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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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 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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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萧厨王亲自动的手呢,不然,工学院的大佬们,还有南京来的公子王孙岂会这么有眼色地乖乖在一旁等。

    敬酒时,阔别多年的小鱼儿游过来,还是一如即往的爽朗漂亮模样,眉梢眼角的笑容明亮,顾盼如飞。卢宕和她在一块,就像一颗恒星和另一颗恒星的光相互牵引,光华交融成一团瑰丽的彩晕,也像是两株枝叶相交的树,两片偶尔撞成一片的湖泊……

    总之,很美。

    婚宴过后,孟约和王醴在冬日的阳光下缓缓步行着回家,当看到一株腊梅花从人家墙头冒出明灿灿花朵时,孟约忽然很想去鹿邑:“师兄,我想去鹿邑一趟。”

    “去看腊梅,还是会你的小美人?”

    孟约听到“你的小美人”这个说法,不由轻笑出声:“既不看腊梅,也不会小美人,我想去田庄,就是种着枇杷树的那个田庄。”

    王醴听罢,眼角的笑意忽而深邃,深邃且灿烂:“好。”

    在娶孟约的那一刻,不……准确地说更早,王醴就很期待有一天,小甜甜忽然同他说,她想要去某个地方,想要去哪里做点什么。

    冬日的鹿邑除了冰雪,真没什么好看的,所以孟老爷对这俩要丢下老父和仨孩子的俩人,真没什么想说的:“行吧,早去早回,重崖莫忘了你没几天假。”

    别浪得什么都忘了才好,想当年,孟老爷和他的女太太要去了哪儿,就是一出门就连家里老小都能暂时忘记,直到玩足了才会猛地记起来“哦,我家还有爹妈孩子得回去照管”。孟老爷大约是觉着,这会遗传!

    “最多三五天,爹放心。”

    孟老爷表示: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反正他现在有糖糖。

    去往鹿邑如今也有了蒸汽机车,来去很反倒,往返一个时辰便够。不过鹿邑去田庄还有一小段,因提前差人去安排了,他们到鹿邑只需要直接坐上马车过去。

    田庄的冬天青烟袅袅,还隐隐带着腊肉的香气,孟约往各处送的腊肉,几乎都是从这里腌好薰制再送到孟约手里,由她一一分派。他们到田庄的时候,正逢田庄在打米花,做米花糖。小孩子们一点也不怕冷地围着熬糖的锅,用闪闪亮亮的眼睛盯着冒小泡的糖。

    那是用蕃薯和发好的麦芽蒸制后熬成的,熬好后是琥珀色的糖稀,用来和米花压紧便成了米花糖。米花糖里各家按自家习惯,加核桃芝麻花生杏仁瓜子等,米花有用小米做的有用大米做的,还有用高梁米做的,各有各的滋味。

    孟约看到做米花糖的,顿时迈不动道,她在现代的家乡也做这个,只是配料不同,做的手法也不同,但做出来的东西真挺类似的:“师兄,我们也等等。”

    孟约:我也好喜欢吃熬出来的糖稀!

    看孟约频频看锅,王醴叫仆从去问,看能不能买一些,糖也要,米花糖也要,米花糖里得放松子仁,孟约很喜欢吃松子仁。北方松子仁不鲜见,虽贵点,但田庄上的佃户日子相当宽敞,也有备好的。

    心满意足地吃着麦芽糖稀,被王醴牵着往田庄上走,孟约吃着吃着,忽然停下来,看着王醴比她快半步地领着她走,忽然笑了:“师兄,我曾经有个梦想,就是出门不用带脑子,只要专心吃吃吃就可以,没想到竟然还有达成的一天。”

    王醴:“倘早知道你有这梦想,我早就帮你实现了。”

    孟约:“要不是今天我也想不起来,我有过的梦想不多也不少,你要问我,我未必能说得上来。不过,我想就是我说不上来,师兄也一一为我实现的。”

    园子里的枇杷树,在冬天里有花有叶,看着很喜人的样子,光看这景象就知道来年春天,必定又是一树甜美多汁的枇杷果实:“当时,年年就站在那根树枝上,光着脚,低头问我吃不吃枇杷。”

    “你的注意点居然是光着脚吗,呀,你好猥琐!”

    王醴叙睨她一眼道:“却不是你光着的脚,而是你那双没扶没抱的手,我在下边担心了好一会儿你会不会掉下来。待枇杷送来,都吃完了,见这边没了动静,知道你必然无事,我才安下心来。”

    “噢,你那时开始就对我牵肠挂肚了对不对?”

