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越是贴心,孟老爷心里越不好过:“周家宽厚,只盼文和也是个忠厚的。”
如果没女主,周文和又没遇到其他诱惑的话,说不定周文和真能和“孟约”相守到白头,往好的方向想,没准能弥合成一对恩爱眷侣。毕竟周文和一生未婚,守了女主一辈子,只是那女主并非“孟约”而已。
“爹安心便是。”至于退婚书送到孟府来之后,怎么宽慰孟老爷,孟约觉得她得好好想想再说,看今天这情况,孟老爷恐怕会很自责。
因为孟老爷看起来情绪低沉无比,孟约也就没去问到底外边发生什么事,她回到自己院子里后,着冯妈妈去打听。冯妈妈与孟老爷身边的管事问过,便来回孟约:“管事也不知详情,只道是哪家的大妇要发妻与发妻之子,那大妇的夫君早年于寒微时曾娶过妻。后来高中,瞒下家中已有发妻一事,娶了高门出身的大妇,纸哪能包住火,到底被大妇得知。听闻,那大妇的夫君如今权势渐大,那大妇担心在后宅中地位不保,这才出此杀招。”
孟约:这就是我庆幸没穿成官家小姐的原因。
“高门大院是非多,反不如小门小户清净,咱们家这样正好,吃穿不愁,也无人来欺。”说罢,孟约叫人摆纸笔,上元节出去游玩,女教习喊她归来后作画,她正好有点眉目。
冯妈妈将要退出室内时,孟约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一念:“等等,打听清楚那家姓什么了吗?”
冯妈妈:“闻说姓叶。”
孟约:爹呀,那八成就是《三醮》男主啦!
我竟然曾离男主那么近,而且差点就看了个现场版前传。
第十五章 衣满风尘面满霜
因为男主的出现,孟约又把层层压进箱底的《三醮》大事记要拿出来,翻到男主出身背景时,默默掬一把同情泪。她对男主记忆深的还是和女主在一起之后,男主出身背景,还是冥思苦想,才在最后时才添上去的,这还是男主出身背景对他后期影响很深她才能记起来。
实话说,男主女主都是她很欣赏,但又永远不可能成为的那种人,所以即使她是男十八号前任,她也不会因“孟约”而去阻拦男女主登上人生巅峰。再有就是,她觉得凭自己的智商,玩不过男女主,老实歇着,让孟老爷老有所养安享晚年,比起搞什么“女配逆袭”更重要得多。
“即使只是本书,我也很喜欢作者番外里那个世界的样子,所以,男主你要加油,和女主一起去创造美好新世界。”孟约托着下巴,莫明又想起书中对男主的描写,最清晰的印象是作者那句即使衣满风尘面满霜,依然风采不减,姿仪不失,一行一止仿如人后已排演千万遍,凭人几时着眼,皆是满目英华。
虽然明知道什么锅配什么盖,孟约还是忍不住感慨:“女主福利真好。”
把大事记再压回箱底,重重锁上,孟约又开始愁孟老爷,早的话今年,迟的话明后年,周文和的退亲书就要来。到时候,退亲是一桩,婚嫁又是另一桩,退过亲的姑娘,即使什么错都没有,在这个时代仍是个错处,日后孟老爷只会比今天更难宽慰。
“好烦。”那个原文里出现过的“另嫁高门”,忽然让孟约心里有点胆颤心惊,万一是个官宦人家可怎么办,得说服孟老爷,不图高嫁,还是木门对木门,竹门对竹门的好。
在孟约烦恼物时候,孟老爷也在想这事情,周文和好不好的不说,人生且长着,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人品这东西眼下好,不代表能好一世。自家闺女自家疼,未必要人前风光,必要自家关起门来日子舒心才算是真实惠。
人前纵万般富贵显眼,回家倘要对个不知冷热的人,也是半丝滋味没有。因而,周文和那还需再看看,便是此时回来要成亲,孟老爷一时半会也不预备应下:“周文和若不成,县城中的适龄儿郎,倒也有几个能相看的,周文和近一年未归,还不知情形如何,需派个人去京城看看。”
孟老爷点两个妥当的人去京城后,便因贡品的事忙碌起来,羊毛捻纱已细到可以初步与蚕丝合织,上贡是不行的,但慢慢试得去,总有一天能成。织花图稿有孟约在,已比早两年大有起色,宫中上贡今年又增了两百卷,对外出售的织花棉布,销路也比往年好些。
