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此时青天白日,阴神难以出窍,但是先生的观想之法非同寻常,比之于一般上人的阴神,自然有些不同的本事。
更何况,以先生当前的道行,要影响一个寻常人的思绪,倒也不必让阴神出窍。
“先生真是……”古苍在先生身后,只见先生略施小技,便让眼前这些人消去了戒心,随后便用交易缓和对方戒备之心,直到现在,才开始问话。
这一番行事,也让向来懵懂的古苍,颇有恍然之感。
……
这些人大致上说了一些此前的遭遇,古苍听了一句,大约是明白自己没有走偏了路,不禁松了口气。
这一行人,确是行商之人,运送货物去定州交易,但并未经过蜀八地界,只在此地往北二百余里的定州附近,遭遇一群从北方而来的流民。
“据说是因为天灾,这些家伙家乡被毁,只好背井离乡而来,白日里还算颇为和善,哪知到了夜里,竟是放火杀人。”
鲁昌叹了声,说道:“早就听说蜀八地界的人,白日为民,夜间为匪,专门劫杀过往旅客,谁知在这定州附近,却也遭了难。”
清原沉吟道:“流民?”
鲁昌点头道:“是啊,这些人体格壮硕,行事豪壮,白日里与我等饮酒畅谈,待到夜间,竟是下此毒手。”
旁边有人说道:“这些人酒量颇高,饮酒之后,我等有些醉意,他们竟然起了歹心,加上天生体魄壮实,有几个带着武艺的,我等……”
这人摇了摇头,道:“猝不及防,能逃得性命也算是好的,后来他们还在后方追杀,无奈之下,只好把车上物事抛下,空车逃走,才避免被追上。”
清原看了那些空车,心中略有恍然。
“至于这无瓣花,原本也是运送的药材之一,只是抛弃货物时,偶然间留下了,未想……”
鲁昌低声笑了笑,稍微扫去了之前的颓丧之意,但自知失言,话也停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毕竟在价钱上,宰了人家一刀,挑白了说,却也不是好事。(未完待续。)
章二八三 买卖
淮阴草被称作无瓣花,也算是有些名堂的。
古苍翻看着手中的淮阴草,一根枝条,中间几片绿叶,末端生长着花蕊,只缺了几片花瓣而已。
“先生?”
“嗯?”
“这是什么东西?”
“淮阴草。”
清原说道:“这种药材已可堪称灵草,一般来说,只生长在两处地方。一处是山中深处,多是飞禽走兽所在之地,多半是灵气充裕,少有人迹;而另一处,则是埋骨众多的地方,但凡生灵,俱有魂魄,待得死后散开,那埋骨之地便会聚敛这些气息,若有机缘巧合,便会凝成淮阴草。”
古苍问道:“淮阴草有什么用?”
清原说道:“淮阴草的效用,便是可以壮大阴神,我如今的道行,已经是用不上了。但是你初入四重天,可以借此来巩固阴神,稳住四重天的境界。”
古苍这才恍然,道:“这是能巩固境界的宝物?”
清原点头道:“正是。”
古苍想起那些人自以为赚了先生一把的欢喜表情,它原来心中颇是不喜的,此刻看来,却是先生捡了宝。
“淮阴草多是大片生长,约有上百株。”
清原微微摇头,说道:“适才看了下,这上百株淮阴草应该都落在这群人手里了,如今只剩二十余株了。”
说着,他又跟古苍稍微提起这淮阴草的禁忌之处,避免日后意外。
这淮阴草共分两种,一种是灵气充裕之地生长出来的,算是宝物。而另外一种,乃是埋骨之处生长出来的,沾染死气,利弊参半。
好在这二十余株,是前一类地势生长出来的,并无弊端。
“当今天下,征战四起,战场积骨累累,日后你若行走到类似的地界,发觉了淮阴草,便不要采摘了。”
清原说道:“这一类埋骨之处所生长出来的淮阴草,只有经过丹炉炼制,才能免去弊端,甚至可以有另外的神奇效用。”
古苍摸摸脑袋,稍微点头。
……
官道之上,这一行人依然在缓慢行走,但原本颓靡的气氛已是稍微减去了些。
原以为此次血本无归,并且还丢了许多兄弟的性命,不禁颓丧万分,未想半路之中,还得了一笔不算低的钱财,算得是意外之喜。
但也因此,不少弟兄对于先前用来疗伤的那些无瓣花,颇为可惜。
“若是节省一些,又是一大笔银两。”
“一株四两银子,就全嚼烂了,敷在伤口上……”
身边那副手仿佛牙疼一般抽了口气,道:“这些伤药倒也太贵了些……早知道便忍一忍了。”
寻常贫苦人家,一两银子便可十天半月不愁,哪怕是他们这些人,经常出入青楼赌场,花天酒地,但一般来说,四两银子也够月余花费。未想,这好多银子,都贴在了伤口上,想想倒也真是肉疼。
“得了罢。”鲁昌笑道:“老吴,无瓣花本就是无意间得来的东西,经过一位老郎中的鉴别,得知此物可以疗伤,才运送过来的。实际上这种药材十分稀有,那老郎中也认不出来,随便取了个名字。其实,这次就是送到地方了,像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药材,店铺那边多半也不会有太高的价钱,此次若不是这位公子看中,哪里会有这般高的价钱?”
