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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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孙-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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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承义这亲儿子只能忍,别的几个庶出的受不了了。没几天就传出话来,有的是站久了腰不好,有的是风吹多了感了风寒,有的是一听到木鱼念经声就开始恶心犯呕,总的来说,身体真的不好,实在是无法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赵老太太从此闭门。也好,不来给她请安正好她清净清净。

    现在这位老太太不知是不是日子终于无聊了,想起她还有这么一群儿子呢,要重提晨昏定省了。

    赵承义浑身一震,回头看诸位弟弟,皆一脸的便秘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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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第7章

    纪家族学位于南居贤坊的十字路口。对面是顺天府学,旁边是慧照寺和正觉寺,南面隔一条巷子就是东城兵马司,很热闹。

    两人在门口下了马车,有个穿短衣搭坎肩的童子等着他们。进了院门是一扇照壁,上刻了‘南山纪家’四个大篆,古朴雄浑。从两侧的夹道走进去是客堂,里头还有七八个人在等。小童笑道:“诸位先等片刻,族学正在开讲,先生马上就过来。”

    赵长宁坐下来端了杯茶,先打量了一下这屋里的人,年龄二十多到十多岁的都有,穿丝绸或青布直裰,头戴方巾,是时下流行的儒生打扮。都打开了朝正堂的隔扇,看着外面窃窃私语。她刚喝了一口茶,突然听到阵阵拍巴掌叫好的声音。

    赵长宁这才循声看去,只见里头是正堂,有个人正站在堂屋里讲课,下面盘坐了一群儒生打扮的学生,巴掌声和叫好声都是从他们这里传出来的。那先生穿了件蓝色棉布直裰,瘦得没几两肉的样子,唇上生了两撇胡须。

    见听众给面子,这位先生更是慷慨激昂地讲道:“众人皆知□□是农民出生,是怕别人推翻了他,才惶恐地加重了‘君臣之道’的**,更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荒谬论调。观唐时太宗皇帝所言,是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前后颠倒,简直是败坏了祖宗的规矩!”

    赵长宁听得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这位先生……胆子真大!

    赵长宁现在所处的朝代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大明,开国皇帝是朱元璋没错,不过历史在明成祖那里转了个弯,皇帝做到最后的是建文帝,现在做皇帝的是建文帝的孙辈。这位皇上跟祖父一样,性情比较温和,喜欢儒学。所以各种各样的学派就开始层出不穷,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天子脚下也敢讲这些。

    赵长宁身边有人不赞同他的观点,低声道:“这先生怎能这般说话。要不是因为元朝皇帝太过昏聩,□□皇帝怎的严酷刑法。亏是当朝的圣上开明,否则定砍了他的脑袋,叫他再胡言乱语!”

    长宁侧头看了一眼,这人长了一张方正的脸,很正派的样子。

    后来长宁知道,这位教谕的父亲前朝是某位大官(多大不知道,反正人家说很大很大)。因贪粮被了砍头,这位教谕就开始憎恨起本朝来。也亏皇帝不管他,他还好好地活着。搁大清去,他就是朗诵个‘清风不顾我,明月照我身’,都要被搞一下文字狱的。

    愤青老师骂两句皇帝在所难免,不过这位愤青是她的老师,这就危险了。

    长宁暗想这位可别是他的老师才好,她可惜命。

    那边的先生讲完了,满堂喝彩,过一会儿见三位先生入客堂来了,刚才那位讲学的愤青先生赫然在其中,另外的两位,一个留了长胡须,另一个面无表情,背着手走在最后面。

    旁有个教谕便介绍了这三位先生,都是举人的功名,是纪家族学里最好的三位先生。其中长胡子那个是纪家本家的,也是族学的院长。刚才那位愤青先生姓范,最后那个面无表情,长得最高的姓白,倒是长得有几分俊朗。

    一听三人都是举人的功名,在场的人只有秀才的功名,自然是大为震惊,立刻就拱手再行礼。举人这个功名其实已经可以做知县了,做先生其实很少见的。赵长宁和赵长淮倒是见过世面的,倒还镇定。

    那位纪先生就问:“哪两个是赵家的少爷?”