但是去年江夏的棉纱减产,导致价高,纱质却还不如往年,孟老爷为这事,需得出趟远门,到其他产棉纱的郡县去找找纱质好的。这一趟出远门,怕要三五个月,孟老爷往年也出门,到不担心孟约,孟老爷只担心他出门在外时,周文和回来,因此细细叮嘱孟约。
“若文和回来,年年暂不必理会,待为父归来再与他分说。”棉纱之事很急,孟老爷很快便要启程。
“好,爹出门在外,万事小心。”棉纱这事,孟约是真帮不上孟老爷的忙,只能照顾好自己,叫孟老爷在外不必还担心着她。
孟老爷出门后,又下了几日雨,待天复晴朗再出门时,男主已然被带离鹿邑县,同京城上差一道去往京城。孟约便知,男主和女主宿命的相遇将要展开,他们跌宕起伏的一生,是在彼此都深陷人生低谷,身处风雨飘摇中开始有交集的。
这时,孟约并不知道,她的人生,也很快会与这些人开始有交集。孟老爷不在家,她除偶尔出门与小美人们玩耍外,就是在家做汪星人忠诚的铲屎官,有四只狗可以玩,她玩一辈子都不会腻的。
这天玩着狗,冯妈妈从管事那里过来,告诉孟约一件事:“周家年前派出下仆去给周家郎送些年货,昨日方才回来的,管事与周家那下仆素来交好,那下仆便与管事说了一桩事。”
孟约猜都不用猜,也知道会是什么事,却还是问道:“何事?”
“周家郎已选上官,却无意返乡,小姐,此事还需及早报知老爷,早作应对。”冯妈妈说完退到一边,并不再多嘴。
“我晓得啦。”孟约叫细芳把四只狗带走,教画的女教习稍后会来,备好画案后,孟约才又喊来冯妈妈,“替我送些时令蔬果,新鲜点心去周府,看看,周府如今是个什么风,周老太太当面如何。”
周文和必会写书信回家,书信里露没露口风,周老太太城府素不深,凭冯妈妈一双厉眼,必能看出来。
冯妈妈按孟约的叮嘱,备下几提礼送过周府去,孟周两家相距不远,冯妈妈去得快回得快,回来时也没空物,带回周老太太送的几支新样宫花:“老太太旁的与平时无异,只言语比往日多,问及周家郎,并未提在京城选上官一事。”
只需要这两点就足够能说明问题,周文和提了,但周老太太显然还想要孟家这个亲家,孟约这个媳妇。周家人多宽厚,就是周文和提出要退亲,周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接受,反而会先想方设法说服周文和回心转意。
“不必给爹去信,待爹回府再说,左右,周文和这一年半载内都不会返乡。”孟约说话时,正在为腊梅花上色,一瓣一瓣细细晕染。
冯妈妈与春柳细芳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孟约,女教习也看孟约,待到孟约稳稳将鸭黄染罢,女教习开口:“阿孟心湖竟无一丝波澜。”
“贫贱不相忘,糟糠不下堂,世所稀矣。世所不稀……富易妻,贵易友。”早就料到有这一天,跟周文和有情感牵绊也不是她,心湖怎么会有波澜。
女教习轻轻叹口气,心只道孟约是早就看透,才能无一丝波澜:“阿孟,你还小,日子还长,看得太透彻反而更难渡日。”
孟约:我没有啊,我只是知道剧情会这样发展而已。
第十六章 就怕他回心转意
自从女教习认定孟约已将“世俗看透”,女教习便比以往来得勤,早上很早便来,黄昏才会离开,时常与孟约讲的尽是山河多壮丽,世上多英杰。误会已经生成,任凭孟约怎么解释,女教习都是一脸“你不用多说,我都懂”。
待的时间一长,女教习便也不只一味教孟约绘画,还时不时来点新鲜的带孟约玩。这天便带来几枚质地寻常的印石来,要教孟约刻章:“画不可不用印,你还不到需给自己取字号的时候,便刻个姓名章。”
话音落,女教习连稿也不起,坐下刷刷刷就刻出一枚姓名章来,印在纸上给孟约看。孟约依稀辩认出“撷英”两个字来,这才知道她爹嘴里的教习吕氏,原来叫吕撷英。
古时人都好多才多艺啊!
“那我单名就刻个约字?”
