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众人俱有许多难以置信之感,只是这般整治了片刻,刘梢的性命,便能保住了?
就算是那花甲老者,深知眼前这年轻人必是不凡,也不免惊愕良久,不禁道:“公子……这……”
清原说道:“胸骨已然扶正,脏腑也有生机护持,性命可以无忧。”
“这……”老族长深吸口气,终是拜了下去,道:“多谢公子相救。”
清原稍微点头,道:“老族长客气了。”
这个花甲年岁的族长,似乎知晓修道人的事情,因而对于能够击倒野猪精的清原,只是感到敬重,并未如其他人那般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而这样的敬重,在清原救下刘梢之后,更为强烈了些,但神色之中,仍无旁人那种不可置信的味道。
清原看着他们身上的纹身刺青,略有思索。
“公子如不嫌弃,还请稍留脚步,入我村中。”
老族长道:“我等村中,自古传有习俗,公子对于我村中有此恩情,自当款待。”
清原正欲探知这刺青的来历,还正想寻个借口,入他村中,闻言,自是答应了下来。
“如此……”
老族长看向那野猪精,又朝着清原看了一眼。
清原心中略有明悟,老族长请他留下,跟这头野猪也不无关系。
“这头野猪,便任由老族长处置罢。”
“多谢公子。”
老族长偏头说道:“将这畜生宰了!”(未完待续。)
章三二七 山魈神像,村中少女
野猪皮糙肉厚,刀剑难伤,但被清原打倒之后,几近晕厥,可饶是已经无法动弹,这一众猎户仍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之大卸八块。
村中善于腌制菜类,其味稍酸,故名酸菜。又常用薯类磨成浆粉,最终制成丝条状,称作粉条。
今日款待清原的,便是这村中最具风味的菜色,猪肉酸菜炖粉条。
清原受得村中人敬重,旁边有着老族长作陪,在村中坐了片刻,闲谈许久,而清原实则已经放出阴神,在村中游走一圈。
阴神游走,却看见了村中的一尊石像。
这石像是猿猴模样,应是灰岩雕刻,故而通体灰色,但头顶上却又一撮毛发,稍微刻出了些许轮廓,与其他毛发以示不同。
而这猿猴石像,高一丈,双耳垂肩,双臂过膝,神色狰狞。
山魈!
此前清原所见,这村中人身上俱都有着刺青,形状酷似于人。但细看之下,那刺青双耳垂肩,双臂过膝,也是与人不同,实则便是山魈模样,但因刺青不甚清晰,容易误认是人罢了。
“山魈?”清原心中沉吟。
这村中供奉的山魈神像,自然不会是古苍。
天地之间第一头山魈,乃是天生地养,类似于大山妖这等天生的神灵。后来修成妖仙,只因作恶,被天上吕阳仙尊斩杀,死后精气散入天地各方。
从此以后,但凡猿猴所生,偶尔有天赋异禀之辈,如此便是山魈。
山魈血脉源自于妖仙,故有传承,得以修行。但山魈修行之法,颇为邪异,少有善类。
古苍被清原降服,修得道家法门,才算有所不同,心生善念。
清原收回目光,借故要在村中走上一趟。
老族长自是应允,身边有数名大汉相陪,一同领着清原,在村中行走。
而走到了山魈神像的位置时,清原目光落在上面,恰到好处地露出几许讶然之色,询问道:“不知这是?”
“此乃我村中供奉的山神。”
老族长露出敬意,道:“我这村中人,原是北方上的小部落,在元蒙立国之前,便已迁入此地。根据祖上记载,本村得以在此落脚,乃是仗着山神庇护,方能在山中狩猎,才可在河中捕鱼。”
说道这里,他叹了声,道:“据说在老朽父辈那时,山神还在,只是到了老朽这里,就从未见过了。”
清原稍微惊讶,道:“村中可有其余人面见过山神?”