    赵长宁和赵长淮便出列了,纪家和赵家原是世交,所以这位纪先生就说:“两位世侄不必客气,你们父亲是早说过你们的。只是这规矩还是要的,烦请交一篇文章上来。”

    这是纪家族学入学的规矩,先生以文章好坏来收人。由于这三位先生都是最好的,故能被这三个人挑选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赵长宁和赵长淮属于关系份子。但若是三个先生都没有看上他们的文章,就会被打落去别的先生那里,这就丢人了。

    其他人一个个地分了先生,有几个先生们都没要,顿时就脸色苍白,半句话说不出来,被人请了下去。

    客堂里刚才还吵吵嚷嚷,看到有人真的被拉出去,就变得安静极了。

    赵长宁和赵长淮的文章放在最后面,纪先生先是念了句赵长淮。赵长淮几步上前,纪先生先拿了他文章一读,便笑道:“你祖父说你文章已有造化,我看的确是好,你便到我这里来吧!”

    赵长淮倒也没有惊讶,恭敬地行礼退到旁边,别人看他的目光很艳羡。要知道,刚才那些人多半是被收到了范先生那里,这位院长是仅要了两个人。

    轮到赵长宁了。

    纪先生喊了她的名字,赵长宁定步走上前去。只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便垂下了眼。纪先生拿起她的文章就皱了皱眉,没看内容,端是这手字就不好。科举场上一手好字是非常重要的。纪先生看一眼就递给了范先生。

    赵长宁这般一起一落,心里苦笑。

    方才还想着这位愤青老师别看上她。现在觉得被他看上都是好的,总比没人要的好!她知道自己文章火候极高,比赵长淮只高不低,只是这手字……的确是不美!

    这位范先

第8章 第八章

    第8章

    赵长淮还没反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纪少陵已经被纪先生叫过去了。

    纪少陵从小就是被娇养大的,纪大人四十多才得这一子,实在宝贝得紧。家里的叔叔婶婶,姐姐妹妹的都很宠他。纪先生对他更是疼爱,叮嘱他要好生读书。

    赵长淮却回头看了一眼赵长宁。

    正好赵长宁也看向他,有些疑惑,似乎在问他为什么看她。

    赵长淮突然想到,如果一开始他对这个长兄是什么情绪,那大概是不甘吧。他是嫡出,自出生开始就有自己没有的一切,长辈的宠爱,尊贵的身份。可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努力得来的。

    但这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却还是压在他头上。永远都是他的兄长,赵家的嫡长孙,赵老太太为了嫡出这个身份,也会无条件地维护他。

    他怎么会甘心呢。

    只不过有时候看着太单薄了,太脆弱了,像好看上等的薄瓷一样,竟然让他生出‘这个人没有威胁感’的奇怪想法。这太荒谬了。

    赵长淮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赵长宁却皱了皱眉,刚才那位纪公子跟他说了什么,他看她做什么呢?

    纪先生得了空,便把他们都叫起来,要去启圣祠拜孔子。

    纪家族学非常大,长宁等人平日进学的是明伦堂,东西廊房是休息之处,从客堂的月门过去是启圣祠,供奉了老子画像,学生刚进族学要拜夫子。启圣祠旁边还有一口钟磬,一口井的大小。

    纪先生、范先生二人正了诸位学生的衣冠,又端来了清水净手,这是‘净手礼’。到了最后整理干净才能拜孔子,拜先生。

    赵长淮是纪先生的学生,站在最前头。赵长宁站在人群中,四周都是人。

    她却抬起头,看着香雾缭绕中孔夫子的画像,端香稽首。俯仰之间,沉重悠长的钟磬声响起,一声,两声。

    三跪三拜,叩首成礼,为圣人奉香,竟然给人非常神圣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赵长宁心想。

    她会学习最正统的儒家文化,最深刻的中华文明,聆听圣人的教诲,被教导出色的德行,做一个真正的有传承的儒家子弟。

    也许,这是现代文明教育无论如何都无法教给她的。一种单纯的对文化的骄傲和继承。

    在这一刻赵长宁突然有点改变了对读书的看法,科举改变命运亦是要紧,但是读书,却也是了解这个她根深蒂固的文化,它最传统和灿烂的文明。

    其余学生要拜先生,那位白先生左右都不见来,纪先生等了许久,咦了一声:“你老师怎的还没来?”

