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想着,莫名有些凛然,沉思片刻,取过符纸,剪成人形,附上一缕分神。
这剪纸为马的本事,本是稍微有些限制,但他半步阳神之后,能够运用从蛮部火神得来的分神化念阵法,便能够在剪纸为马上面,附上一层神念。
哪怕远隔万里,只须心念一动,这符纸便能显化出来,并且如臂使指,可以任意运用。
他将符纸取在手中,看了一眼,朝着山外一抛。
法力运转,附在符纸之上,使得这符纸好似一道利剑,刹那至数十里外,落在一处岩石缝隙之外。
那处岩石裂缝之中,还在双桂山范围之内,但远离了这处阴火所在。
这里毕竟是阴火,而非凡火……那符纸虽然被清原附了法术,可也是纸张,如若长久在此,难免要受影响。
纸受火烤,久而久之,多半要被点燃,从而化作灰烬。
“也算留个后手。”
清原略微点头,看了巴子县方向一眼,他隐约看见了星光流逝,但并不知道那是象征着什么,只是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正一就在巴子县,而他在双桂山,两人其实离得不远,对于真人而言,更是一步之间。
只不过这点儿距离,已经足够让清原尽数收敛气息,使得正一无法察觉。
只是凡事总有意外。
清原行事谨慎,避免意外,便往前迈了一步。
缩地成寸。
连过数步,远离了巴子县。
“原想顺便看一看那位身在魔域附近,却不受影响的樵夫……如今正一在后,只来得及看一看这十方离雀了。”
清原还记得当初那樵夫,名为温桥。
那时他总觉得此人略有不凡之处,今后或许会经常听到这个名字,以如今道行所见,细细想来,也确有许多不凡之处。
“倘如我能入得洞玄楼,不论是面对这十方离雀,还是面对那个温桥,想来都能一眼勘破虚妄,获知其中真相。”
……
他一路而行,运使缩地成寸,但并未腾云驾雾。
过了未有多久,他便已经离开了蜀八地界。
蜀八地界是蜀国的边缘,而到了这里,已算开始进入蜀国中部。
这里所谓风土人情,才真正显现了中土的风貌,礼仪文明之邦,并非空谈。
不论是衣着还是言谈,乃至于人之身材,以及皮肤面貌,也再不似北方那般粗犷之风。
离开蜀八地界之后,不待清原寻个地处,忽然间发觉有异,伸手取出,竟是竹筒发了光芒。
花魅的消息。
清原略有沉吟。
此次因花魅的关系,前往东海,虽有所获,但隐患不小,尤其是浣花阁隐秘一事……一旦泄露,多半要有性命之危。
当时陆瑜霜是知晓他探查过那冰霜的。
陆瑜霜是浣花阁真传弟子,她既然知晓,想来浣花阁也会知晓。
所以这一件事情,清原根本没有想过蒙混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仅仅是要避开守正道门,也要避开浣花阁。
那么花魅以竹筒联系,是否与此有关?
清原眉宇微皱,然后运用法力,打开了竹筒之内的消息。(未完待续。)
章五一八 震撼
竹筒亮起光芒。
一道声音从中传出。
“好久不见了……”声音细腻,柔和,娇媚,又带着几分慵懒,还有着几分调笑意味。
“自当初伏重山之后,你我何曾再见?”清原语气平淡。
“呦,想姐姐了?听声音还不够,想见见姐姐了么?”花魅的声音,一如之前,带着几分低吟流转,勾人甜腻的味道,令人心中火热。
清原早已经可以淡然自若,哪怕没有六月不净观,也可以保持心境,不受影响,何况如今已经是半步阳神,非同寻常,再有六月不净观时时清澈杂念……在心神这一层面上,已是万邪不侵。
“咦?你这一身道行……”
花魅陡然顿住,声音停在那里,再没有声响,只有几缕呼吸的轻微动静。
清原早已知晓,花魅通过这竹筒,可以获知他的道行高低。
尽管清原身具乾坤封闭之术,但是他要运用法力打开竹筒……花魅就可以从他法力气息的强弱,大致上推测他道行的高低。
或许这种猜测,谈不过多么准确,但也不会差得太多。
清原默然不语。
而花魅那边,也无动静。
过了许久,才听花魅的声音从竹筒之中传来。
“你成就真人了?”