“单字也可,你自行再添个字也可,或不刻姓名章,刻个闲章玩玩也可。”
“那刻不约吧。”
吕教习“嗯”一声,叫孟约坐下教她如何起稿,如何使刻刀,又如何将依据印石来选刀施力:“不是什么好印石,放心大胆下刀。”
给孟约挑的印石都较软一些,适合新手,孟约玩得倒也很开心。吕教习纠正几次后,频频点头称好,有绘画的底子在,学治印并不难。
“对了,先生,我绘制的织花图样已下了织架,回头您带几卷回去,用来裱画极好。”虽然被误会,但教习一片好心,孟约依旧十分领情。
吕教习却深深看孟约一眼,轻声一叹,并不推辞,心中念着的却是:哪有用织花布裱画的,世间原来真有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
“这里下刀要以手腕带动,下力需柔中带刚,不能有丝毫犹豫,刻坏了可以切去一截再刻,但下刀若犹豫成习惯,日后便治不出好印来。”吕教习费去大半天时间,把孟约教个粗通,才将闲印“不约”刻划到勉勉强强能见人。
黄昏时,孟约送吕教习离府时,吕教习告诉她,这几天大约没工夫过来,让她在家好好练习,绘画小品习作也不能落下。孟约答应下来,同吕教习一道穿过爬满月季花的拱门时,吕教习忽然停下来:“阿孟。”
孟约也跟着停下,因为不明白吕教习为什么忽然喊住她,满心疑惑地应了一声:“嗯。”
“肯以德报怨否?”
怎么可能,孟约摇头:“不肯。”
“知道了,回去罢,不必再送。”吕教习说罢,大步往府外走,大门外,马车已在外等候着。车上,有孟约说拿回去裱画的织花布,还有几提点心蔬果……嗯,另还有腊肉,她这个学生,对于束有种特别的执着,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加上一大块薰得香喷喷的腊肉。
这么招人喜欢的学生,不该被任何人任何事困住,家中堆的腊肉已经够吃两三年的吕教习决定帮学生一个小忙。
忙着在自己书房里盖戳“不约”的孟约哪晓得她已经把自己坑了,盖完戳吃晚饭时,冯妈妈急忙忙捧着一封书信进来:“小姐,老爷来信。”
孟约接过信,信上孟老爷告知孟约,他们已到原番属郡县寻到了上好棉纱,至多再有一月便会归来。孟老爷书信上写,那是本朝太祖打下的疆域,命人在当地种瓜种葡萄种棉花,孟约这地理不好,各地特产除吃外都不怎么清楚的也领会到了新疆啊!
光说种棉花,她才不知道那是新疆呢,可是说种瓜种葡萄,且都甜如蜜糖,当地百姓不分男女皆能歌擅舞,眉目不似中原人,她就知道那肯定是新疆。这位穿越的太祖,大概活着的时候操了一辈子碎碎的心。
“找到上等棉纱就好,西地少雨,不似都夏若逢雨多的年景,雨能下累月不停。”还有一件事,孟老爷信上虽提几个字,但孟约知道,孟老爷对周文和在京城已经选上官,却不返乡,且在京里搞出点小名堂的事已经一清二楚。
夜里入睡后,孟约想了想发生的这些事,不由有些费琢磨:“难道是因为我这只蝴蝶,还是说在原文里,这些事就发生过。啧,这没法辩证出结果,原著小说里根本没写这些事,只写周文和一封退亲书送回家乡,了结亲事,其他的提都没提一个字。”
多想无益,等孟老爷回来,慢慢再谈。
几千里路,紧赶慢赶,孟老爷回来也已经四月中,满城柳绿花浓。孟老爷一身风尘仆仆归来,不及好好休息,便寻孟约说话。
孟约看孟老爷疲惫不已,劝道:“爹,不管什么事,都不急在这一时半刻间,先好好睡一觉,明日咱们父女俩再好好分说。”
孟老爷连连摇头,却招架不住孟约又是撒娇又是嗔怪,孟老爷摸摸孟约发顶,遂去洗漱安置。孟约则指挥侍女们归置孟老爷从各地带回来“孝敬”闺女的特产,几箱干果干货,几陶瓮山花蜜,还有些未经雕琢镶嵌的珠宝玉石。
看着堆满半屋子的特产,孟约深感受之有愧,她没为孟老爷做过什么,孟老爷却走到哪都不忘她。诚然这些都是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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