    “如今想来,很是。”

    孟约:我却是从你表白之后,知道你的数据包没问题,我的雷达也是好端端的,才开始醒悟的。这样却不好说呢,不过也不是没有更早啦,更早是……这混蛋真吐艳,抢我狗,抢我猴,还跟我抢先生。

    “师兄不问我我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我道明之前,你不懂,我道明之后,你懂了。不过,年年肯垂青我,我仍有些意外。本以为要历经许多,却不想,竟如此顺遂,我便想着没准是否极泰来。”王醴那时候胸腔中溢出的喜悦到现在还依然很清晰,他们是从那个瞬间开始,缓缓并肩,渐渐携手到现在的。

    “我现在回想,大约是送师兄那幅字的时候。”

    “年年那幅‘如今绿暗红英少,且趁馀花谋一笑’,至今我仍很喜爱。不过而今有年年相伴左右,早已不需趁馀花谋一笑。”

    有你,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时时刻刻都是春明景和,好花开时。

    孟约:注意一下你的数据包好不好啦,都跟钱塘江的春潮一样啦。

    王醴看孟约笑如春暖花开的眉眼,十分庆幸没带孩子们来,不然……就光顾着看熊孩子们吧。别指着仆妇,孩子犯起熊来,仆妇们真看不住。

    所以,当初为什么要生仨孩子,应该生一个算完!

    不过这样就没糖糖了,行吧,生也生了,不能塞回去是吧。

    自己的,也舍不得。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实则不然,等你生几个熊孩子,才会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地狱模式#

第五二九章 倘无安平之世,何来安居之所

    北方田庄的冬夜总是来得格外早,且也格外寒冷,天还没黑,各家父母便在门口满村呼喊家中顽童,蒸腾的烟汽之中夹杂着饭菜的香气。孟约和王醴在屋里吃着苏浙一带常爱的水煎包,围着通红的火炉,不时望一眼炉中的蕃薯和羊排。

    鲜杀的羊排挑脂肪肥嫩的部分,只略加几味作料腌制便用铁丝网夹了放在火炉一侧烤制,完全可以避免油脂落入火堆中,这大约是土著们关于食的智慧。虽然他们大概不懂得复杂的化学名词,但是他们天然懂得该如何去享用美食,而不必受任何困扰。

    王醴不时把蕃薯和羊排翻一翻,待到窗外只剩下雪的莹白时,羊排烤好,蕃薯也熟了。剥去蕃茄微焦的外皮,露出诱人的金黄,和羊排一起放到盘子里,用孟约的话来说,也算是荤素搭配,主食与菜俱全。

    “忽然觉得,这样也可以一辈子,不必去问田庄外的世界怎么样,不必去管世间事如何。”

    “不过……倘无安平之世,何来安居之所。”人有时候确实挺奇怪的,骨子里明明热爱简朴踏实的东西,胸腔里却是一颗无处安放的心,时刻躁动着,让人不自觉去追求更高的更好的更棒的。

    “师兄,我很庆幸,我们都生活在这样一个很好的时代,每天所思所想,完全可以仅限于一日三餐到底吃什么。”其实回想一下,在现代也挺幸福的,只要肯努力工作,脚踏实地,勤劳又积极地生活,总不会过得太差。只是人们的心更加躁动,更迫切地渴望活得更精彩,享受到最好的一切。

    也许可以简单地归纳为追求自由,这种自由指物质也指精神。

    王醴默默给孟约把羊排的骨头给拆好了,孟约只需要拿起来吃就行,至于孟约的话,她并不需要他说什么,只需要静静地倾听便足够。孟约偶尔有时候,容易想一下让她自己都觉得挺可怕的事,另外有一些时候就会想现在这样,思索一些可能完全没有答案,或许说不需要答案的事情。

    等孟约从她的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已经吃了两大块羊排,一根半烤蕃薯:“师兄,你能不能别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投喂那么多吃的,都快撑破肚子啦。”

    “省得你东想西想啊,且……长夜漫漫,既无心睡眠,那便当多吃点,攒足力气以战至天明呐。”王醴笑看在灯下眉目璀璨的小甜甜,对长夜做出了自己的安排。

    孟约:……

    “郎君,我们许久不曾深入触及彼此内心深处,不如当此长夜,好好谈谈呀。”人家谈兴正足呢,才不要进行写作睡觉,读作运动的余兴节目。

    王醴:“何妨齐头并进,年年自己说的,既不差钱,干嘛鱼和熊掌非要舍弃一样。冬夜漫长,谈也可以谈,战也可以战啊。”