声音之中,没有了之前那种调笑轻快的意味,显得有些严肃,但在沉重语气之中,难掩两分错愕。
清原淡淡道:“可算是罢。”
阴神之中孕育一点真阳,接下来是数年的水磨功夫……徐徐而进,期间已没有了瓶颈。对于修道人而言,到了这一步,几乎便算是成就了阳神。
“哪有算不算是……”花魅叹道:“早知你一身所学极为不凡,且来历神秘,斗法本事也高,但未想这道行进境,也是这等惊世骇俗……再想伏重山时,初次见你,你还尚是一个三重天的道行,姐姐我不过挥手之间就能取你性命,而如今姐姐在这浣花阁之内有所得益,成就妖王,堪比你道家真人,比之当年更胜无数。但想来……今后如能再见,只怕你挥手之间,就能让姐姐衣服都飞了罢?那也只能任你摆布了……”
她叹息了声,语气中并无半点笑意,似是显得十分认真,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认了命的味道。
清原沉默了半晌,没有应话。
“姐姐听玉灵说过了,你本事高得离谱,能胜真人……”花魅缓缓道:“当时姐姐记得,你道行还未踏足六重天罢?”
清原淡淡道:“就在东海,得以腾云驾雾。”
花魅默然片刻,道:“东海一事至今,才过多久,你竟是已成真人。似你这等修为进境,何止是一日千里……”
她说了这句,已经沉默。
以花魅的性子,能够出现这般心绪变化,足见此事对她有多么大的震撼。
如孙家老祖那般人物,盘踞一方,俨然为一方霸主,被落越郡百姓尊为神仙一般。但这位孙家老祖,修行一世,也不过五重天上人。
花魅还是美貌女子的相貌,但身为道行高深的妖类,实则岁数已然不低……能够成就妖王,一是积累深厚,二是得了浣花阁的益处。
但自从成就妖王至今,她也才勉强巩固了一身道行。
然而清原在这期间,竟也已经踏足了这个境地,几乎成就道家真人。
她也知晓,清原斗法厉害,能胜真人,但这只能说他善于斗法,本事令人惊叹,但斗法的本事,终究是用以斗法的。
修行的进境,才是自身真正的根本。
想当初所见,她已是六重天大妖,而对方才是初成三重天的后辈,然而今日再有联系,她勉强站在妖王之境,但对方却也同样踏足了真人境地。
这不是斗法的本事,而是己身的道行……
“还有没有天理了……”花魅低声苦笑道:“姐姐辛辛苦苦修行多少年,竟然不过数年光景,就已被你追上。”
“这世上多少修行之人,妖类精怪,都是修行不易,穷尽一生光景,花费数十上百年,乃至于数百上千年,也未能修行得成。若是知晓你这一身修为进境,想来这些人也都应当尽数寻个豆腐,一头撞死才是。”
她低声道:“姐姐愈发好奇你的来历了。”
清原眉宇微皱,没有即刻答话。
然而花魅的声音,依然未止。
“你究竟是谁?”
“你一身所学,纵是道祖传承,也未免太过于骇人了些?”
“能以三重天抵御孙家老祖,能以上人胜过真人……如今道行之高,又得成真人,不论是斗法的本事,还是修行的进境,当真都是惊世骇俗。”
“守正道门之中,也没有这样的先例罢?”
她说到了最后,语气之中竟是带着几分古怪,催促道:“你还有何机缘,不若说来听听?”
清原静静等她说完,才道:“我身份来历,不好多说,但此前也与你说过,何必再问,退一步讲,我如今也只是区区一介散人罢了……”
以往花魅也知他道行进益可谓是一日千里,但是心绪从无这般变化。
因为他之前道行进益虽说极快,可毕竟还未有达到花魅的层次。对于花魅而言,修为进境再快,终究还是一个道行低于她的修道人……但如今,清原的道行,已经与她并肩,甚至在本领上,更高许多。
这一次,花魅已经实实在在认识到了,自身已经是被这个曾经可以挥手即杀的清原超越了,才有许多感慨般的念头。
清原知道花魅还有许多复杂心绪,不敢再与她多说,只是问道:“你主动寻我,该是有事?”
