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将莫纤语手中的水杯瞧了一眼,不多言语,转而走到长安身旁,回身对着莫纤语说道:“前几日我在城门外发现的长安,彼时他正晕在陈云的马前,待我下车查看之时,他已经烧的糊涂了,嘴里说着些皇后遗孤之类的话,我当时便想,当朝并无什么遗孤,变多了个心思,把他救起……”
莫纤语点了点头,望想长安:“长安公公,你刚刚说我母后遗愿,到底是什么?”
长安只泣不语,莫纤语知道长安并不十分信她,寻思了片刻,便将袖中的玉鸦钗掏出,递给了长安,浅声道:“我父皇赐给冬妩的,你该认识的……”
长安见了莫纤语手中的玉鸦钗,瞬间再次跪地不起:“老奴糊涂,小公主与皇后这般像,又怎会是假……”
莫纤语上前扶起长安,命其落座,长安不肯,便也由着他跪着回话。
“老奴不想还能再见公主一面,之前只听闻公主隐在玉峰山上,老奴这把年纪几次上山,也没能寻到,以为此生再见不到公主,可这些东西……”
长安指了指湛蓝包裹,莫纤语不禁心惊肉跳。
长安蹒跚着将包裹抱起,放在莫纤语身前的桌上,徐徐打开……
莫纤语袖内的指尖开始轻轻颤抖,一方碧绿色的玉玺呈现眼前。
楚宴神色平常,看着莫纤语的表情,不禁将目光放在了长安身上。
“怎么会在你身上?”莫纤语仍旧不相信眼前的东西。
长安抹了把老泪,徐徐说起:“老奴记得那日冬妩命老奴去剜了公主的心泄恨,老奴不能不下手,心里想着若是老奴下手,或许公主还有活路……”
莫纤语的确想起,当时在自己耳边那声轻语:快晕过去呀,快呀……的确是出自长安之口,胸口上一阵阵抽疼。
“老奴故意刺偏,等着公主晕过去,便可以交差,冬妩其实也不想你死,她没法向皇上交待的,这点我们都心知肚明,可是皇后……老奴实在没办法救她呀……”说着,长安再次嚎哭。
莫纤语木讷的看着长安一声声哭泣,也不阻止,往事一幕幕在眼前上演,自己也忍不住叹息。
待长安止住了伤心,继续说道:“老奴侍候皇后饮下毒酒,冬妩特意吩咐,要老奴看着皇后断气才能离开,老奴见冬妩已经离去,便偷偷的知会了身边可靠的宫女,去请了宫里唯一肯来的太医那晨风,将公主的血给止住了……老奴知道有条出宫的路,是在冬妩宫附近,这是皇后在死前告诉给我的,皇后说国之将亡,唯有玉玺才能保殇国一脉江山,便令老奴去趁乱将玉玺偷出来,可我并不知道出宫的路究竟在哪,她便说,只有小公主才知道……”
的确在母后被赐死之前,母后就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私通的罪名必然是要诛九族的,便将出宫的路和玉玺内的秘密全部告诉给了她。
“当时小公主是被那太医救了回来,只是失血过多,没有大碍,便养在潜心殿内,冬妩那些日子特别的忙,她搜遍了整个皇宫也没能将玉玺找到,最后终于按耐不住,起了杀心,而那个时候,小公主你也已经基本康复,趁乱之际逃出了皇宫……”
“那你又是怎样逃出来的?”莫纤语急急问道。
长安叹了口气:“老奴当时也很害怕,生死老奴早已经已经置之肚外,只是这殇国的江山玉玺在老奴手中,老奴不敢轻举妄动,便整日里跟着冬妩满皇宫的寻找……直至后来,四国效起攻之,东方家族起势,老奴才趁乱逃出了皇宫……”
“那冬妩呢?”莫纤语迫不及待的问。
“老奴不知,等东方家族登了皇位,我才知晓冬妩也已经逃出了皇宫……”
莫纤语失望的探了口气,抚摸着眼前坐上的玉玺,仿佛还有父皇措手的余温,每一个纹理,每一个印字,莫纤语再熟悉不过……
每次自己偷偷把玩玉玺的时候,父皇都会冷眼瞧着,也不出声呵斥,偶尔还会摇头叹息:“若是朕的羽儿是个男儿身,朕该是多么幸运啊……”
莫纤语抚着玉玺不禁嘴角上扬,她记忆里的全部美好都是在冬妩进宫之前……
玉玺冷冷的,似乎怎么也在捂不热,莫纤语顺着纹理一路轻滑,不禁手势顿停,心里咯噔一声……
见着莫纤语脸色骤变,楚宴与长安都惊讶与莫纤语的表情。
莫纤语看着身前玉玺,久久不语。
长安将玉玺完好包起,交给了莫纤语,莫纤语笑着接过:“本宫替母后跪谢公公护国救羽儿之大恩……”
莫纤语抱着玉玺跪地,长安老泪扑簌而下,赶忙伸手扶起:“公主快快起身,老奴受不起啊……”
长安说着作势要跪,楚宴一把将莫纤语拉起。平静道:“你若想他多活个几天就别叫他动不动就跪……”
莫纤语终于弯起了嘴角,看着身旁熟悉的楚宴,熟悉的语气,说不出的踏实。
收拾好玉玺,莫纤语对着楚宴说道:“楚宴,如今玉玺带在我身边也不安全,可否替我保存?”
