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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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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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堆满半屋子的特产,孟约深感受之有愧,她没为孟老爷做过什么,孟老爷却走到哪都不忘她。诚然这些都是孟老爷给他亲闺女的,她却也没法坦荡受之,她……占了人家闺女的身呀,这本来就是债,债还一日一日越积越高。

    “给找一个好女婿?”这大约是孟老爷最大的心病,可好女婿这种存在,并不容易找。

    次日,孟老爷还没起,吕教习就已经过来,却不是来教孟约绘画治印,而是给孟约带来一个直接炸懵她的消息:“先生,您说什么?”

    孟约不是没听到,也不是没听明白,她是对自己听到的又惊又疑,这从哪来的。她做县豪家土千金做得万万分开怀,一点也不想改变现状,巴不得能又豪又土,千金一世。

    “知你舍不得我,却也不碍,待你来日去京城,还能来寻我。”

    孟约:不,先生,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是个宝宝,经受不起这样大的惊吓……

    “还需再等些日子,不会这么快,别急。正好,你能趁这些日子好生想想,去京城后是挥慧剑,还是理乱麻。”吕教习还有许多事要忙,不等孟约从爆炸一般的消息中缓过劲来,丢下话便又走。

    春柳:“小姐,这样就什么都解决了,老爷若出仕为官,周郎君想必会回心转意。”

    孟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怕他回心转意!

    周文和,拜托一定顶住各方压力,按照原著那样,为女主痴情一世,终生不娶,谢谢。

第十七章 滚远了回不来

    因为吕教习扔下的炸弹,孟约次日便寻上吕教习家门去,吕教习倒是在家,虽很忙还是抽出工夫来,与她坐下饮茶。待吕教习听孟约说她不欲去京城,更没曾想过要做什么官家女时,吕教习面上便带出十分抱歉来。

    “信已递到京城,我那大哥素来办事利落,待追得信去京城,只怕他什么事都已经办妥。是我思虑不周,本该先问你,但却想着叫你惊喜,便收到京城回信才与你说。”吕教习搁下茶,忽地轻声一叹,又开口,“若是如此,待我回京,再与你周旋,若是周旋不过来,往后有什么不虞,便只管找我。”

    也只能这样,不然呢。

    孟约上门又是带了腊肉的,吕教习看到腊肉就头疼,还没跟孟约说腊肉的事,屋外吕教习的夫君卢昆阆人未到声已到:“撷英,你那学生又有腊肉送来,还当真是爱交束。”

    卢昆阆进门看到孟约,一猜就是爱交束的学生上门来,孟约朝他行礼,他便坦然受下。卢昆阆倒坦然,孟约不好怎么称人,看向吕撷英:“先生,我该怎么称呼。”

    吕撷英笑说:“他姓卢名昆阆,昆阆姑射的昆阆,你喊他卢先生便是。不然,你难道预备喊他师夫?”

    一句话说得卢昆阆笑得仿如玉树琼枝在阳光下乱颤,简直满室生辉:“撷英这般促狭,会吓坏学生。”

    “卢先生。”孟约乖乖再次问好。

    卢昆阆颔首:“既然唤我一声先生,不能白占你便宜,去给她取一套《周天算经》。”

    孟约:原来是个古代数学家。

    “谢谢卢先生。”

    吕撷英这时才得空说腊肉的事:“你可别找着机会就送束,先生可吃不下这么多腊肉。”

    孟约点头,想的是就是想送,日后远在京城,山长水远的也不好送:“那您先忙,我回府去,待你归京,再来送您。”

    一路回到孟府,管事道孟老爷已经起来,眼下正在书房,方才问起过她,孟约就也不歇脚地去孟老爷书房。孟老爷正在理账,见孟约来喊她先坐片刻,待他把这页看完再说。

    待茶送来,孟老爷这页账也看完,大约是不知怎么起头,端起茶喝下去大半盏,孟老爷才斟字酌句地开口道:“年年,你与周文和的婚事怕是要不成,便是周家坚持,周文和只需不回鹿邑,拖上几年,急的便不是他,而是我们父女。”

    孟老爷没同孟约说,他连去几封书信,甚至有意进京去劝周文和回心转意,但书信除头一封得到回复,后来再去信便如石沉大海。至于那唯一的一封回信,周文和自承有错甘愿受罚,却也没一丝一毫软下口风,往日情义,如今早已被周文和抛去了九霄云外。

    “爹,你回府前,我便已从周家那里探听出来许多。”孟约看着孟老爷仍是一脸颓唐,原本想好的宽慰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干干巴巴地只吐出这么句话来。

    “年年莫伤心,为父必为你寻个如意良人,至于周文和……”按孟老爷的脾气,不至于要周文和的命,却也要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可如今,周文和是官身,又远在京城,孟老爷再想怎么着周文和,也只能收着手脚动他不得,“便当这世间,已无此人罢。”

    这个当然可以,孟约万分愿意照做,但她还有个小疑问:“爹,若有一日,周文和回心转意,不管是为何回心转意,爹可还会同意我与他的婚事?”

