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相亲大会,这回不在皇宫举行,在山中开满桂子的别院中。桂花甜香飘满,少女们衣衫飘袂,少年们个个亭亭如松如竹,相互看一眼时的小羞涩,让人禁不住会心一笑。
今天王醴和孩子们上朝的上朝,上学的上学,只孟约和帝后前往,朱载宥都被扔宫里处理公务。
到别院时,看着满场少女少年,萧皇后问孟约:“年年觉着,给阿宽相个什么样的合适?”
“那我哪知道,得看他自己会和什么样的姑娘看对眼呀。”
“也是。”萧皇后和孟约手挽手沿着开满桂花的庭院到一旁就坐,宣庆帝亦挑了个视野好的椅子坐下。
这会儿人已经来齐,少女少年们正在进行初步的交流,虽然有点犯羞,但是大胆热情一些的,已经开始找对眼缘的搭话了。孟约敏锐地发现,居然是女孩子们主动的多:“啧,咱大明的女孩子果然要得,就该这样,瞅准了就下手,谁叫这年龄的少年都榆木疙瘩呢。”
“岂止是榆木疙瘩。简直是石头疙瘩,一点不开窍。”
一般来说,这个年龄,女孩子大多会比男孩子稍微成熟一点点,她们会更早明白自己的心思,更早明白自己的感情世界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来进入其中。而男孩子则要迟钝一点,比如朱载宽,他就还没想明白,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不过就像朱载宥传授的经验那样你看到她时,就会知道是她。
虽然这很抽象,但对于朱载宽来说足够,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那个“就是她”的姑娘。
“年年,你该下去了,再不去,这群孩子又要开始谁看谁都尴尬啦。”萧皇后哪怕不止看一次这样的场面,也仍是每看一次都忍不住失笑。再想想自己年少时也曾如此,便更是抑制不住地笑开怀。
“我觉得,等我多主持几次相亲大会,他们以后看我也会尴尬的。”
“那等以后再说,反正咱家孩子不尴尬就行。”
孟约笑着从桂花掩映的山亭中走下去,少女少年们见到孟约下来,也就忘了尴尬。《异术》的电影版也已经出来,正在电影院里热映呢,《异术》的主要观影人群也就是十几岁到二十几岁这个年龄段。相亲会是以嘉宁长公主的名义发出帖子,少女少年们也多半知道嘉宁长公主就是打鼓人,所以他们今天来相亲,还攒着问题想问孟约呢。
谈论着《异术》,问着答着,很快场面就热闹起来。少年少女们各自有支持的异术英雄,也有不怎么很喜欢的,甚至还有了cp粉。有共同喜爱支持的异术英雄,很快就能聊到一块,有同样不很喜欢的也一样可以,至于cp粉们……搞得跟地下接头一样,一拨拨聚拢圈地自萌。
说完《异术》还可以顺便说点别的,爱美食的可以谈美食,喜欢到出浪的可以说山河盛景,喜欢宅家里的可以谈自己的小乐趣小爱好。到最后朱载宽也没什么反应,直到最后相亲大会都快结束时,他才被个满世界浪过的姑娘吸引了!
萧皇后和宣庆帝相视一眼:“他是因为我们没能满足他四处游山玩水的愿望吗?”
宣庆帝笑道:“要真是,日后也算志同道合,成了家他爱去哪去哪,咱们不拦他们就是。”
相亲大会圆满而成功,至于后续能不能继续发展,那就看个人修行。
月底,菲利普一行抵达南京,朱载宥和朱载宽一道前往迎接。菲利普是人前还绷得挺好,一到只剩下身边近侍近卫时,抱着朱载宽大吐苦水:“我不想做国王,我为什么还是做了国王,我们家那么多成员,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能理解我的。阿宽,你是不知道我有多苦啊,我跟他们说了一万遍,他们能说一万零一遍,最后还让我妈哭着求我,简直不是人啊不是人啊不是人啊!”
孟约那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的毛病,也传染给菲利普了。
“对对对,不是人不是人,别嚎了,再嚎下去,外边的使臣该以为我们把他们国王给怎么了呢。”朱载宽是真心替法兰西担心了一下他们知道他们的国王有多不靠谱吗?
