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师兄,你不知道,葱油饼放在桌上散发的那香气,简直像是会说话小勾子一样,争先恐怕后地对我唱歌,让我赶紧美美地享用它们。”
王醴:“我算知道了什么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师兄,议院的事你忙得怎么样了?”
“年年,就你这岔话的本事,少说还得修炼十年八年才能不尴尬。”虽然孟约是故意岔话,但王醴还是仔细想了想,认真答话,“你给出的主意,我写了份奏疏,成与不成,还得看明日朝会如何。明日朝会还会定下太子殿下的婚期,钦天监算了好几个日子,不是太赶就是太冷。明年肯定不成,今年双立春,明年没有立春节气,所以殿下约会在今年秋天大婚。”
孟约觉得,王醴这是在给她展示“如何施展不着痕迹岔话题”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那也太赶了,能准备什么,又是定婚又是完婚的,沈尚书竟也肯?”
王醴笑道:“那没办法,谁叫有个沈尚书有个恨嫁的闺女。”
朱载宥的婚礼虽然说很赶,但礼仪上一点不失,甚至还特地办得更盛大,也算是为弥补沈尚书那点不忿别当闺女嫁给太子,要做未来的皇后,沈尚书就很乐意早早嫁女儿。管是嫁给谁,管是以后会成为什么样了不起的身份,闺女还是在家中留在身边更叫人放心。
孟约被邀请作为婚礼的证婚人之一,想想未来帝后的婚书会有她的名字,就能知道这体面有多大。大明的证婚人一般是两位,一男一女,可以是男女双方的至交好友,家中长辈,或是地位尊崇,或是德高望重,又或是双方都很信赖尊重的人。孟约这个证婚人,是朱载宥自己提的,宣庆帝同意后,给朱载宥请了杨阁老做另一个证婚人。
“证婚人要干嘛?”
“高坐上位,宣读证词,见证婚礼,日后男女双方若有争执,还可能来找从中调停。”王醴早知道,孟约那个嘉宁公主的实惠不是白来的,总要付出点代价好比当证婚人。
要叫孟约自己,她绝对不想干,她要不是嘉宁公主,光是她自己,光是打鼓人,真没给太子太子妃证婚的资格。谁叫宣庆帝没有亲妹妹,孟约这个便宜妹妹正好这时候顶上充任皇长公主为太子证婚。于太子妃,孟约是老师,自然很愿意,事实上朱载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尊重沈楹才选了孟约的。
“日后还要管他们……我能推辞掉吗?”
王醴摇头。
孟约:……
“宣读证词,杨阁老可以的吧?”孟约主要怕自己到时候紧张,会念错字,而且文言文版的证婚词想想都知道有多雅训,指不定就有很多她不认识的生僻字,到时候可没在线字典给她查。
“自然是杨阁老来,你在旁边站着,意思意思念两句好辞便成。”
孟约拍拍胸口:“这就好。”
朱载宥的婚礼安排在十月底,紧赶慢赶地发动了不少人,才把婚礼办得盛大又不乏温情浪漫。数百万枝各种鲜花加上珍珠、珊瑚、青金石等宝石点缀,婚礼现场庄重又浪漫,新上任的宗正朱既彰表示,婚礼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当然,婚礼能这么浪漫的最主要原因,是朱既彰把菲利普从温柔乡里挖出来。这家伙自己的婚礼办得低调奢华,到人家婚礼却要办得又热闹又盛大又不惜工本。
“这是个会让人想结婚的梦幻婚礼现场啊!”
朱载宥:“不,姑姑,真正会让人想结婚的,是世间所有恩爱到白头,一生并肩面风雨的夫妻。”
朱既彰:“温馨的家庭以及可爱的儿女。”
菲利普:“以及所有能感受到的,能看到的,能接触的美好。”
赶回来参加婚礼的萧启:“还有众人皆婚我独单身的空虚寂寞,那是前者之如春风和煦,后者之如凄风苦雨的残酷对照啊!”
孟约:“要是我理解得没错,你们好像都是在说我?”
几人齐声看着她嘿嘿笑,孟约:好吧我知道了。
“明天就要举婚礼,殿下紧张不紧张?”