说着,鲁昌叹了口气,说道:“经过一场恶斗,财物全失,得了这位公子的买卖,也算意外之喜了。”
老吴咬牙切齿,颇为肉疼地道:“正是因为觉得不值钱,所以才敢用啊,早知道有四两银子,谁敢用这些当伤药?”
说到这儿,老吴凑近前去,在鲁昌耳边,压低着声音,说道:“其实我看,他们两人不像是避战乱的。”
鲁昌思索道:“看起来并没有风尘仆仆之感,那公子衣着仍然洁净,气度不凡,而身边那个大汉,显然是个护卫。看他们的模样,着实不像是逃难的,更像是游玩的……”
老吴低声道:“我看那大汉只有孤身一人,那公子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要放倒那大汉……”
鲁昌隐约明白什么,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老吴笑了两声,说道:“那大汉再是壮硕,也终究还是个血肉之躯,咱们这么多人,个个有武艺在身,刀剑齐备,您还是个能够搬运气血,武艺登堂入室的人,斗起来不见得输给那个大汉。若实在没有把握,赶上去凑个交情,学那些蜀八来的家伙,灌上些酒,那么行事便是事半功倍……”
说着,老吴眼神凌厉,伸手在脖颈前方,凭空狠狠切下。
鲁昌怒道:“住口!”
老吴见状,劝说道:“大哥,那小子可以一口气用上百两银子买下二十余株无瓣花,眼睛也不眨一下,身上必定还有更多银两。试想咱们兄弟几个忙活了大半月功夫,甚至丢了十几条性命,狼狈到这里,即便那些货物都留下了,又能赚得多少银子?”
他咬着牙,沉声道:“只要作好这一票,只怕比咱们走上三趟货,还更要赚钱。”
鲁昌怒不可耐,伸手一拂,将老吴推倒,低沉道:“告诉你,我鲁昌行事,从来光明磊落,绝不杀人放火。”
老吴勉强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嘟囔道:“不干就不干呗。”
说着,他低下头,眼中闪过几许寒意。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慢着……慢着……”
那声音当中带着些许急切。
有个年轻道士,从远处快速跑来,显得颇为狼狈,喘息不定。
“无瓣花……无瓣花……”
这年轻道士喘息着道:“小道要买无瓣花。”
鲁昌和老吴等人不禁面面相觑。
“无瓣花在哪儿?”那年轻道士跑近前来,拍着胸脯道:“小道有钱,你们这无瓣花买多少银子?小道全要了,五百两够不够?”
这话落下,年轻道士忽然觉得眼前这些人,神色都十分古怪,气氛沉静得可怕。
年轻道士想了想,迟疑着道:“八百两?”
鲁昌等人俱是一震。
“他娘的……”
老吴咬牙切齿道:“有眼不识宝,被人坑了?”