楚宴先是一愣,转而一脸惊喜的看着莫纤语,并没有接过玉玺,而是抓起莫纤语凉凉的手,道:“你当真这样信我?”
莫纤语笑了笑,点了点头,看着楚宴一脸幸福的笑,淡淡道:“你若想打玉玺的主意,今日我也便见不到长安公公了……不过,此生我大仇未报,玉玺留在我这里也不安全,还请你……”
楚宴接过玉玺,眸子中点点欣慰,点头道:“好,楚宴愿意用命担保,玉玺在,楚宴在,玉玺无,楚宴亡……”
莫纤语看着楚宴,眼中一抹复杂情绪缓缓流过,轻轻的叹了口气,对着长安道:“公公可愿意随我去公主府安过晚生?”
长安低头不语,楚宴也终于开口:“公公当年救下了公主的命,公主自然愿意多和公公亲近,楚宴虽救过公公一命,可私心里也有着自己的想法,既然公主提出,公公也不必为难,公公且先收拾着,下午,我就安排人将公公秘密送去公主府……”
长安跪地给楚宴磕了三记响头:“长安今日得见公主,实在是受了殿下之恩,长安跪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师傅的旧年情史
章节名:第一百一十五章 师傅的旧年情史
莫纤语回到府内之时,湘云便上前轻语道:“公主,北越的世子来了,正在客厅……”
听闻此话,莫纤语转身便往回走,还不忘说道:“就说我没回来,我出去避一避!”
湘云一脸的为难,跟上几步:“貌似他知道公主要躲,还口不择言说,若是公主不见他,他就不走了……”
莫纤语顿住脚步,回头望着湘云:“他当真这么说?”
湘云用力点头,表示千真万确。i^
莫纤语折身朝着客厅行去,刚抬步迈进去,便被气的头顶青烟。
完颜越正由众多的男宠簇拥着,好不惬意,翘着腿品着茶,还不时调戏着莫纤语的一众美男。
小十八一脸纠结的立在一旁,神色悲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没抢到最好的位置而郁闷,还是纠结于要不要继续断袖,为难的很……
莫纤语用力咳了两声,完颜越才抬起头来,露出一排的小白牙:“你回来了?”
莫纤语上前,将小十四从众人堆了拽了出来,怒道:“亏得本宫平时那么宠着你,叫你见异思迁,信不信本宫把你送进勾栏瓦舍去?”
小十四平日里话本不多,可最爱出言反驳,听着莫纤语这么一说,立刻回道:“大人别糊弄我,嫣红阁已经倒了,您能把我送哪里去?”
莫纤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小十四耳朵:“还敢顶嘴?”
小十四马上遁逃,一众男宠见状也作鸟兽散,只有小十八继续唉声叹气的留在当地,满眼深情的望着莫纤语:“大人,如今您知道,谁对您才是真心的了吧?”
莫纤语差点闪了舌头,讪笑道:“自然,自然,我就说么,还是小十八最得我心,不过当下有客临门,你先退下吧……”
小十八哀怨的看了莫纤语一眼,又瞄了瞄长的比自己还好看的完颜越,一百个不放心的离去了……
完颜越将最后一口茶饮尽,翘着腿:“你去了哪里?”