    孟老爷看着孟约,这个问题的答案,孟老爷早已有,只是孟老爷担心孟约放不下,看不开:“年年,便是周文和回心转意,为父也不会同意。”

    听完孟老爷这句话,孟约才算放下一颗久悬的心:“我也这样想,想丢就丢开,想要又能捡起来的都是死物,人就该是你让我滚,我滚了,你让我回来,抱歉,滚远了回不来。”

    本来孟老爷心情顶不好的,听孟约这一句不由得失笑,笑罢便不再那么心绪低沉:“正该如此。”

    孟约趁机,把侍女方才取来的织花图稿捧出来,时样一新,有以各式神话传说中瑞兽祥兽为纹的,也有平时多为中老年人所爱,在孟约笔下却显得十分鲜嫩的松鹤纹。在这些织花图稿里,还有一部分专给小孩子用的可爱花纹,道是世界上最好挣的钱来自女人和孩子嘛。

    “年年绘画功力愈见深厚,可惜那吕教习要随夫返京,不然应当多向吕教习学些年。书画教习并不好找,为父再给你访访,若有好的便与你请回来。”孟老爷觉得,女儿有此爱好,是桩大好事,一则家中营生受益,二则可以叫她不去想周文和。

    “倒也不急,先生还留了好些功课给我,又去了信问她旧年闺中好友,若先生的闺中好友不能来,爹再给我寻便是。”孟约想即使不能来,到时候也不必再找,没准孟老爷要去京城就职。

    虽然不知道吕教习到底什么出身,但仅她登过一次门的情形来看,虽夫妇和气丝毫矜贵之态不露,却必不是寻常人家。所以……孟老爷赴京就职一事,只怕已是板上订钉,再无更改,如果吕教习的大哥办事真这么利落的话。

    孟老爷点头,吃过午饭便去织坊,孟约也一道过去,织坊新到一架织机,是孟老爷与织坊师傅据《织机详录》慢慢琢磨出来的。新到的织机,在熟练织布工人手下比旧式织机要快许多,旧式织机一天熟手能织两三卷布,新式织机却可以把这个数字提升到四卷。

    因还可以比旧式织机织更细的纱支,布料更薄软,更适宜夏日,加上新疆的棉花绒更长,光泽更好,越发近似丝绸。孟约这个现代人看着不新鲜,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可谓是极大的进步。

    “透光极好,几与软绫纱相近。”孟老爷看着左边挂的贡品,与右边挂的新疆棉织出来的透花棉布,因都夏棉花减产导致的担忧终于一扫而空,“新式织机,叮嘱工坊加紧做,务必秋贡全用新织机。”

    管事答应一声,与孟老爷说几句话后看向孟约:“小姐,羊毛捻纱,也已见成效,改良的纺纱机,能将羊毛纺得与棉纱差不多粗细。早几日织了两卷羊毛料,比冬日织花缎厚几分,却反更柔软服帖。”

    孟约点头,心神却没放在毛料上,她这会看着透花棉布,想到的是曾经在史料馆里见过的一张图片。

    ps:玉京、蓬莱、昆阆、姑射都是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阆同良音

第十八章 政见不合的救命恩人

    史料馆里那张图片上,是一卷挂起来,有光透过,便能显出云里天宫、羽衣仙子的布料,当平放或叠起来时就只能约略看出一点纹路。孟约莫明想起这图片来,是因为她在新织机织出来的贡品小样上,已看到雏形。

    如果不能避免去京城,那多有点本钱傍身是最好的,虽然孟约能做的不过是提一嘴,毕竟她压根不知道原理,至今帮到孟老爷的也不过画个织花图稿而已。她一提,孟老爷和管事就再顾不上什么羊毛料,找来已织几十年的两名熟手商量看能不能行。