他跺了跺脚,十分懊恼,然后不知想起什么,扫了这年轻道士一眼,眼睛闪过几缕寒芒。(未完待续。)
章二八四 炼化淮阴草
官道边的山坡上,有一间残旧的古庙。
庙宇颇小,且年月颇长,但是从周边痕迹来看,这附近的城镇百姓,仍有香火供奉,而过往行人也常有在此落脚的。
庙中供奉的泥塑,是一个老人形象,手执一条蛇形拐杖,面容慈霭,应是被当作了山神来供奉的。
清原看了一眼,这神像泥塑全无灵性,早年或许是某个妖类依附于此,汲取香火愿力,但如今已经消逝去了,也许是道行不高,寿元耗尽,也或许是因为香火愿力的弊端。但过去的事情,随着这生灵的逝去,也只是埋在过往当中了。
见庙中没有邪异,清原和古苍也就在这里落脚。
淮阴草在手,此时也无急事,清原便想着让古苍即刻吞服炼化,而自身则是给古苍护法。只是服药之前,总要给古苍讲述一遍,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错误。
“其实淮阴草若是炼成丹药,用处更好,可现今我们没有丹炉在手,而且材料不足,难以炼丹。”
清原缓缓说道:“现今你只需生服便好,我来为你护法。”
古苍应了一声。
清原将服药之后的诸般步骤,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尽数告知于古苍。
其实这淮阴草并无弊端,即便是处理不当,也没有太多的害处,只不过古苍对于这一方面较为懵懂,若有少许差错,便会让药效凭空浪费许多。
而清原教它的这些方法,便是如何尽力去汲取药力,减少那些无端散去的部分。
……
古苍运起功法,雷声沉闷,隐约可以从它头顶上那白色毛发上面,看见几许蓝色的光芒,细如发丝,游走不定。
清原在一旁替它护法,注视着古苍身上的变化。
古苍虽然有来自于血脉的传承,时常钻研源自于祖上的神通道法,但它修行的功法却是道家正统,直指仙阶的雷道功法。
这雷道功法十分霸道,凶悍无匹,淮阴草一入体内,当即便被雷霆法力化开,只留一些精华药力,顺着经脉流转,入下丹田,再升至中丹田,过喉间十二节,入眉宇祖窍。
这里也是魂魄所居之处,道门之中,各大流派不同,有称之为神庭,有称之为玄都,有称之为紫府,又或是琼室,诸如此类等等。至于佛门,也有许多不同的称呼,但最为广泛的一种,则称之为须弥山。
药力融入这里,古苍初入四重天而凝就的阴神,得了这番滋养,当即有着十分明显的增益。
清原收回目光,眼中露出赞赏之色,稍微点头。
古苍在修行上面,天赋颇高,加上妖仙血脉的辅助,如今有了这般霸道的雷法,更是如虎添翼。
他见一切颇为顺利,古苍服下一株淮阴草之后,处理得极好,便稍微放下了心思,转而想起适才那些人来。
“流民南下?”清原本以为鲁昌这群人是经过了蜀八地界,现今看来,是蜀八地界的人来到了定州附近。
“天灾?”
“鲁昌之前跟这群人饮酒谈天,对方说是因为天灾,毁了家乡,这才无奈逃至定州,如若不是假话,那么这场天灾,只怕就是紫霄门下跟那大魔争斗时波及到了。”
清原心中隐约有着几分不安的悸动。
这群北方流民按说只是常人,但不知为何,似乎背后总有一些令人不安的事情。
“怪了。”
以清原如今的道行,预感也算颇为准备,极少会有错觉,但一般人哪怕再是凶恶,也不可能让他有这般感觉。
正自沉思之间,清原忽然眼瞳一凝,手中一放,白玉尺落于手上,赤色雷纹闪烁不定。随后又把古镜一放,悬在古苍头顶,镜光照落,仿佛在古苍身旁形成了一片琉璃之墙。
他持白玉尺,独身出了庙门之外,俯视下方。
山坡上来了一个年轻道士,小跑而来,气喘吁吁,似乎跑得十分费力。
清原看了一眼,神色凝重。
这年轻道士看着颇为清秀文弱,喘息不定,但是细看之下,衣着仍是齐整,而身上也无半点汗水痕迹。他虽是喘息不定,但是步伐不乱,一路小跑上来,中间不乏许多高低起伏的石头,也仍是轻易迈了过去。
“前面那位……”
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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