“殿下管的是否太宽了?”莫纤语见了他总是没好气。
完颜越嘻嘻一笑:“小王是一片好心,怎么你就偏偏不理解呢?”
莫纤语哼唧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说道:“有话就说,本宫没空与你闲扯。i^”
门外起了风,完颜越嗤笑:“东殇连冬日里冷的都这样软绵绵,若是在北越,早已经漫天漫地的大雪,雪树银花,美的很……”
“东方朗不准我去北越,你该知道……”莫纤语知道完颜越此次来这里的目的,便开门见山,不愿意绕弯子。
完颜越坐直了身子,好奇的打量莫纤语:“那你愿意跟我去吗?”
“我只是想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完颜越开口就问。
莫纤语深吸了口气,抬起眉毛:“我为何要告诉你?”
完颜越一脸泄气的样子,丝毫不在意:“不说就算了,不过,东方朗这个时候不放你去,可不太明智……”
“什么意思?”莫纤语疑道。
“东方朗根本就不是劳累过度才晕倒的……”完颜越说的笃定。
“那是因为什么?”
“心悸之症……”完颜越笑的妖气,盯着莫纤语渐渐白了的脸,甚感满意。
莫纤语惊讶之余,不禁想到,先帝东方青云便死于心悸之症,之前一直流传此病是家族遗传之症,只是莫纤语万万没敢往这个层面来想。
“你有何证据?”莫纤语面露凝色。
完颜越露出一排小白牙,笑道:“没有证据!信不信由你!”
看着完颜越自信的脸,莫纤语当然信,不过不屑于在他面前承认罢了,便轻飘飘的嗤了一声:“我身上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完颜越终于满意点头:“这倒是实话,不过,濮阳公主,我皇伯父也只是想与你一叙旧情,你何必想的如此复杂?”
莫纤语一脸讥讽:“且不要说当年我父皇与北越皇帝有没有瓜葛,即便是有,本宫五岁丧父母,哪里与他有甚交情?”
完颜越摇了摇头:“你这性子……罢了,罢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莫纤语每日都沉下性子,与新入府的园丁讨论怎样才能栽种出冬日里最好的水仙。
长安被莫纤语以花匠的身份带进了公主府,众人即使奇怪,不明莫纤语为何找了这么一把年纪的老人来侍候花草,可几日下来,原本快要夭折的几株水仙被长安侍候的终于亭亭玉立,才叫众人哗然,原来这老花匠的确是有些本事的,怪不得公主如此器重。
莫纤语呆在栽培水仙的暖房内,看着长安正将水仙的受损的花叶轻轻剪下,无不细致小心。
长安一边打理着水仙一边说道:“素日里皇后最爱这水仙的娇艳。”
“我母后么?”莫纤语抬起头望着长安的背影。
“是啊,在你出生那年,据说那是宫里水仙花开的最好的时候……”长安苍老的声音述说着莫纤语并不知道的往事。
莫纤语弯起嘴角,时间静好,从小失了父母的她,从没有亲人在侧的感觉,即便是师傅……如今长安是母后曾经最为信任的,莫纤语莫名的觉得亲切。
“你母后生了你之后,便落下了毛病,每年冬日里都要头疼发作,幸好得当年的灵禅道长医治,才渐渐好转……”
“原来母后那个时候便认识了我师傅了?”莫纤语知道长安一定不知道答案,却也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长安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个老奴就不知情了,不过灵禅这个人也奇怪的很,只在每年冬至里进宫,医好了皇后便走,也不怪当年会有些流言蜚语……”
长安说到这里猛然一愣,慌忙转过身跪在地上:“老奴该死……不该妄自议论皇后的私事……”
莫纤语脸色白了白,错开目光:“起来吧,母后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我自是愿意多听些关于她的事情,又怎会怪你多嘴?”
长安眼角余光瞥了眼莫纤语,终于松了口气,应了声:“是”
片刻之后,莫纤语依旧忍不住好奇:“幼年时,我虽只有五岁,可也有些事记得不大清楚,记得当日传言母后与人私通,似乎并不是与我师傅灵禅子……”
长安已经起身,半弯着奴才的腰,回道:“其实,老奴知道皇后的为人,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况且,当时灵禅子根本不清楚这件事,人更不在殇国,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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