这话题岔得……
“怎么可能没有,王御史娶姑姑的前一天肯定也夜不成眠,食不知味……不,前一个月,甚至更久。”朱载宥最近没少被调侃,已经修炼出来不败金身,早会反侃回去了。
孟约掩面笑弯了眉眼:“没准真是,婚礼前一天,半夜不睡在我房外不远的花园里抚了一曲《良宵引》,我还给他写了句‘蕙风入怀抱,闻君此夜琴’叫我家狗带给他。”
几人也恨不得掩面,不想去看这有事没事就炫耀一波恩爱的。
朱载宥:“那我今晚是不是也不能睡,也要去院墙外给阿楹抚一曲?”
“阿宥啊,你放弃吧,为了你明天能神清气朗地去迎亲,今天我必看着你睡个好觉。”朱既彰不会容许有人破坏他完美的婚礼章程,这可是他第一次办婚礼,绝对不能砸任何人手里,做为新郎官的朱载宥也一样。
第五四五章 俯仰随风倾,炜炜照清流
朱载宥最终也没能去沈尚书家院墙外抚琴一曲,因为宣庆帝怀疑,朱载宥敢这么干,即使明天是婚礼,沈尚书也能断然悔婚!
“阿宥,有时候你不能关想着哄小姑娘,也得想着小姑娘的爹,不然你会后悔的。”宣庆帝说得痛心疾首。
萧皇后在一旁直笑:“这话委实该听,可是你爹的经验教训,至今犹带血泪呐。”
听起来似乎发什么过什么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朱载宥遂打消了找人缠住他叔,好达成“婚礼前夜的浪漫”这一伟大成就。但是既然他爹现身说法,那还是算了,别到时候沈尚书迎风跑出十里地来追杀他,追杀完还悔婚。
幸亏朱载宥没有,沈尚书可是隐约听说了朱载宥要搞事情,正打算看是什么事情,然后好迎头一棒,给他点教训吃吃。做为臣属太子殿下一直很靠谱,做为岳父……委实有点有言难尽。这混蛋小子,二十出头,分明像是有二十年活到别人身上去了一般。
一夜安安静静,沈尚书也松了口气,要是寻常毛脚女婿,揍了也就揍了,亲家屁都不能放一个。偏自家女婿是太子,未来还要登基为天子,这要是揍了熊女婿,谁知道会不会招来熊家长。
早起,一身大红圆领婚服的朱载宥从屋中走出来,宣庆帝并萧皇后,还有在场的杨阁老和孟约都觉眼前一亮。朱载宥从小就是个漂亮孩子,小时候超可爱,长大后由于冠带严整,更偏庄严端秀范,今日一装扮,如雪霁春和,眉目间如有朵朵山花盛放,却原来还是那个漂亮孩子。
“阿宥今天真好看。”宣庆帝夸儿子素来比较朴实的。
“诗说‘俯仰随风倾,炜炜照清流’,原是说莲,今日用来说阿宥倒是正好。”萧皇后夸起儿子来,向是比较不遗余力。
孟约:我不像你们这么有文化,我只想起一句“宗之潇洒美少年”。
时辰已经不早,帝后叮嘱几句,朱既彰便与礼官一道前往沈尚书府。沈楹这会儿想也已经装扮好,只等着他们去迎,女方的宴席在早,男方的宴席在午,正式的婚礼在昏,可以说晚宴才是正席,但天家讨媳妇,哪顿都如正席一样佳肴美馔,盛宴款待。
证婚人行使证婚之责只在婚礼上,早午的宴席则不必,孟约和王醴一道领着仨孩子连吃两顿美味,才迎来晚上的婚礼与正席。正席的菜色是有定式的,可能反而不如早午的美味,因为有些菜色本来就不是因为美味才被加上去的。
婚礼的证词由杨阁老宣读,骈文骊句,孟约没怎么听懂,轮到她说时礼官唱的是“请皇长公主嘉宁殿下致婚礼贺辞”。礼官声音不高,也就左近几桌听得到,左近几桌嘛,该知道的早知道了,也不惊奇。远的也见过孟约,虽然有些奇怪,但想到太子妃是长江书院的学生,称孟约老师,便是奇怪也不多言。
孟约:……
为什么还要加个长?
孟约只三句话,其中两句是王醴捉刀给她提前写好的,她念完坐在杨阁老身边,杨阁老冲她笑,她呆一下回个笑脸:“阁老,我没说错什么吧?”