老族长摇头道:“老朽已是村中最为年迈之人,而山神早在老朽出世之前,便不曾再现身过了。”
清原闻言,稍微点头。
然而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冷哼,道:“什么山神?照我看来,不过只是个猴子罢了,也就是祖上愚昧,才供着这么个猴子……”
清原听着声音还算稚嫩,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正打量着他。
“刘泊静,不许胡说。”
“胡说什么?”
这孩子露出不屑之意,看着那石像,道:“平常供奉也就罢了,每年要两个女孩儿献上性命,这等邪性,算是什么狗屁山神?我看它连邪神也算不上,最多也就是个能听人言的野猴子,真要算来,也就是个妖怪……都说是什么山神,但村里谁见过它?我看这猴子指不定也早就死掉了……”
“闭嘴!”
众人见状,颇有大惊之色之感。
老族长胡须颤动,怒道:“给老夫滚回去,你伯父被山中野兽所伤,你去照顾他。”
清原倒是没有开口,只是听了那番言语,便打量了这孩子一样。
这孩子面对生人,也不畏惧,反而朝着清原这外来生人看过几眼,然后才转回了身子,朝着那边走去。
那边也有一群十来岁的孩子,见这个名为刘泊静的孩子过去,明显有些以他为首的模样。
刘泊静跟他们交代了几句,似是在说什么猪肉酸菜炖粉条,待会儿要带些过去给他,大约是要三碗,一碗给自己,一碗给木子,一碗给李智。
清原并未听得清楚,他只是听了适才那孩子对山神大不敬的话,实则也算颇有道理。
山魈虽是妖仙血脉,但也着实是妖精异类,其中不乏道行有成的山魈,占山为王,又或是盘踞一方,自号山神,逼迫百姓进献贡品,其中往往需要童贞女子,因为这与山魈的修行之法有关。
类似于山魈自号山神的记载,并不稀少。
未想,此处也有这样的一头山魈?
“公子勿怪。”老族长低声道:“这孩子天生聪慧,老夫为了避免埋没,送他去别处读过些书,向来受得村中人溺爱,也算是被人宠坏了。而去年给山神的供奉之中,便有一个是他的姐姐,这才让他心生不满,时常有些不敬的举动,好在山神老爷宽宏大量,才没有迁怒降罪于他。”
他言语平淡,对于献祭一事,并无半点异样,也不觉得应是避嫌。
因为这样的事情,着实不少,尤其是在北方的部落,并非罕见之事。
而清原在南梁坎凌镇,为了献祭青牛,相较之下,坎凌镇献祭的童男童女,其数量比之于这山魈,反倒还更是令人心惊。
然而,就是见得再多,清原仍然无法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他叹了一声,并未在这一方面继续纠缠下去,而是问了几声关于这山魈的过往事迹,以及近数十年来,没有山神出现之后,村中的变化。
他隐约觉得,古苍离开或许也跟这里有着些许关联。
“正想北上去寻古苍,便遇上了供奉山魈的村落,倒也巧了。”
清原这般想着,正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忽然有些讶异之色,偏头看去。
那里有一个少女。
而这个少女,清原也识得。
唐朝皇室余孽,名为木子的少女。
而这少女,也正看着清原,呆了半晌,一时竟有失神。
“木子……”刘泊静道:“这人长得是好看些,但你也不该这般失态罢?好歹也算是个……”
他话说一半,木子已经醒悟过来,狠狠盯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清原,过了片刻,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屋,仿若不曾相识。
清原微微皱眉,心道:“为何这唐朝皇室的后人,会出现在这里?”