    这一年多来,孟约绘的织花图稿,让织坊的大为获益,所以孟老爷和管事才愿意因她几句话,便开始琢磨行不行。

    孟老爷与管事他们商讨时,孟约已经抱着羊毛料畅想,冬日里为孟老爷和自己做几身好衣裳,该有多暖和。孟老爷与管事们一开始谈话,就不是一天半天能完的事,孟约和孟老爷说一声,便喊来侍女把羊毛料拿走。

    “春柳细芳,回去催一催刘娘子,趁这几日用鸦青羊毛料给爹做件圆领衫,说不得还能穿一月半月。”这时的天气,比现代更冷,就是端阳都还有端阳寒一说。去年端阳时都还要穿薄棉衣,今年,看天气也应该暖和不到哪去。

    衫指不加内衬,四五月的天单层毛料足够保暖,刘娘子素来工细手快,两天便将毛料圆领衫做出来。略深的鸦青色配玄青缂带,看着就十分庄重,加上羊毛料挺括同时又服帖柔软,久坐也不见丝毫褶皱,而且羊毛那种密不透风的暖,看着就能令人觉得不冷。

    之所以赶着给孟老爷做,孟约是想,织出来布就得能卖出去,不然织来干嘛,自家玩耍,县豪家有钱也不该这么任性,毕竟连郡豪州豪都不是呢,还需长远努力:“爹,你去换上试试。”

    毛料圆领衫做出来,正好连着下两天雨,天气转冷,屋里烧着火墙是不冷,可孟老爷这样怕冷的,但凡出门都还得穿上厚厚夹棉的袄。薄薄一件的,孟老爷不怎么放心上,接过就直接套上身,到水银镜前一照便“啧”了一声。

    利落的裁剪,精细的作工,加上羊毛特殊的质感,孟老爷一看就看出门道来:“这料子,很是提气。”

    这里的提气,可以理解为精气神,也可以理解为气度气场气质。

    同样的感受,孟约在现代也曾有过,第一次穿贵到她至今想起来都印象深刻的羊绒大衣时,她跟孟老爷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北地的羊毛不值钱,想要年年能剪出许多来,这几年冬日又格外冷,毛料咱家又是独一份,想必不愁销路。”

    孟老爷点头却没开口,而是记起孟约说羊毛织成料子格外保暖,穿上衣裳到外头待了一刻钟才又回屋,回来后便陷入沉思:“年年,西北两地冬日冷极,为父曾见过有官军生生冻坏腿的,这料子便宜且也不比棉布多费多少工,比棉布自然也贵不到哪去。若是冬日戍边官军能穿上毛料衣裤,想必能好许多。”

    孟老爷走南闯北做生意,曾多次遇险,好些次都赖官军相救才能侥幸活下来。孟老爷是个尤其记恩德的人,这些年来,孟老爷一直不图分毫收益地往西北关镇贩布贩棉花贩粮,甚至常还要往里贴钱。

    那得羊毛衫羊毛裤,最好还能有羽绒服羽绒裤,羽绒有点麻烦,羊毛衫羊毛裤,孟约觉得还得靠劳动人民的智慧才行。好在这事不急,眼下已经回暖,叫人慢慢准备,没准能赶上秋天的贡品一起送到京城去。

    念及京城,孟约与孟老爷道:“爹,有件事我得跟您提前说一声,您好有个准备,别到时措手不及。”

    孟老爷还在想羊毛料的事,随口问:“何事?”

    “先生她去信京中,求家中兄长为您荐官。”孟约并不知道历史上的明朝能不能以荐举晋仕,这个架空的明朝是可以的,但得到荐举也不是说肯定能通过考核,而且也不是什么官员都有荐举资格。

    一时间,孟老爷竟有些懵,看着孟约半晌方才皱眉开口:“你说的先生是吕教习?”

    孟约点头:“她说的兄长,许是娘家的,也许是婆家的,我没细问。”

    “且先不管他,成不成还两说,就是成考核也非易事,为父委实不是什么深具才德之辈。”孟老爷心中自然很意动,但越是意动越是冷静,一个经历过许多的生意人,总不会轻易叫重利迷了心。

    叫孟老爷这么一说,孟约心里反倒更安定,叫她说不成才好,可这话在孟老爷跟前不能说,不然孟老爷肯定要发飙给她看。

    此时孟老爷父女俩并不知,京城里举荐孟老爷官文已用了吏部工部的印发到江宁织造府。发到江宁织造府,司掌织造府任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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