该君为追求陶姑娘,什么愚蠢的行为都做过,该君为美食,也做过不少掉节操的事。最重要的是,菲利普真的没有多少政治头脑,跟他说吃喝玩乐,他样样精通,说治国……还是算了吧。
菲利普:我也知道我不是这块料啊,可是他们非要让我上,我有什么办法。
#说得好像是我想要治理国家一样,你们是不知道,他们为了逼我乖乖加冕,怎么无所不用其极#
#你们都不来救我,嘤嘤嘤,还是不是好朋友了,嘤嘤嘤……#
第五六三章 说一声,再碾过去
法兰西在波旁家族的统治之下,又经历过路易十四这样强势的君王,如今的大臣可以说应声虫居多,有才能有魅力的,多半已是垂垂老朽。菲利普接捭的固然是一个国力非常强盛,在欧洲大陆,只哈布斯堡家族是一合之敌,别的完全可以说都是战五渣。
不过,国力是强盛了,问题也不少,路易十五世要是没接好班,法兰西和波旁家族立马就要从天堂一路滑落。哪怕菲利普是个不靠谱的,哪怕他为大明五迷三倒到宁为明人,但真到执掌王权,菲利普还是很具责任感的。
所以……
朱载宽:“兄长,你拧我一下看疼不疼?”
朱载宥瞥一眼朱载宽,笑道:“不用拧,你没听岔,他是要同我们借人,很多人!”
朱载宽:不,借人也分借什么啊,哪有跟别国借治国人才的,果然,别指望菲利普当上国王就能靠谱着调。
“不是,就是我们肯给,你敢用吗?我可告诉你,菲利普,国朝科举出来的进士,不敢讲俱都赤胆忠诚,起码大半是存报效国朝之念的。生于斯,长于斯,深具情感,这才掏心陶肺,呕心沥血,你把他们招去,且不管会不会水土不服,只说他们个个心向大明,随便搁谁想想,也不敢用吧。”朱载宽一直觉得自己挺见过世面的,碰到菲利普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仅是雇佣,我要那么多情感,要那么多掏心掏肺,要那么多赤胆忠诚干什么。我给得起钱,他们用他们的才华挣钱,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菲利普也是被法兰西国内的现状搞得心里发慌,尤其是波旁家族还有个死敌在虎视眈眈,随时看着要咬一口似的,毕竟路易十四早几年才咬过人家一口狠的。
朱载宽看朱载宥,这事得看他哥的决定,朝政的事,朱载宽也就能俯视一下菲利普,真要说得深了多了,他也一样不成。
朱载宥冲菲利普笑:“不是不行,具体如何还需再谈,待我询问父亲的意思,再来与你说。”
谈话罢,午饭也吃完了,菲利普还急着进城去与妻子儿子一家团聚,别的都得往后推。菲利普并不知道,对于王后人选,他的那群大臣里,还有不少有意见的。
早就说过波旁家族多命不长,为什么,因为他们为保持血统纯正,近亲联姻。菲利普要仅仅只是奥尔良公爵,那他爱娶谁娶谁,但当他成为法兰西国王,他就必需担负起维持血统纯正的责任来,并作出表率。
得说,陶姑娘幸亏很有忧患意识,早早向孟约求教,孟约教不了,把她引荐给萧皇后。虽然当时陶姑娘被吓得够呛,但真到见到法兰西一干使臣时,陶姑娘才知道,她这一遭运气有多好。
在和菲利普成亲后,陶姑娘就学了一口流利法兰西语,加上后来还学了西班牙语,陶姑娘在与法兰西使团沟通上一点不成问题。沟通不成问题,其他的计与策就好展开了。
夜里,只剩下菲利普和陶姑娘面对面时,菲利普恨不得跪下高呼三声“女王陛下饶命”。虽然陶姑娘现在看着挺恐怖的,但菲利普只充满心疼:“亲爱的,为了我,你受苦了,我对不起你。”
学这么多东西,这么短时间,得多辛苦啊!要不是真的爱他,怎么会这样委屈自己,逼迫自己呢。
“知君待我如日月,我亦待君心赤诚。”
菲利普:……
“我们能不说诗词吗?”虽然菲利普官话和汉字已经学得非常好了,可是诗词文言文什么的,菲利普还是跟听天书一样。
陶姑娘先是瞪菲利普一眼,片刻后笑道:“知道你也不容易,你也不想这样,所以我不辛苦,夫妻本该同心同德,你做得好,我自然也会做好。”
菲利普好想哭哦,可是不能哭,眼泪会把他视线糊掉的,他还想多看看他亲爱王后洗洗眼睛洗洗心呢。