这般想罢,他将阴神绕过,往那边的房中扫过一回。
房中还有一个孩子,清原也是认得的。
但那个姓罗的中年人,已经不见了。(未完待续。)
章三二八 三星寨
村中一桌菜肴,已算是这里少有的丰盛。
清原在老族长这里,询问了些许事情。
村中多数姓刘,不足三百人,居住在这山中,虽有着与外界相同的渠道,但若无必要,极少会去往外界城镇。
这村中人在此地,于山中捕猎,河中捕鱼,周边种植谷果蔬菜等物,数十年来,倒也并未遇上过什么天灾地祸。
在老族长口中,把这一切,都归于山神恩赐。
据说以往每当是天灾祸事,一旦祭祀山神,便可保得无忧。如今数十年未曾变化,定是山神以**力,杜绝了后患。
清原闻言,沉默不语。
或许此地本来就没有什么频繁的天灾祸事,只是山魈需要献祭,便运用法力,兴风作浪,使得人心惶惶,以献祭平息。待到后来,山魈只怕也已离开此地,或是已经死去了,因而数十年来,才再也没有什么变故了。
但每年的献祭,猪羊牲畜,瓜果酒水,以及两名妙龄女子,却还是维持着的。
清原默然不语,直到酒宴之后,也并未再就此事发声。
酒足饭饱,天色已晚。
老族长安排了住处。
清原便也住入了这里。
……
夜深。
清原在藤床上,盘膝坐定。
今日所饮的酒,对于他而言,倒也谈不上醉。反倒是那野猪精的肉,毕竟是精怪之物,已然开了神智,懂得呼吸吐纳,体内也怀有几分类似于真气的气血,可算是颇为滋补,对于常人而言,颇有强身健体之效。
他此时盘膝坐于床上,双目紧闭,仿佛沉睡。
实则阴神游荡,已然出了山河楼,脱离了本身。
门外有猎户看守,老族长说此人可以供清原驱使,如若有何需要,可向这猎户提出。其次,便是作个戒备,当然,所谓戒备,是为清原作守卫,还是戒备清原这个人,便不得而知了。
只不过清原阴神感应,几乎将整个村子的情况都收入感应之中。
这座小屋附近,便有着三五个猎户,隐在暗处,朝着小屋中看去,目光颇为警惕。
清原倒也并无恼怒之色,毕竟自身是外来人,村中有所戒备也可理解。他阴神一闪,已然来到了山魈雕像处。
白日里虽然有所察觉,但终究不如此刻全神贯注来得仔细。
眼前这头山魈神像,细看之下,与古苍有着许多不同。
这头山魈显然是较为苍老,从白天打探到的消息来看,尽管有些夸大的意味,但能够兴风作浪,使得山崩地裂,来震慑这些村中百姓,道行也比古苍高得多,应是有五重天的道行。
从雕像上看,在很久以前,确实是曾经被那山魈依附过阴神的。
但近数十年来,上面再也没有阴神依附的痕迹,与老族长所说,山神数十年不曾显灵,倒也吻合。
只不过相隔数十年,清原也不能如同在定州时那样,看出神像上面气息的生死,也许那山魈确是死去了,也许仅仅是离开了。
他略微沉吟,正欲再度观看片刻,忽然察觉有异。
阴神刹那归回。
小屋内。
清原睁开双目。
“这小丫头?”
他已然感应到那个名为木子的少女,尝试要靠近木屋,但却碍于门前那猎户,不敢近前,此刻正在思索着如何支走门前的猎户。
但就是支走了门前的猎户,又如何瞒过暗处里的几双眼睛?
清原暗自笑了声,然后伸手出去。
……
黑暗里。
木子悄然看着那座木屋,隐约能借着木屋内的烛光,看见木屋前的那名猎户。
她正思索着,该如何把那猎户支走,混进里面去。
忽地,脚下一轻,仿佛踩空了那般,往前一个踉跄。
然后身边骤然变得光明。
烛火的黄光,稍微摇曳。
眼前的青年,盘膝坐在藤床上,烛光照在白皙的脸庞上,泛着几许光泽。而此刻,这青年便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了下来。
“你……”
木子只觉脚下一轻,然后身边一切景色便都换了,不由得骇然失色。
“怎么?”
清原从藤床上起身来,看着木子,说道:“你怎么来了这北方边界?”
“我……”木子怔了怔,一时间脑袋竟有些空白,她这一次来,自然是有些想法的,但清原主动将她摄入木屋之内,让她极为吃惊,一时间脑袋空白,主次颠倒,许多话竟是不知如何开口了。
清原见状,只是笑了声,便道:“你身边那位姓罗的护卫呢?”
木子神色稍显黯淡,答道:“罗越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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