“一点小事,哪有见你成就阳神这等大事来得重要?”花魅语气之中带着些不以为然,还有些古怪的意味。
“说来听听罢。”
清原听她语气,应当不是关于浣花阁的事情,心中略微松了口气,但也较为疑惑,按道理来说,他打开了那冰霜之中的隐秘,陆瑜霜是知晓的。
陆瑜霜知晓了,浣花阁也定会知晓。
那么如今浣花阁,该是有追杀于他的举动。
花魅身为浣花阁的供奉,而她的女儿玉灵又是浣花阁的宝贝,想来可以知晓此事。有此事当前,即便她不至于跟自己断了一切联系,但在这般情势之下,也不该是这般平静的。
莫非……浣花阁不知自身已经解开了其中隐秘,于是全无动静?
清原心中猜测颇多,思虑不少。
然而那边,花魅已经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事情。
蜀军与梁军,战于东条关。
蜀军大胜,梁军溃败。
南梁大将邓隐受挫,受得南梁太子贬去大将军职,任后将军。
而蜀国大将严宇,战绩显赫,得受封赏。
此外,姜柏鉴受召入京,凶多吉少。(未完待续。)
章五一九 战事胜负,顶梁支柱
人间战事之变。
清原眉宇微皱。
这件事情,对许多无意于人世格局的修道人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对于另外一些修道人而言,则是生死攸关,并牵扯到了神仙大道的大事。
清原自问该是前者,但他身在尘世之间,未能避世隐居,暂时还未能置之不顾,这一切俗世战场的变化,实际上,与任何行走在世上的生灵,都脱不去干系。
战事胜败,从大局来看,更关乎国之存亡。
并牵扯到了整个人世。
影响到了苍生黎民。
人世间亿万生灵的命运……尽都于此有关。
“具体如何?”
清原低声问道。
……
自当初姜柏鉴战败之后,接连失了南安,曲道,东条关。
而蜀国大将军严宇接手兵权之后,与邓隐对峙多日,各自试探,至半月前,严宇率军攻打东条关。
邓隐战败,退于南安,休养生息。
而严宇占据东条关,但不知何故,未有乘胜追击。
花魅天赋异禀,世间罕见,她得知了许多详细消息,逐一告知于清原。
“姜柏鉴屡屡战败,而在严宇接掌兵权之后,却获得这等大捷,成了近年来交战的首次大胜……”
清原沉吟道:“如今只怕严宇的名声,要远胜过了姜柏鉴。但姜柏鉴受得影响,只怕会因此而被蜀国上下唾弃愤骂……”
“正是如此。”花魅说道:“如今蜀国百姓,几乎将严宇当作军神,隐约是将他与南梁陈芝云以及元蒙郭仲堪并列。至于姜柏鉴,此次受召回京,凶多吉少,甚至以往他曾帮助过的平民百姓,都对他十分不满……”
“果然。”清原低声道:“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我真正疑惑的是,严宇如何得胜?”
“怎么?”花魅忽然笑道:“你似乎觉得蜀国这位新起的军神,该是个打败仗的废物,而不是能打胜仗的人物?”
清原微微皱眉,说道:“此前对这严宇,亦有耳闻,也落得个印象,心中大约是认为此人志大才疏,虽是颇有才能,但却不堪重用,比之于邓隐之流,还逊色一筹。如今听闻此人得获大捷,不免意外……”
顿了顿,他摇头道:“其实我未曾亲眼见他,也不识得此人品貌如何,只是道听途说而来,兴许是世间对他的看法,市井对他的传言,有所偏颇……只不过这一场战事的结果,颠覆了我原本的认知,倒真是令人有些意外。”
“原来这样……”花魅随口应了声,她对于这些,其实没有多少在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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