次日,菲利普并陶姑娘一起,往宫中赴宴,宴席过后,各方坐在一块,谈法兰西向大明引进人才的事。虽然大明这边,不管君臣都觉得菲利普脑子有病,但这事很是有利国朝,没道理不答应。
具体细节,押后再议,菲利普找到孟约,想要去拜访孟老爷。欧洲大陆上,现在到处是大明的基建狂魔们,菲利普想更早一点,让法兰西如同大明一样,通水通电通路轨,有了这些城市基础建设,堵能在法兰西也过上和大明同样的生活。
菲利普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儿子去了法兰西,这也不舒适,那也不方便。还有就是引进的人才,要什么都没有,人家在大明待得好好的,干嘛要去法兰西吃苦受罪。
工学院的事,现在有孟老爷点头就成,毕竟工学院的工程队早已经满世界都是。菲利普想要个优先权,只能找孟老爷求个情面。
“你也是来得巧,再晚来几天,我爹就要回谯郡,到时候你就得追到谯郡去同他谈。这么着吧,我回去跟我爹说一声,看方便在哪里谈,到时候给你送消息。”孟老爷这一歇,歇了挺久,工学院那边这段时间都在催孟老爷回去,孟老爷再舍不得糖糖,也不得不拟定行程。
菲利普得到回复后,又找别人去勾搭,他这趟来要勾搭的人还挺多的,王醴在孟约身边低声道:“纵是不着调,至少也知道要找着调的人,不过……他这心恐怕要大过宇宙去。”
“这样明着来打直球的,能不能算是王道?”
王醴听着,半晌一笑道:“倒也可以这么去想。”
孟约莫明想起那个关于王道和霸道的段子,“霸道就是不乖的碾过去,乖的也碾过去,王道就是说一声,再碾过去”。虽然未必精准,但形容得相当有意思,孟约心里的小本本把这话记下,等着日后用进绘本里。
宴会罢,孟约和王醴回去时,恰碰到菲利普一行人,陶姑娘朝他们走来,特地为之前孟约给她寻到萧皇后教导一事再次致谢。当时觉得有点太过,现在看,真的恰如其份,一点不过。
孟约:看到现在的陶姑娘,莫明有点同情菲利普呢。
#我才不用同情,我嫁女王我骄傲,我嫁女王我自豪#
第五六四章 舒适的生活,沉重的责任
虽然大家都觉得菲利普有坑,但发动一下,还是很有些没选上职的进士愿去开拓一下新地图的。在南京等待选职本来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没有耀眼的突出的才能,可能三年五年。
如周文和,当年能很快选上职,那是因为诗才委实出色,再有王醴,还在书院时,就显露了探案之能,律法条文更是倒背如流。而且,各衙还有入职考试,选上职还要再考一次,考核成绩具有足够的说服力,才堪任职。
因此,菲利普那来者不拒的架势,很让一部分人心动。但鸿胪寺考虑到国朝的形象,还是设了个考试。读书和做官总是有区别的,光会读书写诗,问水利水利不通,问农桑农桑不会,问民生民生不懂,那还做什么官,回家吃闲饭去吧。
菲利普有时候还是很有意思的,见人聚齐了,就开始搞“礼贤下士”那一套,玩什么“先生待我如国士,我以国士待先生”。菲利普别的不成,戏还是看了很多的,而且也玩得很溜,再加上他戏也多……
“崽,他在挖你的墙脚啊!”宣庆帝居然一点不操心,反而有点幸灾乐祸。
朱载宥没好气地扫一眼偷笑的朱载宽,道:“国朝士子,哪有不思报效家国的,待历练成熟,只一声召唤,想必能暗娼来,爹不用操心。”
“你倒心宽。”
遇上菲利普这样的,不心宽不行。
有句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法兰西这样一个强盛的帝国自然也不可能让菲利普在外边浪太久,玩好“礼贤下士”的套路后,菲利普便要率先回法兰西去。这回自然是妻子儿子一起走,陶家上下含泪送别,菲利普就是做了国王,也差点被陶家上下的眼光给射成筛子。
陶姑娘亦很不舍,然她的丈夫已经是一国之王,她明白他身上的责任,同时也懂得了自己身上的责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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