿中藏书只许观看，不许外借，不得抄录，量力而行，好自为之。”

　　　　灰袍僧人淡淡的说了句话，双眼都没有睁开一下。

　　　　“多谢师兄。”

　　　　楚平轻微的撇了撇嘴，迈步进殿。

　　　　藏经殿一楼都是讲述佛理和轶闻的典籍，深如渊海，博大精深，楚平翻看了几本就快步上了二楼。二楼则是无相寺心法修行的心诀和诸多前辈历代显现所记载下来的修行心得，拨开迷雾。对此楚平也兴趣不大，旋即又上了三楼。三楼，比起二楼来更加宽阔，数不清的神通，几乎一样神通就占据了一个书架，因为书架之上除了最基本的修炼之法，更多的就是曾经修炼过这门神通的人依自己修炼的经验所做出的注解、改进以及许多看似异想天开的想法。

　　　　眼花缭乱。

　　　　三楼的神通实在是太多了，指掌拳脚，刀枪棍棒，攻击防御，凝炼法宝，攒簇丹丸，供奉献祭，收纳信仰……

　　　　“无相寺九字真言手印，防御可谓滴水不露，本就玄妙已极。佛门无胜败之心，却难免沾染凡尘，既有胜败，当有攻坚！”

　　　　楚平站在一个书架前，上面标录的，正是行无影曾经用过的摩诃指诀。

　　　　指力凝而不散，虽比不得掌势拳脚的恢宏大气，却有其非凡独到之处，施展开来从容请便，方寸之间而达千里之外，是楚平心中的理想之选。

　　　　记载摩诃指诀的本录是一册散发着幽古气息却丝毫不显破旧的书卷，有二十多页厚，记载了真气游走凝聚的诸多法门，楚平本就以一念生万法窥探过行无影的套路，虽然还未得全部，却也已经有了模糊的概念，此刻观摩这门神通的本来面目，立时有一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在此处真气还有聚散之妙，若是以我原来的想法，不仅仅似是而非，连威力也差了许多呢……”

　　　　楚平心领神会，力随念动，登时觉得右手小指有轻微的肿胀感，知道是真力聚合，只待心至，立时便能指劲发出！

零一二　摩诃

　　　　何名摩诃。摩诃是大！

　　　　这是楚平纵观典籍之后的直接感悟。

　　　　摩诃，乃是无量！

　　　　日出日落，当黄昏夕照在楼板上划开一片淡淡的金黄，楚平十指之上已经跳跃着十缕意境各不相同的指劲。

　　　　说是十道指劲，其实其意仅有六重，或雄劲霸道石破天惊，或巧妙灵活难以捉摸，或大开大阖气势豪迈，或拙滞古朴方圆成矩，或轻灵迅速恍似光电，或忽来忽去变化精微。

　　　　“这不就是升级版的六脉神剑么……”

　　　　待到掌控入微，楚平恍然而觉，摩诃指诀跟世俗中小说流传的六脉神剑何其相仿也。

　　　　“只是不知那位老先生是不是拜读领略过，抑或是殊途同归，冥冥中的巧合也。”

　　　　楚平心下只是越发喜悦，十指纷弹，指劲来去，在手掌方寸之间竟而演绎出无穷变化，隐隐然有五行阴阳圆融混配，天地自成乾坤无碍之广大意境。

　　　　“咦，这是什么？”

　　　　在这一书架的最底部，有一本破烂的小册子，只有一页，只是被人加了封皮，这才像是书册。

　　　　何名摩诃。摩诃是大。心量广大犹如虚空无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