    不知为何,孟约默默遥想了一下,当年在枇杷树上看到的警察叔叔,啧,不忍直视呐。果然,每一个外表正经的人,都拥有一个放荡不羁的灵魂。长夜深深,眼看不羁的灵魂攒了许多放荡的念头,孟约决定从善如流。

    却又是深夜,酣战未休时,外边响起一阵嘈杂,王醴穿衣起身去外边看,却见到了驻鹿邑左近的官军,说是首辅叶阜安遇刺身亡,官军并三司差官一路追着那刺客来的。那刺客也不知道是路过了这里还是没路过,他们循着踪迹过来,见这边有田庄,一是过来查看,二则若无事便吃点东西歇歇脚。

    也幸好是王醴在这里,不然田庄上的佃户便是肯开家门,也不会在深夜里任由人到家中查看。王醴与三司差官多半都是旧识,因而特地披了大氅出门,一家一家去敲门排查。

    排查完,田庄用来待客的西院已经备好热汤热饭,也烧暖了地龙,因分几路,二十来人尽可住进去。王醴虽有心了解一二,但看众人吃着饭都犯瞌睡,便也不多方,自回东院去。

    这一通奔波下来,孟约已经睡着了,王醴将身上沾了雪花的衣袍留在外间,烤暖了一身才上床睡觉。许是之前折腾得有些累,孟约睡得很踏实,一点没被惊醒。

    第二天吃早饭时,孟约才问王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说是叶阜安遇刺身亡,孟约吓得最后一点迷迷糊糊的早困都没了:“怎么可能!”

    叶阜安在《三醮》里篇幅极小,但对大明来说却是个重要角色,因为宪政是由他和宣庆帝一起推动的。杨廷礼再次退阁后,叶阜安上台任首辅,孟约还感觉剧情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甚至感叹过剧情的威力,不想这会儿宪政风浪正酣时,叶阜安遇刺身亡。

    “真死了?”

    “谥文节。”连谥号都已定下,绝对假不了,若是假死,葬礼会大办,却不会定谥号。做过首辅的大臣,基本是以文x为谥号,节之一字也很切叶阜安其人生平。

    “那接下来,谁会入阁任首辅?”

    “咱大舅。”

    孟约:“瞎说什么,舅舅都没有入朝。”

    “我是说阿冰的父亲。”

    吕冰的父亲吕撷华,也就是吕撷英的那位能干的大兄,当初孟老爷能除商籍入仕途,还是吕撷华的功劳:“虽然早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可猛地来时,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说起来,吕撷华比孟老爷只小不到十岁,真论起来,此时入阁为首辅也正当年,真等到五十岁再来当,便是吕撷华身体特好,也至多十年。十年时间,未必能够把宪政扶到路上来,任其自行向前驶。

    “年年,我们可以能要准备一下,没准要提前回南京。”

    “怎么了?”

    “叶阜安的案子可能很棘手,不管是官家还是咱大舅,恐怕都会把我给记起来。”不是王醴自大,委实是宣庆帝做为《缉凶令》的铁杆粉,自打知道后边是他画的后,就对他的探案能力大为赞赏,理由是能把案情写得这般鞭辟入里,深入浅出,探案自不在话下。

    况且,之前还在督察院时,王醴就曾办过几宗大案,那时在宣庆帝那里也很留下了一些印象。

    至于大舅,不用别的理由,自己人用着放心。

    孟约:“那我们还用回济南吗?”

    “自然要回,地方事务需得略作交接,明日便回谯郡罢,回谯郡后再使人回泛园去拾掇一番。”

    “好。”

第五三零章 先揍一顿再说

    虽要赶回济南,倒也不必火急火燎,买次日的车票,带上仨孩子,孟老爷得在工学院处理几天积下来的院务。赶到济南后,王醴顾不得夜深,连家门都没进,只把孟约和仨孩子送回家,便赶往律法司,皆因律法司有下发的文书,比从旁人嘴里听来的要细致许多。

    孟约把孩子哄睡,便在糖糖挂着粉色菱花帐的雕花小床边思量,实话说,她担心《三醮》世界崩溃已经不是一回二回了,但这回格外忧心。且,她是越想越怕,越怕又越禁不住去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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