杨阁老:“并未,皆很好。”
是的,“皇长公主嘉宁殿下”也很好,杨阁老曾经为孟约担心过,如今可以不必担心了。不管“皇长公主嘉宁殿下”是出于太子殿下对孟约的尊敬喜爱,还是出自于宣庆帝对孟约真怀了回护之心,兄妹之谊,都足够了。
有时候,身份这东西很不要紧,但真到了节骨眼上,便会发现身份这东西有时候又很能救人于水火之中。
“你看我的眼神,挺像我爹有时候看我的样子,阁老,一般来说这样的时候,你们都在想什么?”孟约觉得问到了有助于以后设定人物。
杨阁老点点杯子,示意孟约倒酒,见孟约乖乖给倒好,端起来浅酌一口方才道:“想你傻人有傻福,人憨有天爱。”
孟约甜甜甜甜地笑,满桌宾客也都看着她笑:“那我祝阁老松龄鹤寿,春秋不老。”
“怎么可能不老。”
“这时候你跟我掐什么字眼,明明是好辞,叫你这一堵,我都没话说啦,来来来……再喝一杯。”宴席上的酒居然度数挺低,还带一丝甜甜的果味,有点像香槟,但比香槟度数好像还要更低。大约是考虑到席上皆重臣,反倒不宜人前醉酒,以兔失了仪态吧。
“阿孟姑娘,容我问你一句,为何会画《璀璨》这么个有点怪的绘本?”
孟约喝了杯酒,正品咂着酒的醇美呢,忽听得人这样问抬头道:“哪里怪?”
“我观阿孟姑娘的会本,每一个都有其主旨……”
孟约:噢,这又是一个读者戏比作者还多的,没办法,这样的读者最惹不起啦。
“也有主旨啊人家少女都拯救好多次宇宙啦,做为同龄人,你起码要做到好好学习吧。不好好学习,不学点技能,将来万一要你拯救世界呢,你什么都不会,世界岂不是要糟。”咳,孟约这是喝了点小酒,纯粹在胡扯。
同桌的宾客:居然很有道理。
杨阁老差点酒杯都端不住,真不知道曹仲仑给孟约写戏本时,有没有哭出来。嗯,当年曹仲仑就是个不好好学习,直到书院差点要让他退学,才醒悟过来发愤图强的。
因为孟约坐的是证婚人席,同桌的也都是参与了太子与太子妃婚礼筹办的,王醴本来也不是不能坐这,不过是他在另一桌带着孩子就座,不方便就近盯着孟约而已。越过数人,王醴看孟约喝第三杯酒时,心惊胆颤不已:“阿煦,去同你妈说个悄悄话,叫她快别继续喝酒。”
阿煦:“好,爹你放心,我去管着妈。”
阿煦过去说时,杨阁老听到一点,他之前也知道孟约不很能喝酒,但杨阁老以为这点淡淡的果酒没问题。听到阿煦说才知道,孟约的不是很能喝,是连果汁一样的酒都不能喝。
杨阁老作主,给孟约换了解酒汤,孟约当是一大碗酒,一口干下去打个饱嗝后才说:“这酒是不是坏了?”
阿煦:我妈真的好呆哦,有个这么呆的妈要怎么办?唉,还是我费点事,好好看着她吧,我妈真是没我不行,少看她一会儿都要出问题。
第五四六章 别当有相会,聚亦有散时
即使是一碗解酒汤灌下去,孟约也犯了好一会儿糊涂,等她彻底醒酒,满桌子的人都瞅着她笑,宴席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孟约:我感觉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吃,宴席就已经结束了,不过肚子倒是挺饱。
“阿煦,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明显是给夹了张小方凳,大家各给让了点地方出来。
“再过一会儿就要半个时辰啦,妈你好呆哦。”幸亏人家自己也能吃饱饭,不然呢,要靠醉酒的妈吗,那是不可能的。
杨阁老:“不要当着这么多人面,有什么话回家说。”
也不知道阿煦被杨阁老怎么了,居然特别乖地听他话:“好吧,妈,你吃饱没有,要不要再喝点汤?”
合着她还是醉了,而且醉的过程中还被儿子投喂了饭菜,并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用了,谢谢阿煦,阿煦有没有吃饱?”
“我早就吃饱了。”
宴席正在上最后一道菜品,水果点心拼盘,阿煦看一眼,表示点心远不如我家袁婆婆,浮云啦。
宴席结束,大家说说话,喝喝茶,畅想一下未来,然后各回各家,带了熊孩子的也别忘了把熊孩子带回家。阿煦像小大人一样牵着孟约,把孟约交到他爹手里,才长出一口气:“爹,你可看好妈啊,知道她不能喝酒就不要给她喝酒,这么大的人了,不要让人操心好不好。”
王醴和孟约相视一眼,然后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