    “老师说他有些累了。”赵长宁只能说,“怕不会来了。”他刚才说过不用对他行师礼,他不会教导她的。

    所以因此也不会来吧。

    **

    马车回到赵家的时候天色微黑,赵长宁去正堂给赵老太爷请安。正堂里点着灯,行礼之后,赵老太爷扶起赵长宁,再扶赵长淮。笑着问了他们族学内如何,老师好不好之类的云云。

    赵长宁被白先原收入这事,赵老太爷还特地地问了一下:“宁哥儿,这白先生如何看中你的?”

    说真的赵长宁并不知道,那位白先生究竟是受何人所托,他毕竟一句话都没和她多说。

    赵老太爷沉吟:“白先原此人,早年是个人才。他和纪应然都是师承王阳明王先生的弟子,算是师兄弟,尽得心学的真传。不过纪应然只

第9章 第九章

    第9章

    长宁脚步虚浮地回到了西园。

    她的大丫头香椽见她脸色不好看,立刻迎了上来:“爷,怎么的了?可是在外头受了凉?”

    赵长宁摆摆手,叫她给自己端了杯热茶灌下去,又冷静了一会儿。其实想想,似乎让杜少陵误会她对他有意思,总比是误会赵玉婵的好,毕竟玉婵的名声要是被累了,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只是这整件事情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玄幻。她问香椽:“可看到七小姐去哪里了?”

    香椽道:“方才见着是出去了,好一会儿没回来的。可要奴婢去找找?”

    赵长宁又喝了好几杯热茶,才把这股寒气给压了下去。“不用,去把我朱子集注的《春秋》拿过来。”

    香椽去书房给她寻了书过来,长宁则摊开了纸笔,继续默写朱子集注。

    明朝科举考试考八股,这种考试比较泯灭学生的创造力,不过倒有个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标准,规范。只要写通了句式严苛的八股文,其实写别的诗词都是手到擒来的。

    八股文的好处其实可见一个故事,清朝已经衰亡后,陈独秀在北大遇到蒋梦麟,两个人都是前清的秀才,但陈独秀考的是‘八股秀才’,而蒋梦麟考的是‘策论秀才’,含金量远不如八股秀才。蒋梦麟知道后肃然起敬,连连作揖道:“失敬,失敬,你是先辈老先生,的确你这个八股秀才比我这个策论秀才值钱。”

    幸好长宁是学法律的,严苛的法律条文她也能背得分毫不差,学八股还不吃力。想到这个以前听过的小故事,长宁怔而一笑,现在她不仅是八股秀才了,可是八股举人了。谁能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在屋内默写,长房的几个庶女便守在门外,不敢进门去扰了她。

    赵长宁抬头才看到站在外面的女孩们已经等了许久,就让她们先进来坐着,这才发现两个姨娘也跟着过来请安了。两个姨娘穿着素净花样的夹袄,戴着对银丁香,也不怎么年轻貌美了。给她请安喊了声‘大少爷’之后,便站在一旁不敢作声。

    长房现在有三位庶女,最小的就是茵姐儿,母亲已经死了。大的两个庶女,一个是香姨娘所出,一个是秀姨娘所出。其实这两个姨娘长宁也没分开过,只知道都是从窦氏身边的丫头提起来的,出身并不好。

    由于姨娘原来都是窦氏的丫头,家里环境就异常的和谐,什么主母姨娘乱斗的戏码长宁是没有机会看到了。赵长宁一开始过来的时候,看到母亲窦氏和和气气地跟两个姨娘说话,拉着她们一起做针线,还目瞪口呆了好久。甚至问过窦氏:“您和几个姨娘都这么要好?”

    窦氏连带宋嬷嬷都笑了,窦氏就说:“一家人哪里有仇的,她们都给你父亲生儿育女的,为咱们家绵延后代,不过是姨娘而已。我为难她们做什么?”

    宋嬷嬷继续说:“哥儿哪里来的想法,怪里怪气的。哪家的姨娘不是这般的?”

    赵长宁那时候才意识到,这是观念上就有的不同。不仅是大房,二房、三房、四房也有姨娘,除非是哪个姨娘太狐媚不懂事了,会被主母发卖之外,基本都是不管的。而主母就是主母,天生是姨娘的主子,身份在那里摆着,姨娘永远别想越过去。

    “你们坐吧,不用站着。”赵长宁指了指圆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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